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幸福生活

第六百四十九章,云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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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慧郡主在母親懷里抱著她,朱宣就在妙姐兒身后坐下來,負著的雙手伸出來撫著妙姐兒的肩頭,只是對著這母女兩個人想笑。

“你把孩子嚇到了。”朱宣再柔聲這樣說一句。端慧郡主淚眼婆娑,站起來抽抽泣泣地對著父親行一個禮,泣道:“母親但有什么不好,父親也可以直說,父親做的不好,也是不行的。”

平白的一場眼淚,做老子的這就要受委屈,朱宣沉下臉來對著自己心愛的長女斥道:“出去。”越說不象話。

懷中沒有了端慧,妙姐兒就往后面靠了一靠,覺得還是朱宣懷里比較有溫度。聽著朱宣斥責女兒,妙姐兒泣道:“表哥,才是嚇到孩子。”

南平王被這母女兩個人弄的有些無措,再看看心愛的長女,站在地上只是不住的擦拭眼淚。擦拭過后抬起眼睛來看看父親,與父親眼光對上,朱宣輕抬下頷對著房外,那意思你還是出去吧。

以為自己是父母親之間一棵忘憂草的端慧郡主哪里舍得出去,母親淚漣漣,這原因還沒有找到。母親這樣哭,原因一定在父親。因為他在家里說一不二,所以一切原因都應該是父親的才是。

門簾輕響中,福慧郡主笑嘻嘻蹣跚走進來,剛對著房中父母親仰起小臉兒來。朱宣對著福慧身后的丫頭和奶媽冷下臉來輕聲斥責:“帶郡主外面玩去,都出去。”

這句話說出來,福慧郡主是小著呢,被奶媽抱出去只是在懷里擰著,端慧郡主就要生氣了,父親只是趕我們,等他哄不好母親,看看誰還來幫他。這就賭上氣的端慧郡主快步出房門,

看著福慧還在奶媽懷里擰著發脾氣,只是“嗯”著要往房中去。

“姐姐抱你,”端慧郡主抱過福慧來,帶她出去看花骨朵兒看新發的綠葉,在秋千上坐著玩,福慧郡主這才不鬧。嘟起嘴的端慧郡主也不回小花廳上去,只是不時往房中看著,打算有什么動靜還是要進去才行。

要不要快馬請哥哥們回來,端慧郡主豎起耳朵來聽的同時,一直在想這件事情。

房中一對夫妻相抱在一起,朱宣柔聲在妙姐兒呢喃:“記著呢是不是,就放不下來,以前不是裝的停當,原來都是假的。”

抽泣的妙姐兒這就要破涕為笑,人縮在朱宣懷中只是不說話,手指隨意地撫摸著朱宣的衣服,停上一會兒再輕輕抽泣起來。

春深這就到了房中,南平王抱著妻子在她發上輕輕吻上幾下,兩個人心中都涌出來深情。以前又如何?何必記以前?正在情深之中,外面有急步的腳步聲傳來。

朱宣是無奈:“端慧這個好女兒。”聽著外面丫頭們回話:“閔將軍和胖倌兒來了。”端慧郡主快如霹靂弦驚,這就把哥哥和弟弟都找了來。

“滾”房中傳來這樣一個字,朱閔和胖倌兒都吃了一驚。朱宣和妙姐兒側耳傾聽著外面是端慧的低低解釋聲:“看看,父母親在生氣呢。”父親對孩子幾曾用過這個字,閔將軍在軍中是聽過,端慧郡主是第一次聽。雖然乍起來父親語中沒有盛怒的樣子,可這個“滾”字一般是人盛怒中才會脫口說出來的話。

胖倌兒在家里怕的就少,再聽過姐姐這樣說,這就上前一步打簾進了來。朱閔也跟著進來,兄弟兩個人站在那里,對著榻上坐在一起的父母親愣了一下。再回過頭來看看身后跟進來的端慧郡主,這哪里象是吵架的樣子。

母親貼坐在父親懷里,當著孩子們的面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父親不放她起來,雙臂把母親圈在自己懷中,看著孩子們的眼光才是嚴厲和不悅的:“出去。”

這情景實在有些滑稽,剛才哭泣泣的妙姐兒聽著表哥這象是發怒的聲音里其實是無奈,忍不住輕輕一笑,用手掩住了口。

三個孩子面面相覷,端慧郡主懷中的福慧在外面玩的正好,用手指著外面對姐姐只是道:“走,走,”朱閔是最先反應過來的,趕快伸手接過福慧往外面走:“出去玩。”

丫頭們打起來門簾,閔將軍一腳門里一腳門外,再回身來喊著愣在當地的端慧郡主,低聲道:“出來。”端慧郡主這一會兒聽的最多的就是這幾字:“出來”或是“出去”,她最辛苦,總聽這幾個字,也覺得委屈,跟出來在廊下對著朱閔低低在解釋:“剛才母親哭來著,端慧也哭了。”力證自己沒有說假話。

朱閔抱著福慧看著妹妹面上的淚痕,心里知道她說的不會錯,剛才進去母親也是淚眼兒,痛哭過后不是一會兒半會兒就能讓人看著不似淚眼的。

心中猜測的朱閔先安慰妹妹:“你做的很對,以后再有這樣事情,還是照今個兒這樣辦理。”騰出來一只手臂取出絲巾來給妹妹擦擦腮邊淚痕,朱閔在心里飛快地想著是什么原因。父親疼愛母親甚于京中其它人家,母親向來體貼父親,愛他至深,如果有事情只能是一件。

一向溫文爾雅的朱閔在心中冷笑一聲,我父親身邊只有我母親一個人,我父親協理兵部,手握雄兵,我父親樣樣都好,看中的人是不少吧。哪怕是外面春風一渡,有這樣想頭的人也不會在少數。

雙胞胎可以互相明白對方心思,朱閔在心中冷笑腹誹,端慧郡主這就明白,兄妹兩個人看上一看都露出微笑來,朱閔拍一拍指著院子里喊“走”的福慧,再對著端慧含笑道:“外面的事情你不要管,有我呢,你只在家里看著父親陪著母親就行。”

這樣交待過,胖倌兒還在里面,朱閔只說一句:“胖倌兒還不出來,”胖倌兒不怕父親打,也不怕父親罵。得父親哥哥姐姐掰著手指頭適在點子上說才行。這一對雙胞胎輕輕又進來,在里間的門簾處往房中看。

胖倌兒才不出去,他分明看到母親面上有淚水。朱閔出去了,胖倌兒則是來到榻前,伸出手指欲在母親面上抹一下淚水,那胖手指頭就被父親擋開了,朱宣看著兒子那手上還有些泥:“你又整你的葫蘆地去了吧,去玩吧。記著,別輸給你齊伯父。”

一個蟈蟈葫蘆,武昌侯和胖倌兒又爭上了,兩個人各自在家里開了一小片地,請了會種葫蘆的人來,還請了會做蟈蟈葫蘆的人在家里,這兩個閑人拼上了。

朱宣讓兒子走,胖倌兒也不走,把自己手指頭順手在衣上擦一擦,再擠到母親身前坐下來,越來她的肩膀問父親:“您把母親弄哭了?”

“是啊,你不聽話,我打你母親呢。”朱宣對著這一群混孩子不知道說什么好。胖倌兒揉揉腦袋:“胖倌兒最近很聽話。”再加上一句:“到了軍中也聽話。”

妙姐兒忍不住笑了一聲,撫著兒子的胖腦袋端詳一下,對著朱宣道:“表哥看看,胖倌兒象是瘦了些。”

“他長大了,人結實了,哪里是瘦了。”朱宣覺得這不是一樣。跟老子比,他還是胖。妙姐兒搖頭,扳著兒子面龐再看一看,這就滿心喜悅:“胖倌兒啊,你瘦多了。”做母親的看到兒子瘦了,這就開心的不行。

朱宣這才取出絲帕來再扳著妙姐兒面龐給她擦擦,長長出一口氣道:“你這個愛哭的毛病兒的,看來是要帶一輩子。”

胖倌兒在房中硬是蹭了一會兒才出來,出來是得意洋洋告訴在廊下候著的哥哥和姐姐:“胖倌兒把母親哄好了。”

“你有這本事?”端慧郡主一聽就不相信:“分明是我陪著哭呢,這才好的。”胖倌兒不管不顧也不聽,走下臺階才笑嘻嘻回頭來道:“以后有事情,記得早些找我。”哄好父母親的胖倌兒在春風中離去,身后是有些看傻了眼的端慧郡主。

端慧郡主只是不信:“他哄好的,他能哄好?”朱閔只是忍笑:“我抱著福慧玩一會兒去。”也走開了。

這一件事情小郡主調停有方,只是一點兒功勞也沒有居成,全被胖倌兒攬了去。父母親好了,氣呼呼的人變成端慧郡主。想不明白這和胖倌兒有什么關系。

朱閔抱著福慧郡主在外面只站了一時,看到自己的小廝就過來兩次,兩次都是有人請,一次是同榜高中的一位陳措,一位是太子的門客魏舉。“我一會兒回去再說吧,”朱閔只是淡淡,帶著福慧又轉了一會兒才把她送回房中,問一聲父親從剛才就一直在,朱閔不覺得端慧大驚小怪,聽到這話不過是覺得暫時無事罷了。

這事情要不要寫信給哥哥們,兄弟之間也互通聲氣。朱閔隨即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現在是我在京里不是嗎?大哥在軍中威名愈重,讓朱閔很是羨慕,可是京里也如戰場上一樣,這話朱宣說過,朱閔也越來越發覺是這樣。

世事練達即學問,人情往來即戰場,朱閔決定修書一封,這信還是要寫的,主意還是要討的,兄弟相幫這是應該的,不過此時在京里擔承起一切的,只能是自己。想到這里,閔將軍有些驕傲,我要做點兒事情出來,等哥哥們回來,讓他們也翹一下拇指。

房中幾張貼子,天天都有。同榜中的人,京里的世交,新貴權貴們,閔將軍決定今天去兩處,先去陳措那里再去太子門客處。如果是以前可能是不會這樣趕,可是今天就不一樣,閔將軍命人取衣服來換,不僅今天不一樣,以后也不一樣。

換過衣服的朱閔從小花廳上經過,再去安慰妹妹端慧。一身新衣服的朱閔飄然上了臺階,看著妹妹在黃昏將暮中若有所思,朱閔也有些心疼,覺得自己是到該明白的時候了。

端慧的心思不用說朱閔完全明白,父親對端慧是寵愛多多,這是建立在父母親恩愛的情況下。親戚之間世交之間,庶子女爭斗的事情家家都有,只有自己家里沒有,兄弟姐妹之間也爭寵爭東西來著,可總是自己的手足。

“端慧,與我同榜的陳措請了我幾次,我今天應邀,你不用擔心,我今天回來的晚,再去魏大夫那里坐一坐。”朱閔對著妹妹格外愛憐,不過是因為他更明白心事。

端慧郡主也能想起來:“那個陳進士的姐姐小陳夫人是和江陰侯夫人常在一起的那一個,長公主宴請的時候,她還往父親身邊去過。”朱閔含笑:“我知道。”

暮色中的這一對兄妹彼此明白心事,都是互相笑看一眼,端慧郡主道:“你去吧,少吃酒,父親才讓人來說過晚上備酒,要和母親小酌,卻不要我們去。”說到這里就扁扁嘴。朱閔笑容滿面道:“那你應該高興才是,你要人陪,陪胖倌兒去吧。”

這樣交待過,朱閔才往門外出來,從小廝手中帶上馬,從正門前過的時候再看一眼“南平王府”這四個大字,夕陽中閔將軍含笑,不是還有我,妖精神鬼的,要先過了我這一關才是。

妙姐兒和朱宣重提夫妻舊事,引起來孩子們的一場新的擔憂,當事人自己這一會兒晚風中小酌,是全然不會想到。

幾天后晚風中,星辰上夜空,武昌侯世子齊文昊才從宮中出來,在宮中上馬,先遇到家里母親派來的一個人:“長公主請世子爺接郡主一起回來。”

微皺眉的齊文昊問出來:“康寧今天又在哪里?”聽到又在安寧公主處,齊文昊更是不悅,一帶馬道:“走。”

安寧公主訂下來親事,新賞了一處院子,齊文昊還是第一次去,只是知道一個地點,這就讓家人找著過去。

長街上人多處帶馬慢行,齊文昊想想剛才宮中面見皇上,他對自己道:“你領一道密旨,在八皇子以前,先往糧道上看看去。”這樣一想,齊文昊就覺得熱血沸騰,自己從小到大,只是隨著父親往南邊兒去看過端慧,再就沒有出京過。

舅兄們都在軍中,每每一回來說起話來,見聞愈加廣博,讓齊文昊有些艷羨,可是父母在,不遠游,這是一個先賢的道理,這位世子當然是說不出來往外面去的話,再說端慧還在京中,今年就要成親。

皇帝在宮中滿面微笑:“你可輕身前往,速去速回,不妨礙你成親事。”一想到就在成親,齊文昊還是高興的,等我回來,差使也辦妥,親事也可以成。眼前人流這就少了許多,家人回身看一眼小侯爺,正在想心事的齊文昊也沒有耽誤這一會兒,這就道:“咱們快些。”

主仆打馬往安寧公主的房子而去。在院外下馬,已經是深夜,天上繁星點點星光即是燈光,照亮腳下路徑,一個仆從打一盞燈籠引著齊文昊往后面走:“公主和郡主在后面賞月呢。”

齊文昊不喜歡安寧公主,是看出來她喜歡三舅兄以后的事情。想想八皇子奉命出巡,自己領密旨走在他前面,這里面的干系就是說不得。自小兒生長在這樣的家庭中,謹慎是最重要的。

此時往后院里去的齊文昊聽到后院中卻是悄無聲息,有些奇怪地道:“郡主真的是在后面嗎?。”康寧在的地方這么安靜,要知道康寧郡主和安寧公主在哪里,都是飛鳥走獸都不能安生。

后院門是一個月洞門,守著兩個大些的丫頭,卻是安寧公主的丫頭,認識小侯爺的人。齊文昊這就問出來:“在后面做什么?”到了這里,里面還是鴉雀無聲,透著古怪。

丫頭們雙雙行禮,卻說不出來什么,只是悄聲道:“公主交待到此噤聲。”齊文昊有些火上來了,兩個會搗蛋的人,緊閉后院門在這里,不知道在作什么。

“讓開,我進去看看。”小侯爺這就有脾氣了,丫頭們不敢說什么,打開門放齊文昊進去。里面卻是一個不小的院子,亭臺閣榭間隔玲瓏,走到后院墻處,才看到水榭上坐著掩口竊笑的康寧郡主和安寧公主。

院墻下面卻是人不少,一個人面對著院墻,聲音曼妙在和墻外面說話,這人的聲音真是動聽,可是齊文昊卻把這個人認了出來,這是京里有名的優伶,素以聲音曼妙而聞名。看到康寧笑成這個樣子,墻外面是誰也就可以猜得出來。

沒有看到哥哥來的康寧郡主小聲嘻笑著,命院墻下面的丫頭們:“再送些香氣過去。”一個丫頭手里高捧著香粉,兩個丫頭一起用扇子把這香氣送過墻去。齊文昊鼻子快氣歪了,看著安寧公主笑盈盈注目這一切,小侯爺這就要來脾氣,真真的是胡鬧。

齊文昊還沒有過去,先聽到幾聲驚呼,院墻上跳上來一個人,青衣飄飄在月下有如仙人,正是臨風一株玉樹朱閔。

康寧郡主和安寧公主算計好閔將軍從這里過的時候,弄的這香氣和曼妙女聲在這里作弄他。為毅將軍狠狠捉弄過一回的朱閔是不會再上這個當,院墻雖然為高,站在馬上這就能上來。此時站在院墻上的朱閔看著驚慌失措的康寧郡主,倒沒有動怒,只是微微一笑對著那慌亂調侃道:“康寧兒,你說話比他要中聽的多,何必要別人來說。”

“哇呀,”康寧郡主這才從驚呆中明白過來,先就是一句:“快跑。”轉身看看哥哥,一溜小跑沒有形象地跑到齊文昊身后,從哥哥后面露出頭來:“他又要打人了。”

朱閔是沒有想起來,只覺得康寧逗我,我也嚇嚇她,指著院墻高是不是,一樣能跳上來。看到康寧嚇到這個樣子,朱閔從墻頭上一躍而下,緩步走過來對著齊文昊道:“妹夫還是讓開些。”

“哥哥,讓他回家去,他欺負我,我就讓太后抓他宮里去。”康寧郡主緊緊躲在哥哥身后,作弄是一回事情,跳進院子里就不好玩了。

覺得頭疼的齊文昊從身后把妹妹拎出來,看也不看安寧公主,只是教訓自己妹妹:“這餿主意是誰出的,你如何有這樣壞主意,讓人教的歪主意多多,今兒這又是為什么?”

“你問他,”康寧郡主很是有理地對著朱閔瞪一眼,在接觸朱閔眼光以后趕快轉開來,對著齊文昊放聲大哭:“他不好,他欺負我,他天天欺負我。”

落一個天天欺負名兒的朱閔這幾天是沒有做什么,父母親無端又來上一出,做兒子的忙于家事還來不及,還有心情欺負康寧,再說一直是康寧不好。對著哭哭啼啼的康寧,朱閔似笑非笑走過來,一伸手就把康寧從齊文昊手里抓過來,拎著她往樹后面走。

“哥哥,哇,哥哥,”康寧郡主的大哭聲中,安寧公主看著齊文昊和朱閔動上了手,齊文昊當然是不敵。朱閔于是繼續拎著康寧郡主往樹后走。兩個人轉到樹后,就傳來康寧郡主的哇哇大哭聲:“不要,你是壞人,你是壞蛋,讓太后把你抓到宮里去。”

揉著自己被弄痛的手腕,齊文昊吐一口長氣看著樹后面重新走出來兩個人,朱閔施施然悠閑狀拎著哭成淚人兒的康寧郡主出來,把她交到齊文昊的手上,而且笑容可掬:“我趕著回家去,請妹夫回去代我轉呈岳父母,明天我再登門向岳父母賠罪去。”

“你,”齊文昊把康寧重新塞到朱閔手里:“你自己打的,自己回去對我父母親說去。還有,”小侯爺豎起一根手指在朱閔的胸前點幾點:“我是你大哥,這不是在岳父母面前,我就是你大哥,不是你妹夫。”說完以后,齊文昊皺眉揉著手:“我的手痛死了,我去找岳母去。”轉身就往外面走,不想再收拾眼前這個攤子。

小侯爺真生氣了,康寧也有跟的人,胡鬧以后自己擔著去。這大半夜里我不得休息,就在這里看這樣小孩子事情。他走出門來上了馬,身后朱閔拎著康寧也出來,把康寧拎到馬車里,朱閔也上馬跟在齊文昊身后,一心一意地討好一下。

“妹夫,哦,大哥,”收到齊文昊瞪視的眼光以后,朱閔趕快改口,自己先笑起來:“拗口的不行。文昊,今天這事情你看的清楚,又是康寧在胡鬧不是,”閔將軍在馬上殷勤地伸出手來:“弄傷了你那里,讓我看看。”不領情的齊文昊一甩手,轉身怒聲道:“那你也不能總打她吧。”隨著這一聲,馬車里的康寧郡主哇啦哇啦地哭的就更兇了。

“那你教教我怎么辦?”朱閔頗為無辜的對著齊文昊虛心請教一下,然后小聲地提醒道:“這幾天我有事情,可不能在宮里呆著。”

忍不住又要笑的齊文昊一只手帶著馬韁,另一只手揉著自己的手,想想又要來氣:“你不是中的那么高,有文才,怎么一個康寧你弄不好。”

“中得高的人管不了老婆的多的是。”朱閔剛要引經據典,就被齊文昊打斷了:“你少找例子,人家是人家,你是你,你以后就不能打她。”馬車里的康寧這就往車外面大聲說一句:“我要進宮,我要見太后,把他抓起來。”

齊文昊再吼妹妹一句:“你以后天天把他抓起來好了。”康寧郡主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馬車里重新是抽泣聲傳出來,康寧郡主委委屈屈地說一句:“哥哥怎么不問問他,天天跟著一幫子下流女人在一起。”

馬上的兩個人一起回頭,這種話是誰教出來的。朱閔看著齊文昊,齊文昊看著朱閔,都憋著一肚子的氣。悶悶走了一會兒,齊文昊冷冷對朱閔道:“你得跟我回家去,晚了在我房里睡吧,你得對母親說一聲才行。”

朱閔哼了一聲,為了自己明天不在宮里呆著,今天晚上見岳母倒是不錯。這就打馬跟著齊文昊往高陽公主府上去。

已經睡下來的高陽公主和武昌侯又被弄了起來,康寧郡主哭著撲在母親懷里,口口聲聲只是告狀:“他打人,哥哥看到的。”

武昌侯和高陽公主看著跪在面前的朱閔,兩個人俱都是無奈地來問:“又怎么了,你又打她作什么,有什么話你來對我們說。”

朱閔把事情說了一遍,朱閔說一句,康寧郡主辨一句,等到朱閔說完,高陽公主也弄明白是什么事情,和武昌侯一起對著朱閔拉著臉:“說你相與混帳女人,這是怎么一回事情?”

燈下的高陽公主和武昌侯看著自己的好女婿,京里邊人人都說許的好,性子多傲氣,從不兜搭混帳女人,今天聽康寧郡主說出來,朱閔居然全都承認下來。

這就動了怒的長公主是一家人都不高興了,康寧郡主自以為有理,賴在母親懷里得意地還在告狀:“那些下流婢子們,安寧表姐說原來是去找朱伯父的,閔將軍全攔了下來。”

“康寧,”跪著的朱閔一聽康寧這樣說話,當著岳父母的面就要瞪眼睛,同時舉起自己的手來晃兩下。康寧郡主抱著母親的脖子,又開始哇哇大叫:“母親看他有多兇。”

武昌侯是沒有忍住這就一笑,高陽公主狠狠地瞪了一眼,一眼沒有瞪完,自己也笑了起來。就是齊文昊也覺得這事情太滑稽,低下頭來也是忍笑。

“探花郎,”高陽公主笑著嘆一口氣,說出來和兒子一樣的話:“你是有文才的人,管自己妻子只會打她嗎?。”朱閔是從容不迫地回答道:“如果岳父母與太后不護短,小婿也不用非常手段。”

武昌侯放聲大笑,對著公主道:“他在這里等著你呢,你倒送一句話給他。”長公主也笑著埋怨武昌侯:“你是岳父,你不管女婿,我來管教他,就你話多。”

“一向是公主在當家,”武昌侯輕輕松松地就是一句話,一提起來就往窗外看看,月光下還可以看的清楚那葫蘆竹架,武昌侯只是嘀咕:“胖倌兒的長了多少,我的這個葉子是多些還是少些?”

一提到家里誰當家,武昌侯就是這么一句,然后就要避開。齊文昊及時提醒父母親:“眼前在說妹夫呢,這不是還沒有說完。”

朱閔對著舅兄看一看,齊文昊也看一看他。朱閔心想,今天是在你家里,我明天就對著端慧也告狀去。這事情可以結了,變成還沒有說完。

高陽公主邊笑邊嘆氣,武昌侯嘆氣過再笑,許的這是個好親家。看外面星升月高,武昌侯對兒子道:“帶你妹夫在這里睡吧,讓人去親家府上送個信。”然后打一個哈欠伸個懶腰,含含糊糊地說一句:“這樣的好兒子,我怎么就沒有。”轉身要去睡了。

后面是忍著笑的高陽公主看著兒子和女婿出去,讓人打水來給康寧郡主,燈下母女好好地閑話了一回。

房中齊文昊和朱閔抵足而眠,睡的太晚兩個人都走了困,也都聽出來對方沒有睡著。良久齊文昊才問出來:“這主意你是怎么想出來的?”

“換了是你,你能怎么辦,”朱閔眼望著帳頂,齊文昊這就一笑道:“我就不管。”朱閔輕輕哼一聲:“你是有太后。”

“還有你這個妹夫呢,”齊文昊嘻嘻一笑道:“你生的好,還是讓你出馬去。”對于這句玩笑話,朱閔也是一笑:“那康寧兒又要把我弄到宮里去了。”

齊文昊沒有再接話,他也不困。適才單獨見了母親,把皇上的密旨說了,長公主只說一句話:“你要成親了,說你去采辦東西也罷,你往你岳父那里借上兩個人。”

身邊傳來朱閔細細的鼾聲,齊文昊眼前浮現出八表兄的龍鳳之姿,讓自己先行出京是為他鋪墊還是對他不信任,這些心思就是如齊文昊也不敢亂猜測。胡亂想了一回,再瞇上一會兒,已經是天色微明了。

武昌侯世子離京,過了兩天皇子們才知道這消息。遠在皇陵之上的吳王一下子就收到兩封信。一封信是太子殿下問詢京里一件大案,太子有意敦厚寬罰,而皇上卻是震怒,說太子過于敦厚,難以成其大事。

吳王把這封信丟下來笑一笑,再看另一封,卻是八皇子的來信,卻是懷疑齊文昊此行與他將出京巡視有關。八皇子是訂在幾天后離京,此時還沒有成行。

這一封信才讓吳王收起笑容來,提起筆來卻不知道如何回信,這位八皇子已是足夠敏銳犀利,但有風吹草動就頻頻來問詢。吳王再丟下筆,把這信收起來。房外青山碧水,也不能解吳王心緒。

不僅一次問過自己,父皇他的心里可曾后悔,此時太后當政,有違綱常,就是八皇子派人與自己說合,言語之中也隱然在這樣的含意。吳王只是冷笑,你自己的親孫子都這樣想,何況是天下人。

心頭莫名的就有煩緒,吳王殿下暫時先不回信,明天再回也罷,負手走出廊下。這里有山遮擋地氣和暖,早發夭桃點點桃花已在枝上。

“王爺,京里有人往咱們這里來了。”從人過來說一聲,吳王步上一旁的階梯,這是可以登上房頂欣賞美景的,可以看到遠處一叢車馬往這里來,吳王越看越是心驚,這里開闊可以看到很遠。可這儀仗卻象是宮里出來的。是誰來了?

幾匹先行快馬這才趕到,吳王已經好整以暇地候在廊下,看著來的人不由得心里云涌風現,這是太上皇身邊的人。

“太上皇車駕將到,請殿下準備接駕。”宮人們這樣說過,吳王殿下一下子百感交集,又驚又是懼,竟然沒有半分喜色。是什么事情太上皇要來,這樣想過,才明白自己驚過了頭,要是自己見罪,太上皇何必親自再來。

定定神的吳王掩飾的問道:“同行的有誰?”原以為不過是宮中的達官貴人,不想宮人們回話:“同行是南平王,南平王妃,和衛夫人。”

“哪一個衛夫人?”吳王聽到這個名字,比聽到太上皇要激動的多:“是夫人來了嗎?。”吳王過于激動,問的都有些不清楚。

宮人們恭敬地回答:“是先皇后身邊的衛夫人。”吳王這就不說話了,大步往外面走去,就他的心情來說,想看太上皇不如想看衛夫人的心情要多。

浩浩蕩蕩一行車駕擺開來,皇陵下突然就熱鬧起來,王美人從遠處的陵墓中走出來張望一下,立即就回身去拜靈位:“妖魔鬼怪,妖魔鬼怪何其多。”

御輦停下來,上面步下來的是須發皆白的太上皇,看起來精神倒是不錯。吳王上前行過大禮,太上皇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在皇陵上將養的不錯。這才溫和喚道:“我和夫人來看你。”一旁閃出來的是衛夫人,她剛才在宮中見過太上皇已經哭了一回,這時又神情激動起來:“殿下。”

“夫人,”吳王看到衛夫人,也是忍著熱淚輕喚一聲。親手攙扶她起來,兩個人對面細細地端詳。一個已經見老,一個也是中年。

對于兒子看到外人比看到自己還要激動,太上皇權當看不到,身后帶來的還有朱宣,這就命他跟上來:“這院子修的不錯,這些玩的雜學你最在行,聽說你的王府修的就不錯,回去我要去看一看。”

吳王這才注意到南平王,他太激動,先是看到太上皇,一年不過太上皇生日,皇后誕辰,皇后喪日和過年父子才相見一面,不過廖廖數語就離開,這是太上皇第一次來看他;再看衛夫人,在吳王心里,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關心自己的人,那就只有衛夫人了,吳王見到衛夫人有如見到親人,就把旁邊的人都忘了。

看一看南平王,吳王又是驚奇一下,怎么人人都不老,只有自己是年紀漸長,心情漸衰,南平王是吃的什么補藥,年年見他,年年一樣。

朱宣對吳王見過禮,把妙姐兒也帶開來,隨在太上皇身后欣賞這里夭桃遠山。后面只余的衛夫人和吳王慢慢行來,兩個人眼中都有淚。衛夫人先問出來:“殿下平時都做些什么?”

吳王有些慚愧,衛夫人來信次次叮囑,殿下宜修身。可是里面的桌子上就擺著兩封等待自己回的信,殿下宜修身,遠望帝闕,那里坐的卻不再是母后,讓我修的什么身。

“殿下在這美景之地,當如高士一般離卻塵埃,這是世人皆向往之處,獨殿下有不悅之意?”衛夫人看著吳王的表情,對他的心思可以猜出來幾分,換了是任何人,心里會舒服嗎?

太上皇慢慢行到最里面,命人廊下擺下座椅坐下來,看著眼前一對恩愛壁人,命他們在院中走走:“你們逛去吧,我在這里坐坐看著挺好。”太上皇的眼睛當然是不會看著南平王夫妻,他要看只看自己兒子,又在這皇陵之中,心中所想也只是皇后一人。

衛夫人今早突然來到,來到就要進宮來見太上皇,朱宣和妙姐兒在碧桃樹下站定,裝作是賞花,其實夫妻心思。母夫人雖然不在京里,卻是一點兒也不遲鈍。她估計是一看到太子位置定下來,這就動身往京里來。

“文昊已經到了吧,”妙姐兒隨意就是一句,朱宣接上話道:“到了吧。”妙姐兒對著朱宣有些嗔怪又有些害羞:“都是表哥……”

朱宣再接上話道:“我幾時好過,”找的這是什么親家,長公主弄明白女婿在外面流連的原因以后,特地往家里來了一趟,朱宣微笑,他的心思兒子吃香永遠是對的。擔心不情愿的只能是妙姐兒。

這里不是說閑話的地方,這樣說過,朱宣和妙姐兒都是看花似的看一看衛夫人和吳王,才發現他們已經分開,衛夫人往這邊走,而吳王則是和太上皇站在一起。

“平時做些什么?”太上皇蒼老的問話讓吳王就覺得不耐,都這么問我,我身在皇陵能做什么。

父子面對遠山,心情不一。這是皇后唯一的兒子,太上皇有時候不愿意多看到他,一看到他就想起來皇后。而吳王壓抑著自己心情,只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要問出來一句:“你后悔嗎?。”后悔這樣做嗎?

鄭貴妃的兒子即位,太子即在嫡子中選,吳王殿下得到太上皇庇護而受拉攏,當他接到這些拉攏時,不能說他不覺得好笑,他只想大笑和狂笑。皇權,還是皇權,活著永遠為著皇權。

這廊上父子之間暗潮洶涌,就是朱宣和妙姐兒也感受到幾分,妙姐兒有些瑟瑟地往朱宣那里靠上一靠,朱宣伸出手撫在妙姐兒肩膀上,心里也是百感交集。閔兒一掃以前模樣,頻頻參與宴游,讓朱宣想想太上皇和吳王之間,南平王是有些自得的,我和兒子們之間是弄不到這一地步。

父子相猜忌,夫妻相隔閡,朱宣撫在妙姐兒肩頭上的頭緊了一緊,低聲問出來:“還在為兒子擔心。”

妙姐兒不好意思地道:“大人了還擔心什么。”夫妻此時低語,朱宣眼角看看廊上那對父子,都是大人了,不也是要擔心。

蒼山青青化不去太上皇與吳王父子之間的情愫,吳王緊緊抿著嘴唇,皇陵上修身,他看遍古書,看不出來自己為什么沒有得到皇位。他看不出來,每每夢回京中再醒來時,只想問一問太上皇,你后悔不后悔?如果沒有父子情,又何必這樣多加庇護。

上了年紀的人即使耳目不聰敏,心里更明白。太上皇面色如常,心中也是如山如海,面對皇陵想著皇權,一生奪過來守好護好,永沒有安生的時候。這心情,身邊的兒子可知道?

看看院中命他賞花的南平王,太上皇都有些嫉妒朱宣,這人,年青的時候就玩的不亦樂乎,如今老了長子掌兵權,次子在相幫。他倒是什么也沒有拉下來。太上皇看著朱宣就要哼一聲,吳王看到南平王也要哼一聲,這人居然不老,他是如何修來的。

最后誰也沒有說話,太上皇只是問過簡單幾句,吳王只是恭敬回話,并問詢太上皇的起居。依依惜別的當然是衛夫人和吳王。

看到車駕離去,吳王才垂頭喪氣回到房中,書案兩封信讓他一下子怒不可遏,伸出手來把它們拂落在地上,吳王撲在書案上突然就抱頭痛哭。如果可以重新來過……

這樣哭過以后,吳王才想起來自己站在太上皇身邊陪他賞花,他原本的白發似乎稀疏不少。耳邊是衛夫人的溫情叮嚀:“殿下修身。”下一句當然是養性。吳王長長嘆一口氣,把那兩封信從地上撿起來。提起筆來一一地回信。

先給太子回信:“敦良純厚乃人之性情,殿下可善用之……”再給八皇子回信:“南平王最重愛女,雖長公主之尊,親事也是鄭重其事……”

兩封信寫完,吳王再就只能想今天來的南平王了,世子朱睿領軍中,聽起來這一對父子頗為快活相得。

吳王在腹誹朱宣的時候,太上皇正在拿朱宣出氣:“你生這么多兒子做什么,世子,毅將軍,還有一個探花郎還不足夠,又生一個胖乎乎,”太上皇和吳王一樣,想起來南平王父子,這一對父子就有氣。

“過年給我拜年,有一天來了七家,倒有三家要我許親事給你們家那個小胖子。”太上皇努力地回想著胖倌兒:“太后對我說,你們家的小胖子喜歡的是一個小胖子,我就沒有許親事。”

朱宣只是恭敬狀聽,這第四個媳婦何方神圣也,南平王自己都猜不出來。

太上皇是打定主意要在回京里以前把氣出完,接著數落朱宣:“世子倒也罷了,挑親事跟沙子里挑金子一樣,毅將軍那親事也是我作主,德妃的親戚我還記得。文昊我只說給了你,你就可以滿意,你把康寧又要了走……”

朱宣不知道心里是為太上皇難過還是為他悲哀,已經是一位老人,他難道不想說一說自己的兒子媳婦,可是怎么說,這不是尋常百姓家,太上皇就只數落南平王的兒子媳婦,到最后就是福慧:“你說要親事自己訂,我天天推親事,要和你女兒訂親的人多如牛毛一樣。”

朱宣忍住笑,好象也沒有這么多,反正福慧的親事是要長大擇一個滿意的,這話早早就在宮里說過,免得宮里總是突然就是一個賜婚,弄的人魂不附體。

回京里一路上,朱宣足足聽了一路子。而鄭太后在宮里就很是不高興:“衛夫人來了?我怎么不知道,見過太上皇就把太上皇也弄出了宮,這個狐媚子。”明知道風馬牛不相及,鄭太后也這樣說一句,然后坐著開始生氣:“幾時回來,太上皇什么年紀的人,經不起遠路顛覆。”

想想要罵的人只能是朱宣:“隨意進出宮門的人,是個什么人都能弄到太上皇面前的,除了他還有誰,看看高陽這眼力界兒,這親家選的,兩個孩子只給一個親家,過年走動都少熱鬧。”

太后身邊的宮人們也忍住笑,太后要罵,罵來罵去就是她自己的親戚,不僅是南平王,鄭太后的弟弟也從來不少于南平王。

一直候到晚上,才聽到有人回稟:“太上皇回宮了。”鄭太后嘿嘿冷笑一聲道:“去個人看看,別外面受了氣生了病,找哪一個算賬去。”

要算賬的人說來就來,宮女們回話:“衛夫人求見太后。”上午進京,下午拜佛才拜到這兒來,鄭太后冷笑一聲:“請她進來吧,外面有風,也別凍著她才是。”

說是這樣說,先皇后身邊的這一位才女,鄭太后還是鄭重的,讓她看看我如今執政四海升平,才女嘿,是個才女能到我這一地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