繚亂君心清音醉夢云箏付,碎紅搖翠綻初晴060等我回來醉月吟風
繚亂君心
清音醉夢云箏付,碎紅搖翠綻初晴060等我回來
樊映波有次破天荒的將轉折聽來的消息傳給她,說是典衣向賢妃娘娘進讒言,意圖使賢妃娘娘將她驅出雪陽宮,怎奈賢妃娘娘倒命人把典衣掌了嘴,這還是頭回見賢妃娘娘懲治宮人。
蘇錦翎不知樊映波為什么對她透露此事,難道是想告訴她還沒有失寵于賢妃以此安慰她嗎?
失寵得寵,她本就沒有看得那么重要,有得的一日,便注定有失的一日。卻是樊映波,自打她落了難,二人倒好像親近了許多,這就是患難見真情嗎?或許此前樊映波對她的冷淡和諷刺只不過是不想讓她或者其他人以為自己想要借著同屋好友的關系攀高枝?
人太復雜了,以她之力似乎永遠也弄不懂他們的心思,她也懶得想。
于是,蘇錦翎最近成了個身閑心閑的人。賢妃因她而懲治了典衣,最近更是沒人敢招惹她了,而且連平日見面的招呼都免了,就那么擦肩而過,皆形同空氣。
別人當她透明,她卻嫌自己礙眼,有時待在擷芳小院,將教毛團算術的紙片重新做上一副,有時便上外面走走。
她選的都是平日帶毛團散步的小路,當看到陪在身邊的只有自己的影子時,忽然覺得毛團才是同她最親近的朋友。
閑散的日子顯得時間漫長,掐指一算,距離煜王大婚已是十五日了。
從什么時候起,煜王的婚禮成了她計算時間的分界點了呢?想來是那日發生了太多的事,讓人想忘記都不行呢……
“叮……”
后腦勺突然挨了一下。
回頭……舉目……笑了……
“你怎么又跑上面去了?”
果然,又是那藍衣少年。
宇文玄朗縱身從樹上躍下:“自是來捎信……”
她的心突的狂跳起來,只盯著他的唇。
宇文玄朗白牙一閃:“玉秀山……”
她轉身要走,卻又忽然回過頭來,沖他感激而靦腆的一笑:“謝謝你!”
那笑如朝花初綻,未待宇文玄朗看清便驟然飄逝。
他看著那纖弱的身影裊裊的去了,方緩緩展開掌心。
那是一枚寸長的細如絲的銀針,正在正午的陽光下閃著刺目的光。
宇文玄蒼婚后第二日,忽然來到尚源宮。
其時他正養傷,卻不想宇文玄蒼并無探傷之意,只立在他床邊,一瞬不瞬的盯了他許久。那眸中冷意彌漫,殺意隱隱。
四哥從沒有這樣看過他,從沒有……
心念一閃,他立即意識到了什么。
宇文玄蒼微抬了腕,他就不由自主的接住從他指縫間掉下的一根東西。
宇文玄蒼轉了身,聲音低得似是自言自語,卻有著不容違逆的氣勢:“我不許!”
像是怕他沒有聽清,又加重了語氣:“聽到沒有?我不許!”
他這四哥,真的是著了魔了!
而他呢?
僅僅的一夜之間,他就已無數次的慶幸玄錚的及時出現,否則……可他也無數次的問自己,若是玄錚沒有出現,他就當真會用這根銀針結束那條澄澈如水的生命嗎?這雙手,不是沒有沾過鮮血,卻從未有過那一刻的遲疑,是為了她還是為了四哥,亦或是為了……自己……
他說不清,只不過剛剛又看到她若朝花初綻的笑。也便在這一刻,所有的猶疑都釋然了。
唇角不覺微翹,亦是笑得燦如陽光。
玉秀山,空無一人,只有漱玉潭中的小魚偶爾探出頭吐個泡泡。
那藍衣少年難道是騙她的?
正想轉身回去,忽然腰間一緊……有人自身后抱住了她。
她剛要驚叫,卻是聞到一股淡淡的甘甜之香……
是他……
不僅是這香氣,還有這懷抱,雖然至今二人亦未聚過幾次,然而她對他的熟悉就好像來自無數個前世。
他就這樣環著她,嗅著她頸間散發的自然幽香,是那般醉人,那般安寧。只有在她身邊,他方可放下一切繁瑣沉重,靜靜的享受一分祥和安然,雖然很短暫,卻愈發令人欲罷不能。
這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心心念念的人,如此,他怎可讓她消失?不論是誰,即便是上天,亦不能損她分毫!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令他與她分開,他亦要堅定不移地將她奪回來!
他輕輕的吻了吻那如貝的耳朵,卻惹得她身子一顫。
不禁笑了,放開一條臂,足尖輕點……
她的驚叫尚未停歇,二人已坐在玉秀山上。
她看著他變魔術般取出一個葵瓣彩錦盒遞給自己。
打開……
“天香樓的糕點?”她驚道。
盒中盛的正是那日她極為喜愛的兩樣甜點,另還有兩色糕點,皆精美別致,令人食指大動。
開心的看了他一眼,揀起個淡綠灑雪花的點心便吃起來。
他笑意微微的看著她,眼中滿是寵溺。但見她只各樣揀出吃了一個,便拿出方帕子鋪在膝上,撿起個澄粉團放在帕上,卻忽然又想起來了什么,纖細的手指驟然一顫。
“你若是喜歡,我下次……”
她搖搖頭,抬眼望她,眸底清澈,有水波靜流。
“以前哥哥去清蕭園看我,總是帶著點心,我就包上幾樣給娘帶回去……這么久了,也不知她現在怎樣了……”
宇文玄蒼攬過她的肩:“等我回來,帶你去看她……”
“你要上哪去?”她急忙望住他的眼。
他眸底簇亮,抬指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出趟遠門……”
“什么時候回來?”
竟不待他話音落下便搶先發問……是舍不得他嗎?
輕吻她的鬢發:“記住,四十九日后,午時,在此等我……”
“你要走那么久,豈不是中秋節也過不得了?”
“要同我一起過中秋嗎?”
她紅了臉。
“無妨。我們還有明年,后年……以后每個中秋我都陪你過……”
這是許諾嗎?蘇錦翎心里甜甜的,卻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拉過他的手將那寬大的袍袖一掀……
“果真是你,我還以為我在做夢呢……”她對著系在腕上的淺霧紫絲帶欣喜若狂,卻又忽然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是我的那條絲帶嗎?”
他笑了:“自是你的……”
自是她的。婚禮那日,他將其系在腕上,步入喜堂。那與他一同行禮之人雖站在他身側,卻不如她離他這般近,這般貼心,她才是他今日乃至今生要娶的女人!
她喜滋滋的笑了一會,忽然眉心微蹙:“不過我好像看到你穿著一身赤紅的衣裳,好像新郎一樣……”
他神色一凜,卻聽她又喃喃道:“許是我看錯了,當時……很難受……”
他攬過她,聲音略微嘶啞:“等我回來,就不會了……”
她沒大聽懂:“你說過,等你回來就帶我去看我娘……”
他點頭,心底微痛。
她雖不十分聰明,但也不是傻子,其實她只要略一聯系,便可知那日出現在她身邊的宣昌就是煜王。只是她不肯用心,是不愿相信還是過于信任于他?
一聲嘆息哽在喉間。
“好好照顧自己,多吃點飯,這幾日倒是瘦了。閑時不要胡思亂想……”
她噗嗤笑出了聲。
他這人一向少言,即便說話也很簡短明了,怎么今天卻說了這么多,簡直像個老婆婆。
“我知道了,還有什么?”
亦是知道他在擔心自己,卻裝作不耐煩的樣子調皮看他。
可她這小心思怎騙得了宇文玄蒼?
輕輕攬過她,嘆息般的說了句:“我只希望這四十九日內不要下雨……”
心……就這樣被擊中了,仿佛落入漱玉潭中,蕩起漣漪層層……
“哎呀,鞋……”
因為仍舊無法適應步青云,坐在假山上時,便半脫了鞋子掛在腳尖。宇文玄蒼帶她躍下來時,鞋子便掉了。
她一跳一跳的要去撿,卻被宇文玄蒼扶坐在太湖石上,后拾了那只鞋來。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她急忙要推開他的手,可是他抬眸睇了她一眼,剩下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只能咬唇看他蹲在那里,細心的為自己穿上鞋子。
他劍眉如畫,冷眸如星,驕傲不馴又風度翩翩的一個人物,卻肯這般的對自己……而若是她得知現在這個為自己彎腰屈膝穿鞋的是平日對女人連一絲笑容都吝惜的煜王……
“這鞋還是穿不慣吧?”
她急忙收回神思,兩頰微燙,小聲的“嗯”了聲:“可是又必須要穿的……”
“總有一天,不會要你再受這樣的苦……”
她微怔……他的話有時總是讓人難以琢磨。
但也未來得及琢磨,就被他一把拉起扣入懷中,唇亦跟著壓了下來。
從冰冷到溫潤再到火熱,仿佛夕陽的余暉盡數歸了她,整個人都跟著發光發亮起來。卻是思及會與他相別四十九日,一時心頭酸澀,淚不禁涌了上來。
宇文玄蒼的唇忽然離了她,鄭重道:“是酸梅的味道呢……”
她一怔,頓時破涕為笑,小拳頭輕錘他的肩,卻再次被他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