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幸福生活

第五百九十四章,回來(四)

第五百九十四章,回來(四)

一直到晚上吃飯也沒有找到胖倌回來,朱宣一個字也沒有說,就是臉上不高興的樣子出來了,幾個孩子都乖巧地陪著父母親,想主意斑衣娛彩,再想主意讓父親別生氣。

下午拿來的板子還在房里放著,朱宣隨手放在那里,準備晚上找到這個小子,狠狠給他屁股上一頓,聽過蘇南的兩個兒子淘氣,周亦玉的兒子淘氣,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淘成這樣。看看正在說話的毅將軍,朱閔和不時對著撒嬌的端慧,有這樣三個好哥哥姐姐,才成就胖倌這樣的弟弟。

“母親生氣不要緊,父親生氣要打人,你就躲著。”這是毅將軍教的,“要吃的喝的,我送給你,也別走太遠,”這是閔小王爺教的,最后一個就是端慧郡主,教的比較實在:“父親真要打你了,躲不過去記得拼命哭。”

窗外夜色西沉,朱閔又往外面看一眼,就被父親罵了,朱宣把手里的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看什么,和你的小廝們一會兒一個眼風,沒找到不是,讓他餓著。”朱宣剛才出去一趟,已經知道胖倌躲在書房院里的梧桐樹上,梧桐樹身都不高,樹身有好攀爬的地方,這么小的孩子爬得多了,朱宣是想著一會兒就爬上去了,而且樹冠綠葉較多好躲。

朱宣斥責道:“讓他餓著去,回來還有一頓打呢。”再一看,毅將軍對著弟妹們又開始使眼色,吃過飯我們再去找。朱宣接上來再罵毅將軍:“就你最鬼鬼祟祟的,吃過飯你們都回房去,不許再出來。”

三個孩子看看母親,朱閔和端慧是知道,父親離家這一段時間,胖倌是見天就有一出子事情,都是小孩子能干出來的事情,還有父親最喜歡的一個擺設給砸了,學會踢球,窗框就遭了殃。母親是不會再求情的,一早就對著胖倌說過:“你是知道母親不打人,等你父親回來,好好告訴你父親去。”

妙姐兒對著三個孩子求情的眼光,也是無奈之極,這孩子到底隨了誰才是,給朱宣挾了菜道:“是應該打幾下,表哥也消消氣再打,你要在氣頭上打,我不答應。”

一看母親發話了,端慧郡主趕快把筷子拿在手上給父親送過去,然后對著父親嬌滴滴:“父親先吃飯吧。”

此時一個人在梧桐樹冠上的胖倌正在吃東西,從房里跑出來,一溜煙兒就跑到園子里去,一鉆進花叢中深的草叢中,或是山石根下面再出來,基本上跟著胖倌的丫頭就是過不去了。

胖倌是一臉憤慨地跑到父親的書房的,為什么會跑到這里來,當然不是明白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其實書房這院子里發生點兒什么事,朱宣知道的是最快,當然胖倌也不知道,這么小哪有這么多的想法,只是突然就想來了。

也許是這里玩的時候,看到這院子里的梧桐樹都是樹冠大,又樹身矮,胖倌愛上樹,以前上的是都是園子小的桃樹之類的,對這里樹冠大的梧桐樹很是向往,很想爬一回,就跑來了。

站在樹下面對小廝們道:“抱我上去。”以愿以償地爬到樹上的胖倌小王爺看著樹下一左一右兩個小廝,還在要東西:“給我一個果子,再給一塊點心。”看看在這里多好,根本不用自己爬。

抱著果子拿著點心的胖倌就坐在這梧桐樹上吃喝起來,這里看得高,樹下還有人看著不要摔下來,樹枝上正好有一個凹陷處,是小廝們選了這棵坐著舒服的樹把小王爺抱上去的。胖倌坐得很是舒服。

坐得很是舒服的胖倌正在想心思,按理說太小沒有心思,可是胖倌還是有心思,小臉兒上如果有詞來形容,是憤憤不平,母親總是不讓揪丫頭們辮子,被胖倌揪到辮子的都是小丫頭,揪一下就驚叫一聲,揪得不狠就是格格笑一聲,可是胖倌有力氣的時候居多,所以揪哭的時候居多。

沒有人跟胖倌玩,哥哥們要上學,姐姐也去,而且姐姐有陪伴的人,只有胖倌太小還沒有,母親忙的時候居多,不忙的時候又要看看哥哥姐姐,陪著父親,陪胖倌的時候算是不少,可是陪胖倌玩就不會了。

所以胖倌自己找樂子,踢皮球不好玩,踢到窗戶上“啪啪”響多好聽,不能踢,胖倌只想大哥,大哥陪著捏胖倌,捏好些個胖倌出來陪著胖倌,坐在樹上舒服地吃著喝著的胖倌就此舒服地坐在樹上了。

一直坐到樹下出現了父親,朱宣伸高雙手把噘著嘴的兒子抱下來,看著他一下來立即就開始哇哇大哭起來:“父親要打胖倌,父親要打胖倌。”

朱宣看著幼子,四十多了又得一個兒子,養在房里都溺愛他,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姐姐端慧教的要打的時候就開始大哭,就開始用上了。

此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平時護著自己挨巴掌的哥哥姐姐一個也沒有,朱宣教訓這么小的兒子還是第一次,自己動的,手里拎著那板子就過來了,所以再跟著父親身后,被抱回房里的胖倌小王爺,小屁股很不幸的腫了起來,這一會兒不是哇哇大哭了,而是眼淚花花的流,不時的啜泣一兩聲,聽得走在前面的朱宣每看一眼覺得象是自己打錯了。

眼淚花花的胖倌再見到母親的時候,也是就這樣啜泣一兩聲,可憐巴拉地趴到自己的小床上去睡覺了,哭過以后容易睡,不會兒就噘著小屁股睡著了。

妙姐兒看過兒子飽受苦難的小屁股,再回到榻上來,對著朱宣這才道:“表哥手太狠,這孩子明天只怕是不能坐了。”

“那就趴兩天,”朱宣自己動的,就是兒子太小了,自己動手輕重最合適,讓小廝們打根本沒效果,自己看著喝命人打,小廝們下手才沒輕重。聽著妙姐兒還是要抱怨,朱宣往后坐一坐,倚在迎枕上道:“到打的時候了,以后多管管。”

揪丫頭辮子?朱宣是想不明白這是什么毛病,問妙姐兒道:“你小時候也這么干過?我肯定是沒有。”妙姐兒覺得冤枉之極:“我小時候只在桌子上把別人畫得頭上長幾只角,倒是被人揪辮子才是。”后面的男同學,沒事就把前面兩個女生的辮子系在一起。

“那就是了,你兒子現在替你報仇呢。”朱宣覺得自己找到根源。妙姐兒的明眸只在朱宣臉上打轉,唇邊是別有心思的笑容:“或許隨表哥。”

然后重提世子朱睿:“睿兒在軍中,想來表哥優待多多?”朱宣只反問一句:“是嗎?”對著這張動不動就沒有表情,看不出來心思的面龐,妙姐兒自己坐過來,扳著朱宣的面龐問他:“聽聽你兒子說的,睿兒在軍中還有夜宵,還告訴我這是現在有的,所以我才不知道。”毅將軍鬼話連篇個沒完,本來是讓母親放心,結果漏洞一堆。

提起來去看兒子,朱宣覺得可以表表功,自己是睡著,手臂在身邊坐著的妙姐兒腰上一摟:“老子還給他送茶呢,你還說我不想著他。”

聽過以后的妙姐兒撇著嘴:“你不喝給兒子喝,毅將軍也不喝給睿兒喝,你們兩個難道就沒有再喝茶不成?”這樣的鬼話自己哄自己,哄得父子兩個都自己個兒開心。

朱宣嘿嘿一笑,想想兒子對著老子落淚,南平王覺得心里也暖哄哄的,房里無人,對著妙姐兒道:“薛名時說兒子功夫不錯,”妙姐兒一語揭破了:“因為是表哥的兒子,王爺的兒子當然人人說好。”

“所以我也不能大意,”朱宣這才告訴妙姐兒:“我讓鐘林和徐從安都去軍中,”鐘林和徐從安是跟在后面坐船來的,所以世子先行去了軍中,他們后來才到,到了以后就在朱宣走后緊跟著就去了。

桌子上放著一個彩繪的漆茶盤,妙姐兒從茶盤里端過茶來,用自己的絲帕擦拭過茶碗旁的水漬,這才奉給朱宣,身邊的這個人只是一個父親,心里只想著兒子好生生的,再往房里看一看,胖倌就睡在那里。

“剛才我去看過胖倌,他還在說要睿兒,”妙姐兒握著絲帕這才想明白:“胖倌是沒有人同他一起玩。就是平時,也不喜歡家下人的小孩子,只喜歡哥哥姐姐。”這算不算是淘氣頑劣的理由,要引起父母親的注意。

妙姐兒想一想道:“不是時時都在房里,”胖倌是要人陪著玩,不是要時時在房里,這一點兒上,南平王夫妻自己不大容易想通。

“管管就行了,打兩頓。”朱宣只覺得不聽話就教訓他,妙姐兒看看兒子觸目驚心的小屁股,體罰有用嗎?對朱宣道:“再打總是這樣打嗎?”

朱宣低低地笑一聲道:“你看看腫了,其實沒事,三、兩天就下去了。”然后逗一下妙姐兒:“不信你試一試,看看三、兩天消不消腫。”

房里又傳來胖倌睡著的一聲啜泣聲,雖然輕還是傳到父母親耳朵里,朱宣看著妙姐兒又心疼上了,說管的時候她也行,真的打了,就心疼。朱宣忍不住伸出手來在妙姐兒臉上擰一下:“你這個孩子,有你就管不好孩子。”

朱睿從京里回來入軍中,中間過節都是在軍中過,直到近過年的時候才有假可以回家,將軍們開過年前的這次會議,從帳篷里散開走出來。

大小軍官都在,所以年紀大小的校尉們都也在,薛名時喊住要走的朱睿:“沈校尉,你留一下。”

同樣有假的韋大昌和時永康是想三個人一起出帳篷商議回家的事情,聽到薛將軍又單獨喊了沈校尉留下來,兩個人也不走,帳篷里還有幕僚們在忙碌,就湊過去裝著看軍事地圖,聽著沈校尉幾時能一起出去。

“過年我是不回去,有一封家信,還有一些東西請你幫我帶回去,明兒你走的時候來拿。”薛名時對著朱睿和氣地道:“我女兒寶絹在陪著小郡主,給她就行了。”薛名時也時時在思慮愛子之心,特意給自己的女兒找了一個機會見一見。

朱睿答應下來,這才出來,韋大昌和時永康跟在后面,三個人走開幾步,時永康先羨慕一下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和薛將軍是世交,你還說不太熟。”

韋大昌則是羨慕別的:“薛將軍的女兒叫寶絹?這名字真不錯,一定生得好。”韋大昌還沒有訂親,就是訂了親也是要想象一下。

肩膀上立即被朱睿捶了一拳,笑罵道:“別混說,姑娘的名字也是亂說得的。”思慮著沈校尉和薛將軍家里是什么關系的時永康還在尋思:“不對呀,你們家里要是世交,怎么你軍功上總是虧呢?”

這一年打了五、六仗,韋大昌和時永康也各有建樹,家里長輩們來信都是夸獎,只有沈校尉報上去的軍功就要打回來一半,每每讓韋大昌和時永康為朱睿鳴不平,在上司將軍那里鬧了幾次,險些被記上一過這才算罷休。

“再說你家里來的信?”韋大昌也對朱睿道:“都是伯母的信,”那信筆力柔媚,讓人觀之忘俗,可是卻是女人寫出來的可以看得出來。韋大昌道:“沈伯父就從來沒有信來,想是你軍功扣的太多,他不喜歡的原因。”

時永康開始聳著朱睿:“真的是和薛將軍家認識,回家哭去,讓家里人找薛將軍問問去。”朱睿一笑,薛將軍當然是不會扣我的軍功,全是父親打回來的,看著時永康裝哭的怪臉道:“你這次回家還會哭嗎?”

“那是當然,”時永康是早就想好了的,對兩個并肩的兄弟神氣活現地道:“第一對著我媽哭,送的東西太少,吃的明年多送來,第二對著我父親哭,散碎銀子明年多送一些,馬上帶不下,再多一匹馬就是,這里只有小集鎮,連個換銀票的錢莊都沒有。有換銀票,又換得吃虧。一百兩銀票只給八十兩,這樣的人怎么不抓他治罪。”

一百兩銀票只給八十兩現銀,這樣的事情人人都遇到過,可是不得不換,韋大昌嘻嘻笑著:“要么你別換,看著別人買吃買喝的,通頭洗澡去。”但是也對朱睿道:“你父親難道不疼你嗎?就是我爹,見到我就板著臉訓,我跟他沒話說,可是這一年也給我來了兩封信,通篇教訓里,最后也一句出門在外,自己當心的話,你爹是怎么了?”

朱睿笑著帶著他們同幾個士兵擦身而過,這才道:“他事情多。”韋大昌家里是一板一眼,父親嚴厲,時永康在家里活象毅將軍,有時候象胖倌一樣會耍無賴,不服氣地道:“他難道比王爺還忙,王爺一年還來兩次呢。你父親就一封信也沒有?”

“不是給我帶散碎銀子來了。”朱睿想想來父親就美滋滋,后來帶著毅將軍又來了一次,給自己又送了吃的,天冷的衣服,然后和毅將軍又一人給了一包散碎銀子來。想想朱毅那個鬼東西,說父親不讓帶,虧他想出來的辦法,把碎銀塊塞到一件綿衣里穿在身上帶了來,朱睿想想就要笑,回來不揍他了,本來是想揍他一來就在自己身前湊。

前面就是自己的帳篷到了,三個人進到帳篷里開始非議自己的父親,在家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時永康話最多:“我爹不好,上次家里有信來,說家里又多了一個弟弟,我媽帶信給我說,讓我多要錢自己放著,免得將來和人分。”

韋大昌也不說話了,他家里也是有庶弟妹,也是一樣不喜歡,韋大昌苦著臉道:“老時,我倒是羨慕你,可是我爹動不動就拉著臉,沒事就喊一聲動家法,我才到軍中來躲煩的,要不是回家看我母親,我都不想回去。”

“我是回去要錢的,隨便教訓我弟弟去。”時永康道:“不然我也不回去。”兩個人一起看著朱睿:“你有幾個弟弟妹妹?”

朱睿趕快分辨:“我只有三個胞弟,一個胞妹,我父親房里只有我母親一個人。”聽得時永康和韋大昌一起眼紅:“這是哪一家,你到底是說出來給我們聽一聽,現在還有這樣的家嗎?”

不想跟他們扯自己父母親的朱睿想要攆人了:“你們也回去收拾東西,我們明兒一早就走,路上還可以一起走一程。”

這兩個人還不想走,看著朱睿在收拾,然后瞎猜:“伯母一定是個美人?”然后嬉皮笑臉再猜一句:“要么……有手段?能管得住伯父?”

“沒有,”朱睿回答一句,聽聽身邊多了一聲嘻笑聲,卻是朱小根的聲音。朱睿拉下臉來:“你快收拾東西。”這個奴才聽著倒笑起來。

得不到答案的兩個人對著朱睿一通打量:“你生得象伯父還是象伯母?”朱睿笑而不答,從床上拿出來一把小小的玩偶,這是附近集鎮上買的,時永康和韋大昌都知道:“這是給你四弟的。”朱睿早就說過:“給最小的弟弟帶的。”

說到這里,朱睿提醒一下:“你們給家里帶什么回去?”這就是件犯難的事情了,時永康想不出來,韋大昌也想不出來:“這里有什么?野草,草藥,黃羊骨頭,家里除了黃羊骨頭,野草和草藥應該都有,不用帶。”兩個人全是一個想法,我回去就行了。

然后看一看朱睿帶的東西,朱睿也拿出來給他們看:“父親說過不用帶,有軍功就行。”一句話說漏了嘴,又多引來幾句追問:“你父親是什么時候帶的話,你也不告訴我們。”朱睿嘿嘿笑一聲,打回來的軍功,父親說算是孝敬了,他心里明白。

然后是兩件當地人穿的衣服,都是嶄新的女人衣裙:“這是給母親和妹妹的。”一件大一件小,韋大昌和時永康擠眉弄眼睛:“那天你買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帶給你意中人的。”

“又胡說了,我沒有訂親,早就說過了。”朱睿把衣服小心地折疊起來,不讓兩個人用手碰,平時也不讓朱小根用手碰,都是自己來。

韋大昌坐在朱小根床上,對著朱小根問話:“奴才,沈校尉是你們家長公子不是?真的是沒有訂親?”

正在收拾書的朱小根洋洋得意地回答:“我們家二公子,我們家姑娘都是早早訂親的,我們小爺是最受重視的一個,所以這親事嘛,在京里看過多少家,沒有一家姑娘是相得中的。”

朱睿瞪眼睛道:“收拾你的東西。”由訂親也想問問別人:“你們才要給意中人帶東西呢。”

一句話說得韋大昌愁眉苦臉:“不帶,我不喜歡我表妹,是我母親喜歡。”時永康又是怪臉:“不帶,我訂的是我父親的世交,也喊我表哥,我一聽她尖著嗓子說話,我就想跑得遠遠的。”

接下來再看朱睿帶回去的東西:“這本古書,好不容易淘來的,帶給我三弟,他才是文武雙全呢,最喜歡看書。”這是有散走的商人那里淘來的,只有這么一本,卻是本古書,朱睿就高價買了回來。

給毅將軍的也是一把劍,這就是世子朱睿帶回去的全部東西了。看得時永康和韋大昌只是陰陽怪氣地:“幸虧跟你不是兄弟,要是你兄弟,就把我們都比下去了。”

朱小根又接上話了,臉上笑瞇瞇:“我們小爺在家里從來頭一份。”在朱睿瞪眼以前,再低下頭來收拾自己東西,裝作看不到。

三個人又最后約定,明兒一早幾點鐘走,這才分開各自回去收拾東西,另外兩個有奴才的校尉,又不帶東西回去,當然是更省心不用收拾。

第二天一早,有假回去的軍官倒是有不少。蘇南奉命過來靠攏,也在薛名時帳中,想著再和世子說幾句話,聽說下一次不是去自己軍中,是去周亦玉那里,看著三個小校尉過來辭別,薛名時拿出來自己帶回家的東西,親手交給世子朱睿:“有勞沈校尉,不麻煩你到我家跑一趟了,給我女兒寶絹就行了。”

又提了一次讓沈校尉見自己的女兒,再聽第二次的人都起了疑心,第一次聽到的蘇南也起了疑心,但是不管先對世子寒暄兩句:“說你過了年就去周亦玉那里,我來看看你。不過我沒有什么東西讓你帶,我住的地方離你家太遠。”

薛名時看看蘇南,蘇南也看看薛名時,等世子等人走了,蘇南才瞪大眼睛問出來:“老薛,我問你,你有東西難道沒有人往回送,昨天是剛走的人你怎么不帶,偏生要他帶,還親手交給你女兒?”蘇南狐疑地道:“你什么意思?”

“你沒有女兒,問這個干什么。”薛名時不予理會:“等你有了女兒,你就明白了。”蘇南嘿嘿幾聲:“我當然明白,我家里兩個兒子,我只是在想……”蘇南湊近薛名時問一句:“王妃還會不會再生小郡主?”

聽過以后差一點兒沒有岔氣地薛名時認真對著蘇南一通打量,頭大大的圓滾滾,臉色紅通通的大鼻子,慢慢騰騰地回答蘇南:“你兒子,長得跟你一樣的尊容吧?”

多點了幾次頭的蘇南笑得象是天真的孩子:“兒子當然要象爹,沈校尉就長得象他爹。長得象我才好,我告訴你,我軍中又新到一批士兵,又有兩個長得象我,你還別說,我這張臉,是長得不錯。”

帳篷里在胡說一氣開心,外面朱睿三個人上了馬出營,時永康也一樣狐疑:“薛將軍不是相中了你吧,要讓你做他家的女婿?這樣的狗屎運,你是怎生撞來的。”

韋大昌接上話道:“你回家把親事退了,在軍中打聽一下哪一位將軍家里有姑娘,就調過去得了。”

身后是黃塵彌漫中,朱小根和另外兩個奴才也正在扯:“我們小爺的親事,要找天上沒有,地上無比的姑娘才行。”一時說錯了話,朱小根自己沒有想起來……

早早就知道兒子要回來的是妙姐兒,早幾天就讓人去收拾房子,做世子愛吃的東西,然后再進來看胖倌,小王爺胖倌又腫了一次屁股,趴在床上這是第二天,正趴著在玩皮球,拍幾下拍沒了,旁邊的小丫頭就幫他撿了給他再拍。

看到母親進來,就嘴里哼哼唧唧地要哭,妙姐兒在兒子身邊坐下來,揉撫著他的大腦袋:“以后要聽話了,見天兒就挨打,大哥回來了,也讓他訓你去。”

胖倌一聽眼睛就亮了,對母親問一句:“大哥今天回來?”可是自己屁股疼疼,走路都不舒服,還是趴著最舒服。

妙姐兒看著兒子,表哥說隨我,這哭完了眼睛什么事也沒有,一夜就過來了,跟沒有哭一樣。妙姐兒耐心哄勸道:“說是今天回來,你要聽話才行。”

房外走進來朱宣,也來看看胖倌,一進來就聽到胖倌對著妙姐兒正在告自己的狀:“父親打人,打到疼還不行,打到更疼。”

停住腳步的朱宣在多寶閣打算再聽一聽兒子是怎么說自己的,先是妙姐兒在哄著:“你聽話,學學哥哥姐姐,小時候就不怎么挨打,就你挨過不少次,還是沒有記性。”

從多寶閣的一個小銅鼎看過去,朱宣看到胖倌扭著小身子,把自己把嘟嘟的大腦袋放在妙姐兒腿上,繼續告狀:“父親不好,父親打人,父親就會打人。”一連三句話,朱宣覺得手又癢了。

放重腳步走進去的朱宣看到妙姐兒先對著自己笑一下,然后胖倌……朱宣也拿這個兒子沒有辦法,只能一直對他板著臉。

胖倌看到父親,先是把腦袋往回縮一下,看到父親也在床沿上坐下來,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挪動自己的小身子,因為屁股腫是趴著的,要到父親那邊去,只能這么在床上挪動小身子。

妙姐兒用絲帕掩口,看著胖倌挪動表哥那邊去,把自己的大腦袋再放到父親腿上去,然后開始哼哼,動幾下身子屁股還是疼的。

所以管不住兒子,過去管兒子,就象是紅樓夢下人評的,說一聲管兒子,就象拿了賊,可是胖倌養在父母親房里,誕皮賴臉什么都來過,這一會兒把自己的腦袋放到父親腿上去,還要哼兩聲:“疼。”

朱宣心里也軟了,剛才手癢恨不能再打一頓,這一會兒要打也得等胖倌的小屁股好了才能打,旁邊妙姐兒正在看笑話的表情看著自己,笑著低聲問一句:“表哥,我給你取板子去。”

頭上立即就被敲了一記,妙姐兒護著額頭往后面坐一下,還對著朱宣做一個鬼臉兒,實在是忍不住了,這個兒子看看表哥如何管,胖嘟嘟的身子就這么纏上來,也不能把他推開。

朱宣用手拍拍胖倌,這兒子肥乎乎,讓人就想拍兩下,只能再告訴他:“好了聽不聽話,不聽話接著打。”

“胖倌聽話。”妙姐兒聽到兒子回這一句,又忍不住笑兩聲出來,這全是哥哥姐姐教出來的,問你聽話不,當然說聽話,然后該怎么樣繼續怎么樣。

這么小的孩子打狠了怕打重了,打得不狠快打皮了,朱宣只能忍著,大了再教訓他,現在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說什么都說好,出了門天熱一腳把皮球踢到河里去,然后自己就想盡辦法到水里去玩,說去撈球。別人撈上來給他,看不住再踢一腿,給他多少個球,他要是想往水里去,想盡辦法往水里踢。

房外丫頭們回話:“世子爺進家了,往王妃房里去呢。”朱宣和妙姐兒一起站起來,床上的胖倌也不干了:“要看大哥。”被父親又訓了一句:“不聽話誰也不許見。”

夫妻兩個人走出房來的時候,還可以聽到房里的胖倌又開始哼哼要哭了。妙姐兒拉著朱宣的袖子只是問:“這到底隨誰?怎么生出來這樣一個頑皮的孩子?”

“孩子多了,當然會有一個特別不聽話的。”朱宣自己還納悶呢,這兒子象我,這性子不是我的。由胖倌再看以前的幾個孩子,以前還覺得端慧最淘氣,這會兒再看個個都好。

朱宣和妙姐兒并肩走進院里,先聽到一聲:“父親,母親,”朱睿站在廊下走過來,一身青色舊衣,可是精精神神的一位少年,急步走過來就在院子里面拜倒,再仰起臉來看母親,臉上才有了笑容:“母親依然是沒有變。”

身旁的朱宣告訴朱睿:“變了,”妙姐兒剛嗔怪一記眼光,朱宣再告訴朱睿:“為了你,天天記恨我。”一到過節就想兒子,過年前三個月剛過中秋節就開始問:“不會人人都有年假回來,我也不求表哥讓他今年回來,讓我去看看吧,我穿上小子的衣服,就說是他叔叔。”

聽到說要回來,妙姐兒還是猶豫一下:“這合適嗎?剛去一年就回來,別人都是這樣能回來的嗎?”見兒子固然重要,表哥的聲威更重要。

此時見到朱睿的妙姐兒什么顧慮都忘了,拉著兒子起來,對著個子快要高過自己的朱睿看不夠一樣地看著,然后心滿意足地讓朱宣也看:“他這年紀個子這么高,以后是不會再長了,最多不過象表哥一樣高罷了。”

朱宣一直也就在看,他不過比妙姐兒多見過兩次,一樣是看不夠,看著兒子還矮了自己一頭,朱宣道:“只怕比我高吧。”然后看著母子兩個人站在院子里手拉著手只是說話,還是做父親的提醒一句:“院子里冷呢,今年沒下雪,也是冷的,進去說吧。”

母子兩個人這才往房里走,不能說朱宣不嫉妒一下,朱睿扶著妙姐兒往房里走,妙姐兒這孩子七老八十了嗎?自己負手進房里的南平王找件事情自得一下,兒子可以上戰場殺敵了,老子依然精神抖擻,覺得身子骨如年青時一樣,朱宣開始心里尋思,是不是再生一個孩子,至少不會象胖倌那樣淘氣。

朱睿和妙姐兒正在說胖倌,妙姐兒就嘆氣:“胖倌太淘了,你們哪一個小時候也不象他那樣淘,不過你父親說的也對,都是祖母帶大了你們,淘氣的時候不在我眼前,現在看看胖倌,恨不能讓你父親好好打一頓,等到打他了,我又心里不舒服。”

“我去看看去,”朱睿一聽弟弟挨打,心里就想去看看,再對著父親看一看,陪上笑臉:“四弟小呢,父親不要生氣才是。”

朱宣覺得這話我都聽得耳朵要起繭子,都會說小呢,揮手道:“你去看吧,給你……”再想說給你捏了多少個泥人兒,端慧說臉象包子,胖倌說象大哥,而且聽人說象包子就要哭一場,逼著人說象世子,端慧郡主每一次說完都要再對父親委屈一下:“我說的是實話,偏生胖倌不讓我說。”

毅將軍、朱閔和端慧都在胖倌房里,就在母親院子里,往窗外看一眼,端慧笑著道:“大哥來了,是我說的吧,大哥一定來看胖倌,我們在這里等著可以早見,不用多跑路。”然后手捧著腮湊到胖倌臉面前去笑:“一會兒我們吃飯,你就去不了。”

胖倌是習慣性的舉起小手就要給端慧一下子,毅將軍和朱閔看著端慧往后躲開一起嘻笑起來:“沒打到。”

朱睿也看到了,進來先就一句:“怎么打姐姐呢?”胖倌把小臉往一旁扭一下,再重新扭過來有了笑臉:“給胖倌帶的什么?”

“他只是要打人,而且只打我們。”端慧郡主笑逐顏開地看著大哥進來,趕快先告一狀。朱閔跟著補充一句:“打我們沒有事情,打別人他還夠不著。”

朱睿把胖倌抱在懷里來,小心不碰到他的小屁股,對朱閔道:“你不會躲開,就是端慧,你湊過來給他打。”這才對胖倌很認真的道:“不許打哥哥,也不能打姐姐,再打大哥不高興。”

“看看胖倌又委屈上來了,”端慧嬉笑顏開:“無理的事情都是胖倌做出來的,委屈的時候他跑在前面。”朱毅和朱閔一起笑起來:“聽起來象端慧。”

端慧郡主對著哥哥們嘟起嘴:“我有挨過這么多的打嗎?”然后對胖倌再笑著道:“你要淘氣,又不挨打才行呢。”

“端慧,”朱睿慢條斯理放重聲調喊上一聲:“我是明白了,為什么胖倌這么淘氣了,你們都教了什么?”

看看個子比自己差半頭,也是少年模樣的毅將軍,應該不會亂教什么吧;再看看三弟朱閔,什么時候見,都是翩翩一個小小佳公子的模樣,永遠是發絲不亂,衣衫別人坐下來再起來都有皺紋,獨有三弟要拉平才行,看著三弟也不象教唆的人,那就只有父親最寵的端慧,淘氣程度和胖倌可以一較高低。

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三個人互相只是笑,教唆三個人都有份,都是小時候不能淘的經驗,一古腦兒胖倌照單全收了。朱睿只訓了一句:“我不在家里,你們要讓父母親開心才是,怎么反給母親添憂愁。”

爭習慣的毅將軍又來了一句:“大哥你總算回來了,以后我們擔子就輕了。”朱閔和端慧不愧是一對雙胞胎,立即一起對毅將軍道:“要是父親聽到,又要說你了。”毅將軍搔搔頭嘿嘿笑:“我頂大哥習慣了。”然后找一個理由出來:“再說他是沈校尉,我是將軍,我在軍中教訓他呢。”

朱睿只是笑瞇瞇聽著,和胖倌又說了幾句話,妙姐兒房里的丫頭就來請了,走進房門來,朱睿先喝命毅將軍:“站著。”然后過去照著頭上就是掌,在軍中還來教訓我,我都忘了,你偏提起來。打得毅將軍抱著頭身子在躲,腳下還是站著不動。

廓下的丫頭們看著也是捂著嘴笑,房里妙姐兒也問上一聲:“外面又怎么了?”丫頭們回話:“世子爺在教訓毅將軍呢。”

朱宣擺擺手對妙姐兒道:“沒有一個是讓人省心的。”長子軍中威信漸起,當然是應該的;毅將軍飛揚跳脫,一去軍中就帶在身邊,也倒罷了;閔校尉從來是長衫飄飄,頗有晉人風氣,南平王每一次看到朱閔,就要憂心他處世太過于高潔可怎么辦,人活這世上,不能不蒙塵,朱閔隨時都是一顆光潔的新剝好的白雞蛋,至于端慧,當然時時嬌嗲,最后是胖倌,朱宣寄希望于孩子們說的:“大了就好了。”

世子朱睿這一次回到封地上,朱宣既沒有打算讓他見百官,也沒會打算讓他出門張揚,依然是低調地讓他在家里呆幾天,好好陪著家人過個年。多少個年沒有在家里過了,猶其到少年的這幾年里,京里有旨意,不許進京,所以這幾年竟然是沒有見到,對于作父母親的人來說,當然是一種遺憾。

可是有心人還是心里要記掛著世子才是。一直第二天,陪伴端慧郡主的人才知道消息,世子爺回來了。

張含冬先是借故兒出來兩次,過年的時候雖然沒有雪,也是北風吹著,總算王府里到處樹木擋風,雖然暖和,也比房里冷才是。

鄭靈絲每看到張含冬出門去就要冷笑一下,等到她再進來就故意問一聲兒:“姐姐去凈手也去這么久,不會是昨兒在家里吃壞了東西吧?”

倚在榻上和薛寶絹下棋的端慧郡主對這些話已經是很適應了,裝作沒有聽到,如果爭得兇了,才會說話,眼睛看著棋盤,心里想想父親說的話,各人有各人的心思,端慧郡主有點兒事情就是要去問父親,這兩年也算是適應了這些人。

好在只有寶絹是進來的多,別人的端慧是讓她們隨意,有時候不高興了,就讓她們明天不要來了:“明兒我不耐煩,再去陪母親。”全部隨自己心意來。

丫頭們在外面回一聲兒:“跟世子爺的人來了。”房里的人都往門簾那兒看,朱小根走進來對著小郡主行過禮道:“世子爺請薛姑娘過去一趟。”

“哦,”端慧也想起來了,對薛寶絹道:“那你去吧。”是大哥昨天說過,薛將軍那里有東西帶來。

呆三分的薛寶絹先是用手指著自己鼻子,不敢相信地笑了一下:“叫我。”看著端慧郡主點頭,這才跟著朱小根去了。

鄭靈絲過來看一看棋局,過來接替薛寶絹陪著小郡主繼續下棋,瞄一眼張含冬又出去了,只是微笑一下,放下一枚棋子在棋盤上,無意之中看到小郡主也在微笑。

張含冬出了門,覺得今天是冷了一些,再這樣進進出出的只怕要生病,此時管不到這些,只是遠遠跟著薛寶絹,果然是往世子的院子里而去,張含冬就跟了去,在附近裝著散步。

過不多時,薛寶絹就出來了,不過就是取一下包袱,手里拿著這個包袱歡天喜地猜著這包袱里是父親給帶的什么,樹后閃出來張含冬來,臉上含笑眼睛卻對著包袱盯著不放:“世子爺給姐姐倒帶了好些東西來?”看看這包袱象是不小。

兩年里薛寶絹也歷練出來了,雖然還是呆三分,可是不告訴張含冬,只是道:“是啊,世子爺喊我去,給我這個。”然后笑容可掬:“這么冷的天,姐姐進進出出的,明兒病了,又不得進來了。”說完了就揚長而去。

“多謝姐姐關心。”張含冬跟在后面接了話,跟在后面而來。到了晚上辭別出去,心里不放心的張含冬來問鄭靈絲:“你倒是不關心世子給薛姑娘帶了什么,那么大的一個包袱?”

鄭靈絲撇撇嘴兒,你自己問不出來,想著我去問才是,鄭靈絲故作隨意地道:“我倒真是不關心,這會兒冷了,倒趕快回家去才是。”

獨有薛寶絹興高采烈地回家去,把包袱給母親:“父親拜托世子爺帶回來的。”一聽之下大感興趣的薛夫人先不看那擺在小桌子上的包袱,先問薛寶絹:“你見到世子爺?”

薛寶絹點頭,看著弟弟過來就逗他玩,不回頭回母親的話:“他給我的。”薛夫人自己走過來,拉著女兒的手,再命奶媽把兒子抱出去。

寶絹剛嬌嗔一聲:“一天沒有見弟弟,我要同弟弟玩。”卻看到母親把房里人都打發出去,才細細地拉著自己問道:“是怎么見的?他喊你去的,都說了什么,世子現在模樣兒如何?”

“母親一下問這么多,讓我怎么回答才是?”薛寶絹嘟起嘴,薛夫人剛才是鄭重的面容上這才帶上笑容,聲音也放柔和:“你慢慢說就是。”

薛寶絹想一想道:“他讓人喊我去,給了這個,說是父親讓帶去的,又說如果有要帶的,只管交給他。”薛夫人眼睛一亮,這不是還可以再見一次嗎?

再聽女兒慢慢一句一句地回話:“只說了這個,別的倒沒有再說,世子爺長的象王爺。”這就完了。

薛夫人覺得沒有聽夠,拉著要出去找弟弟玩的寶絹不放,哄著她道:“我知道長的象王爺,可是多年不見,長的如何你再說一說,總不能說和王爺一模一樣吧。”

“撲哧”一聲笑的薛寶絹道:“當然不是一模一樣,可是人人一看就知道是世子。虧了他在軍中怎么就沒有人認出來。”

薛夫人道:“那是當然,你父親戴著盔甲回來,你小時候也有一次沒有認出來。”聽著寶絹嘀咕道:“人家不是小嘛,”然后就跑走去找弟弟去。

房里薛夫人這才打開丈夫要帶回來的包袱,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只是幾件舊衣,并沒有要緊的可帶之物,夫妻兩個人果然是一樣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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