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葭蒼蒼NO.157:和兒子有代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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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松了一口氣,突然被人抱住了,他把我抱進了屋。
他道:“又不高興?”
我被他的胡子拉碴刮得疼,悶悶地道:“沒……你先去洗一洗,我給你把胡子刮了。”
他附在我耳邊,低聲道:“不能先……就一次……再洗?”
我的耳朵迅速紅得像被煮了一樣,勉強按捺住悸動,推了他一下,色厲內荏的道:“不行不行,去洗,一身血腥味,臭死了!”
他道:“你嫌我臭?”
我看他又裝,忙不迭地推了他去。他終于知道是皮不過去了,只能認命地剝了衣服要下水。我看了一眼,就臉紅地啐了聲,轉身去拿了把小刀跟出來。
他坐在水里,半閉著眼睛,好像快睡著了。
我跪在池邊,道:“我給你把胡子刮了。”
他湊過來一些,撅起嘴。
“……”我想拿刀捅他,“我給你刮胡子你撅嘴干什么!”
然后我被他拉了下去,嚇得我馬上把刀丟了。
后來胡子沒刮成,他先給我洗頭,搓著我的頭發,笑道:“又長長了。”
我有點累,趴在池邊不吭聲。
他道:“最近還做夢么?”
我道:“偶爾。”
猶豫了一下,我道:“我去拜訪朗多瑪,知道了一點事情。”
他道:“我知道了許多事情。”
聞言,我回過頭去看他,然后彼此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他慢慢地蕩過來,從后面抵住。我頓時叫苦不迭,想躲又不敢掙。
他低聲道:“我不是淺。你若是敢……”
我忙道:“我不敢。”
他親了我一口,道:“嗯,這樣才好。”
看他順了毛,我松了一口氣,不動聲色地退后了一些,他也隨我去,只一手松松地摟著我。交換了一下信息,由我先坦白。
他細細地聽了,倒是沒什么很大的反應,只道:“可信。”
我:“嗯嗯?”
他瞇著眼睛想了想,道:“我在九黎,曾經到過一個部落。有個部落留下了傳說,當年蚩尤是和他自己的語姜王女有了私情。為了給語姜更多的絲綢,他率部攻入華夏九天。”
我縮了縮脖子,不吭聲。
他又道:“我曾遇到過一個三苗巫嗣,中過她的金蟬蠱。麾下新收的一名苗家叛將給我解蠱,用了他自己身上的蠱王驅逐金蟬。因蠱王入體,我見了一些從前的事情。”
我驚道:“金蟬是什么?”
他安撫地摸摸我的頭發,道:“是一種毒蠱。因我們防備嚴密,他們下蠱來害我的機會極少。只好用了這種嫁金蟬的辦法。金蟬是三苗人養的蠱王,以往,若是不想養了,又不能隨意丟棄或是弄死,只能用一個盒子裝了,放在門口。若是被路人撿了去,那蠱王就入了那人的身。這就是嫁金蟬。”
我道:“那你……為何中蠱?你去撿人家的盒子了?”
他抿了抿唇,道:“那日……我是見了路邊有一玉盒,十分精致漂亮,覺得稀奇。三苗人有許多玩意兒都是極好看的,尋思著帶回去給你和無憂玩,也是不錯的。”
“……現在可都好了么?”
他自己似乎也覺得挺丟人,笑道:“都好了的。”
我道:“那,另一個蠱王呢?”
他把我摟過去,道:“都好了,沒事了。”
我心有余悸,單憑這一件,我就能想到他在那是非頗多的九黎之地有多危險。忍不住埋怨道:“你以后不要這么傻氣好不好,隨便去地上撿東西玩。都這么大的人了,丟不丟人。”
他笑道:“嗯。”
我道:“你……記得了?”
他淡淡地道:“別的都不記得,也不想記得。只記得一個,淺至死都有一個愿望,想讓女姜誕下他的后嗣。”
我沉默了一回,道:“女姜……不能生孕的。她自己吃了祝融給的什么東西,絕了生孕的體質。”
他略有驚訝,道:“這,淺是不知道的。”
于是我們兩個又沉默了。
半晌,我道:“我是我,女姜是女姜。你是你,淺是淺。和我們沒有關系。”
他把我抱起來,笑道:“嗯!”
我惱羞成怒:“你還來……”
他的力度不減,卻可憐兮兮地道:“可是我已經好幾年……”
我想到待會兒肯定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現在我都剛緩過來,如果待會兒真的起不來豈不是誤事?掙又掙不開,更是無奈,嘴唇分開的時候,我只好裝:“別,疼。”
其實也不全是裝,確實有點。畢竟也好幾年沒有過了。
他的手僵了僵,半晌,道:“不如你隨我去九黎。”
我驚道:“不是暫時僵著了么?你什么時候還要去?而且……我不能和你去九黎的。”
他道:“為何?”
我想了想,道:“朗多瑪說的。我現在幾乎已經肯定祝融在三苗。而且,我走了無憂怎么辦?”
他抓著我,道:“不行。”
他憋了一會兒,沒吭聲,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說他會憋不住。
我很囧,只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以我們之間的關系,一本正經地討論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因此激烈的討價還價之后,說好了若是他出征我不陪同,但是如果他在家我不能拒絕他。我覺得,好像還滿公平的。
于是再次被按到。
晚上將士們的宴會我就沒法參加,趴在床上打呼嚕睡得香。依稀感覺到他神清氣爽地走了,我繼續睡。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小的家伙爬到了床上悶在我身邊。這些日子我已經習慣了和無憂同睡,也沒在意,繼續睡。
孰料睡到半夜他老子摸上床摸到兒子的小手,頓時受了刺激。那會兒我還迷迷糊糊的,下意識地摟了無憂翻了個身,想避開那吵死人的家伙。無憂一溜煙的跑了。
我頓時就醒了,坐了起來,沒好氣地道:“你干嘛!”
其實當時我的意識還不是很清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他廝打起來了。好像也不是打架,是他要搞我,我用力要推他,推不開,最后就扭打成一團。
他道:“你還得給我生個女兒。”
我被壓得透不過氣來,用力抓著他的背和肩膀,血腥味倒是刺激了他,我挨得更辛苦。
后來他把我抱了起來,扶住我的腰身,從下往上看著我,我顛得停不下來,喘息著按住他的胸膛,卻被汗水滑開。
他道:“阿語……”
我渾身一震,只覺得自己極喜歡這個聲音。這兩個字從他嘴里吐出來,又低又啞,又猶豫又曲折,又歡喜又無奈。
他坐了起來,抱了我笑道:“就不行了?”
我哆嗦著,道:“你,是不是差點叫,叫錯了我的名字?”
他閉上了眼睛,摟著我慢慢地動著,給我加長那余韻,道:“我在九黎,不敢叫你的名字。怕叫了,你不在,我會受不了。”
充沛的火靈洶涌而來,我受不住,太燙,想逃,又被他按住。這種雙修方式太過激烈,他強我弱,他的靈力涌過來的時候我往往受不了。何況他是自己控制了靈力的傳送,熊熊烈焰炙烤著我的經脈丹田,但他一失控我就要崩潰,直死回老家。MD這也是為何我一直這么怕他,又這么渴望變強的原因。
我小聲道:“我不想明天還起不來。”
他道:“你睡吧。”
然后我就真的睡著了。我早就想睡了,怕他生氣才強撐著。既然他這么說了,我不睡那我是傻瓜。
他也確實沒怎么太折騰我,極累的時候我也只依稀感覺到有點脹和摩擦感,隨他去了。
早上其實我醒不過來,他親親親親我都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就是突然感覺到不對勁,一睜開眼,發現無憂瞪大了眼睛,站在床邊,惶恐地看著我們。
無憂哭喪著臉,道:“阿爹不要把阿娘吃掉!”
我突然想起來,當年厲蒼和阿婭公主,正要那什么的時候,被小孩子看到了……那會兒這小子就自己組織了一個故事出來。厲蒼是要吃他烈火姐姐的大壞蛋,而他老子是要拯救美女的英雄。他到現在還記得?
他老子的一只手剛伸進我衣服里,這會兒也僵住了,道:“無憂出去!”
無憂怕他老子,可也不肯動,僵硬著站了一會兒。
他老子深吸了一口氣,道:“阿爹不是要吃了你阿娘,阿爹是在跟你阿娘商量給你找妹妹。”
無憂很傻很天真地道:“阿娘,真的么?”
我頓時囧得想SHI,只胡亂點了點頭。
正好這時候,門口有個人叫了一聲,無憂一瞅,然后舉步走過去,對方似乎松了一口氣,趕緊把他抱走了。動作快得我只看到她一雙手。那是境密。
某人竟然還興致勃勃,但我真的是沒臉了,哭喪著臉。他對著一死魚估計也是沒什么興致了,只得草草收場。
屋里蹲了許久,我終于重見天日。他比我先走一步。我出門的時候,發現有個小身影蹲在屋子旁邊,不由得有些驚訝:“無憂?”
境密從旁邊繞了出來,看了無憂一眼,有些無奈,嘆道:“少主他……阿語,這種事情,我是解釋不清楚。”
言罷,她就走了。
我一頭霧水,走上前去蹲在我兒子面前,摸摸他的小腦袋:“無憂?你怎么了?”
無憂和我雖然親近,但是很少撒嬌,這會兒也只是用手碰了碰我的手指,低聲道:“阿娘,你怕阿爹?”
我一愣,道:“怎么這么說?”
他兀自道:“阿爹是上神,可是阿娘只是真君。阿爹又是一境之主。”
我驚道:“你在胡說什么?誰跟你胡說八道的?”
孰料他一下子站了起來,轉身追著不遠處遙遙觀望的境密的影子,跑了。我叫了一聲,他也不理我。
我找到他老爹那里,他老爹剛從禁地里出來,去看過我養著的黑龍,已經化應了。
迎面看到我,他道:“阿語,來。”
我道:“看過小黑了?”
他一只手攬了我,道:“看過了,魔化的程度還不夠。”
我沉默了一回,道:“其實我有一個想法……但是我怕有傷天和。若不是不得已,還是算了。”
他道:“過幾日,我將黑龍帶去九黎。”
戰火紛亂的九黎。人,神,妖,魔。種種心魔,種種絕望的情緒。確實是養魔的最佳之選。這大約和我一開始的想法不謀而合。但似乎又要溫和一些。我忽略了心中的那些不安,對自己說這樣也不錯,總好過我的那餿主意。
暫時安下了心,我便把無憂的奇怪表現對他說了。他略皺了眉,道:“我常年征戰在外,也不懂他在想什么。”
我略一怔,顰眉道:“我與他確實是朝夕相伴,但我也不知道。”
他道:“好了,莫想。今晚將士們要湊在木園飲酒,你帶上無憂來,說不定他會高興一些。”
我道:“按理說境密是不會教他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可是他怎么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突然,我留意到他的臉色變了變,可是我要問他,他又不說了,只安撫地摸了摸我的頭。
當天晚上,我帶著無憂到了木園。無憂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肯讓我抱,我只能牽著他的小手。
木園很大,但是似乎都塞不下這么多,方經過上空,就已經是密密麻麻的一片,鬧騰得厲害。
下了車,無憂就掙開了我的手。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他擰了擰小拳頭,稚氣的面容上滿是沉重,慢慢地走向他的父親。
某人正和廉先低頭說著什么,手里拿著酒杯,回頭見了無憂,不禁皺眉,又抬頭看看我。我一臉茫然,卻又有些憂色。
無憂徑自上了前,行了一個虎賁勇士禮,朗聲道:“父神!”
我:“……”
某人也被驚了一驚,但是面上并沒有什么表現,只略點了點頭。
廉先笑道:“少主也長大了,大約過個幾年,也就可以獨當一面了。”
我快走了兩步,牽了無憂的手一屁股坐在了他老子身邊,勉強笑道:“還小呢,不頂事。”
某人遞給我一個酒盞。想了想,又遞給他兒子一個。無憂便學了他老子拿酒盞的方式,食指扣在角上。
我正放松了一些,湊過去聽某人跟我說話,說著兩句,一個沒留神坐在我旁邊的無憂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我嚇了一跳,這才發現他竟然把一整杯烈酒給悶了!
“無憂!”我忙去拍他的背給他順氣,身邊的女侍拿了水杯來,他也不肯喝,憋著又憋不住,還是要咳。我好氣又好笑。
他老子道:“果然還小呢。”
孰料無憂漲紅了臉,推開我站了起來,搖搖晃晃走了兩步,走到他老子正跟前,道:“無憂不是孩子了,愿上戰場,為父神分憂!”
我的臉色陡然一變。
他父慢慢地直起身子,一只手,搭在了我肩上,面容高深莫測:“何出此言?”
我道:“無憂,不是說好了么,等你能打敗你阿齊哥哥,就讓你上戰場。”
無憂抿了抿唇,道:“阿娘,莫說這種話來哄無憂。阿齊哥哥當年七歲上戰場,十四拜將,當年的他可不是如今這樣的仙家猛將。”
這話說得眾人大笑,阿齊還添亂道:“無憂,你阿娘就是拿這話哄小孩子的呢,她是舍不得你上戰場。”
無憂道:“無憂不是孩子了。”
他父竟露出了一絲笑容,但那個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對勁,微微傾身,道:“你要上戰場?以你的年紀,修為,能做什么?說來聽聽罷。能說得出來,我便允了你。”
我忐忑不安地道:“無憂……”
他父按了我一下,道:“說。”
無憂望了我一眼,竟是半點不慌亂,朗聲道:“父神,無憂是卜官。”
無憂道:“無憂是卜官,阿娘。”
我暴跳:“你什么時候學了這種遭天譴的東西?!誰教你的!你老娘我前些日子滿天下地找卜官的時候你又去哪兒了?!”
卜官這個東西是人學的嗎?!連老娘都不敢學!就算你是天神,但是妄測天道又豈能有個好下場!
某人把我抱住,道:“好了好了……”
無憂未料到我的反應會這樣大,怔怔地道:“無憂是……天生卜官,掌水脈卜術,不會遭天譴的。”
我準備拿個東西去勒死這個逆子。
某人在哄笑聲中把我半抱半拖拖走了,道:“好了好了……”
我一巴掌把他拍開了,然后踢翻了腳邊的酒壇子,暴躁地道:“你們喝著,我回去了!”
他叫了一聲:“阿語!”
無憂的聲音極小,好像不知道自己闖什么禍:“阿娘……”
我被氣得連心口都隱隱作痛,整個晚上呆在屋子里。女越手忙腳亂地給我扇風倒茶,折騰得亂七八糟的,看得我更煩躁。
女越道:“娘娘……其實,大約尊主有尊主的考量,少主雖然身份矜貴,但確實不應該太過嬌縱。戰神之子,早上戰場,是好的。”
我胡亂拍掉她的扇子,氣道:“我哪兒是嬌縱他!可是他身上還有毒未解。現在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怎么敢放他去九黎?”
放毛都沒張齊的共工轉世到祝融的地盤上去,我沒毛病吧我。而且那傻孩子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種話來,不知道要防人嗎?!這將近七年來倒是知道藏著掖著,這會兒就給我這么一晴天霹靂!就這腦子,還想上戰場?!
女越顰眉想了想,道:“其實少主也是想給娘娘爭口氣罷了。”
“……什么?”
女越嘆道:“少主跟著地尊長大,地尊座下的土靈獸皆是母以子榮,有個能干的兒女是一件面上極有光彩的事情。我早就看著,少主是往心里去了。何況,少主自小沒有玩伴,不曾有對比。只聽說過不少人年少時就上了戰場去殺敵,大約覺得自己這樣無所事事奉養娘娘,怕是娘娘的恥辱罷。”
我沉默了。
女越道:“娘娘就別生少主的氣了。”
我煩躁地翻身起來,道:“我去看看。”
這次我也沒讓女越跟,自己下了山,覺得乘車太麻煩,索性就自己飛去了。正好想要宣泄一下我那些情緒。
未免驚擾正放松的將士們,我是從園子偏角繞進去的。未走近突然覺出有威壓,不禁一怔,然后便落去了樹上,掩住自己的氣息。
果然,無人的樹下,站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氣氛有些僵凝。
我落下的時候,依稀聽到孩子他爹說:“……你一直在。”
然后他就閉嘴了,好像突然有所顧忌。我疑心他是感覺到了我的存在。
可是他管得住自己管不得小的,或者說來不及管小的那張嘴。只聽無憂噼里啪啦地道:“是,無憂一直都在。無憂聽見阿娘在哭。”
我倒是從未想過這崽子平時跟他老子說話連大聲都不敢,他怎么敢這么尖銳?不過,他在說什么?我什么時候在哭?
半晌,他老子道:“那是久別重逢,你阿娘喜極而泣。”
無憂似是咬了咬牙,道:“請父神肯允,讓無憂隨您出征!”
他老子漠然道:“我不用卜官。除此之外你的修為連士卒都及不上。就算堪堪如士卒,我也不用再多一個馬前之卒。”
無憂竟道:“無憂愿為馬前之卒!”
他老子道:“為何?”
“因……無憂想要積累功勛。”
“積累功勛又是為何?”
小家伙沉默了很久,才道:“為了……阿娘不再流淚。”
半晌,他老子道:“我不在的時候,你阿娘……可曾流淚?”
無憂低聲道:“阿娘夢中,叫著‘淺’字,便會流淚不止。”
我一驚,難道我還夜哭了?我怎么不知道?
又是長時間的停頓,他抬起頭,嘆了一聲:“淺啊……”
無憂道:“父神?”
他父嘆了一聲,道:“無憂小將,父神給你第一個軍令。”
無憂激動了:“父神!”
他道:“父神征戰九黎,你阿娘鎮守境內,其實都不是簡單的事情。來日你長成,不一定能找到能為你守住后方的女子。你非卒子,乃是吾司戰帝君之子!想要上前線,你需跟著母神學會,怎樣鎮守后方!”
無憂懵了:“父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