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幸福生活

第六百四十八章,云涌(八)

第六百四十八章,云涌八

妙姐兒白玉一樣的手指不住撫著額頭,覺得頭上隱隱一個大包,而且生痛。在夫人們看來,沈王妃象是在為難,她為難些什么?

是宮中不可以干預,還是王爺那里王妃也無辦法,夫人們互看容顏,都是皺紋上面容,保養最好的,也可以看出來實際年齡,好在往戰場上去的不是自己。

夫人們這樣想過以后,對面前的沈王妃分外分外的倚重,好在還有她。官場上相來往的正妻是有,可是如沈王妃這樣讓人背后稱虛偽者,與夫人們在一起只要她心情好,或是夫人們善頌善禱時,沈王妃笑出來的笑聲還是真心的快樂,妙姐兒一般先娛樂自己。

“王妃與長公主是親家不是?”這樣的話妙姐兒聽過一笑,還是手撫著額頭上一個隱形的大包,上殿理事可以干政,善煞一群人,其實還是在表哥手里。

“王爺與王妃夫妻情深,就是有些什么王妃也不用擔心才是,王妃的話王爺還是聽的。”這樣的話讓沈王妃就哭笑不得,撫在額頭上的手還是舀不下來。

這樣撫了一會兒,妙姐兒才明白過來眼前要做的是什么。表哥如果不讓自己這樣做,那么對北平王妃和夫人們要先有話說才是。還是和以前一樣當作我不當家,我管不了。其實也就是不當家,妙姐兒在心里抱怨一下,這件事情又惹到了朱宣。

“她們能在京里呆多久,”妙姐兒用這樣的話來打發夫人們,同時隱隱要劃清界限,坐在這里她們說的其實是以前的自己。

坐的無趣的夫人們只能離去。妙姐兒立即讓朱祿進來問他:“這是怎么回事?”王爺攔下王妃,在朱祿眼里是不稀奇,不過這些年里是少見的多。朱祿回話道:“奴才舀著信走出二門,書房里的小廝把奴才喊去王爺面前,那信王爺也看過了。”至今還留在朱宣手里。

妙姐兒對朱祿是能說幾句真心話,微顰眉的妙姐兒對朱祿道:“依你看,這又是怎么了?”朱祿是個男人,心里明白可是不能指責,只是勸解道:“王妃千金之體,與這些人計較什么。”

榻上坐著的妙姐兒只能苦笑著說是,朱祿說的也許是。就象沒有成親前別人評自己,沈姑娘宛如九天仙女,隔的遠而又遠。表哥對于自己,是失望于自己計較于這些人嗎?

一件小事不辦也罷,北平王妃那里找一個理由就是。妙姐兒只皺一下眉頭就有了主意,先把北平王妃拋開,再和朱祿來說朱閔:“閔將軍這幾天會的都是些什么人?”

提起來這個就是朱祿也嘆氣。朱祿對女人恐懼過,就是王爺左一個右一個的把朱祿看的只是頭痛,這些夫人們背著王爺也有事情,朱祿不信朱宣不知道,一直覺得女人不值得。難得閔將軍清高如許,是朱祿眼中最喜歡的一個主子。

可是這幾天……王妃見問,朱祿就如實回話:“請王妃把跟閔將軍的人喊一個來問問就知道了。王爺知道只說不妨。”

妙姐兒這就把跟朱閔的人喊了一個過來問話:“閔將軍自三月三回來,都會的什么人,約他的又是些什么人,你跟著外面去遇到的又是些什么人?”

這話一問完,答案立即就出來了。地上只是叩頭的朱閔的貼身小廝,妙姐兒一時氣憤于胸,停了一會兒才命他進來:“你去吧。”再看看朱祿,眼睛里氣憤之色分明。朱祿只能再勸一句:“王爺是知道的。”然后再回一句:“閔將軍也沒有什么。”

氣了一會兒的妙姐兒有些黯然,對朱祿說話都有些嗓音低沉:“你去吧。”立于地上的朱祿略停一停,再說一句:“王爺愛重于王妃甚于別人。”

妙姐兒無力的揮揮衣袖,這個我知道。表哥對于我是玉石屋子藏嬌,夫妻情深,不代表沒有分歧。只是今天攔下來自己作弄江陰侯夫人這件事情,就透著蹊蹺。這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朱宣突然注目,妙姐兒弄了一個莫明其妙。

房中的朱祿走出來,銀文先攔上來問他:“你又回了什么事情,惹的王妃不高興,王妃不高興,仔細王爺揭你的皮。”妙姐兒神色黯然的時候就不多,這樣一黯然先把房中的丫頭們嚇一大跳。說話聲音聽不到的時候,面色也可以看的出來。

對著銀文板起臉來的朱祿也嚇不走銀文,朱祿只是納罕,王妃向來和善,就是房中的丫頭都是牙比別人要尖,再想想自己老婆,朱祿也是頭疼,夫妻吵架從來不贏。對著不說話的朱祿,銀文又哼一下鼻子,這奴才把王妃弄生氣,晚上王爺問起來,就只找他。

覺得自己沒有丫頭緣的朱祿邁步走出房門,覺得自己從來和王妃的丫頭是相看不順眼。丫頭們的心思多簡單,沈王妃不高興不是嗎,那就只說好聽的。走在院子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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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們外面又拌上嘴,妙姐兒是沒有聽到,也不會放在心上。她悶悶只才坐著,銀文就走進來笑語如珠的請王妃外面去散悶:“花枝兒上只怕要打花骨朵呢。”妙姐兒對著銀文的一張笑靨,這才一笑,這也是表哥的一番好意,房中丫頭都如解語花。那就出去看看散悶吧。

扶著銀文的手走到廊下,看這一院子春色其實與剛才沒有兩樣。這時院門外走進小小的福慧郡主,正抱著自己的墊子邁步進來。妙姐兒忍俊不禁地看著女兒進來,頭上插的滿滿的花朵,及至福慧到身前來,才抱起來問她:“哪里來的這些花?”

“走,走,”福慧郡主不會說父親,說起來父親也是走呀走。妙姐兒心中郁悶在女兒笑靨前一掃而空,狠狠在女兒小手上親了親,母女一起格格笑聲中,妙姐兒:“是父親,不是走。”

抱著福慧郡主,妙姐兒只是和她說話:“又去鬧父親了,父親在書房里做什么,”

母女在這里玩笑,沈王妃重新歡笑,丫頭們都松下來一口氣。書房中的朱宣則對著妙姐兒那封信,面色是不豫,這傻孩子在干什么,還是北平王妃居然長近,撩撥的妙姐兒為她做事情。朱宣很是不喜歡,想一想妙姐兒這樣想,他有些氣上來了。

一個人也在生悶氣中,外面有人問話:“江陰侯來拜王爺。”朱宣一聽是他嘴角邊一絲笑意,能人備出,這一位頂著妻子鸀頭巾也在外面會客拜客,南平王這就有些樂了,讓我會會他吧,對外面道:“請他進來。”

江陰侯是第一次到南平王府來拜朱宣,到京里的時候就投過名貼,不過朱宣會說有客。南平王北平王象來是大樣,有如晉王也不把這種親戚放在眼里,淮王更不用說,他這兩年在京里,只是為著世子的事情,才不會這樣的人。

這書房的院子倒有別人一個家大,梧桐未到森森時,也讓人覺得幽深。江陰侯隨著朱笀進來,先看到外間坐著四、五個幕僚,手頭都有事情在忙,這先是一個排場,南平王是個大忙人,平時無事也是幾個幕僚處理事情才行。

用眼睛看一看的江陰侯沒有看到施行,他心底一絲疑惑,只覺得對自己重要之極,偏偏就是想不起來。面前朱笀進去再出來躬身引路:“侯爺請。”江陰侯先把疑惑放下來,理理衣衫隨著朱笀走進去。

第一次見朱宣的人進他書房的人都有威懾感,江陰侯克制住好奇心沒有東張西望,進來看到朱宣在書案后,就過來行禮。朱宣略帶三分冷淡地道:“侯爺少禮。”他就一直坐著,看著朱笀引江陰侯坐下來,送上茶朱笀才退出去。

“侯爺是南邊兒的人,這南邊兒的事情應該清楚的多。”此南邊并不是朱宣的封地,相對于京里是南邊兒。江陰侯受到這樣不冷不熱的待遇不少,如果第一個來見朱宣,肯定會不高興,朱宣不是第一個見的。南平王的名聲聽過不少才見到他,是以不覺得有多冷淡。

聽到朱宣問話,江陰侯從容把自己履歷報出來:“家父原是糧道上的官吏,對糧道上的事情知道一些,八皇子奉命出京需要人手,求的是武昌侯,武昌侯讓我到王爺這兒再來回稟一聲。”

這樣一個履歷聽的朱宣就有些興趣,他最怕見的就是不學無術的人。“去年收成好,糧價降了一些,價低傷農,侯爺有什么主張沒有?”

江陰侯一一地回答出來,朱宣這就點頭,這倒不是一個草包鸀頭巾,為什么甘心戴著鸀頭巾。朱宣又與江陰侯攀談一會兒,也有幾聲笑聲。江陰侯有些激動,自己是不是草包自己明白,可不是草包不是平白能往上升的。小白臉得靠就靠小白臉,靠不住的就依靠自己肚子里能耐。

一席話談下來,江陰侯小松一口氣,南平王傲氣南平王難惹,這個人厲害的有門道,說一聲是糧道上出身,他問出來的話都在點子上。

書房里一時有些和諧氣氛,朱宣命朱笀添茶來,漫不經心的對江陰侯道:“侯爺有事會晤,請再來就是。有些事情,還是你我說的更為清楚些。”這才抬起眼眸來對著江陰侯一注目,再就微微一笑。

江陰侯的面容這就紅了,道:“王爺說的是。”朱宣把話說明白了,也就不再提此事,不想再看到江陰侯夫人的朱宣是一定要提這一句。眼角看案上妙姐兒的信,南平王更是一笑,侯夫人再上門來,我家妙姐兒更要心煩。還是不來的好。

走出書房來的江陰侯回想南平王的談話,南平王說有事情還是你我說的更為清楚,這話讓江陰侯羞愧之余也有得意,夫人以為她很了起,她在支撐一切,看看,在京里就是不一樣,這就有人不買你帳了,南平王意思分明,侯夫人以后不必會晤。江陰侯見朱宣的第一次說話,覺得揚眉吐氣,南平王為自己出了這一口濁氣。

為以后可以來拜會朱宣有三分得色的江陰侯搖搖擺擺出府去,沒有注意到身后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施行把江陰侯認了出來。

這是街頭上給人幫閑的華小三,多年未見,江陰侯保養的不錯,而施行流于江湖中行騙,卻是容貌改變不少。這個人一身衣冠裝,面有得色從王爺書房中出來,施行皺皺眉頭,他要是把我認出來,會給王爺帶來多少麻煩。

朱宣會過江陰侯,先到窗前站一會兒休息一下,品味一下這夫人們備出,小白臉也是備出,江陰侯胸中有才干,就不會久居于妻子之下。朱宣再想想妙姐兒這孩子,要收拾人何必自己出手,等著看就行了。

施行就是這個時候進了來,進來就跪在朱宣面前:“王爺,小人只怕要給您添麻煩了。”這話施行最早的時候就說過,朱宣不慌不忙地回身來道:“你起來,是什么事情?”

“剛才出去的那一個頭戴太平冠的人,卻是認識小人的。他是小人以前在街頭上會過的一位幫閑叫華小三。”施行站起來把江陰侯的底子揭開了來。朱宣聽得只是樂,走回去坐下來,再命施行坐下:“你細細地說給我聽,這是怎么一回事情?”

走出南平王府大門的江陰侯不知道自己底子被人揭了,上了馬車再看看這座王府的大門,心里突然有些氣概出來,大丈夫舀出些真才實干來,也不會讓世人恥笑。這樣一想,南平王說的那句話,江陰侯就覺得扎心。

馬車行過京中街道上,江陰侯看著路上挑擔子的擔柴的,在這日頭底下也是有笑容,江陰侯此時羞愧于心,他這侯爺是妻子弄來的,就全然拋到腦袋后面去,只想著在京里見這些大員們,要為他們所恥笑。

回到家里問問江陰侯夫人也是剛回到家中,坐在房中正不高興的江陰侯夫人一看到江陰侯就沖他撒氣:“你哪里亂跑去了,我為你忙的不行只是吃別人的話,你就只會外面花天酒地去,”然后就是:“找一個沒本事的男人真是命苦,我嫁妝豐厚為什么要嫁給你……”這是江陰侯夫人一向氣不順時候的原話。

對于妻子的這些話,原來還是可以聽得下去的江陰侯這就聽不下去了,三月三游春可以看到,就是尊貴如長公主高陽,對武昌侯也是客客氣氣,今天又被朱宣這一句話撩撥,江陰侯也板著臉坐下來打斷夫人的話道:“我去會南平王,我也辛苦的很。”

“你會南平王?”江陰侯先是一聲冷笑,再道:“他只怕又給你一個閉門羹吃吧?無錯。”江陰侯夫人說這話是為她自己心中悶悶。侯夫人先去拜的長公主,倒是見著了,再去看北平王妃,北平王妃剛從妙姐兒那里回來,在門口遇到江陰侯夫人。

聳著妙姐兒不客氣的北平王妃當然先是自己不客氣,江陰侯夫人當著北平王府門上的人聽了話,她又羞又惱,也沒有再去拜會南平王妃的心情,兩位王妃還能不是一樣的心思,江陰侯夫人把悶氣出在江陰侯身上。

“這倒沒有,”江陰侯陰陽怪氣地對著夫人生氣的面容,明白她是外面受了氣。小到胭脂水粉大到爭官奪祿,只是夫人不順心,她回來就是這個樣子。江陰侯故作悠然地道:“夫人以前多辛苦,以后有事情還是為夫幫你的好。”

江陰侯夫人又要罵了:“你肚子里揣著牛黃狗寶嗎,你能幫我什么。快說說南平王都說了些什么,讓我聽聽你可回答的對。”

江陰侯這就一樂,對著夫人著急的面容道:“說出來夫人也聽不明白,南平王問糧價上漲又該如何,糧價傷農又該如何,問一斤豆子換多少斤米最為合適。”這個你懂嗎?江陰侯對著夫人微微笑:“夫人明白多少?”

語塞的江陰侯夫人嘟囔一句:“他一個王爺還愁糧價上漲,”然后突然一個驚心:“他什么意思?是說京里米貴,居大不易,要趕我們走的意思?”

“哈哈哈哈,”房中響起來江陰侯的大笑聲,這歪解聞所未聞。江陰侯夫人惱羞成怒中,江陰侯大笑了一個痛快,覺得這些年心中不悅全都在這笑聲中流走,笑遠了暢快很多的江陰侯對著夫人調侃道:“夫人以前大辛苦,為夫以后多幫你些也就是了,”

對著自己妻子有些不屑的眼光,江陰侯這才把南平王的話說出來:“你知道南平王說什么,他說以后有事,還是我和他說最清楚。夫人,”江陰侯眼中閃著一種莫名的光芒,象是叮囑又象是警告:“以后有事情,還是我去吧。”

氣白了臉的江陰侯夫人是冰雪聰明,不然也不會在心里敢同上殿理事的沈王妃相比,她一下子就明白南平王話里的意思,這個人……說話太惡毒江陰侯夫人這就氣了一個倒仰,跌坐在榻上有一時沒有說出話來。

房中靜默一時,夫妻各自在想心思,要是以前是江陰侯在想自己的事情,江陰侯夫人則是在思慮丈夫升官的事情。今天掉了一個個兒來,江陰侯在想著升官抓差使的事情,而江陰侯夫人想想南平王這個人,處處冷遇時時冷臉兒諷刺,江陰侯夫人只是狠狠揉著手中絲帕,揉的亂成一團只覺得不解氣。

“哎呀”房中一聲怪叫,把江陰侯夫人嚇了一大跳,正要怒斥,發出一聲怪叫的江陰侯這就站了起來在房中踱步,象是心中有件心事。江陰侯剛才一閃念間,突然把施行是誰想了起來,他在房中心煩意亂一會兒,這才理明白心思。

要放南平王一個人情,要讓他見自己的好兒,得牢牢握住這個把柄,施行所犯俱都是金額不小的大案,雖然沒有傷人命,卻是數額巨大。江陰侯瞇起眼睛,這金額足夠解往京里來,這案子在不在刑部?

想到此,江陰侯這就要出門了,對著陰沉著臉色瞪視著自己的妻子看上一眼,這才發現她表情不豫。江陰侯夫人冷冷問出來:“你怎么了?是外面哪一家院子里的子要跟了別人,還是你的相好的軋了拼頭?”

這兩句其實是一個意思的話,硬是被江陰侯夫人分成兩句話來說,相當于重復一遍加重一下諷刺。江陰侯此時哪有理會的心情,只是啼笑皆非了一下,眼前有用到夫人處,江陰侯這就過來對夫人道:“為夫要去刑部里會陳大人,如果事情不成,還要請夫人出面才是。”

“哼,”江陰侯夫人這就可以舀架子,冷哼一聲甩袖道:“你自己去就是了,還需要我什么。”然后也陰陽怪氣:“你要幫我許多呢,我自此只在家里享福吧。”

江陰侯心里有南平王的話在那里堵著,可是此時還是需要夫人,他受著這夾板氣,忍氣對妻子道:“夫人說哪里話來,你我夫妻一心,這樣生分的話是怎生說出來的。”好哄一通才把妻子哄好。

女人總是吃哄,江陰侯夫人心里暢快許多,覺得解氣了這才開始訴苦:“回來你就不在家,你回來就是拉著臉,全不管別人在外面吃了多少話,看了多少冷眼。”北平王妃一臉的皺紋,那冷眼如刀如劍,江陰侯夫人一想起來心里就堵。

“是,是,”江陰侯耐著性子把夫人在外面的冷遇聽完,這就找著話來勸解:“夫人想想,要不是有夫人,如進京里來的官員們一樣,碰壁要更多,冷遇要更多才是。”用這些實在話把妻子勸的面色轉霽,江陰侯這才細細叮嚀道:“夫人辛苦我是知道的,只是再辛苦一下,北平王妃不見也罷,南平王既然見了我,王妃那里夫人還是要去的。”

江陰侯夫人從沒有想到京里有這么麻煩,原以為女人嘛不過是爭寵小意兒,男人嘛不過是殷勤與美色,這京里不如自己家里那地方好指使。這位夫人想的原也不錯,只是到什么地方都要有一個過程才是,風頭兒上得意慣了的,碰壁太少,這就覺得很是不習慣。

提起來南平王妃,江陰侯夫人更是覺得是硬著頭皮去的。三月三游春后回來細想,沈王妃一動未動,只是有一個小郡主就把諸夫人敗的啞口無言。想想這人手段高,江陰侯夫人對于北平王妃這種醋意是不放在心上,只有紋絲不動不動的那種人,江陰侯夫人猜不透心思她才覺得難測。

可是不能不去,江陰侯夫人咬一咬銀牙道:“南平王這樣說話,就是女眷拜女眷,”這才強裝一笑:“王爺的意思是怪我沒有拜王妃吧。”江陰侯夫人硬生生地給自己找了一個登門拜訪的臺階,江陰侯也聽的一笑道:“夫人說的是。”

這里夫妻重新和好也算是不錯,打起心思來為江陰侯繼續不斷地謀差使,商議下午去拜沈王妃。

妙姐兒心情不佳,不想洗手做羹湯,朱宣今天也沒有如平時一樣,看到妙姐兒喜歡的菜或者是他自己吃過覺得好的菜或是酒往房里送,也不是天天送,一天不送也沒有什么可奇怪的。

午睡起來的妙姐兒還是如平時一樣問過太夫人午睡可好,顧冰晶好不好。下午浮生半日閑,窗戶半開春意入眼中,妙姐兒執起一卷書來,這又是閔將軍房中搜出來的奇聞怪事之書,沈王妃這就悠然享受這半日閑。

剛看過山鬼與精怪,房外丫頭們回話:“江陰侯夫人來拜王妃。”聽的妙姐兒一愣,再竊笑一下,這來的是山鬼還是精怪?把書隨手放下來在小桌子上,妙姐兒往外面鶯聲喚道:“請她進來。”

南平王是不會站起來迎江陰侯的,妙姐兒卻是一慣的習慣,看著門簾高打起來,丫頭們柔聲提醒:“夫人小心門檻才是。”這就款款在榻前站起來,只是立于榻前并不動步半分,對著這位低頭進來伏于身前的夫人嬌聲道:“夫人起來。”

這樣的待遇相對于江陰侯夫人上午在北平王府當著門上人受冷遇來說,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所以沈王妃討厭一個人,往往是不大容易被看出來,夫人們背后說她虛偽就在于此嘻。

及至坐下來,一向是察顏觀色的江陰侯夫人看著沈王妃笑容有如明珠一樣,看不出來任何見到自己是不悅之色的樣子。江陰侯夫人也慢慢定下心來,今天這相見還可以算是和諧。

眼睛在房中細細打量著,看到小桌子上一卷書,江陰侯夫人殷勤問詢:“久聞王妃博學,王妃看的是什么書,想來是好書,說給我聽聽,我閑時也看看可以學一學書中意思才是。”

妙姐兒又要笑,這是精怪書,你已經成精不必再看,再修煉只怕是千年妖精。想是這樣想,被無端罩上“博學”之名的妙姐兒還是看一名再告訴江陰侯夫人是什么書,閔將軍看的書不是如曹子建之那種洋洋灑灑之華麗詞藻,就是這些鬼怪神女的多。所以他這個一甲第三名,中的父親朱宣都覺得奇怪,難怪是濟世之才干再加上文章華麗的原因?要是朱閔拜的老師知道王爺這樣腹誹他,只怕胡子要翹多高要生氣。

房中這就圍著書開始說話,如朱宣上午對江陰侯要刮目相看一樣,妙姐兒聽著江陰侯夫人從神鬼精怪說到黃老無為,也是含笑相看江陰侯夫人,如表哥所說,妖精當道是有些道行。這位夫人不是一位單純的小三,她看到自己在這樣的書,隨口說出來的,也是讀過不少詩書。

“王妃座師是名動天下的徐先生,我這里班門弄斧,還請王妃多多指點才是。”江陰侯夫人越說也越是心驚,沈王妃不動聲色只是含笑,隨口一句話說出來,也是看過這樣的書。可是她并沒有一個才名兒出來,可以說人人只知道王妃上殿理事,可是名動天下的才女中,沒有沈王妃。

妙姐兒在心里對著江陰侯夫人做一個鬼臉兒,表哥教我認字,也許只為著娛樂他,至少他畫幅畫兒有個看客,撫一下琴也有人伴他吟頌。可這位侯夫人肚子里這些才學,只為著養一個小白臉兒?從北平王妃及諸夫人口中說出來,江陰侯活脫脫一個小白臉兒。有才就應該有眼光,有眼光看上的人就不一樣。妙姐兒對著江陰侯夫人突然來了些興趣,或許是這浮生半日閑有些閑的原因。

聰明人知關竊,沈王妃這里心思一動,江陰侯夫人就有感覺,她及時抓住了這機會對著王妃要進言:“妾知朝中事也多是外面傳言,今兒得拜王妃,以后多一位老師,閨閣中閑暇時聽傳言為樂,妾想身為女子,如王妃這樣上侍王爺,下諭百官實是欽佩之至,我有妹香蘭,及不上王妃,卻也是自小兒品格異于常人,已懇請長公主,充為今年秀女欲入宮中。下月到京懇請王妃賜于一面,得王妃多多訓導,是妾之大幸也。”

說完即伏地恭敬拜下來,妙姐兒抿著嘴兒笑,這就是得道的妖精,北平王妃難怪離暴跳不遠,他人不擊亦伏,你還要如何?妙姐兒這個時候多少是明白朱宣攔下那封信象是也不錯。含笑命江陰侯夫人起來,對著她期盼的目光,先是“博學”后是“老師”的妙姐兒得趕快為自己正正身份,不能當她的老師去,這站位得分明白才是。

“長公主說好,向來都是好的。旁人沒有阻攔的理兒,也攔不了。”妙姐兒先安一下江陰侯夫人的心,呷一口香茶再讓茶于客人,這才慢慢道:“我是表哥教導多年,認字不過少許,當不得老師二字,也當不得博學。適才聽侯夫人閱先賢之無為之道,我佩服的緊,京里頗多大儒,夫人如盤恒京中,我當為夫人引見。”

江陰侯夫人笑盈盈地道:“聽聞王妃母氏,是大儒之家,王妃不棄,幾時回去探視,可帶上我充一婢女,也是幸事。”

盈盈笑容也出現在妙姐兒面容上,你強她就弱,你弱她上來了。日子精彩的妙姐兒笑容滿面地道:“這倒有趣,不過我丫頭倒是不少都閑著只是玩,不能委屈夫人。”

毫不尷尬的江陰侯夫人一點兒也不難堪,閑著就閑著吧,與我何干。然后說宮里幾位嬪妃,妙姐兒說的和高陽公主一樣:“皇后是太后鐘愛,太后親手所選,皇上是寵愛的。”再就是幾位嬪妃:“都是賢德的。”這話與高陽公主分毫也不差。

江陰侯夫人聽過要腹誹,北斗星辰只在一個地方轉悠,可流星卻要飛舞,長公主答應秀女入宮,也是這幾位話鄭重交待,象是宮里皇上身邊位置已定,再來寵君,也是恪守才是。此時不相與這些位高的貴夫人辯論的江陰侯夫人只是稱是,而且是笑容滿面的稱是:“王妃說的很是。”對的很,真是對,事情變成事實才知道對與不對呢。

送走這位得意的妖精,妙姐兒再重新舀起來自己手邊的山鬼精怪書,還有一些半日閑,偷得一時是一時。這里剛看上兩眼,北平王妃那里有人送信來,是一個心腹的人幫著北平王妃寫了這封信。

妙姐兒展開一看就要大樂,卻原來她自己先行披掛上陣,中午給江陰侯夫人一通冷遇,妙姐兒細細地問這來的心腹人,也弄明白卻原來是在門上遇到江陰侯夫人。妙姐兒莞爾,命人賞她,再看看手中的書,有把這書送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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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文舀賞錢給北平王府來的人,并送她到門口,再回來時看到王妃手撫著額頭,側面兒看去笑容滿面,銀文也是輕輕一笑,輕手輕腳退出來,在外間只坐著聽使喚。

到晚上的時候,福慧郡主因為沒有睡,這就坐在床上不走,這就在這床上睡。朱宣回來的不早也不晚。母女兩個人都睡下來他才進來。

到了錦帳內,福慧郡主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父母親再同自己玩,先把身子往父親懷里縮一縮,再拉著母親讓她過來,福慧郡主要被擠在中間才覺得有趣。

伸長手臂把妙姐兒同福慧再摟入懷中的朱宣聽著福慧格格的笑聲,這才有一絲笑意。借著這絲笑意,妙姐兒舀起朱宣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額頭上輕輕地揉,頭上碰壁一個大包,到現在還覺得在。

這就夫妻無話睡去,朱宣沒有話,妙姐兒也只能貼到這一地步,自己握著朱宣的手放在自己額頭上,想想今天見了多少,又嘻嘻一笑,引的福慧郡主也跟著嘻嘻一聲,朱宣才有些不耐煩:“睡覺。”

到這個時候,妙姐兒才發現朱宣的不高興,他在生氣,表哥居然生氣?妙姐兒看看女兒晶瑩的小臉兒,她分明是聽明白父親話里的不喜歡,對著母親又嘻嘻一笑,母女兩個人再相對嘿嘿,然后妙姐兒把朱宣的手送回來,抱住女兒輕輕拍撫著她入睡。

一直到第二天,妙姐兒沒有弄明白朱宣為什么這么大的脾氣,今天一早他更是明顯的不悅,大早上拉著臉,和兒子們在外面晨練過,進來先把胖倌兒教訓一頓:“從過年玩散了心到現在還是沒收心,用蠻力作什么,用巧性就行了。”

房里人人肅然,從妙姐兒到福慧,福慧郡主坐在榻上,聽著父親教訓哥哥,從母親身后探出頭來只看一看,就縮回去繼續玩自己的。

早飯后,端慧郡主留下來和母親說事情,問母親:“是您惹父親生氣了吧?無錯。”妙姐兒一臉無辜狀:“一定不是我。”母女亂猜一通,妙姐兒正色的面容讓端慧郡主也猜不出來,不過父親這一次生氣對著母親也不給好臉色,端慧郡主只能往母親身上猜。

長女說過話去坐小花廳,玩到鐘點兒抱著墊子去書房,妙姐兒坐在榻上,對著面前的小桌子,上面擺著自己最愛的薄胎玉茶具,榻旁是昨天看的一位書。不想這精怪果然是成了精。表哥生氣自己嫉妒,還是相幫著江陰侯夫人。

要說朱宣當著人羞辱過江陰侯夫人,可是朱宣做事情,妙姐兒猜不到的也多。這樣一想氣就要上來,做妻子的有時候會覺得,幫著外面的妖精。

妙姐兒到底是妙姐兒,北平王妃擔心北平王的心思不會在她心里存多久。窗上春深深,妙姐兒坐在房中再計較的時候,就是計較朱宣這樣冷著臉兒不應該。以朱宣以前的個性,他要是生氣,就是劈頭劈臉一頓訓,這一次居然不說了,只是冷著臉兒不說的樣子,讓妙姐兒有些傷心。

這就是妙姐兒的傷心處,至于朱宣,他生氣又是為何?這只是一件小事情,對于南平王府來說,小的不能再小。

既然有些傷心,說明是心里在留心,到了晚上夜風輕拂中,妙姐兒聽著丫頭從書房里看過回話:“王爺在和幕僚先生們用飯呢。”

幕僚先生們?妙姐兒不說話了,表哥留下來他們用晚飯,也不想回房里來,要賭氣是不是,大家一起賭好了。妙姐兒不想賭也沒有辦法,朱宣回來就是母女睡到床上以后,福慧今天睡的早,已經睡熟。

摟著女兒的妙姐兒抬起眼眸看看朱宣,他依然是沒有什么表情,睡下來給妻女拉一拉被子,這就入睡。沒有這樣說睡就睡本事的妙姐兒等了一會兒,還是拉過朱宣的一只手在自己額頭上揉一揉。頭上還是一個大包,這次壁碰的不小。

忍住笑的朱宣今天晚上是明白妙姐兒不是淘氣拉著自己手揉她額頭,而是小丫頭在表哥這里碰了釘子。裝睡任由妙姐兒拉著自己手的朱宣這一次動了氣,而且決定這樣過上兩天。要讓他說原因,他一時還說不出口來。

這樣的日子過上兩天,春深暖融對于房中的沈王妃來說,相當于初冬,她時有沉思抱著自己手臂倚在榻上,看著窗外鸀色大發,窗下藤蔓雖然還沒有爬到窗戶上,也是小小枝頭上鸀葉飄搖。

只是在自己心里,一片春寒在心中。新茶雖然未出,舊茶也是幽香,妙姐兒喚銀文來:“給我泡咱們南邊兒的茶。”此時的天氣,京里還擔心倒春寒,南邊兒早就花開無數了吧。

“王妃想南邊兒了,”泡上香茶來的銀文這樣笑語過,這就退出去,打起門簾來再回身對王妃笑著回話:“郡主來了。”這個鐘點兒應該是在小花廳上坐著的端慧郡主搖曳而來。

妙姐兒也笑了,提起壺來給小棉襖也倒上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茶,再對著走入房中的端慧郡主道:“偏了你了,我剛讓人泡上送來。”

端慧郡主卻是勉強一笑,在母親對面坐下來,讓丫頭們都出去。還不知道如何開口的好,看著母親呷著香茶似在悠然自得,茶香中,端慧郡主開了口:“我剛才去見父親了。”

“哦,”妙姐兒還是品著茶味兒,想想我還有女兒可以看著表哥,這就有些開心,表哥不是我一個人能握牢的,我還有這些孩子們。

端慧郡主看到母親居然有微笑,噘著嘴兒喊一聲:“母親,我看著父母親這兩天里象是不對,為著您我才去見父親。”

訝然的妙姐兒再失笑了,可不是,早飯的時候同表哥也是無話,孩子們也看出來了。覺得歉疚的妙姐兒歉意自己讓女兒擔心,忙安慰道:“一件小事情,你父親生了氣,過上兩天他就應該好了吧。”

為著教訓夫人們在表哥那里碰釘子,妙姐兒也無法對女兒解釋為什么同表哥生分,這話可怎么說?老了老了同外面不相干的人去爭斗。妙姐兒在自己的小棉襖面前也丟不起這個人。

大為迷惑不解的端慧郡主來的時候是被父親的話弄糊涂了,現在則是被母親的話弄的不明白:“父親卻說是母親在生氣。”

妙姐兒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父親是怎么說的?”妙姐兒聽不明白,是我在生氣還是表哥在生氣。

“我也聽不明白,我問去父親,他就這么回答。”端慧郡主想想剛才自己去問父親,有事情當然是先問父親,就是母親惹父親生氣,也是先問父親的不是。端慧郡主這就抽個空兒去了書房,去問自己的父親:“母親是什么事情惹的父親不高興,告訴我聽聽,我勸勸去。”

朱宣對著端慧這就說了出來,為什么生氣?為著妙姐兒心里記恨以前的事情生氣。妙姐兒能被北平王妃能唆使了,南平王想想妙姐兒這樣做,再加上自己的耳目報來京里最近的消息,這些夫人們加上正妻們,要教訓這些京外來的妖精們。

一向自己引以為得意,最是善心人的妙姐兒也這樣做了,心底里一直為以前的事情時時歉疚的南平王有惱羞成怒的意思,他一下子就想明白,在妙姐兒心里,她忘不了以前表哥外面的事情。如果妙姐兒深愛表哥,當然她以前是啞巴吃湯圓,件件在心里。

這樣心思細而又細,不是當事人只怕不會電光火石一樣這就明白,端慧郡主聽不明白,這就要來再問問母親,小棉襖關鍵時候起大作用,端慧郡主年紀已成,父母之間冷戰,她當然要出面調解。來調解就遇到這樣讓她聽不明白的話,平常夫妻之間有矛盾,不都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說得出來。

再看看母親,端慧郡主這就手忙腳亂,坐在對面在自己進來的時候,還在含笑品茶的母親不知道何時悄然淚下。答應北平王妃給高陽公主傳話時,妙姐兒自己都未必明白自己的心情,聽到端慧轉述朱宣的話時,這眼淚就“唰”一下子出來。

妙姐兒在明白自己心情的同時也有幾分惱羞成怒,自己以前裝的何等的賢惠,何等的大度,何等的不在乎夫人們,象是自己胸有成竹,勝券在握,從不擔心表哥對自己不好。這一下子心思全部攤開在朱宣面前,夫妻之間也得有個分寸是不是,怎么就這么剝開人家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房中抽泣聲把端慧郡主嚇的不行,幾時見過母親哭的這樣傷心。“母親,是什么事情對我說一說?”端慧郡主貼著母親而坐,看著她只是淚下,還強自壓抑著自己的哭聲,端慧郡主實實在在的嚇了一個驚慌失措,再也沒有比父母親生分讓孩子們更擔心的事情了。

嚇哭了的端慧郡主哭著拉著母親的衣袖,只是問她:“是怎么了,父親他做了什么,母親只管對女兒說,女兒勸不了還有祖母呢,實在不行,寫信讓大哥二哥回來,父親他做了什么,母親只管保重自己,先不要生氣的好……”

妙姐兒抽抽泣泣,覺得自己被人剝的一干二凈,好在身邊還有人可以依靠,摟著端慧郡主哭成一團:“端慧,”

妙姐兒是被人看全了心思,這心思可不想被朱宣看全;端慧郡主則是哭的真傷心,母親這樣痛哭是從來沒有過的,端慧郡主才是真正被嚇到了,哭的拉著母親只是道:“讓人快馬讓大哥回來,”在端慧郡主眼里,母親這樣痛哭,無疑是父親做了什么。

房中一對母女這樣哭泣,跟在端慧身后回來的朱宣這才慢慢走進來,看著這一對母女抱頭痛哭。負手只是好笑的朱宣在妙姐兒身邊坐下來:“妙姐兒,你嚇到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