“醉?醉什么醉!這才哪到哪啊!”黃忠胳膊一掄,一把就把羅陽給箍住,拉到酒桌旁,硬是要羅陽陪著自己喝酒。羅陽也知道,對于已經喝醉了的人,是沒有道理可以講的,無奈之下,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所幸的是,和傳說中那喝醉了酒就要打人的張三爺不同,黃忠的酒品還算是不錯,喝醉了酒就是話多一些,一直拉著羅陽東扯西扯的,而羅陽也因此知道黃忠如此糾結的緣由。原來下午的時候,由于盧植的親自出面,那些鬧騰的將士們也是都暫時撤了回去。結果這大門口的圍堵一解,左豐又蹦了出來,直接將盧植給押回了監牢。等到那董卓帶著人馬回來了,左豐也就立馬讓董卓派人護送他們去了洛陽,一刻都不敢在這里停留了。
黃忠眼看著盧植就這么被押走了,心里也是很不好受。而后來得知董卓竟然偷偷跑到城外,將那十萬黃巾軍俘虜都給殺了,當即就和董卓翻臉,要不是褚貢在一旁拉著,只怕黃忠當場就要把董卓給宰了。既不能護住盧植,又不能找董卓算賬,黃忠一時間覺得自己這個將軍當得是一點用處都沒有,才會如此郁結,獨自一個人跑到這里喝悶酒。
羅陽聽得黃忠說起了董卓,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答應劉辟和龔都的事情,當即便是問道:“漢升兄!漢升兄!那董卓現在可是回了軍營?”羅陽心里突然蹦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現在的董卓可不比得之后虎踞洛陽的時候,身邊也沒有像呂布那樣的猛將護衛。不若趁著董卓現在還留在南陽,羅陽直接偷偷去將這個絕世兇人給宰了!既可以為劉辟和龔都報仇,也可以了結了一段將來的威脅。
黃忠當然不會想到羅陽竟然會有如此大膽的念頭,此刻還是迷迷糊糊的,聽得羅陽問起董卓,當即便是有些不耐煩地喝道:“你提那廝作甚?那胖子今天下午就帶著大軍去趕往廣宗了!說是要去將賊兵頭領張角拿下!哼!就他那點本事也敢夸此大口,簡直是不知死活!照我看,那數萬將士全都要毀在這小子手上!”
聽得董卓竟然就這么跑了,羅陽當然有些失望,不過想想也是應該如此。這左豐把盧植拉下馬的理由,就是盧植沒有去打距離洛陽更近的潁川和廣宗的黃巾軍,現在董卓接手了,當然不會再和盧植一樣。況且廣宗的黃巾軍統領,那可是天下所有黃巾軍的首領張角,擊殺此人那可是真正的大功一件!董卓本性好大喜功,現在手上又有了兵權,怎么可能會放棄這么個大好機會?
董卓已經走了,羅陽也不得不放棄刺殺董卓的想法,若是羅陽沒有猜錯的哈,董卓這次恐怕還是會和歷史上一樣,在廣宗那里吃個大敗仗!到時候,朝廷的大軍又要交給皇普嵩和朱儁這兩人來指揮了!歷史轉了個圈,最終還是回到了原位,唯一的區別,也只有這南陽城由始至終都沒有被黃巾軍給攻破!
想到這里,羅陽突然想到,這董卓一走,那殘留下來的南陽黃巾軍該怎么辦?張曼成手上至少還應該有數萬人馬吧!羅陽的腦子突然一亮,卻是好像想到了什么要點。而這個時候,黃忠已經支持不住,干脆腦袋一偏,重重地砸在了酒桌上,終于醉倒了!
看著歪著腦袋趴在酒桌上的黃忠,羅陽也只得是無奈的苦笑,直接去幫著黃忠把酒錢給結了,便抬著黃忠回了家。回到府上,黃忠自然也免不了黃夫人的一陣數落,只是黃忠已經醉了,根本就聽不到,倒是羅陽代為受過,耳朵根子差點沒有被黃夫人的嘮叨給磨掉。將黃忠這個醉鬼交給黃夫人去收拾之后,羅陽逃荒一般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間,往床榻上一躺,卻是開始思索起之前自己的那個想法。
轉眼就三個月過去了,在南陽以西浙水和丹水兩條河流中間,有一條叫做鳳凰山的山脈。鳳凰山這個名字,在中原各地都很常見,叫鳳凰山的地方有不下十處,這一處也沒有什么很特別之處。
這處鳳凰山雖然不高,但范圍卻很大,整個山區蔓延開來,足有數百里。實際上,這個鳳凰山應該是歸屬于秦嶺的南麓,沿著鳳凰山再往北,就是天下奇關武關,過了武關,再穿過青泥隘口,就可以直通大漢西都長安了!
在鳳凰山當中,張曼成所率領的黃巾軍殘兵已經在這里駐扎了將近有三個月的時間。黃巾軍畢竟只能算是烏合之眾,這樣的軍隊在打勝仗或者是占據優勢的時候,或許能夠爆發出強大的戰斗力。可是當軍隊處于劣勢的時候,黃巾軍的各種問題就都出現了。
從南陽兵敗之后,張曼成原本還有近十萬人,可是一路輾轉,路上遭遇了好幾次官兵的圍追堵截,黃巾軍的規模急劇縮水,早在兩個月前,黃巾軍就已經開始出現逃兵了。現在留在軍隊中的黃巾軍只剩下不到五萬人了,若不是張曼成的威信還在,這個數字還得再減少一半以上!
而這三個月以來,這些諸如糧草、追兵、士氣等問題,都沒有影響到張曼成的信心,甚至兩個月前從潁川、汝南傳來黃巾軍大勝的消息,還讓張曼成不由得士氣大振。可就在剛剛,從廣宗城傳來的一個噩耗,卻是讓張曼成完全變了個樣子。此刻的張曼成,再也沒有平常那副意氣風發的氣勢,臉色慘白,雙目灰淡,嘴唇也是發干發裂,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若不是后背有個矮桌擋著,只怕張曼成都要躺在地上了。
張角死了!這是從廣宗所傳來的情報,而且是由張角身邊最親密的黃巾力士親自送來的情報,這些黃巾力士對張角的忠誠,并不亞于張曼成、波才這些親傳弟子。所以,張曼成也沒有質疑這份情報的真實性,那個在他心目中,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大賢良師,真的死了!
和一般的黃巾軍士兵不同,身為張角的親傳弟子,張曼成當然知道張角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會什么妖術。但是張角的才識卻是讓張曼成最為敬佩的,在張曼成心目中,黃巾軍能夠有現在如此的規模,正是因為有張角的關系。如今張角死了,那豈不是意味著黃巾軍已經是再無獲勝的可能了?張曼成一直以來心中的支柱,已經是開始崩潰、倒塌了!
“報——!”一聲高呼聲從張曼成的軍帳外面傳來,只見一名黃巾軍士兵快步跑進了軍帳,正要對張曼成說些什么,可是看到張曼成竟然變成了這幅模樣,不由得一愣,卻是什么話也說不出口了。
有些遲鈍地抬起頭,看了一眼那名士兵,張曼成這才慢慢地站起身來,卻是好像對自己現在的模樣一無所知一般,淡淡地說道:“說吧,有什么事?是不是官兵開始進攻了?”
在半個月前,山腳下出現了一支官兵,大約有一千多人的樣子,雖然在人數上遠遠不及黃巾軍的規模,但張曼成卻是不敢冒然出兵。從南陽城一戰中,張曼成已經看清了黃巾軍和官兵在戰斗力上的差距,所以這次張曼成卻是連一仗都沒有打,直接就是帶著大軍鉆進了山區。而那支官兵似乎也是和黃巾軍耗上了,就這么駐扎在山腳下守著。
對此,張曼成也沒有什么別的辦法,現在其他地方的黃巾軍都在和當地的官兵打的是如火如荼,哪里有功夫來幫忙。見到對方既然耗上了,張曼成也是鐵了心了,反正上次張曼成出去的時候,可是搶了不少糧食,足夠黃巾軍在這里待上幾個月的,就看到底是誰耗得過誰!
那名黃巾軍士兵聽到張曼成的問話,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低下頭,對著張曼成抱拳喝道:“回渠帥!并不是官兵攻上來了!而是山上來了兩人要見渠帥!兄弟們不知怎么辦,特來請示渠帥的意見!”
“要見我?”張曼成那灰白的雙目這才有了一絲亮光,緊皺著眉頭問道:“什么人?是官兵嗎?”
“兄弟們也不知道是不是官兵!”那士兵有些猶豫,但還是老實回答道:“這兩人兄弟們都認得,是當日在南陽城就失蹤了的小方劉辟將軍和龔都將軍!只是他們現在身上穿的,卻是官兵的鎧甲!”
張曼成的眼中驟然閃過寒光,默念道:“劉辟和龔都!哼!好哇!沒有想到這兩人竟然當了叛徒!現在還敢這么堂而皇之地來找我!還用多說什么!給我斬了!把他們的腦袋掛在軍營門口!”一想到叛徒,張曼成就想到了那個背叛大賢良師的二師兄唐周!若不是唐周的背叛,黃巾軍也不會如此倉促起事,局面也絕對會比現在好得多,說不定大賢良師也不會這么早就仙去!一切的一切,歸根究底,全都是因為這些叛徒!張曼成恨不得將天下所有黃巾軍的叛徒都給斬殺了,眼前這劉辟和龔都的死也難消他的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