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王妃
下堂王妃。
岳瑾瑜所謂的鬧鬼證據。()竟然是一座孤墳?
“你不會吧,連這個都害怕?”楚臨風和孫逐流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唯有如玉遠遠地站在坡頂的櫻桃樹下,身子止不住一陣陣的抖。
“你不懂”岳瑾瑜十分著急,一張臉漲得通紅:“這座墳里葬的并非我岳家人!”
“哦?”這話透著些古怪,楚臨風收起笑:“什么意思?”
“別開玩笑了”孫逐流哧之以鼻:“難不成別人會特地跑來你家后山挖地建墳?”
“不但建了墳,還栽了樹!”岳瑾瑜神情嚴肅:“你們仔細分辨,栽的不是別的樹,是櫻桃樹,奇怪,樹身上什么時候捆上稻草了?”
原來那是櫻桃樹?如玉心中一動,臉白得越發厲害了。
說實話,那樹苗還小,在嚴寒的肆虐下,光禿禿的就剩一根樹桿,被稻草緊緊地包裹著,只露出一小截尖子,誰瞧得出它是啥樹?
可,岳瑾瑜的神色太嚴肅,孫逐流也不敢笑出聲來,怕傷到他的自尊:“好吧。就算它是櫻桃樹好了,這又代表了什么呢?”
“不是,昨天這樹還光著”岳瑾瑜大聲嚷。
“這么說,是有人惡意為之?”楚臨風頓時嚴肅起來。
岳家雖是書香世家,瑾瑜的功夫也算不得出類拔粹,但能將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已不是普通宵小之輩。
“什么人這么大的膽子,敢戲弄恩師?”孫逐流怒了,捋起袖子:“待少爺先挖了這勞什子墳再說!”
“不要!”如玉和岳瑾瑜同聲驚呼。
若是被那個魔王知道有人掘了他娘的墳墓,誰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倒不如任他來去
“呃,”發現失態,如玉訕訕地掩飾道:“對方雖然有錯,但不管怎樣,掘人墳墓總是有失厚道”
“如果能掘,何必等到今天?”岳瑾瑜嘆道:“姑姑在世時曾無數次指著這個山坡戲言,死后要葬在這里,墳上還要栽上櫻桃樹這不是鬧鬼是什么?”
所以,岳清平第一眼看到這座墳墓時,才會老淚縱橫,直呼他的櫻桃回來了,任憑人怎么勸也不肯離去。
孫逐流奇道:“你何時有個姑姑?”
“我也是最近才得知”岳瑾瑜嘆道:“聽父親說,到明年四月,姑姑就去世整整三十年了”
楚臨風卻聽出不對:“既然你姑姑已去世三十年,按理葬在這里的該是她老人家才對,因何一直空著以至到今日鳩占鵲巢?”
“呃”岳瑾瑜顯然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被他一問當場窒住:“這個,父親沒有說”
“走。問問去”孫逐流是個急性子,說做就做,風風火火拉了人就往回跑。
如玉一方面不得已,另一方面也好奇花滿城的娘親因何背井離鄉去秦國當了王妃,也就無可無不可地跟著來了。
“竟有這等事?”賢王與岳弘文敘著舊,忽地聽到這番話,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子由,為何你在我面前只字未提?”
“哎”岳弘文狠狠瞪著岳瑾瑜,怪他口風不嚴,不該將家丑外揚,但這時被賢王逼著,沒有辦法,只得長嘆一聲:“致遠兄,不是我要瞞你,實在是此事古怪難解,內中又有諸多隱情,不方便啟齒。”
“我事事推心置腹,沒想到子由竟拿我當外人?”賢王氣得胡子亂翹:“既是不方便啟齒,那就不要再說,就此告辭”
“致遠,我不是這個意思”岳弘文是個老實人。被他拿話一堵,急得冷汗直流。
“岳夫子,晚輩只問一句”所謂旁觀者清,聯系前因后果,再想到岳老爺子因此而病倒,楚臨風已約略有了結論,只待證實:“當年,姑姑是否詐死?”
岳弘文苦笑:“致遠常夸王爺聰明睿智,深謀遠慮,果然名不虛傳”
“詐死?”賢王聽到這兩個字,立刻又乍了毛,跳起腳來指著他鼻子罵:“好你個子由,當年二哥為了師妹曝死幾乎顛狂,差點弄得連皇位都沒了。到頭來,居然,居然是詐死?你,你,你……”
在座的晚輩,大多是第一次聽說岳儀君這個人,原本抱著好奇聽八卦的心態,突然聽到她竟然曾是當今皇上的心上人,無不大吃一驚,個個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如玉,猛然聽到這驚天大秘密,頓時手足冰涼——如果,如果儀君真的與當今天子有過一段戀情,那么,花滿城……
也唯有如此。他的臨陣投降,判國通敵才有了解釋;他不遠千里,把娘親的骨灰葬到橙園才會合理。
她打了個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岳弘文窘得滿面通紅,雙手亂搖:“致遠,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著實是情非得已”
“好,你說,你有什么不得已?”賢王氣呼呼地瞪他。
“別怪弘文,這是老夫做的決定”一把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爹,你怎么出來了?”
“恩師”
“爺爺”
“岳老爺子”
眾人紛紛起立,岳清平在家仆的扶持下,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老怪就怪老夫”岳清平在上首緩緩坐下:“那年皇上剛被冊立為太子,戶部尚書的千金,李氏被冊為太子妃。櫻桃那丫頭哭了三天三夜,茶不思飯不想,終至病倒……”
“爹”岳弘文瞥如玉一眼,急忙使了個眼色想要阻止。
如玉何等敏銳,急忙站起來:“晚輩告退。”
“恩師放心,今日在座各位的人品,本王都可擔保”賢王微微一笑,語氣雖淡。神色卻是冷厲的:“若有半字泄露,唯本王是問”
岳清平咳了幾聲,淡淡地道:“以前是顧忌儀君,她既然已回來了,老夫也已行將就木,何懼之有?”
“櫻桃病了,老夫即延了太醫來治,那時才知,這傻孩子竟有了身孕。”
“身,身孕?”茲事體大,賢王頓時結巴了起來。
說起往事。岳清平老淚里復又滴下淚來:“偏不知如何泄了風聲,太后召我入宮,婉轉相勸,賜了滑胎藥給櫻桃。致遠,櫻桃的心氣你還不知道嗎?她一怒之下,竟帶著病弱的身子連夜逃了,留下書信說永遠不再踏入京城,讓我只當沒生過這個女兒……”
“櫻桃走了,太后天天來催,皇上又日日來門前跪求櫻桃一面,老夫萬般無奈,只得一狠心,造了個假墳,撒下這彌天大謊私心里總盼著有一天,櫻桃或許會帶著兒女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誰知……誰知,竟會一語成讖!她果然這輩子都沒再踏進京城!”
賢王傷心欲絕:“我與二哥在一起,常慨嘆師妹命薄,他倆緣淺,誰料竟是母后棒打鴛鴦!果然是天妒紅顏,師妹絕世風華,竟會克死異鄉”
岳清平老淚縱橫,岳弘文泣不成聲,岳瑾瑜卻是一臉茫然,孫逐流是滿臉震憾,如玉卻是如坐針氈……
“當日姑姑所懷的那個嬰兒呢?”不愧是楚臨風,這種時候依然保持清醒:“如果晚輩猜得沒錯,他(她)應該沒死,必然是在后山建墳之人。”
“他不肯見我”岳清平神色黯然:“否則,不會過門而不入”
“不如派人日夜在后山把守,守株待兔!”孫逐流摩拳擦掌。
突然間發現他還有個神秘的堂兄(姐),這令他不自禁地振奮了起來。
“不妥,不妥”岳清平雙手連搖:“若是被他發現,一怒之下把櫻桃帶走怎么辦?”
楚臨風沒有接腔:岳小姐生的若是個女嬰還好,若是男兒,那便是長子謫孫,以皇上當年對岳小姐的深情來看,朝中怕又要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所以。為江山社稷著想,至少在皇上立儲之前,這個孩子,還是暫時不找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