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騁官道

第三十三章 小別勝新婚

第四卷初露崢嶸第一章“娃娃書記”上任

十月的理光縣城比之宜都更多了幾分涼意,秋風吹起起,卷起瑟瑟的秋葉,在風中飛舞,讓本就有些老舊的縣城顯得有些蕭索,不過散落在縣城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茶館卻依然熱鬧非凡,陣陣麻將聲從中傳了出來,同時聊天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張二條,你大兒在縣委上班,聽說咱們縣里來了個娃娃書記,有沒有這回事?”

“王三毛,你兄弟媳fu不是也在政fu上班嘛,見沒見過那個娃娃書記。”

“亂搞嘛,毛都沒長齊,當什么書記哦,是不是在茶館當‘輸’記……”

“羅老三,你這個‘扶貧辦主任’,找到了組織了。”

“龜兒子的,二十幾歲都當縣委書記,他老子不知道好大一匹官。……”

茶館里的人一邊打著麻將,一邊扯著閑話,當然現在最熱門的話題就是剛剛走馬上任的新任縣委副書記,茶館里的打麻將的老老少少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茶館里的所謂“書記”“扶貧辦”主任都是打牌老輸的人的別稱。

對于這個新任縣委副書記,這些平頭老百姓更多的是質疑、不解、甚至是嗤之以鼻,還有一種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yàn羨。

此時,這些人議論中的主角正座在辦公室里,抱著雙手站在窗前,他大概能猜出理光縣老百姓的反應,不但理光縣的老百姓對于他掛職縣委副書記很驚訝,就是鐘晉琴聽到消息,在電話里也愣了好一會,江林濤可以想見鐘晉琴在電話那一頭一定是目瞪口呆,不過是既替他高興,又有些羨慕。姚雪也是驚異無比,語氣中是殷殷叮囑。

這些和自己親近的人都如此,省委組織部里的不少人都驚詫萬分,雖然嘴上不說,但是眼神之中都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這個省委組織部新鮮出爐的大紅人,“政治暴發戶”。

“政治暴發戶”,一想到這個詞,江林濤就不由咧了一下嘴,這是農經委的老主任何主任給他冠名的。

部里的領導談話之后,江林濤以求教的語氣第一時間給吳善濤打了一個電話,不管怎么說,吳善濤是他的引路人,他才調到省委組織部幾個月時間,一下子就放出去掛縣委副書記,不打電話,吳善濤說不定會有看法。吳善濤在電話里也是好好的叮囑了他一番。

給吳善濤打完電話,江林濤又給專程去原農經委的老主任何主任,理光縣是農業縣,聽聽省里這個農業方面的權威人士的意見絕對沒有壞處。只是江林濤沒想到何主任在原來的“火箭干部”后面又給他加上了一個“政治暴發戶”的稱呼。

其實江林濤也知道何主任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講了不少有關農業、農村工作的一些經驗之談,江林濤不但在理光跑了幾個月的農村,在金豐也是在鎮里呆了那么久,對農村并不陌生,也能對農村工作說出個一二三出來,一老一少兩個人倒是交流得很順暢,何主任半輩子搞農村工作,有些東西即便是他這個見識超前的人也還是不知道的,由于江林濤又農村工作經歷,何主任的不少經驗之談讓他受益匪淺。

臨走之時,何主任還親自把他送出門,江林濤心里知道老頭雖然嘴上是說他是“政治暴發戶”,心里確實真正切切為他在著想。希望他能干得更出色,江林濤知道何主任是對自己發自內心的喜愛,才會當面如此當頭bāng喝……

“想來,理光縣里的很多干部才是真正把他當成一個政治暴發戶和火箭干部吧。”

江林濤看著窗外心里想著。到理光縣來上任的時候,送他來的是省委組織部人事處處長和蘭凱市委組織部部的一位干部,薛冰并沒有送他。

組織談話是李志佳找他談的,李志佳除了例行的談話之外,其他和倒是很簡單明了,就是送了他兩句話: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糊涂。

李志佳這話江林濤到來理光縣的路上一直都是在認真琢磨,謹慎和不糊涂這兩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確實是非常難。

想起薛冰,江林濤不由又好笑又好氣,那一晚薛冰很癲狂,結果第二天不出他的意外,肯定是不良于行,早上他和萌萌都起床了,她還賴在床上。

讓江林濤趕緊回去,說是這是他提拔的關鍵時候,千萬不要出問題,江林濤卻是總感覺薛冰不大對勁,不想就這么走了。

萌萌總是要吃早餐的,他和薛冰昨晚也是經歷了大運動量也是急需補充能量,江林濤親自下廚房熱了牛奶和面包。

江林濤于是讓萌萌去請她起床。不一會,萌萌撅著嘴過來說道:

“叔叔,姑姑不乖,那么大的人了,還賴床不起來。”

江林濤笑了笑:

“你姑姑是人不舒服,走吧,把東西端到臥室和你姑姑一起吃。”

和萌萌一道端到她床邊。只是薛冰昨晚雖然癲狂,見到他和萌萌都進屋了也只好把頭從被子里伸了出來,卻是不敢看他。

“姑姑,你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不舒服啊?”

江林濤有些促狹地一笑:

“你姑姑昨晚睡覺可能被子沒蓋好,你看姑姑的臉那么紅,估計是有點發燒了。等會叔叔去給姑姑買藥,咱們一起照顧姑姑好不好?”

江林濤故意在發燒二字上咬重了一點,薛冰自然是明白其意,倒是讓萌萌真覺得她姑姑“發燒”了,忙著跑進跑出,想要照顧好她姑姑。不過薛冰趁著萌萌不注意的時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江林濤賴著不走,薛冰也拿他沒辦法,晚上等萌萌睡著之后,江林濤又摸上了薛冰的床,薛冰扭捏著,最后還是讓他抱著她躺到了她身邊。

江林濤看著薛冰,薛冰已經被他上下其手,弄得眼神mi離,欺霜賽雪的肌膚似隱似現,只是薛冰雖然嬌媚著,但是江林濤依然看到她眉頭往往會不經意的微蹙著,顯然是有心事的,江林濤知道薛冰心里肯定是顧忌著很多東西,心里還是矛盾著。江林濤也知道薛冰難以轉過這個彎,不能操之太急。

他也沒再提要公開兩人關系的事情,只是陪著薛冰卿卿我我,雖然薛冰下面都腫得不行了,兩個人不敢再真刀真槍的折騰了,不過薛冰也從逐步不適應她睡在她旁邊到后來總是喜歡倦伏在他懷里,任由他在她身上胡作非為……

臨到他要到理光縣之前,薛冰沒有在工作上的事情上再說什么,只是主動的緊緊地抱著他,深情地wěn著他,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薛冰能如此,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這個國慶假期實在是讓他有些興奮,既升了官,又和薛冰關系突破,他這個國慶假期實在是太美妙了。

想到薛冰,江林濤又不由想到姚雪和鐘晉琴,如果真要和薛冰有個結果,姚雪和鐘晉琴該怎么辦?黃寬他現在位置不一樣了,真要是謹慎,和姚雪、鐘晉琴這樣的事情就應該有個了結。可是若是就這么放棄又如何面對姚雪、鐘晉琴?想到姚雪打電話時那種語氣,在替他高興的時候,那種下意識的惶恐和緊張就讓他有些揪心,還有那個讓他有點頭痛的小姨子姚琳搶過電話說以后絕對不會做釘他屁股之類的事情了,至于鐘晉琴一聽到這消息就暗示想到宜都給他“慶祝慶祝”,江林濤能感覺得出來,他的高升,帶給她們為之驕傲的同時恐怕更多的卻是安全感的缺失吧。她們很“含糊”他,他是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下的,薛冰顧慮重重,其實他自己的事情也沒有處理好,該怎么做還得好好想想……

“江書記,周書記請您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江林濤正想得出神,辦公室的小蔣在敲門進來說道。

江林濤點點頭,縣委書記周福來找他談話,這些都是程序上的東西,其實關于他分管的事情,省委組織部和蘭凱市委以及理光縣委已經協商過。他分管黨群、經濟、扶貧。主要工作就是主持改革干部任用的試點,發展經濟,做好扶貧工作。

這其中最重的當然是分管黨群,分管黨群就要分管干部人事,就是人們常說的所謂管帽子的書記,黨群副書記按照排位來說是縣里的第三把手,但是這只是名義上的,實際上的影響力恐怕連排名最后一位的縣委常委都不如。江林濤深知他眼下的處境:在理光縣連一點人脈都沒,加上年紀這么小,卻手握黨委人事大權,就猶如一個有著無數寶藏的不設防的城市,任人奪取,眼睜睜看著上上下下的人把他給完全架空。

并且這一次理光縣原來分管黨群的副書記調走,原本縣里那些副書記恐怕都想挪挪位置,副書記一挪,下面的人也有機會,估計原來一個個也是眼巴巴的等著這次機會,但是他這一橫空殺出來,一下子就斷了別人的念頭,若是有足夠的威信,別人也就只好熄了這樣的心思,像他這樣年輕,恐怕不少人心里也是很有些看法,特別是縣里原來想競爭這個黨群副書記的人,對他的意見恐怕會更大。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別人在乎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屁股下面的位置。別人眼熱這個位置,就會想把他弄下去或者趕走。

江林濤往周福來的辦公室走著,心里也在想著,他任扶貧工作組的副組長的時候,縣里的常委基本都認識,不過,由于他基本上多數時間多在鄉鎮跑,對于些人的熟悉還不如下面鄉鎮的那些干部。

江林濤也和周福來在會場上見過幾次,不過沒有單獨交談過,周福來年近五旬,身體微胖,以前見過的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從神情上很難看出周福來內心是一個什么想法,一看就是屬于有些城府、滑不留手的老油條。

“江書記,請坐請坐,咱們聊一聊。”

江林濤走進周福來辦公室的時候,周福來客氣的招呼了一聲,周福來也在掂量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兩個人之前雖然并不陌生,但是也只是在扶貧地事情上有過接觸,也知道江林濤還是挺踏實肯干的一個人,對于江林濤的人品心性也只是略知一二。不過現在,江林濤的位置發生了變化,以前他可以小江小江的叫著,現在江林濤是縣委副書記既算是他的助手,也算是他的同僚,他也必須以新的眼光來看待這個年輕人,所以在稱呼上是非常正式的江書記,甚至連小江書記這樣的稱呼他也沒有用。

兩個人寒暄了一番,江林濤沉yin了一下,用誠懇的語氣道:

“周書記,我人年輕,組織上交給我身上的擔子實在太重了,特別是組織人事工作試點工作,事關重大,還請周書記掌管全局,要多多指導。”

江林濤這么說實際是把把干部人事的主導權交到周福來手里,江林濤這么做也是情勢使然,黨委也好,政fu也好,人事權是最重要的權力,江林濤要做干部人事試點的工作,若是得不到周福來的支持,不要說開展干部人事試點,恐怕連立足都難。

與其被那些人架空bi宮,不如先將權力交到周書記手里,這就像錢交給有錢人保管一般,有錢人總還想著給他留一點錢,交給那些貪婪的沒錢人,肯定一個子也不會留給他,并且那些貪婪的人,本來就沒有錢,想要找其收回自己的錢,肯定是死死不會放手,而有錢人畢竟是有錢人,拿了一點出來,也只是少一點,等自己有那個能量了,想要拿回來總要容易一些。

何況,江林濤既然坐到了這個位置上,手里總還是握有一兩張牌的,周福來是縣委書記,只有得到一把手的支持,他的牌才能發揮作用……

周福來一聽心里就是一愣,他也還是第一次遇到來掛職鍛煉居然掛黨群副書記的事情,其實下面的人都知道省市機關下來掛職鍛煉其實一般就是做一些輔助作用,敲敲邊鼓,具體操作,可想眼前這人,名義上是掛職,實際干的卻是實職的事情,他也需要慎重對待。

年輕人一般都是沖勁十足,一上任就想搞出點名堂,一般都不喜歡別人對其分管的分內的工作說三道四,指手畫腳。

對于怎么和江林濤相處,周福來也是認真思考過的。他當然不愿意得罪江林濤,上一回種植夏麻的事情就把他給嚇出了一身冷汗,還好最后是涉險過關。省委組織部和市委讓江林濤來坐這個位置,實際上也是解決夏麻事件的一個后續手段,江林濤在省委組織部肯定是得到了部里領導的大力支持,江林濤從省委組織部來掛職這個從來就沒有聽說過的分管黨群的副書記,他就是不用腦子也知道人家是有后臺的,得罪這樣的人物,不要說他這個縣委書記,就是市委書記廖奇峰也得掂量掂量。

只是那樣的后臺他就是想巴結,也難以巴結上。

不能得罪又難以巴結上,這真是讓周福來也感覺有點棘手,好不容易有機會當上縣委書記,那就是一方的舵主,想要他低頭在一個黃毛小兒面前還低三下四,那他肯定也不干。

得不能得罪,靠靠不上,周福來想來想去也只好準備先用一招:不即不離,敬而遠之。

只是這么做也只是暫時的,像江林濤這樣的“寶貝疙瘩”,“小祖宗”,話說重了,會恨上他,不說重出了問題也是他這個一把手那是他這個一把手保駕護航的工作沒做好,是說不得,碰不得。周福來想來想去覺得最好的辦法是讓這家伙在理光縣干著覺得力不從心而自動走人,那樣大家都自在……

周福來聽到江林濤雖然這么說,看上去表情也挺真誠的誠懇的,不過,周福來對于江林濤這般想也沒有往心里去,在他看來,江林濤這般做派,肯定是有高人暗中指點的,不會是江林濤內心的真實想法。

周福來也是微微一沉yin,露著親和的微笑:

“江書記,現在不搞論資排輩,你雖然人年輕一點,但是組織上對你的能力是認可的,組織上把這副擔子交到你身上,正是看重你這一點,你也不要過份謙虛啦。主席講,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但歸根結底是你們年輕人的嘛,年輕人總是要挑大梁的,好好干,縣委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工作的……”

江林濤這話也不無試探周福來的意思,一聽周福來這話就是跟他虛以委蛇,心里也就更篤定了,既想他這樣做,卻又拿話繞著,江林濤心里暗罵了一聲老狐貍真是虛偽,完全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過人在屋檐下,他也不得不耐著性子,在周福來的面前把態表足:

“那就謝謝周書記了,以后工作上的重要事情,我會先給您匯報,有您把關,我這心里才有底,今后請周書記多多指點多多教導……”

兩個人又談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江林濤才起身告辭,江林濤知道,在周福來面前表了態也只是一個開始,關鍵是他接下來怎么做,才是關鍵。

既要和這幫子人斗法,他還得在理光縣做出一些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