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夫君

第二百七十九章 行蹤 下

古代言情

冀福院里很忙,因為安梅、安蘭幾個去送禮,順道串串門打探消息,禮尚往來,五太太、七太太和八太太都打發了陪房嬤嬤及大丫鬟回禮,一來二去的,消息越集越多。

安菊及安竹兩個邊聽邊寫,安梅與安蘭用過午膳后,才領著人去香荔院送禮。

這親疏之分,秋家莊里各個主子看得分明,消息傳進正院,老太太撫額嘆道這丫頭的人將這親疏分得如此明白”

曉燕幾個根本不敢應聲,秋家莊里親疏不分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的這位老太太,她做得,卻不見得樂見別人來糾正她。

“荔蓮丫頭來過了?”

“是。奴婢照您吩咐的說了,顏姑娘很受打擊吧”曉紅低聲應道。

老太太端起茶盅,輕啜一口。“既然不可能,就不要給她絲毫期望。”

說到底,老太太心里還是以秋家為重,不可能讓已經娶妻的,納入一個閨譽有瑕的女子為妾。

曉燕幾個心知肚明之際,也不免為顏姑娘唏噓。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小丫鬟來報顏姑娘摔傷了。”

曉燕抬頭看老太太,老太太掩嘴輕笑著。“去問清楚來。”

“是。”

曉燕應諾告退,去廊下問了小丫鬟,壓下想笑的沖動后,才轉身回內室。

“樣?小六被她算計了?”

“沒。六爺早一步離開了,跟顏姑娘摔成一團的,是六爺身邊的小廝,叫云喜的。”

“嘖真是個沒腦子的。待在我們家幾年了,她竟沒想到做這種事,很輕易就會被識破?”搞不清楚秋家莊的主子們,除了小七外,個個武藝非凡?真真是個沒腦子的蠢貨

曉紅拿著美人槌正坐在老太太腳邊,為老太太槌腿,聽到這兒,笑著對老太太說顏姑娘若是個聰明的,就會乖乖的待在香荔院里,等著寧陽侯世子上門求娶,也不枉老太太疼她幾年。”

老太太聽了眉舒眼展,“說的是啊這么沒長進的丫頭,將來可得好?”

“老太太就別為她操煩了,還是想想二少奶奶肚子里的小孫少爺吧”

老太太頷首,“打發人送藥,那個云喜給我重重的賞,那小身板可別讓人壓壞了,記得讓大夫好好瞧瞧。”

“是。”

云喜被顏姑娘壓傷,一個高頭大馬的護衛將他抱回冀福院,至于顏姑娘,則是由貴喜領了粗使婆子,將她抬回香荔院去,拾兒傻怔在斜坡上的大樹旁一動也不動,平喜見人都要走遠了才出聲喚她。

“那位,你家姑娘已經要送了,你還要站在那兒待多久?”這位還真是不稱職啊手上拿著把傘,卻讓雪片直接落在她家姑娘身上?

顏荔蓮在老太太院前吃了閉門羹的事,早已傳遍秋家莊上下,粗使婆子們心里透亮著,這位顏姑娘只怕是翻不了身,她們只負責將她送回房去,可不在乎她會否挨凍受寒。

拾兒聽到人叫她,再聽到他說的話立即警醒,昨天發生的事,她還看不十分明白,接著今早在正院吃了閉門羹,主仆二人悻悻然回了香荔院,就聽到看院門的婆子在閑聊,一個說六使了大丫鬟們去各房各院送見面禮,口氣十分艷羨,另一個婆子則說,前一晚不是才認親送了見面禮了,今兒還派人出來送?

兩個婆子說得七零八落的,顏荔蓮主仆在門外聽得寒意從腳底直往上竄,顏荔蓮氣到發抖,認親是秋家的家事,她們本就不應摻和的,只是從顏荔蓮來到秋家之后,大事都不曾落下她,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進門,她不是列席其中,名正言順的喝人家孝敬的茶,拿人家呈上的禮?

更甚者,她還曾代表秋冀陽,代表六房長輩給晚輩禮呢現在竟然沒通知她一聲,理所當然的被排拒在外,還讓看門的婆子拿來說嘴?

她氣惱的用力推開院門,兩個婆子唉喲兩聲,嘴里罵罵咧咧的抬起頭來,正要開口罵人,才竟是自家主子了。

兩個婆子顧不得被門猛力一撞,臂膀隱隱生疼,忙開口賠不是,顏荔蓮卻怒目瞪視她們一眼,對拾兒吩咐讓管事把她們換走。”

拾兒點頭應諾,顏荔蓮掉頭就走,院里侍候的小丫鬟、丫鬟們忙著曲膝福禮,拾兒見顏荔蓮走了,轉過頭正要發落兩個婆子,只見一個丫鬟走,拉了拉她的袖子。“拾兒,顏嬤嬤說要找你,讓你一下。”

拾兒瞠圓了雙眸,嘴角抿緊還想對兩個婆子說,丫鬟看著她的眼,絲毫不畏懼她,又道顏嬤嬤很急。”

拾兒這才摔袖走人。

后頭婆子輕呸了一聲。“真當是主子了我呸”

“嬤嬤如今還要在姑娘院里當差的,就別添亂了。”方才傳話的丫鬟輕飄飄的丟句話,跟在拾兒身后離去。

兩個婆子一悚,這才摸摸鼻子縮回看門的小屋子里。

拾兒去見顏嬤嬤,被問了一大堆問題,午膳陪著顏嬤嬤用,還陪在顏嬤嬤身邊歇了午,起了,顏嬤嬤才放她出廂房,誰想,才回到正房,早已穿戴整齊的姑娘見到她,笑著埋怨她來得遲,說讓人打聽了,六爺去了后山一天,現在正要回房,她們這會兒出去,肯定能在轉入冀福院及香荔院的小道上截到人。

她想著那么丟臉的事,不想摻合進去,可是姑娘那容得人拒絕。

最后折衷的結果就是,她在大樹后等著,等六爺出現,姑娘上前攀話時,她才出面驚呼,然后姑娘趁機假作葳了腳,讓六爺扶上一扶,最好是跌成一團。

這名份不就訂下了嗎?

誰知……誰知…….

平喜喊了一聲,見拾兒沒反應,他聳聳肩,無所謂的轉身走人。

拾兒如夢初醒,她穿的衣服不及顏荔蓮那么保暖,站在大樹底下,兩腳早就凍得發僵,此時硬要追上被抬走的顏荔蓮,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她只好一手提著傘還提著手爐,另一手提著裙襬,跌跌撞撞舉步艱難的追趕著。

好容易,回到香荔院時,里頭已經亂成一鍋粥。

芽兒走悄聲的問你去那兒了?姑娘受了傷,你沒在身邊侍候著?”語氣里頗多責難,拾兒聽了心里著實不悅。

自前一日到今早再到眼前所發生的事情,本就讓她難受,向來在香荔院里說一不二的她,竟然受到芽兒的責難?她怒上心來對著芽兒大聲叱道問我去那兒了?我倒想問問你們去那了?都是侍候姑娘的人,,你們秋家莊的就比較金貴,下這么大的雪,只有我陪著姑娘出去,姑娘受了傷,你們倒有臉責問我了?”

芽兒臉色一變,還來不及說,就聽身后有人嗤笑一聲。

“喲這會兒倒怪責起我們來了?平日里拉著顏姑娘兩個說悄悄話時,不就防著我們秋家莊的人嗎?也不想想看,你顏姑娘吃我們秋家莊的,住我們秋家莊的,用的是我們秋家莊爺兒們拚死拚活攢的錢,你領的可是我們秋家莊發的月例錢,你還真當你是顏家的人?”

“就是嘛也不想想,自個兒名聲都敗壞了,非寧陽侯世子不嫁,竟然還想著算計咱們六爺,唉喲做這種丑事的時候,好帶上我們秋家莊派的丫鬟呢?”

“出了事就來怪我們沒跟著出去了?明明就是不讓我們跟,這會兒倒有本事說反話責備我們?呿”

芽兒回過神,轉過頭斥道你們收收聲吧姑娘還傷著沒醒呢”再轉過頭,她臉色一肅曲膝福禮。“顏嬤嬤。”

“嗯。”滿頭白發的顏嬤嬤看起來比老太太還尊貴,左右兩邊各一個丫鬟扶著她,身上穿的暗紅錦緞團花褙子搭深褐綿緞裙,頭上兩枝碧汪汪的簪子,一看就知價格不菲。“這都是在吵?姑娘受了傷,你們幾個還有在這兒斗嘴?”利眼掃過,屋里的丫鬟們紛紛低下頭去。

“不管你們身契在誰那兒,你們這會兒是在香荔院里當差,主子就是姑娘,把姑娘侍候好了,才是你們該做的事,而不是在這兒推脫責任。”

“是。”芽兒領頭曲膝低頭應諾,拾兒看著顏嬤嬤咬著唇,一副委屈至極的倔強樣,顏嬤嬤暗地里嘆氣,口里問道方才是誰陪著姑娘出門的?大雪天的,就一個人跟著?姑娘隨性,你們侍候的就不懂得勸上一勸?”顏嬤嬤冷笑一聲。“還是說,你們幾個認為姑娘在老太太跟前失寵,就不需要把姑娘放在心里頭了?告訴你們,分到香荔院來當差,做得不好,你們以為在莊里還能有別的去處?”

芽兒幾個人聽了臉色微沉,有人臉上青紅不一,有的人面色慘白。

顏嬤嬤說完話,得知還沒請大夫,臉色沉肅,一一吩咐交派工作,把人全指使出去后,她才示意唯一留下的拾兒跟她進內室,她坐到內室的大炕上,然后拉過拾兒的手問她今兒干了蠢事?”

拾兒眼淚叭答的掉下來,將出了廂房,顏荔蓮就拉著她去小山坡上等著,想要算計秋六爺的事情一一吐了實。

顏嬤嬤聽了朝躺在內室床上的顏荔蓮,投去一抹嫌惡的眼光。“她是個笨的,你跟著她蠢?昨日那位六身邊的嬤嬤說的話你難道沒聽進去?”

拾兒不敢抬頭,那位嬤嬤說的話,她當然聽進去了,可是她沒完全弄懂啊

“哼章嬤嬤好厲的嘴,三言兩語的就將世子好意送來侍候姑娘的丫鬟,說成了是派來侍候心上人的,言下之意就是世子深怕秋家莊的人侍候不好他的心上人,這樣的話傳到侍候姑娘人的耳里,會是感覺?你不懂?”章嬤嬤連拾兒和她都繞進去了,偏偏拾兒自詡為顏家人,不在秋家莊派來侍候的人之列。

見拾兒搖頭,顏嬤嬤伸手要拍她的頭,可是終究還是舍不得,原要拍人的手改成輕撫過拾兒的頭。“你啊看來聰明伶俐關鍵的時候卻想不明白?章嬤嬤那話就在挑撥侍候姑娘的人,偏偏你方才還一口一句你們秋家莊的人,明明白白將香荔院分割成了姑娘的人,和秋家莊的人,你也不想想,二爺統共才給姑娘幾個人?這香荔院里,除了你我是姑娘的人外,還有誰跟她是同一邊的?”但臺面上,香荔院里所有侍候的人,那一個不是賣身入秋家莊的?包括她顏嬤嬤在內,身契都是在秋家莊主子的手里。

“二爺不是還給了那幾個丫鬟?”

“那幾個?給送到外院女客院去的那幾個?”見拾兒點頭,顏嬤嬤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下拾兒的手。“那幾個頂得用?莫說她們在外院,就算她們在香荔院里,也不管用的,你沒看到嗎?被阻在冀福院外時,世子送來的四個丫鬟可是又吵又鬧的,那幾個在干么?”而且送是送來了,她們的身契可沒跟著人,都還在二爺手里

冷眼旁觀,置身事外。

“那二爺把她們送來做呢?”

顏嬤嬤瞪了拾兒一眼,卻不好說二爺送那幾個丫鬟來干么的。

拾兒被顏嬤嬤一瞪,討好似的搖著顏嬤嬤的手,像極了在長輩跟前撒嬌的小女兒。

顏嬤嬤瞧著心軟,伸手撫過拾兒的頭發。“希望二爺不要讓我子失望才好。”

顏二爺匆匆步入書房,屏退侍候的人后,才從袖袋里取出一封信函,拆開一看,不由皺緊了眉頭。

這位主子親自跑到京里去,究竟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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