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委會也把和宜都飼料的初步接觸情況向市里面進行了專題匯報,匯報材料都是江林濤起草準備的,很充分翔實,看到這些材料和開發區領導的匯報之后,市里也非常重視,市政府為此還專門召開了辦公會議,責成肖副市長負責跟蹤此事,市委副秘書長華建雄負責方方面面的協調溝通。
開發區管委會宜都飼料項目組也早在管委會將此事上報市里之前成立了。薛之堂任顧問,楊德明任組長,鐘晉琴任副組長,成員若干,江林濤也是成員之一。
實際上這件事鐘晉琴已經順理成章的接手了,他這個成員已經完全被邊緣化了,成了無足輕重的角色了。
這樣的結果江林濤其實在給鐘晉琴匯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江林濤很清楚,他才初來乍到,位置還很低,不要說在管委會,就是在招商科他都還說不上什么話,沒有管委會這些方方面面的支持,即使是背靠吳善濤,這件事辦起來很難,不管怎么樣,領導重視,反正這件事他是牽線搭橋的,只要辦成了,功勞總有他的一份,只要有利于宜都飼料落戶開發區,被別人分去一些功勞雖然心里不舒服,但是他也認了。
宜都飼料對于金豐方面的邀請欣然同意,很快回復金豐方面,他們的董事長兼總經理沈志才將親率考察人員到金豐進行考察。
得到這個消息,江林濤也很欣慰,沈志才愿意應邀答考察,這件事也算是進入實質性的操作階段了。
不過眼看著宜都飼料的考察組就要來了,鐘晉琴卻把江林濤叫道她辦公室,說是有事情要和他談。
“林濤,宜都飼料的事情你是出了大力的,很是不錯啊,這回組織上真是給我們招商科派了個得力干將。”
江林濤聽著鐘晉琴的溢美之詞,心里卻是犯起了嘀咕,鐘晉琴這個女人,,看看她對杜梨那親熱樣,江林濤就明白這個女人臉上笑得越是燦爛,刀子就舉得越高的人物。
所以他不但沒有被她的一頓迷魂湯給灌迷糊,心里更加警惕,客套了幾句,靜待她的下文,看看鐘晉琴葫蘆里賣到底賣的什么藥。
“林濤,宜都飼料雖然還沒有最后定板,但是希望極大,對我們招商科士氣的鼓舞是巨大的。現在我們招商科也是好事接連不斷,這不,我這里有個單子有點眉目了。”
鐘晉琴說著微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這是一個東南亞老華僑的情況,他們有意在國內投資。這老華僑在東南亞有些影響力,若是能夠成功將其引到我們開發區,其帶動作用不可小視啊。這是我了解的一些基本情況,你看看。”
江林濤接過鐘晉琴遞過來的資料,看了看,老華僑姓林,家族在東南亞經營著不少產業。看樣子還是有些規模,只是這等好事鐘晉琴會讓他去做,江林濤真有種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感覺。
無事獻殷勤過非奸即盜。江林濤心里更加警惕,臉上依然不動聲色、中規中矩地說道:
“宜都飼料雖然有些名氣,不過也是省內企業……還是民營企業,林老先生就不一樣,是華僑,真要成功引進,那就是外資,那我們招商科的局面才真是打開了。”
“是啊,但是,林老先生祖籍是我們金豐下面宜聲縣的,關于林老先生在宜聲縣老家的情況,我們科里掌握得不夠,還需要到宜聲去核實一些情況。我這邊這么多事情牽扯著,脫不開身,科里其他人是個什么情況,你我都清楚,這件事還是你跑一趟,我心里才踏實。”
宜聲縣是金豐下面比較偏遠的一個縣,這路途加了解情況,沒個三五天肯定辦不成。
鐘晉琴繞了一個大圈子,終于把狐貍的尾巴露出來了。
鐘晉琴所說的所謂林老先生來金豐投資的事情恐怕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其目的不外乎是調虎離山,鐘晉琴是想用這樣的辦法把他完全排除在接待宜都飼料考察組之外!
本來,江林濤也知道官場通行的潛規則:出了成績,主要是領導指揮有方,用人得當;出了簍子,當然是下面的人無能;有了成績,領導上;出了問題,跑腿的頂。
在宜都飼料的事情上,他該讓的不該讓的,他都已經讓了,應該說他已經夠會做人的了,但是他沒想到即便是這樣,鐘晉琴依然不滿足。
鐘晉琴如此做,顯然不僅僅是想搶奪更多的功勞那么簡單,應該是是覺得他嚴重威脅到她的地位了。
江林濤從他剛到招商科鐘晉琴安排他分工、從鐘晉琴不讓他沾手了解潛在投資者的東西就知道:鐘晉琴在乎她屁股下面的位置就像下崽的狗護窩一般,看得牢牢的,不讓外人接近半步。
正因為如此,江林濤并沒有悄悄地去操作宜都飼料的事情。其實也就是不想讓鐘晉琴誤會,但是顯然他即使一再調低鐘晉琴心胸寬廣度的指標,但是還是高估了鐘晉琴的心胸。
其實江林濤根本都沒沒有動鐘晉琴那位置的心思,他剛剛才變成實職副科,這已經是破格提拔了,想要升正科,總還需要一段的時間的磨礪和考察。
可那曾想,鐘晉琴根本就沒有領他這份情,反倒是想恩將仇報,想要趕盡殺絕,鐘晉琴這是看管委會的主任薛之堂對他也是一般般,楊德明就更不用說了,鐘晉琴這是欺負他在管委會的領導層還沒有支持者,想趁著他立足未穩之際,不讓他有人任何出頭和表現的機會,企圖將他扼殺于萌芽狀態。
這女人想著吃干抹凈、卸磨殺驢,可真是口如蜜餞,心如毒蛇,如此不擇手段,簡直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其對權力的欲望,到了一種狂熱的狀態。所謂嫉賢妒能,不外如是。
鐘晉琴敢這么做,那就是打定主意要硬吃他,今后也給他任何機會,一直要把他雪藏起來。
鐘晉琴如此這般,就想把他的所有功勞搶走,就想把他給雪藏起來,只是摘桃子也不是這般摘法,打壓人也不是這么個打壓法,鐘晉琴這樣的想法真是做她的春秋大夢!
他江林濤不是任人揉捏面團,他是口袋里的錐子,有的是辦法脫穎而出。既然鐘晉琴想要玩手段,那他也奉陪,看看最后到底是誰玩誰。
看著鐘晉琴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江林濤心里冷笑一聲,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哼哼,若是有人想這般欺負人,人犯我一尺,也定會犯他十丈!
騎驢看唱本——咱們走著瞧!……
江林濤心里有了想法,更不會將怒氣表現在臉上了,故作疑惑的樣子,極其自然的問道:
“科長,宜都飼料的考察組就要來了,不需要我再跟一跟?”
江林濤也試探著鐘晉琴的底線。
“宜都飼料的事情,市里有統籌安排,你就別擔心了……你是不是對我這樣的安排有什么意見啊?”
江林濤一聽鐘晉琴這話就知道鐘晉琴是要用領導的身份來壓他了,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他要是不聽鐘晉琴這個領導的安排,鐘晉琴肯定又是目無領導,無組織無紀律的大帽子給他扣了過來。
江林濤自是不愿讓鐘晉琴如意,看了看鐘晉琴一眼,淡淡地說道:
“我是革命一塊磚,那里需要哪里搬,只要有利于科里的工作,我沒有任何意見。”
江林濤的語氣也帶著一絲不痛快的味道,把“有利于”三個字咬得特別重,晉琴把江林濤的神情看在眼里。她心里知道如此做,江林濤心里會有看法,但是有看法又如何?
還是死胖子說得對,對這樣有威脅的副手,要壓就要壓死,絕不能心慈手軟。
她是科長、是領導,只要有合適的理由,收拾一個副手又如何?
哪怕他身后就是有強有力的后臺,只要在游戲規則以內,收拾了又如何?
鐘晉琴心里一聲冷哼,她知道這樣的安排江林濤會很不滿,但是對于江林濤微微帶著情緒的語言,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她也不是那么不知道輕重的人,既然引進宜都飼料的事情她已經接手,自然不會拿這事來開玩笑。
她敢于把江林濤排除在外,是因為現在市委市政府的領導重視,已經由市里出面和宜都飼料進行接洽了,接下來的事情主要出面的主要是市里的領導和開發區的領導,江林濤這個牽線搭橋的人的重要性一下直線下滑,這件事有沒有江林濤已經無關緊要了……
鐘晉琴又“親切”地交代了幾句出差的注意事項,鐘晉琴沒有其他要說的,便出了鐘晉琴的辦公室。
江林濤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心里即便是鐘晉琴把他撇開,他給沈志才留下的印象那么深,沈志才又豈會記不住他?到金豐肯定會給市里的人提起他,鐘晉琴的盤算就會如意么?
江林濤抽著煙,雖然心里這樣安慰著自己,不過被人這般算計,總覺得心里有些悶,心里想反正要出差,不如今天去辦辦囤積肥皂的事情。
于是給鐘晉琴招呼了一聲,說明天要出差,今天他得早點回去準備準備,便離開了管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