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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重圓(五)
張琳忍住了笑看了蘇南:“殺豬的,你先說。”蘇南哈哈笑了道:“先說就先說,回王爺,張將軍說他老婆是打不得的,是王妃不讓打。我說王妃只能管了王爺,怎么能管到了張將軍家里去。張將軍說我誹謗王爺,是說王爺怕老婆,我說王爺一世英雄,肯定不怕老婆,他不服氣,我也不服,來王爺這里求個證,王爺是不怕老婆的吧?”
張琳難掩自己的笑容,這個殺豬的,就是有膽子,什么話都敢對了王爺說去。愣頭青馬五沒死的時候,王爺說蘇南與馬五應該是兄弟倆才對,一對混不論。
朱宣聽完了,問了一句:“還有沒有話了?”看了兩個人笑嘻嘻站了說沒有。朱宣敲了敲桌子,道:“滾吧,別在老子這里攪和。”
兩個人還是擰了衣領,抓了手臂出去了,出去了以后還能聽到嘻嘻哈哈的笑聲。
朱宣把給淮王寫的信又看了一遍,再看了給楊大人的信,一面封信,一面想著剛才蘇南的話,老子不怕老婆,老子只是快被老婆氣死了。
他封完了信,看了桌子上妙姐兒的信,就手收了起來,還是不回信,等心情好了再回信,小丫頭好好等信吧。
三個月后春暖花開了,朱宣又一次快馬回到家中,看了前面快要到了城門,他在馬上微笑了,淮王三個月來了三封信,先兩封還是問了親事,最后一封絕口不再提親事了,只是說了兩個人結盟有多重要有多必要。
朱宣看了信會意的一笑,淮王總算是明白我的意思了,那下面的事情就請他代勞吧。他想立時就回信了,可是想了想讓淮王再好好明白明白吧,等我從家里回來再給他回信去。
這一次回來卻是白天到的家,進了家門是下午近傍晚的時候,還是朱子才先知道了,府門前迎了王爺,朱宣這一次先去見了父母親。
朱睿這一次卻不象上一次不記得父親了,他手里拿了剛摘下來的花在手里玩,倚在了祖母身邊大大方方的對了朱宣看了。
太夫人看了父子兩個人對看了一會兒,讓朱睿喊父親仍然是不喊,笑道:“你回房里去吧,妙姐兒有些不舒服,在房里躺著呢。”
朱宣忙問了一聲:“又怎么了?”太夫人只是一笑:“你去看看她吧,想是又累到了吧。”
看了兒子大步去了,太夫人與老侯爺才相視了一笑,又怎么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朱宣進了房里,見妙姐兒果然是睡在了床上,一副海棠春睡的樣子,看氣色卻是白胖有紅暈,忙床前坐了。玉妙這才睜開了眼睛,馬上就驚喜了:“表哥。”她立即投入了朱宣的懷中,喜盈盈的對了他看。
朱宣拉了她的手,看了不象是有病的樣子,笑道:“說你又不舒服了?”沈玉妙笑道:“沒有,我只是想躺一躺。”
朱宣這才放下了手,看了她睡在床上唇紅齒白,也是沒有病的樣子,又開始猴急了,全然不管不管天還沒有黑,抱了她在懷里就急急的親了下去。
沈玉妙哎呀了一聲護住了自己,急忙就說了一句:“表哥,你輕點。”朱宣不管不顧的扯了她衣服,一面笑道:“為什么要輕點?”
聽了懷里妙姐兒趕快說了一句話:“表哥,我有了。”朱宣一下子就停了下來,不敢相信地看了她,道:“你說什么?”
沈玉妙喜上眉梢,笑道:“表哥,我又有了。”然后樂陶陶的:“三個月了。”朱宣哈哈笑了起來,溫柔小心的抱了她,笑道:“真的又有了,真是個好孩子。”
他推想了起來,心里又開始沾沾自喜,三個月前回來了三天,妙姐兒就有了,我多有本事。
可是又有些不甘心,抱了玉妙親她,沈玉妙看了表哥這副樣子,覺得好笑。再一想不笑了,眼前還有兩位姨娘呢。
朱宣笑得合不攏嘴,什么也想不起來了,只是往外喊了如音:“去請給王妃看喜脈的醫生來,我有話要問他。”
醫生來的很快,他跟了王妃京里去過,王妃懷了世子賞了一大筆銀子他還記得,立即笑容滿面地來見王爺。
沈玉妙斜倚在里面床上,側耳聽了表哥笑語了一句一句問醫生:“脈象穩不穩?王妃身體近日來如何?……”
然后就是結束語了:“去帳房里領賞銀吧。”醫生歡天喜地的叩了頭走了,在去帳房的路上還是衷心的希望了,王妃年年有孕吧,這是發財的一條捷徑。
然后想了,王妃要年年有孕,這個事情還要王爺多努力才行。醫生也樂陶陶的走了。
朱宣再進了來,喜歡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在路上還想了要與妙姐兒好好置氣,這一次還是家里呆三天,前兩天就和她生氣去,最后一天再哄她。這一下子全拋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看了妙姐兒要起來,忙止住了笑道:“你還是睡著,晚飯咱們就在床上吃。”然后站了起來笑道:“我去換了衣服就過來。”
丫頭們在床前支起了小桌子,沈玉妙不時往外面看了,想了表哥剛才急的不行,玉火上身的樣子,家里現成就有兩個去火的。
正想著呢,兩位姨娘來問安了,石姨娘先盈盈關懷了:“王妃還吐嗎?”石姨娘、易姨娘都是沒有懷過身子的人,問一聲兒都覺得是個新鮮勁兒。
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惹到了王妃不高興,沈玉妙還沒有回話,朱宣大步從外面走了進來。兩位姨娘一下子桃花滿臉朵朵開,不覺就迎了上去:“王爺。”
她們三年中還是上一次朱宣回來時見了一面,就再也沒有見到了。沈玉妙知道她們也可憐,可是我……看了表哥當了我的面今晚去別人房里去,留我獨守空房想著他與別人纏綿,我也可憐……
她垂了頭,聽了朱宣倒也和氣的對了兩位姨娘:“都起來吧,回房去吧。”兩位姨娘留戀不已,戀戀的走了。
沈玉妙看了表哥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投入了他懷中,分外難過,我的快樂建立在她們的痛苦之上,她們的快樂又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當下先不吃飯,摟了朱宣的脖子,只是不說話。
朱宣抱了她,看了丫頭們布了菜,端到她嘴邊:“來,表哥喂你。”沈玉妙立即不好意思了,自己接了過來笑道:“表哥一路辛苦,我自己來吧。”
朱宣看了她就眉開眼笑,道:“那你好好吃,別餓到我兒子了。”他順嘴一說就是兒子,然后兩個人對了看都是笑,沈玉妙抿了嘴笑道:“表哥還是想要兒子。”
朱宣輕撫了她的肩頭,笑道:“表哥說錯了,兒子女兒都好。”然后自己猜了:“這一次不會是兩個吧?”
沈玉妙斜睨了他笑了道:“要不是兩個呢?表哥,會不會關到柴房里去?”朱宣哈哈大笑了道:“真是淘氣。”
三天后,石姨娘對了桌上王妃新賞來的東西若無若無的扯了一抹笑意,丫頭錦心笑道:“王妃向來待姨娘們好,這又賞了東西來了。”
石姨娘這才靜靜笑了一下,道:“是不錯,你收起來吧。”看了丫頭收了東西,才一個人坐在燈影里無話了。
王爺回來又是三天就走了,王妃專房專寵攔了一個干凈。本想著王妃有了身孕,王爺總會往自己和易姨娘房里來,如果是去了易姨娘房里不往自己房里來,也還可以有一個安慰。
可是看了這勢頭,石姨娘深深嘆了口氣,自我排遣了,自從進了王府里,獨守空房的日子太多了。
人人都羨慕衣食無憂了,可是這日子如流水一樣平靜又長,正胡亂想著,錦心又進了來笑道:“易姨娘來了。”
易姨娘扶了丫頭秋紅進了來,她站在門檻上也是勉強一笑,進了來對秋紅道:“你去和錦心坐坐吧,我和姨娘坐一會兒。”
秋紅當然高興的去了。兩位姨娘燈下對坐了,先是默然了,然后易姨娘先開了口道:“王妃今天賞的東西挺好。”
石姨娘跟了一句道:“是不錯。”然后說了一句:“我喜歡的很呢。”哪一次賞下來不好的東西呢,王妃在這一點兒上倒是不小氣,不象別人家里會刻薄了姨娘。
聽了易姨娘也是幽然的一句:“我也喜歡。”然后提了一絲精神問了石姨娘:“做什么最好呢?那衣料那樣華麗,做什么才不糟蹋東西?”
石姨娘看了易姨娘,易姨娘看了石姨娘,兩個人都說不下去了,這會兒談論了衣料做什么衣服,象是在苦中作樂,粉飾了心中的太平。
對看了咧了嘴一笑,都是苦笑。難道以后一夜也不往我們房里來,懷了身孕的人還怎么侍候王爺去。
石姨娘勉強又說了一句:“易小姨娘現在外面不知道過的如何?”聽說了是王妃親手嫁了出去,嫁給了易小姨娘以前的心上人。
易姨娘立刻就鄙夷了,道:“提她作什么,沒羞沒躁的,還有臉披紅穿了嫁衣去了,要是我,早就一頭撞死了。”
兩個人現在能坐下來說上幾句話了,全是因為易南珍嫁了人。石姨娘也是一樣的心思,要是我,死也不去。
可是一提到了易南珍,又不得不提起了王妃,易姨娘猶豫著說了一句:“……王妃遮蓋了她的臉面。”也遮蓋了大家的臉面。
易達慶從京里回來以后,就見了易姨娘說了一句話:“南珍是表妹,我管不了。你是我親妹妹,要是有這種事,我一刀把你宰了。”
端午節前,淮王大步來見淮陽郡主,在門外遇到了郡主的丫頭玉夭,沉了臉問了一句:“郡主在房里?”
玉夭看了王爺來了,先打量他手上,見空空如也,才笑道:“郡主在房里看書呢,怎么還沒有信來。”
淮王很不高興的進了來,沒有理會玉夭。淮陽郡主正坐在窗下看書,見了堂兄進來,忙站了起來迎他,也是先往他手上看了,才笑道:“哥哥今天怎么有時間來了?”
自從晉了藩王,淮王一向是忙的很。
淮王在她對面一張梅花圓凳上坐了下來,不客氣地道:“南平王半年多了,沒有一封信是給你的,你哪里得罪了南平王,對我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圓轉一下。”
一提了這個,淮陽郡主低頭弄了衣帶,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幽幽地道:“早就對哥哥說過了,并沒有得罪之處,先時哥哥說了王爺文武雙全,要用心用意的寫了信去,后來又說王爺不喜歡女子太有才,信里也諸般收斂了。再就沒有一封信了,我去了三封信,全如石沉大海……”
然后抬起了頭,娟秀的臉上黑寶石一樣的眼睛看了淮王:“后來的信,不是都先給哥哥看過了,并無得罪之處。”
淮王嗯了一聲,真的是一點兒差錯也不能出。他后來才會看了淮陽郡主與南平王的通信,反復看過了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才發往了軍中,只是南平王與自己通信依就,信里再也沒有提起來親事,但是別的事情一力相幫。
淮王還是不死心,又讓淮陽郡主好好想想:“你再想想看,真的沒有得罪的地方,先是情熱不已,與他談論親事的時候,可能是他沒有見過你的原故,也還答應了一切按制來。現在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唉,那個時候樣樣依了他,禮部也沒有明正典冊去,現在要媒妁也沒有,要中人也沒有,就是和他去理論,都沒有人是證人。”
淮陽郡主怯怯的說了一句:“哥哥不是端午節送了節禮去,就是南平王府也送了重禮來,雖然半年沒有通信,想來王爺打仗呢,來不及回信也是有的,或是信使一時沒有及時傳到。可這禮物不是時常都有往來。”
“哼”淮王冷哼了一聲道:“正是因為讓人去送了節禮去,我才起了疑心了。送節禮的是我的奶媽趙媽媽帶了人去送的,王妃自從到了封地上,對咱們去的人都是親自見了,可這一次,趙媽媽說,”他先看了一眼淮陽郡主,才說了出來:“南平王妃象是有了身孕了。”
淮陽郡主也驚了一下,手扶了桌子道:“幾個月了?”淮王道:“象是有四、五個月的樣子,都能看得出來了,王爺有時間回家去,怎么就沒有時間給你回一封信。”
淮陽郡主嘴里只吐了一句話出來:“這,這不可能。”王爺先頭幾封信輕憐蜜愛了,才讓淮陽郡主人也沒有見就動了芳心。
再時時聽了說了南平王的事情,他打仗的事情早就幾段是編成了書在說,淮陽郡主每一次外面喊了說書的來,都聽得津津有味的。
再就是南平王的風流韻事了,讓淮陽郡主聽了臉紅不已,卻更是心懷憧景了,自古美人愛英雄,聽說王爺一表人才,當然愛的人多了去了。
白居易有小蠻,王獻之還有桃葉呢,漢武帝寵愛了李夫人,貳師將軍李廣利才會在妹妹李夫人死去以后還帝寵依舊。
朱宣的風流事不但沒有嚇到淮陽郡主,反而就是淮王與淮陽郡主談論了親事時,也會取笑妹妹一下:“王爺這般風流,妹妹過去了,一定是整日里詩琴唱和了。”
是以朱宣半年沒有來信,淮王最重視的當然先是結盟了,可是南平王妃有了身孕,而妹妹這里只言片字都沒有了,這,這實在讓人難以忍耐沉默了。
淮陽郡主只沉默了一下,立刻就道:“我要見見趙媽媽。”淮王就讓人喊了趙媽媽來,當了淮陽郡主的面問她:“你把這一次去南平王府的事情說了給郡主聽。”
趙媽媽是個五十歲的富態婦人,因是淮王的奶媽,一向在府里很受尊重,不象別的下人那樣拘束,她不慌不忙的說了一遍:“王妃還是和去年送年禮的時候一樣,親自見了。她已經顯懷了,足以五個月的身孕了,而且也不避著。”
淮陽郡主聽完了,冷靜的想了一想,對淮王道:“我要親自去見一見王妃去。”淮王愣了一下,看了淮陽郡主,聽了她一字一句地道:“我要親眼見到了才能放心。”
聽了趙媽話,淮陽郡主很是挫敗,我與王爺隔了那么遠,王妃在封地上也與王爺隔了那么遠,她不相信也不甘心,王妃能有了身孕,我卻連封信都收不到。
再說王妃,遲早是要會面的。
淮王想了一想,道:“也好,總要去見見的。你見了王妃要知禮節,她膝下有了世子,真的是有了身孕,再生個男孩子下來,就是南平王的次子了。”
可憐的淮王到現在也不太相信王妃有了身孕,他潛意識里不愿意相信,王妃有了身孕,淮陽這里一個字,一個紙頭也沒有。哪怕是不寫信,南平王能從戰場上隨便送件東西來也成,可是也沒有,淮王也不服氣了,他選擇了掩耳盜鈴,不相信王妃有身孕了。
淮陽郡主第二天就出發了,穿上自己最喜歡的衣服,戴上自己最燦麗的首飾,有一部分還是南平王府送來的聘禮,而且她還拿上了一樣東西放入了懷中,每次一念及了懷中的這樣東西,她就有幾分得意和甜蜜。
一路順風順水到了封地上,頭一天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投了哥哥淮王的貼子去了,先請了趙媽媽去請安。
過了片刻,趙媽媽回來了,身后還跟了王府里來的四個有體面的管事媽媽,都是談吐不凡,穿戴不俗的媽媽們。
見了郡主當然沒有一點兒失禮處,笑道:“王妃聽說郡主來了,就讓我們來請了,請郡主府里去,王妃恭候著呢。”
門外是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派了來,淮陽郡主當然是有自己的馬車來了,可是眾人殷殷的邀請她上了跟來的馬車,坐在馬車上,淮陽郡主還是高興的,王妃真是禮儀周全,讓人心里舒服。
馬車外又是四個衣帽整齊的管事的,各帶了一個小子跟在了馬車后。到了王府里車是直到了二門前才住了,淮陽郡主下了來,先笑道:“聽說老侯爺太夫人在,要先去拜見了。”
朱子才二門上迎了下來笑道:“老侯爺太夫人聽說郡主來了,說年紀大了,身子不快,請郡主王妃房里去坐了說話,都是一般年紀的人,讓郡主不要拘束才是。”
淮陽郡主稍稍有些失落了,接了她的人還是殷勤的引了她去了王妃房里,淮陽郡主一路走一路慢慢打量了南平王府,剛才角門里進來,在車上已經看了二門外一個大概,南平王府竟然比淮王府大了一倍也不止。
看了不遠處還有青山重重,好奇地問了一句:“難道還依山而建么?”祝媽媽也來接了她,笑道:“那里園子,夏天王妃避暑的去處,有一大片湖泊是依了山的,王妃成親前就接了來,到了夏天就是園子里住去。這天要熱了,所以也在園子里呢。”
淮陽郡主看了一個心曠神怡,到了王妃房外,見了園子里房子小巧雅致,心里暗暗點了點頭,能在這里住著,倒也是件賞心樂事。
見四個穿戴體面的丫頭都含笑迎了出來,淮陽郡主也含笑了。進了房里坐了下來,才見到一個麗人從里面走了出來,笑容嫣然:“郡主來了嗎?”
旁邊的人包括趙媽媽就趕快告訴淮陽郡主:“這就是王妃了。”
沈玉妙挺了五個多月的身孕,春末夏初衣服單薄的多,更是顯得腹部隆起了,她一手扶了腰,一手扶了如音的手慢慢走出來,看了淮陽郡主已經在面前大禮參拜了,更是笑容滿面的艱難的彎了身子攜了淮陽郡主的手,扶了她起來笑道:“何用行此大禮,一直想與郡主親香了,今天才有這樣的機會得見,真是高興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