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身上事情比較多,不好離京太久,這一回送走了黛玉,又花了半日的工夫,秘密見了見負責各地情報的密探們,資料整理打包好,干脆利落地解決了一些堆積的問題,把一連串兒與康熙和大清朝的智囊們商量好的計劃傳達出去,又帶著兩個兒子和小女兒,還有老婆坐著馬車四處逛了逛,看了看野外的春景兒,就回去了。
芷云帶著弘晝和更根徑自去浮空城,至于弘昊,哪怕多少有些不情愿,到底長大了,不像弘晝那么貪玩兒,所以自然是乖乖地得跟著阿瑪回了京城。
至于芷云那個寶貝侄子嵐玨,這一陣子可真是開了眼,自從跟著芷云夫婦跑到這邊兒的世界,他就被歐陽托付給何清,又被何清扔到自家的軍械工廠里去‘監工’,說是‘監工’,其實也不可能真讓他一個根本不懂軍械的跑去指手畫腳,不過給他安排個軍士多的地方打磨一下罷了。
何清現在考了狀元,又做了駙馬,可他還是負責軍械制作這一塊兒,主要職責不變。靖朝的駙馬和古代大多數的駙馬不大一樣,一般情況下,統治者對駙馬掌權限制很大,可靖朝和清朝的情況稍稍有些類似,對駙馬不但沒有限制,而且因為駙馬是皇家的人,無論做什么,別人都要高看幾眼的,這一年來,他那個由小鍋爐作坊發展起來的軍械工廠的發展情況,可比以前快了十倍有余。
他事業發展越快越快,自然也不像以前那么不顯眼,護衛的力量也就不能馬馬虎虎了,所以,軍械工廠里看守大門的軍士,也是歐陽從自己手頭的精兵中百里挑一選出來的,那些護衛們,更是個頂個能以一當百,那是絕對的待遇高,每天的訓練量,卻也大得驚人。
何清把嵐玨送過去的時候,又沒說他的身份,只說是個新兵,送來先適應適應,這里雖然不是軍隊,可大家伙還是按照以前在軍隊時候的習慣生活,到也差不多。結果,嵐玨一到在他們這兒,算是徹底知道什么是受罪——
每天天還黑著,就被提溜起來訓練,吃飯跟搶一樣,洗澡都是戰斗澡,深更半夜還時不時地被‘敵襲’之類的警報聲叫醒,說是什么‘演習’,與這些相比,那些內務之類的更折磨人,他好歹是瓜爾佳府的少爺,平日衣食住行都有下人們伺候著,哪里自己洗過衣服,疊過被子?現在弄得手忙腳亂不說,還天天被當成反面典型通報批評……
這才小半個月折騰下來,嵐玨跟著歐陽回京之后,看自家這位姑父的眼神兒,就開始帶了比以前更多的敬畏,聽說自家這姑父手底下的護衛,天天都是這么折騰,十年如一日,就連西山大營那邊兒的新軍,都沒他這么多的規矩。
不過,嵐玨到是沒有死心,反而下定了決心,非當兵不可。一回來,就纏著歐陽鬧騰,一定要歐陽幫忙說服他娘。
歐陽只是笑了笑,上上下下地掃了侄子幾眼,見他比以前更黑了點兒,也瘦了,可身體不錯,精神狀況也是大好,歐陽不是當兵的,可他還是覺得,這小子還真有天分,干脆打了聲招呼,直接把他扔西山那邊的神機新兵訓練營里去,到底能不能熬出頭,那就得看這小子自個兒的本事。
又過了兩日,慧珠脖頸上的掐痕漸漸消失,素心見慧珠一直不愿意提及傷痕的由來,也只得將疑問爛在肚子里,不過也隱隱約約猜到了個十之,心里是暗自焦急。于是對慧珠交代下來的事情便少了分注意,雖說也是留了個心,但到底心里存著事,也沒那么仔細,遂十來日后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這日子一到了五月,天氣就變得炎熱了起來,好在住在浮空城上,到不必擔心酷暑難耐。
這日,天氣依然悶熱,烈日懸空,浮空城的鼓風機全部打開,室內的寒冰法陣一刻不停,就是如此,芷云出了法師塔十九層的煉金實驗室,還是帶著一身的汗水。
跑去泡了個澡,又換了身涼爽透氣的法師袍子,芷云才吐出口氣,窩在自個兒的房間里,讓十月給弄了一碗冰鎮酸梅湯喝。
十月剛勸了幾句,要芷云不要貪涼,少加一點兒冰,就聽七月喊道:“主子,大奶來了。”
芷云一愣,眨了眨眼,趕緊親自迎了出去。
張如燕還是原來的樣子,不怎么顯老,不過眼角眉梢到添了幾分風霜,顯然這些年操持家業,也辛苦了。
到是張如燕見到自家小姑子依舊是青春少女的面貌,而且,這容色到比以前更盛,這會兒只穿了件簡單的袍子,頭發還濕著,也沒挽,只用一根天藍色的緞帶綁著,更沒有上妝,氣度卻不同尋常,半絲不顯寡淡,驚訝之余,臉上也露出一抹欣慰,看來芷云在雍王府過得不錯,皇家的媳婦,能像她這般自由自在的,可真不多見了。
說著話,芷云已經帶著張如燕回到了里間屋子,此時崔嬤嬤正帶著更根在屋子里玩耍,張如燕見了,眼里不覺露出笑意,忙不迭湊過去摟住可愛的圓滾滾的小姑娘細看,又拿出前幾日端午節備的香囊給更根戴上,“哎,這些年也沒懷孕,比起我們家那臭小子,我現在可是巴不得多生幾個姑娘,省得長大了氣人。”
芷云低頭一笑,知道自家嫂子這是對兒子離家出走的事兒很有怨念,也不多說,只讓十月多弄幾個好菜,又準備了香醇的果酒,好好招待如燕吃了一頓。
菜式雖然都是家常菜,很簡單,可是從魔法植物園里,用充沛的魔法元素培養出來的青菜,無論口感或者營養,都不是一般食物能夠比的,美食大約真能讓人的心情變好,這一頓吃完,張如燕的臉色就好看許多。
隨后,十月端上一盤冰鎮的果子,又奉了涼茶,芷云和張如燕才歪在長椅上,坐著說話,張如燕先是拉著芷云的手,說了些瓜爾佳府近來發生的事,說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扯到正題。
喝了口涼茶,壓下肚子里的郁悶,張如燕長嘆了口氣,苦笑道:“嵐玨也大了,他真想要當兵,我雖然不愿意,可也知道滿人重軍功,你大哥都不反對,我哪能扯他的后腿兒啊,只是,實沒必要一開始便跟著大軍去西藏的吧,西藏那是什么地方?”
“一般見識淺薄的人家不知道也就罷了,你嫂子我可是知道的,那不是什么好去處。聽說,在那邊兒燒開了水,看著挺滾,可是一喝,只是溫的,根本就沒開,這缺少衣食,又在軍隊里,免不了行軍打仗,他一個富家公子,咱們家雖然不說嬌慣,可也沒吃過苦,這乍一去,怎么能受得了呢。”
張如燕蹙著眉頭,苦笑道:“他就算真想當兵,這幾月萬歲爺又要派設兵防線在河南等六個省,其中咱們八旗子弟要設滿洲,佐領,防御,驍騎校各八人,你看看,咱們又不是沒有關系,給他安排個從六品的驍騎校,沒多大問題,等他熬幾年資歷回來,不愁不能升遷,在這幾處,還沒戰爭,也就沒什么危險,多好啊,現在他也該說親了,要真去了戰場,人家女方一聽,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肯定不愿意,那不是耽誤了?”
芷云聽了張如燕的話,張了張嘴,心道:嵐玨跑西山那邊兒去的事兒,沒和家里說嗎?只是她還來不及解釋。張如燕就捏著帕子,咬牙道:“芷云啊,你多少勸勸他,要是他真不聽,嫂子也顧不了那么多了,先逮住他打斷他的腿,讓他養上一年半載,好好清醒清醒再說……”
“噗嗤。”
“四福晉?”張如燕一愣,見自家小姑子臉上笑意盎然,一時間惱了。她和芷云的關系一向好,這些年通信,私底下芷云從不許兄嫂稱呼她四福晉,只還是叫名字,多年來也習慣了,只有惱了的時候,才會叫她四福晉。
見張如燕這般模樣,芷云咳嗽了聲,笑道:“我的好嫂子,你別生氣,嵐玨可是我親侄子,哪會讓他去受苦,前個兒四爺已經把他安排在西山神機營去了,那是萬歲爺親領的新軍,嵐玨以后啊,前程差不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張如燕一愣,頓時回過味兒來,咬牙切齒地憤憤然一拍桌子,怒道:“那小兔崽子,這么大的事兒也不跟他阿瑪、額娘說一聲兒……”
芷云也是搖頭,不過,到不好火上加油了,趕緊勸了幾句,好在張如燕只要知道兒子不去西藏,心里頭也舒服很多,放下心,高高興興地跟小姑子聊了會兒天兒,才離開浮空城回家去。
送走了大嫂,芷云就和歐陽通話,那家伙這會兒剛從暢春園康熙那兒出來,因為聽說老八大病初愈,正好在去拜訪的路上,最近這哥倆兒的關系到比以前熱乎些,其實不能這么說,從歐陽到了這個世界一開始,就沒怎么和老八交惡過,當然,一開始為了爭皇位,各種手段用了不少,但那都是陽謀,禩便是看的一清二楚,也說不出自家四哥的不是來,至于禩,那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對各個兄弟都不錯,對禛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