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蒙古的草原相比,欽察草原也就是高加索地區,靠近黑海的地方。這里的植物享受著來自海上的,帶著濕氣的海風,使這兒的草原肥沃、濕潤。
在這樣的草原上,放馬奔馳是一種相當不錯的感覺。尤其馬兒的蹄子踏在這松軟的土地上,踩著那些多.汁的草。發出的聲音就仿佛是一面破了鼓那樣,除了沉重的悶響之外,幾乎沒有更多的聲音。
馬兒趟著及膝的草,在馬兒前面的那些草叢里,看得到草被一些小動物沖得抖動個不停。就像是海洋里的一條在水面的魚兒那樣,分開由草組成的綠色海洋一向前跑去。高加索地區,是一處美麗的地方。喜愛草原的蒙古人到了這兒,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
孛兒只斤.阿速臺騎著自己的馬,手中的弓并沒有張開。在奔馳之間,他不斷的發出尖叫的聲音。催著那些獵物跑起來,給姑娘們造成射擊的機會。
別看郭侃平時謙恭有理,但在這個時候的表現一點也不相讓。在這時候,自然是要打了趕了獵物讓姑娘們來打的。
阿米娜與伯雅魯罕一人手上掂了一張大弓,手中滑輪弓張開,追逐著獵物。
在以前這是不可想象的,強弓能連開多少次,更別提什么姑娘用這么有力的強弓?此刻的蒙古弓安裝上了滑輪,但依然是一體的結果。
阿米娜在使用的過程中也發現,蒙古的滑輪弓沒有費萊凱島上的弓使起來那么平滑。而且蒙古軍隊裝備的滑輪弓,也不能置換什么弓臂,大概是認為沒有必要。
手中的滑輪弓已經張開的伯雅魯罕并不急著放箭,她的眼睛透過瞄準具,盯著跑在最前面的幾只高加索鹿,對于身邊掠過的草與那些大樹渾然不覺。
阿米娜隱隱之間覺察到,蒙哥大將似乎有著一種什么特殊的安排。而那位孛兒只斤.阿速臺,也在不斷的把那些野物趕到自己的前面,甚至只消一松指頭,阿米娜就可以輕松的獲得一頭獵物。
“嗖……”
手中長箭射出,一只母鹿倒在地下,這時出現了令人吃驚的事情。正在奔跑的一只小鹿停了下來,在那枝被長箭射中的母鹿的身邊,它跪下兩條前腿,發出了哭泣似的聲音。
陪伴在伯雅魯罕的阿米娜看到這一幕,她的心突然之間猛得跳動了一下,一股灼熱的激流沖入心臟,一直延續到她的眼睛里。
蒙哥大將軍滿意的看著自己安排的這一次游獵,雖然沒有以往圍獵時可以大殺四方的快感,但年輕人們的表現都不錯。
“哈……”
恰在這時,孛兒只斤.阿速臺叫了一聲,恰恰從那邊跑過來的他,手中的長矛指著那頭小鹿,似乎打算把它挑起來一想。看到兒子的表現,一直在悄悄觀察著阿米娜的蒙哥大將軍,卻知道,他做錯了。
阿米娜腳尖一挑,那柄從鷲巢里帶來的長矛就來到手中。雖然作為一個殺手,阿米娜的心冷如鋼鐵。甚至在戰場上,她的長矛往往只是在對方的喉嚨上,輕飄飄的一抹,一條性命就會魂飛天外。
可是今天的阿米娜卻不能任由那只小鹿死在自己面前,雙腿一磕馬腹,她騎著的那匹阿拉伯馬立即就迸發出強勁的力量。只幾個竄越來到了那頭小鹿的附近。
孛兒只斤.阿速臺大概是誤會了阿米娜,以為她同樣是來挑這只小鹿的。因此有意放慢的速度,畢竟在這件事上去爭的話,就有些不夠男人了。
哪知道阿米娜此刻心中流淌過的母性,已經超過了對謹慎的需要,在剛剛那幕的場景下,得到了全面的暴發。盡管她是一個殺手,戰場上的女魔。但在這時,因為母性又或者說荷爾蒙這誰也無法抵抗的東西,全面改變了。
騎馬沖過小鹿的身邊,手中的長矛目標卻是那位孛兒只斤.阿速臺。雖然阿米娜并不打算殺掉他,但母性的直覺提醒她,只要這個家伙還拿著那柄長矛,那么那頭小鹿就不是安全的。
“篤”的一聲,兩柄長矛相交在一起。被阿米娜當胸一刺的孛兒只斤.阿速臺不愧為一個勇士,手中長矛在胸前一橫,就封住了胸前的門房。以奪他兵器為目的阿米娜猛然間雙臂一抖,長矛頂端倏的下沉,緊接著只一挑,借助著杠桿那巨大的力量,孛兒只斤.阿速臺手中的長矛就飛上了天。
這一切都變化的太快,蒙哥大將軍的心此刻也松馳了下來。原本他以為阿米娜要一矛刺死孛兒只斤.阿速臺,心里還奇怪她為何突然之間會這樣做呢?此刻一看,才知道,此女不但漂亮、聰慧,看模樣就算是上了戰場,也不一個好對付的。
伯雅魯罕到底是女孩家,當她一箭射倒了那頭母鹿,卻看到了小鹿的作法時,她就已經后悔了。只是她知道二哥的本領,并不是自己攔得住了。此刻二哥被阿米娜一矛挑去了武器,倒使她松了口氣。
而且知道二哥本領的她,居然不去看二哥如何,反而奔到那頭小鹿那兒。此刻的小鹿似乎依然沉澿在失去了母親的悲傷之中,對于來到近前的,把它抱在懷中的伯雅魯罕一點也不躲。
只有當伯雅魯罕試圖把它從母親的尸體旁抱開時,它才掙扎了一下。這些當然不過是些打獵中小小的插曲,雖然包含有悲傷,但也包含有快樂。阿米娜的行為是大家能夠理解,甚至包括那個孛兒只斤.阿速臺,除過贊嘆她的本領之外,還知道自己做錯了一件事。
唯只有郭侃,卻注意到阿米娜使起矛來的時候,完全不像是他所知道的西邊的人。雙手握矛,這是大宋的戰法。昔年在于宋軍交戰之時,遇到了大宋不多,但凌厲的鐵騎時,金兵往往被打和量落花流水。
可惜的是,大宋這出騎兵將領,也出唐、漢鐵猛獸的地方,卻幾乎沒有什么好的馬種。大約在最早的時候,大宋的土地上并不是如此的。中國原生的馬到底去了哪兒,這是一個問題。
也許是因為中國的文明,從游牧發展到農業的原因所致,這些事情不是郭侃能夠解得了的。他只是感覺到,這個阿米娜的來歷一點也不簡單。倘若如她所說,她在那位黃沙城姓趙的小主人身邊呆過,那么那兒就一定有一個用槍的名家。
槍招、矛招有著巨大的區別。就好比用大槍的人,在武技之上一定有過人之處。這也就是往往是將軍們才玩得了大槍,但普通士兵們玩得往往是矛。這不過是因為職業兵與征招兵的區別,但在大宋這注重抑武揚文之地,槍法也只能出現在個別人的身上。
雖然在費萊凱島訓練新兵的時候,并不是這個模樣。每天端白蠟桿并不是要訓練出槍兵,而是要讓馬穆魯克轉職過的士兵們,去感受槊與矛之不同,訓練之中往往又會在矛法中加入一定的槍招。
前面說過,大宋的馬槊雖然與矛有著相當的相似性。但不容置疑的是,使用特殊方法制造的槊,比起一個木頭桿子的矛,用法上有著更多的變化。熟悉大宋兵器的郭侃,就在阿米娜那一槊之下,就看出了一些門道。
只不過此刻大家沒有人再提這件事,反倒是聚在伯雅魯罕身邊,去看她抱著的那只小鹿。大將軍蒙哥看到女兒的模樣,只是莞爾一笑,因為這種事情只有這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丫頭才做得出來。
“父親,我可以把這只小鹿帶回去,好好把它養大嗎?”
對此蒙哥沒什么意見,有這樣漂亮的小東西陪著女兒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啊當然沒有問題,只是我的伯雅魯罕,你可已經就要是大姑娘了,將來帶著只小鹿的話,會被別人笑話的!”
伯雅魯罕才不管這么多,眼睛只瞟向郭侃。后者對這件事同樣更沒有問題,誰讓他就是喜歡伯雅魯罕這個丫頭呢!心中只盼將來能夠在戰場上得到足夠的功勛,將來好有機會把這個丫頭娶回家里去。
“阿蒂娜!”
這時挑飛了孛兒只斤.阿速臺長矛的阿米娜剛剛回轉過來,看著那只小鹿,清澈的眼底里掠過一絲安慰。甚至蒙哥大將軍叫她,她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那是在叫自己的化名。
除過郭侃之外,其他的人是缺乏觀察能力的。甚至那個剛剛被挑飛了長矛的孛兒只斤.阿速臺更是個沒心機的家伙,跑回來的時候還大聲叫著。
“阿蒂娜小姐的本領真是不錯,有機會的話要好好與你斗一場呢!”
大概這算是一個邀請,追求的方法也使郭侃為之好笑。不過他也知道,像孛兒只斤.阿速臺這樣的勇士,不需要玩什么太多的心眼,他是一個會敬重比他厲害人的家伙。
大將軍蒙哥稍稍有些奇怪的又叫了一聲,這一次阿米娜才反應過來,立即就顧左右而言它!
“呃……大將軍,您叫我嗎?這只小鹿真是太可愛了,我都看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