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看了看施梅內德的臉色,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脈門,看了看他的舌苔,發現施梅內德的確是中毒的癥狀,他轉向常凌峰道:“他們晚上吃了什么?”
常凌峰把寫好的食譜遞給了他,張揚看了一遍并沒有任何異樣,他拿起鋼筆寫了一個方子,交給常凌峰道:“去買,煮茶給他們喝!”
此時院長左擁軍也趕了過來,他接過張揚開得方子道:“交給我吧!”
張揚所寫的是一種解毒湯的配方,幾名德國人原本中毒癥狀就不重,吃了他的解毒湯之后,很快就恢復了精神,施梅內德十分奇怪。
張揚解釋道:“你們并不是中毒,是水土不服,蛇肉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吃的,你們的體內缺乏一種酶,這就是別人吃了沒事,你們吃了上吐下瀉的原因。這是過敏,不是中毒!”張揚也是信口開河,不過他一來到就用解毒湯把三名德國人治好,德國方面自然深信不疑,原本一場軒然大波被張揚給壓了下去。
張揚讓常凌峰送德國客人去貴賓觀察室休息,德國人離去之后不久,代市長左援朝也趕到了,他也是又驚又怕,假如任何一位德國客人在江城出了事情他都要負有連帶責任,左援朝指著曹正陽的鼻子痛罵了一通,曹正陽可謂是流年不利,在一連串的呵斥聲中迎來了新年。嘴里始終在說著,所有食物都嚴格把關,應該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嚴新建道:“你口口聲聲說沒有問題,那么這些德國客人怎么會食物中毒的?”
曹正陽道:“可能水土不服,也可能是食物過敏,張主任剛才不是說了嘛!”他這會兒想起張主任來了。
第一人民醫院院長左擁軍道:“我已經讓化驗室加班檢驗,爭取早點查出原因!”
代市長左援朝來了一句讓曹正陽心驚肉跳的話:“不排除有人惡意投毒!”
事情居然讓左援朝猜準了,通過化驗,發現幾名德國人的嘔吐物中含有毒鼠強成分,不過含量很少,不至于造成生命的危險,事態陡然變得嚴重了,左援朝嚴令封鎖消息,第一時間把公安局長榮鵬飛找來,這件事已經構成了犯罪,必須要由公安機關介入。
想查出這件事并不難,當晚公安機關鑒證科就進行了取證,讓所有人詫異的是,當晚的飯菜中并沒有發現毒藥成分,追根溯源,問題竟然出現在招待用酒清江特供上。
工程機械廠廠長曹正陽得知這一消息,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自己總算不要背這個黑鍋了,他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道:“我早就說過,我們的飯菜不會有問題,我怎么就沒想到是酒出了問題呢?當晚他們三個德國人喝得最多,我也喝了點,不過我沒什么癥狀!”
張揚打心底瞧不起這廝,剛才情況沒有明朗的時候,被訓得惶惶不可終日的狼狽相,現在一聽說問題出在酒上,頓時就變得底氣十足。
曹正陽大概是被壓抑太久了,這會兒表現的就有些過,他繼續落井下石道:“酒廠在搞什么?這樣的酒都往外賣,以后誰還敢用他們的酒?”
張揚正想嘲諷他兩句,公安局長榮鵬飛已經聽不下去了,他淡然笑道:“一般來說酒全都是流水線生產,在一瓶里面投毒的可能性不大,現在首先不能排除的就是有人投毒,你把當晚出席宴會的名單列給我,我要仔細排查。”
曹正陽愣了愣。
榮鵬飛又道:“鑒于這次案件的特殊性,我希望所有人都對這件事進行保密,如果這件事的內情被德國人知道,影響會極其惡劣,甚至會危及到江城以后的招商引資!江城的利益代表大家的利益,我希望大家要有全局觀。”
張揚點了點頭補充道:“德國代表團方面雖然有所懷疑,可是我已經讓他們初步相信這是一次過敏事件,畢竟他們來得十二個人中只有三人中毒。”他看了曹正陽一眼道:“曹廠長,你們的應變能力也真夠可以的,德國人倒下三個,你們就算裝也要倒下四個才行,現在好了,他們上吐下瀉,你們一個個安然無恙,德國鬼子心里能平衡嗎?”
曹正陽雖然討厭張揚跟自己說話的口氣,不過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正確。
副市長嚴新建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只能考慮怎樣補救,力求把影響限制在最小的范圍內。”他看了看墻上的掛鐘,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不由得苦笑道:“這個除夕之夜真是難忘啊,大家也都累了,回去過年吧!”
張揚笑道:“嚴市長新年好!”
現場凝重的氣氛頓時緩和了起來,大家互相問候新年快樂。
張揚和榮鵬飛一起離開了公安局,榮鵬飛的家就住在不遠處的公安局宿舍,他并沒有選擇入住市委家屬院。
張揚把榮鵬飛送到家門口,然后從車后取出一箱清江特供:“榮局,拿回去喝!”
榮鵬飛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小子真是操蛋!”他還是把酒接了過來,并沒有馬上回家,問道:“你對這件事怎么看?”
張揚道:“很簡單,這件事和酒廠的關系應該不大,他們沒理由專門在一瓶酒里面下毒,我認為這件事和海德集團的考察有關系,有人想破壞這次合作!”
榮鵬飛眉峰一動:“不錯,只要查出當天晚上有誰,再查出當初安代集團合作是誰最積極,誰可能從中得到最大的利益,疑犯就會浮出水面!”
張揚和榮鵬飛分手之后,獨自一個人向住處駛去,雖然已經是凌晨,爆竹聲依然不絕于耳,張揚不覺想起過去,隋朝的那段時光似乎已經離他遠去。
張揚拿起電話,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方才撥通了秦清的手機。
秦清的聲音透出幾分慵懶,她剛剛入睡沒有多久:“張揚,還沒睡?”
“新春快樂!”
秦清笑了起來:“你還在春陽?”
“沒有,一個人正開車行駛在江城的大街上!到你家門口了,本想給你爸拜年,又怕打擾他!”
“真的?”
“嗯,你什么時候回來?”
秦清的聲音抑制不住激動:“我在家,我在江城!”
張揚猛然踩住煞車。
秦清穿好衣服就沖了出來,當張揚看到她窈窕的身姿出現在巷口處的時候,內心涌起難言的溫暖,他們同時向對方跑去,緊緊擁抱在一起,彼此的內心無比充實而幸福。張揚牽起她的纖手,帶著她進入吉普車中。
“去哪里?”張揚低聲道。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秦清其實在年三十就已經返回了江城,她得悉張揚和楚嫣然在一起的時候,為了避免張揚分心,所以才謊稱自己要留在嵐山開新春團拜會。
只有在張揚的懷中,秦清方才能夠卸下所有的負擔和假面,才能夠真真正正做回一個女人。
秦清云鬢蓬亂,一雙晶瑩的玉臂摟住張揚的脖子,星眸半舒,柔光誘人,張揚壓著秦副市長完美的嬌軀,微笑道:“你越來越懂得配合我工作了!”
秦清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的嬌軀蠕動了一下,將張揚推了下去,纖長的美腿纏繞在他的身上,柔聲道:“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張揚點了點頭道:“有些事可能是命中注定,就算我不想它發生,一樣會來到我的頭上。”
秦清道:“文玲的事情我聽說了,可能一切真的如你所說,當初你一手救了她,如今把她帶走的又是你!”
張揚道:“雖然干媽沒有追究我的責任,不過我想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秦清道:“文副總理夫婦都是通情達理的人,我想他們不會針對你!”
張揚道:“我不是怕針對,我是覺著對不起干媽!”
秦清輕輕撫摸張揚的胸膛道:“放心吧,一切都會過去的。”
張揚道:“大不了我退出仕途!”
秦清道:“你舍得嗎?”
張揚微笑道:“有什么不舍得,我要是退出仕途,就做你背后的男人輔佐你,讓你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秦清笑道:“你真的愿意這么付出?”
張揚道:“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我對你都毫無保留!”
“呸!”
“那啥……你就算官再大,也得老老實實在我下面!”
秦清美眸圓睜:“偏不,今天我就要好好欺壓你一番!”
一年之計在于春,春節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個嶄新的開始,杜天野一大早起來,先去給父親燒紙上香,然后去給母親磕頭拜年。
馮玉梅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下來,人在接受現實之后,心中的悲傷會沖淡許多。
她拿了個紅包給杜天野,拍了拍床邊道:“天野,你過來,媽有話想對你說!”
杜天野應了一聲,在母親身邊坐下。馮玉梅握著兒子的手,久久凝望著他的面龐,足足端詳了兩分鐘,方才低聲道:“天野,知道你這個名字的意思嗎?”
杜天野搖了搖頭。
馮玉梅道:“你爸爸和媽媽相識于天津的那場平津戰役,他們都隸屬于東北野戰軍,為了紀念他們的這份記憶,所以才給你起名為天野!”
杜天野內心劇震,他從母親的語氣中已經覺察到了什么,可是他又不敢相信,自己已經三十八歲了,難道……
馮玉梅點了點頭道:“我和你爸爸并不是你的親生父母,你不姓杜,你姓陳,你媽媽是我的好朋友邱敏,你爸爸是陳崇山!”
杜天野被這突然的消息震驚了,他木呆呆的坐在那里,握著母親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馮玉梅道:“天野,時代造就了你們家庭的悲劇,你母親因為有臺灣背景,所以她不想連累你的父親,在已經知道懷有身孕的情況下還是選擇離開了你的爸爸,她去了北原,生產的時候,因為難產離開了人世,你楚叔叔把你交給了我們照顧,你爸爸當時處境很差,老楚又聯系不上他,所以把你送到了北京,交給我們兩口子照顧,我們這么多年一直保守者這個秘密,害怕這件事會對你造成傷害,如今你爸爸已經走了,年前我們去江城的時候,就想撮合你和老陳父子相認,沒想到……”說到這里,馮玉梅的眼圈又紅了。
杜天野已經相信母親所說的話,他只是仍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哽咽道:“這么多年,為什么要瞞著我……”
馮玉梅道:“我們想你健健康康的成長,再說我們一直都聯系不上老陳,他也始終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你這個兒子,直到楚鎮南和他相見,才把這件事說了出來,天野,別怪你爸爸,他愛你的媽媽,愛你,這么多年他一直生活在痛苦和懷念之中……”
杜天野用力咬住嘴唇,竭力控制不讓眼淚掉下來。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陳崇山見到自己的時候表現會如此失常,為什么自己和他之間始終有說不完的話,父子連心,血脈親情無法改變。
馮玉梅道:“孩子,這世上你還有親人……”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杜天野跪在她的面前道:“媽!你永遠是我的好媽媽!”
母子二人抱頭痛哭。
文國權夫婦在這時候前來拜年,在過去每年文國權夫婦都會過來向杜山魁夫婦拜年,這是一種禮貌,也是兩家關系的驗證。今年兩家發生了劇變,可文國權斟酌再三,仍然決定前來給馮玉梅拜年,他要用這種方式表達對杜家的歉意。
馮玉梅眼圈發紅,可是臉上卻帶著微笑:“文副總理,慧寧,你們來這么早,快請坐!”
杜天野向文國權道:“文叔叔新年好,羅阿姨新年好!”
文國權笑了笑,和羅慧寧在沙發上落座,文國權關切道:“嫂子,身體還好嗎?”
馮玉梅點了點頭道:“還過得去!”
雖然馮玉梅母子表現的很客氣,可文國權夫婦還是從這種客氣中感到了生分,文國權道:“嫂子,我們今天是特地來給你拜年的!”
馮玉梅道:“難得你們每年都記得,今年家里出了事情,不然天野早就過去了。”
文國權道:“對不起,嫂子!”
馮玉梅搖了搖頭道:“過去的事情全都過去了,咱們誰都別把不開心的事情擱在心里,老杜活著的時候,經常說,人要往前看,我們也應該往前看!”
文國權點了點頭。
馮玉梅道:“我知道,大家心里最近都不好受,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希望咱們這新的一年里越走越順。”
羅慧寧陪著馮玉梅說話的時候,文國權和杜天野來到外面的花園中,文國權望著花園內的盆景,不由得感慨道:“這些盆景該修理了!”
杜天野道:“爸爸生前最喜歡擺弄他的這些盆景,現在他走了,這些盆景也失去了昔日的風骨,我也沒有時間侍弄它們。”
文國權道:“天野,我一直都想對你說聲抱歉,是小玲對不住你!”
杜天野淡然笑道:“文叔叔,我現在已經想明白了,這件事我也有責任,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也會接受現實。”
文國權道:“你能這樣想就好,希望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
杜天野道:“后天我就會返回江城,重新走上我的工作崗位。”
文國權微笑道:“很快你就會發現,工作是減輕痛苦的最好方法。”
德國海德集團的三名代表喝下張揚的解毒湯之后,第二天又精神抖擻龍精虎猛,因為除了他們之外其他人都沒事,所以他們也開始相信這次是因為過敏了,德國人有一個好處,他們把生意和其他事情分的很開,雖然發生了這件事,仍然沒有影響到他們對工程機械廠的考察。
施梅內德對企業的各方面條件還是很滿意的,其實海德集團一直都想在中國設廠,也考察過,不過并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江城工程機械廠很符合他們的要求。
德國鬼子的辦事效率很高,春節當天,十二名代表就分頭進行考察,為此,江城工程機械廠不得不決定加班,還原平時最真實的生產狀況。
代市長左援朝特地在春節中午招待德國代表團,有了昨天的經歷,今天在飲食上把關格外嚴格,招商辦副主任肖桂堂也早早的過來幫忙,只是張揚沒有過來,左援朝忍不住問道:“張揚呢?他可是喝酒的主力!”
肖桂堂道:“不知道,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
左援朝點了點頭。
張揚接到肖桂堂電話的時候還在秦清家里拜年呢,他和秦清昨晚雖然睡在一起,可秦清一大早就離開了,張揚又休息到八點多鐘方才去拜年,他先給省委書記顧允知、代省長宋懷明電話拜年,然后又去了市委大院給李長宇、徐彪等常委拜年,來到秦清家里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鐘了。
秦清正在家里陪著父親聊天,秦白因為過節加班并不在家,看到張揚,秦清美眸之中流露出幾分羞澀。
張揚裝腔作勢道:“秦市長,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在嵐山呢!”
秦清心中暗罵他此地無銀三百兩,裝腔作勢也要有個度,要知道過猶不及,父親好像對他們之間的關系有所覺察,但愿他不會猜到什么。
好在秦傳良的表現并沒有任何異樣,他微笑道:“張揚來了!”
張揚道:“秦叔叔新年好!”
秦傳良熱情的招呼道:“你吃飯沒?秦清剛下了餃子,一起吃點吧!”
張揚點了點頭道:“秦市長親手包的?”
秦清淡然笑道:“你吃什么餡兒的?葷的素的?”
“葷的,我喜歡吃肉!”
秦清俏臉一熱,慌忙轉身向廚房走去。這廝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當著父親的面調戲自己,不過張揚這句話說得隱晦,秦傳良當然聽不出什么意思。
秦傳良道:“張揚,你們招商辦負責招商引資,也幫助我們把老衙門向外面推介推介,看看誰愿意投資修繕!”
張揚笑道:“秦叔叔,老衙門修繕工程不是早就開始了嗎?”
秦傳良道:“市里撥的那點錢根本是杯水車薪,老衙門和別的地方不同,很多客商都不看好以后的發展前途。”
張揚道:“就是個衙門,也就是過去的市政府,的確沒啥參觀的價值。”
“話可不能這么說,老衙門里面的文物很多,很有考古價值。”
“有考古價值的未必有旅游價值,現在的投資商都不是傻子,人家不會白白拿出錢來,他們投資就想看到回報。”
秦傳良嘆了口氣道:“現在的人越來越現實了!”
張揚笑道:“放心吧,我盡量幫著留意!”
秦清端著餃子走了過來,張揚起身去接盤子,這會兒肖桂堂的電話打過來了,肖桂堂只說是左市長中午要請德國客人,讓他務必去一招作陪。
張揚掛上電話,卻見秦清看著他,笑道:“市里讓我去給德國鬼子陪酒!”
秦清哦了一聲:“餃子下多了!”
張揚道:“放心吧,我吃完再走!”
秦傳良道:“對,吃飽飯再去工作,總不能餓著肚子陪德國人喝酒。”
張揚夾了一個餃子放入口中,贊道:“真好,皮薄餡兒大,看不出秦市長包得一手的好餃子。”
秦傳良微笑道:“小清從小時候就能干!可長大了,官也月當月大,平時我這個當爸爸的也很難吃到這么可口的餃子了。”
秦清道:“還說,這還不是怪你自己,我讓你留在嵐山養老,你偏偏要回來江城,這么大年紀了,手腳又不方便,整天跟著施工隊風吹日曬的,萬一有個閃失讓我和小白可怎么辦?”
秦傳良道:“瞧你說的,難道我還不懂得照顧我自己啊?”
張揚很快就把一盤餃子吃完,秦清又給他端了碗餃子茶:“原湯化原食!”
張揚喝餃子茶的時候,電話又響了,這次是副市長嚴新建催他過去。
秦清笑道:“看來市里真的離不開你!”
張揚道:“昨兒那幫德國鬼子因為貪吃有幾個食物中毒,今天中午這頓飯左市長是為了安慰他們的!”
秦清道:“發生了這種事情,無論責任在誰,還是盡快安撫的好,左市長做得對!”知道市里找張揚的確有事,秦清慌忙催促他快去。
張揚離開了秦家。
秦傳良和秦清一起把他送到門外,望著張揚離去的背影,秦傳良意味深長道:“張揚,這小伙子真是不錯!”
秦清道:“是啊,很有上進心,工作能力又強!”
秦傳良望著女兒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秦清道:“那你什么意思?”
秦傳良道:“你也不小了,事業雖然要緊,可個人的事情……”
“爸!我都說不考慮這件事了!”
“我看張揚就不錯!”
秦清道:“他比我小太多,我把他當弟弟看,爸,你可別胡說八道,讓人家知道,我們以后連朋友也沒得做!”
秦傳良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德國代表團中午的時候還是全部來到了市政府一招,因為張揚的解毒湯,德方三名中毒人員出現短暫癥狀之后就已經痊愈,所以他們對江城方面做出的食物過敏的解釋也基本相信。
左援朝親自接待了德國海德集團一行,他和海德集團首席執行官施梅內德握手的時候笑道:“昨晚是一場虛驚,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相關人員的責任,請各位客人放心,以后不會發生同類狀況!”
施梅內德是個豁達的人,他笑道:“我咨詢過國內的相關專家,他們說實用蛇肉昆蟲類會有過敏現象,這件事我們自己也有責任,要怪只能怪你們中國菜太好吃!”
左援朝哈哈大笑,邀請施梅內德入內。
張揚來的稍晚一些,不過他的到來還是引起了德國客人的注意,施梅內德主動站起身來向他迎了過去,張開雙臂道:“張先生,我的朋友,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讓我給你一個真摯的擁抱!”,施梅內德虎背熊腰,一米九多的大個,二百多斤的份量,張揚跟他一比也小上了一號,跟施梅內德抱了抱。施梅內德很夸張的把張揚給抱了起來,原地轉了一圈,張大官人這是沒跟他較勁,真要是顯示實力,別說施梅內德二百斤,就算他再重一倍也輕輕松松拿下。
常凌峰在一旁及時為施梅內德翻譯,他對張揚也算是有些了解的,生怕這廝誤會了施梅內德的意思,把人家痛揍一頓。
張揚雖然不懂德語,可他現在感悟能力很強,一眼就看出人家是好意,不過施梅內德把他放下的時候,他也抱起了施梅內德,原地轉了一個圈,所有人都被張大官人的力量驚呆了。施梅內德更是目瞪口呆,張揚抱起他,可比他抱起張揚要困難得多,他不無欽佩道:“都說中國人個個都是功夫高手看來傳聞是真的!”
眾人入座,張揚和左援朝、嚴新建、施梅內德這些人同桌,左援朝致完祝酒詞之后,所有人開始喝酒,這些德國人顯然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心里有了陰影,雖然飯菜很好吃,他們卻都不敢敞開肚皮吃。
常凌峰看出他們心存顧忌,不禁笑著向施梅內德解釋道:“請各位放心,這些食物不會有過敏的風險,我們百分之百保證!”
在看到其他人吃了都沒事之后,德國人方才漸漸放松了一些,德國人一旦放開之后,表現出的戰斗力也著實驚人,不但表現在吃菜的速度上,酒量也十分厲害,他們多數喝得都是啤酒,一大扎啤酒一口氣就灌了下去,張大官人酒量雖然很驚人,可是那是白酒,啤酒這玩意兒他怎么喝都不會醉,可喝下去會漲肚子,再加上張揚剛才吃過餃子,戰斗力自然大打折扣。喝了幾杯啤酒,感覺漲得難受,還是換回了白酒。
左援朝很高興看到德國人并沒有因為昨晚的中毒事件受到影響,市委書記杜天野回北京料理父親喪事的這段時間,他不希望出什么差錯,畢竟春節過后很快就會召開人代會,到時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掉這個代字,成為江城名副其實的市長。當然左援朝心底也是很希望這次和海德集團合作成功的,工程機械廠是江城重點國企,可以說工程廠改革的意義要超過江城其他的任何企業,這樣一個大廠的問題能夠順利解決,對江城以后的企業改革是有著帶動作用的。
工程機械廠廠長曹正陽雖然全程陪同德國人考察,可到現在他也不清楚德國人是什么意思,因為崔志煥被抓,韓國安代集團和他們之間已經談好的合作基本宣布流產。曹正陽也已經將全部的希望放在了海德集團。他低聲詢問常凌峰道:“常主任,你看他們到底是什么意思?”
常凌峰微微一笑道:“昨天人家才來到江城,今天你就要人家表態,哪有這么快,當初安代集團來考察的時候,斷斷續續好像進行了將近一年吧。”
曹正陽點點頭,常凌峰說得不錯,自己也的確太心急了一些。可廠子的改革始終止步不前,作為廠長他也心急。
左援朝問起德國考察團對江城的意見。
施梅內德道:“江城是個古老的城市,我們來到江城的時間雖然不久,可是也感到了江城各位領導,以及江城人民的熱情,我很喜歡這座城市。”這些話對于久經沙場的施梅內德來說毫無難度,聽起來很客氣,可說出來卻沒有絲毫的實質內容。
左援朝微笑道:“多謝施梅內德先生對我們江城的評價,不知你對江城工程機械廠怎么看?”
施梅內德緩緩落下酒杯道:“工廠基礎薄弱,設備落后,工人的工藝水平一般,管理水平更是不入流,生產出來的東西全都是淘汰貨!”
當常凌峰把他的這番話翻譯出來,曹正陽的臉色頓時耷拉了下來,這德國鬼子也太他媽傷人了,你指責我工藝水平就算了,居然還說我管理水平不入流,你他媽只參觀了半天多點時間就能看出我管理水平?心里生氣可嘴上卻不好說什么。
左援朝哈哈大笑:“施梅內德先生真是直爽!”他意味深長的看著曹正陽道:“老曹,聽到沒有,你們廠子需要改進的東西還有很多啊!”
曹正陽道:“東西方文化不同,管理方式當然不一樣。”
常凌峰并沒有將他的這句話翻譯過去。
午飯后,左援朝和施梅內德去會談,張揚則和常凌峰在一招的茶室坐了,沏了壺碧螺春,兩人一邊品茶一邊聊天。張揚也搞不清楚施梅內德的態度,輕聲道:“這幫德國鬼子究竟什么意思?”
常凌峰微笑道:“發生了昨晚那件事,他們仍然繼續考察工程機械廠,證明德國人把生意和生意以外的事情分的很開,同時也證明他們對工程廠的興趣很大,我估計這件事八九不離十。”
張揚抿了口清茶道:“能談成最好,了卻了我的一樁心事。”
常凌峰目光在張揚臉上流連了一會兒,低聲道:“張主任最近情緒不高。”
張揚道:“可能是節前工作忙,猛然閑下來有些不適應了。”
常凌峰點點頭,心中卻明白讓張揚情緒低落的原因是什么,他岔開話題道:“你教給我的那套打坐方法真的很有效,我最近身體狀態很好,睡眠也沒有任何問題了。”
張揚笑道:“早就告訴過你是小毛病了,現在身體好了,剛好甩開膀子大干一場。”
“放心吧,今年你交給我的招商任務我一定完成。”
張揚道:“肖桂堂這兩天跟得很緊,是不是打算把海德集團的招商成果分走一半?”
常凌峰笑道:“沒功勞苦勞總是有的,真要是成功了,還是要分給他一部分成績的。”
張揚沒發表意見。
常凌峰又道:“今天嚴副市長提出年后要去歐洲考察招商的問題,咱們招商辦可是主力,張主任有什么打算?”
張揚現在哪有心思考慮這些,向后靠在沙發上,舒了一口氣道:“我現在什么都不想,過節這幾天,還是好好休息一下。”有一件事始終在困擾著他,大年初一,他到現在還沒有給文家拜年,按理說這是不對的,畢竟文國權和羅慧寧是他的干爸干媽,這并不是張揚疏忽,而是因為文玲的事情,讓張揚和文家的關系變得尷尬。他害怕打電話過去,只會影響到別人的心情。
常凌峰起身道:“你休息下,我出去看看!”
張揚點了點頭,常凌峰剛走,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張揚接通電話,電話卻是羅慧寧打來的。
羅慧寧第一句話就責怪他道:“張揚啊,這大過年的還要當媽的給你拜年不成?”
張揚聽到羅慧寧的聲音,心頭一熱,一時間激動地竟不知說什么才好。
羅慧寧似乎很生氣:“這天下間還有你這么做兒子的!“
張揚道:“干媽,對不起,昨天晚上接待德國鬼子一直到凌晨,我這會兒剛睡醒,剛剛拿起電話要給您拜年呢,誰想到您這么沉不住氣!”
羅慧寧道:“你這小子,騙我是不是?”
“我哪敢呢,干媽,要不我給您磕頭,可您也看不見是不是?”
羅慧寧道:“先欠著,下次磕!”
張揚嗯了一聲,低聲道:“玲姐怎么樣?”
提起文玲,羅慧寧的聲音透出幾分的無奈:“聽醫生說,這次比上次還要重,已經沒有蘇醒的希望了,我和你干爸商量了一下,決定就讓她這樣睡下去,也許將來她有一天還會蘇醒。”
張揚道:“對不起!”
羅慧寧道:“別說這樣的話,張揚,媽知道,最近你心里肯定不好受,這個電話,我早就想給你打,可我也一直不知該跟你說什么!”她停頓了一下又道:“張揚,你只要記住一句話,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我的好兒子,這一點從不曾改變過。”
張大官人自問感情已經修煉的水火不侵,可還是因為羅慧寧的這句話感到激動:“干媽……”
羅慧寧笑道:“有時間來北京陪我說說話!”
“干媽……”
“怎么?這么大人不會哭鼻子吧?”
張揚道:“新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