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媽媽,嗚嗚嗚,奶奶救我……”
李寶妮緊張的看著那個窮兇極惡的男子左手拎著一個五六歲的男童,右手拿著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管正抵著孩子的額頭,男孩被嚇的哇哇直哭,兩條小短腿不斷的在空中踢蹬著,一股液體順著褲管淅淅瀝瀝的流下來。
“退后,聽到沒有,”男子大約四十歲左右,頭發凌亂,臉上胡子拉碴的,面色黝黑且明顯營養不良的樣子,很顯然逃亡的日子過得并不怎么順心。
“妮子,和他說說話,想辦法拖住他,談判專家和阻擊手已經在路上五分鐘之內就會到。”
刑警隊長雙手握著槍,用他們兄妹的密語低聲對處于劫匪和刑警之間的李寶妮說道。
“這……”嗚嗚,李寶妮欲哭無淚,她招誰惹誰了呀,第一天上班就碰到劫持事件。沒錯,她是警察,可也只是個戶籍科的小民警呀,連配槍的資格都沒有,空穿著一身警服倒是蠻帥的,但她絕對不是做談判專家的料呀。
沒辦法,從小她就在自家大哥的“照顧”下長大,幾乎是言聽計從。于是,她咽了咽吐沫,盡量使自己的聲音溫和無害,“呵呵,你別激動,有什么話好商量,不要傷害小孩,他是無辜的!”
汗!李大隊長拿著槍的手抖了一下,自家小妹真是有夠廢材的,作為一名人民警察怎么能這么說呢?唉,想他們李家是警察世家,老爸自是不用說,當了三十多年的老刑警,現在是西區分局的副局長,他么,當刑警七年,現在是刑警隊長,老婆是法警,叔叔是獄警,堂弟也是刑警,家里唯一不成材的就是小妹李寶妮,考大學的時候,正規的公安學院考不上,只好上了一家公安專修學院,學得居然還是文秘,畢業后能干什么?!
唉,好容易三年熬下來,文不成武不就的畢了業,槍法稀松,課業一般,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從小當廣播體操練習的警體拳,現在正經的公安學院畢業的學生都不好留在市區,她一個三流專修學院畢業的成績不咋地的畢業生更不用提了。沒辦法,耿直了一輩子的老爸腆著臉拜托了老同事,把小妹安排在東區某分局當了戶籍民警,今天好像是第一天上班吧,怎么就遭遇了全國通緝的逃犯方某某呢?!
“好商量?!”方某用黑漆漆的槍管點點孩子白嫩的臉頰,冷酷的笑道:“好呀,現在馬上去給老子弄一輛車,油箱要加滿油,另外再準備十萬塊錢的現金,以及足夠三天的食物和水……要不然,咱們就同歸于盡。限你們半個小時內把東西準備好,否則,哼哼哼,老子臨死也拉幾個墊背的。”手里的這個死小鬼,還面前笑得勉強的死警察,他手上已經殺了一個人,再多殺幾個也是個死,他干嘛做賠本的買賣呀。
旁邊,孩子的媽媽和奶奶已經哭成一團,嘴里“寶兒”“貝兒”的喊著。孩子的父親也哆哆嗦嗦的像趕來的刑警不斷的哀求著,麻煩警察一定把孩子就下來,說著說著腿就軟了。他身邊的老人家數次昏厥了過去,老天爺,這可是他們家唯一的孫子呀,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的,她也不活啦。嗚啊啊……
李寶妮下意識的回頭看看大哥,用眼神問道,“哥,咋辦呀?”
“答應他,阻擊手已經到位了,現在正尋找目標,先穩住他的情緒,避免傷害人質!”
“哦,”李寶妮硬扯出一抹笑,拿著記事本的手不斷的抖著,“好說,好說,我們答應你的要求,但是千萬不要傷害孩子呀!”
嗚嗚,早知道她今天就不陪著老賈來查什么暫住證了,人家是戶籍科的內勤民警嘛,外出巡邏根本就不是她的職責。這里又是東區有名的城中村,村子的居民以出租房子為生,住的房客也非常混雜,什么進城的民工、菜市場的小販、剛畢業的學生,還有從事某些特殊職業的小姐……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小社會嘛,里面商鋪也多,基本上村民都可以在門口自給自足。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市區的這個角落居然還窩藏著一個持槍A級逃犯。
查暫住證的時候,老賈被逃犯方某一腳踹翻,她因為在樓下等著倒也沒有受傷,聽到老賈的呼喊后,出于職業的本能她追上奪門而出的方某。
好巧不巧的,老哥正在附近辦案,聽到報警聲,也迅速趕過來堵住街口。方某見自己被警察圍住,便順手提起路邊玩耍的小孩,和緊跟其后的李寶妮對峙起來。
“告訴你們,別耍花樣,我知道,你們調來了阻擊手,哼,誰要是敢動,我先把這個小崽子轟掉!”
說著,他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警察和人質家屬,把孩子提到面前,擋住自己的要害部位。他不是逃亡一天兩天了,電視也經常看,知道像這樣的情況,警方肯定會向武警請求支援調來阻擊手的,哼,我倒要看看是阻擊手的子彈快,還是他的子彈快!
李寶妮扎著手,不知道該怎么辦,要知道有一天會面對這樣的場景,她上擒拿的時候就好好聽課了!
“妮子,準備營救孩子。我數一二三,你就沖過去,”李隊長接到外圍武警的通知,低聲的對老妹說道,“一,二,三,上!”
話音剛落,李寶妮自小聽哥哥的指令長大,他一說上,便立即沖向孩子,耳邊傳來,“噗!”,“嘭!”兩聲槍響,逃犯的眉心正中子彈,李寶妮在方某中槍的瞬間把孩子護在懷里,感覺頸子有溫熱的液體流過,她失去意識前,仿佛看到老哥聲嘶力竭的抱著自己搖晃……
奶奶地,她烈士啦?!
李寶妮感覺自己慢慢的從身體里漂浮出來,面前突然出現一個白衣白帽白臉的小童子,長長地紅舌頭垂在胸前,高高的白帽子上赫然寫著“地府歡迎您!”
“你,”李寶妮看著眼前的造型很熟悉,很想聊齋里看到的白無常,她嘿嘿傻笑兩聲,“那個,小弟弟,你是誰呀?”
“小弟弟?!你才是小弟弟呢!本座是地府第01478號實習白無常,你的時辰到了,跟我走吧!”
小童子呵呵笑著,手里的鐵鏈嘩啦一聲就扣在了李寶妮的脖子上。
“不是吧,我才二十歲呀,怎么就到日子了呢,噯噯,小白兄弟,你是不是冒牌的呀,故事里都是黑白無常一起拘魂的,而且白無常的帽子上寫著‘你也來了’四個字,和你的裝束不同呀。”
寶妮剛想和小白商量,說著說著發現不對噯,這個小號的白無常是不是冒牌的呀?!
“切,現在人口這么多,一個鬼魂哪里需要黑無常和白無常一起操作呀,和我搭檔的01478號黑無常正在西區工作呢。”小白翻了個大白眼,不屑的解釋道:“至于帽子上的字,拜托呀,那四個字都用了幾千年,你們人類還講究與時俱進呢,就不興我換換行頭呀,你看看,‘地府歡迎您!’多深情的呼喚呀!走吧!”
“噯噯,慢點,你拉我去哪里呀?!”
寶妮的被動的跟在白無常的后面,下面老爸和老媽正悲痛欲絕的抱著她哭喊著,嗚嗚,人家說好領了第一個月的工資給老爸買條觀賞魚、給老媽買盆蘭花的,她不想死啦——
“去地獄呀,像你這種不贍養雙親,還在病重的母親藥里下水銀的不肖子孫當然是下地獄啦!”
“什么?!下地獄,拜托,我是救人死的呀,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即使不讓我上天堂,也不應該下地獄呀,還有,我什么時候不孝雙親啦,我媽媽好端端的什么時候生重病了!”
李寶妮有種奇怪的感覺,難道是這個死小白抓錯人,哦不,抓錯鬼啦?!
“咦,你不是叫包霓,今年三十三歲,濟南東區人?!”
“包你個頭,你那只眼看我像三十多歲的人,告訴你,本姑娘姓李,叫李寶妮,今年才二十歲,是濟南中區人!你個笨蛋白無常,你抓錯鬼啦,快放我回去,否則,我去閻王那里投訴你,快點!!!”
憤怒的李寶妮用力的卡住小童子的脖子,拼命的搖晃著,嗚嗚,我就說嘛,人家還有大把青春呢,怎么可以死?!
“放手,咳,咳,放手!”
同樣錯愕的小白從李寶妮的爪子下掙脫出來,他看看李寶妮,再看看手上的資料,好像真的抓錯了,怎么辦,他現在是實習期噯,如果讓001號主管白無常知道自己擺了這么大的烏龍,那后果——
想起001號白無常那張牲畜無害的笑臉,它就不寒而栗。送她回去?!對,抓緊送她回去,它低下頭看了看,然后苦著臉對李寶妮說:“那個,回不去了……”
寶妮也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追悼會已經開完了,遺體剛剛被推進火化間。
“死小白,我和你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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