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婚聘
最佳婚聘。
之后,直到三天回門的前夕,祝蘭臺一直過得很安逸,那些管事們沒有找她來報告各自管理下的情況,因為鳳崇交代了要讓祝蘭臺先適應府里的生活;鳳九儀也沒有再來找碴,即使碰見了也是將下巴揚得高高的,只當是沒看見祝蘭臺這號人物,因為鳳九儀還有沒有找到良策來扳回之前在祝蘭臺那里丟掉的面子。
祝蘭臺每日除了吃睡,便是在鳳崇的默許下自由地出進書房,隨便地翻閱里面的書籍。其實祝蘭臺本人比較想到藏書寶殿看書,那里既安靜,藏書量又不是鳳府的書房可以比擬的。可惜,祝蘭臺身邊總有春屏、來喜和來福三個丫鬟,總不好在她們面前上演憑空消失的戲碼。
每次看見鳳崇那樣風姿天成的俊朗人物,卻必須坐在輪椅上指點江山、談笑風生,祝蘭臺就覺得深深地遺憾。鳳崇之于她,不僅僅是一個名分上的丈夫,還是那個在七夕之夜,通過那幅石橋繡品跟自己心意相通的知音。雖然嫁過來之后,鳳崇每天忙得見頭不見尾的,兩人并沒有多少交集,祝蘭臺還是想著,或許藏書寶殿里有可以治愈鳳崇腿疾的方子。
但是,每次想到自己跟鳳崇這樣天差地別的身份,祝蘭臺就猶疑了。雖然不明了鳳崇為什么愿意娶自己這樣一個平凡的女人,幫助自己逃脫那對無良兄嫂的逼婚,但是有一點祝蘭臺隱隱地察覺到了,只怕鳳崇這樣的紆尊降貴,是因為他那不良于行的雙腿。
祝蘭臺不知道,萬一鳳崇雙腿治愈了,那自己又將何去何從。說她自私也好,說她無良也罷,祝蘭臺實在鼓不起勇氣在這個時候治愈鳳崇的雙腿。就是退一萬步來說,藏書寶殿里未必有這樣的方子,而她跟鳳崇目前的這種“相敬如冰”的關系,也沒有給鳳崇治愈腿傷的契機,萬一鳳崇誤以為她是在嫌棄他怎么辦?
或許,等日子久了,等自己足夠堅強自立了,等自己可以離開鳳家的庇護了,等自己不用擔心鳳崇的誤會了,自己會拼盡全力,幫助鳳崇治愈腿傷吧。
祝蘭臺這樣想著,三天的時間便這樣很快地過去了。
回門的前一天晚上,難得鳳崇沒有再徹夜于書房辦公,而是回到了兩人成親的新房,德馨院的主臥室,祝蘭臺一直獨守的空閨。
鳳崇自己轉著輪椅走到門口的時候,祝蘭臺正坐在梳妝臺前靜靜地寫字。夕陽的余暉燃燒著西邊的天空,昏黃的光暈透過鏤空雕花的窗欞鋪灑進來,將坐在窗前的垂首寫字的祝蘭臺包裹進去,有些調皮的光點跳躍在祝蘭臺長長的羽睫上,便在溫婉的女子身上加了一點靈動的神韻。
鳳崇不覺得看呆了。他見過很過黃昏,很多夕陽,它們像是垂暮的老人,安詳卻漸失生機。鳳崇討厭黃昏,因為那讓他想起自己也像是垂暮的老人一般,坐在輪椅上,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可是這一次,鳳崇覺得黃昏很溫馨,夕陽也溫暖。他一直渴望著,有一天,自己回到的自己的房間,那里充滿著昏黃溫暖的光暈,有疑女子淺顰輕笑,那樣柔柔地等待著自己,仿佛可以一輩子就這么天荒地老下去。
“你?……”
祝蘭臺本是在寫著平日里記在腦海里的佛經,借以平復自己內心對未來的迷茫,誰知微微一側頭蘸墨的時候,發現門口有長長的影子斜鋪過來,下意識地一抬頭,就看見了微笑的鳳崇。
祝蘭臺先是一怔,因為這樣微笑的鳳崇很真實,沒有了平日里的疏離和超然;而后想到鳳崇竟然在這里,不由地驚呼出聲;轉念又一想,這里本就是兩人的新房,鳳崇出現在這里也不是什么特異的事,便又默不作聲了,只是悄悄站了起來。
被撞破的鳳崇也略微有些尷尬,稍稍整理了心思之后,才微笑著問:“在寫什么?一副很入迷的樣子。”
祝蘭臺想了一下,上前站在鳳崇身后,一邊幫助他把輪椅推了進來,一邊答道:“閑來無事,就將以前抄寫的佛經重新寫上一些,也好平心靜氣。”
鳳崇微微一詫,才輕聲問:“你不高興?”他想,或許將無辜的祝蘭臺牽扯進來,自己真的做錯了,怎么從沒想過祝蘭臺愿不愿意呢……
想了想,祝蘭臺才答道:“嗯,也不是。只是一個人無聊,用來打發時間的。”說完,祝蘭臺將鳳崇的輪椅靠在桌邊,去幫他倒茶。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鳳崇心內有些偷偷的歡喜,又有滿滿的心疼和自責,試探地問:“你可是在抱怨,我沒有陪你?”
祝蘭臺挑眉,一臉的驚詫,實在想不通為什么鳳崇會這么想。原本只是一場交易似的的無愛的婚姻,雙方各取所需,鳳崇不來她正好自在,怎么會抱怨?
不用祝蘭臺說什么,鳳崇從她那驚詫和不以為然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是自己多想了。有點微微的失落,但是更多的是釋懷放松,鳳崇想,至少祝蘭臺對自己沒有額外的期待,期待那些不可能有的風花雪月……
“你,夫君今天怎么有空回來了?”祝蘭臺頓了一下,還是將稱呼改了過來,自己則坐在鳳崇的斜對面,把玩著手里的茶杯。
“這里沒有外人,不必拘泥于那些稱呼,那些不過是說給外頭那些咬文嚼字的人聽的。”鳳崇釋然地說,他覺得這樣很好,自己給祝蘭臺她需要的妻子的名分,然后作為交易,自己得到丈夫的名分,雙方各取所需,沒有過多的感情上的牽絆,將來也不會留下什么禍端。
自知沒有愛人的能力,所以鳳崇情愿從來都不去嘗試。
“嗯?”祝蘭臺的訝異不過一瞬間,立刻想到自己跟鳳崇身份的天差地別,當下收起疑惑和些微的失落生氣,點頭道:“知道了。”
鳳崇這才回答祝蘭臺的問題:“明天就是回門了,長安路途遙遠,想來令堂應該還在洛陽常家,明日我們就先去常宅吧,日后再親自去長安給令堂問安。你提前將禮單什么的弄好了嗎?”
“禮單?”祝蘭臺一臉的不解,她不覺得鳳崇需要帶什么禮物,因為自己的那對無良兄嫂已經從鳳家搜刮了更多的東西,那目數遠不是自己將來可以還上的。
“禮物什么的就不需要了吧,那些聘禮……”
祝蘭臺還沒說完,鳳崇就忍不住撫額長嘆,看來自己還真是撿到了寶,竟然選擇了這樣一個心靈純善、淡泊金錢的女子來做鳳家的主母。
“那怎么行”鳳崇當下便否決了,“若是鳳家的當家主母回門沒有足夠的禮物,那不是讓洛陽城的人笑掉大牙嗎?這樣吧,現在去采買也來不及了,一會讓枚總管去將府庫里的東西挑選一些,明日帶上。”
祝蘭臺本想拒絕,又怕傷了鳳家的面子和尊嚴,便只得道了謝,暗自哀嘆自己將來要還的債務又加上了一大筆,這些禮物明日送過去,肯定會被自己的那對無良兄嫂搜刮一空的,根本別想攢下來將來還債。
鳳崇當下便喊來春屏等人,一邊讓人準備晚飯,一邊讓人將準備回門禮的任務吩咐給枚總管。
春屏讓來喜去通知枚總管準備回門禮,自己跟來福擺了晚飯,在一旁伺候著。
吃飯的時候,鳳崇會不時地說一些鳳府的瑣事,交代了祝蘭臺一些要注意的事項,比如需要銀錢了要找淳管事,想要出行了就找青管事準備馬車,想要換口味了就找柳管事,不管什么事,也都可以直接找枚總管,等等等等。
祝蘭臺不知道怎么接話,只是不停地點頭,心里卻有些失落,這樣體貼的鳳崇,讓她覺得那個在七夕節跟自己萍水相逢卻交淺言深的人,那個陪著自己踏碎一路月光,說起情深難賦的人,離著自己越來越遠,最后就只剩下了鳳家的家主鳳崇,自己名義上的丈夫。
微微喟嘆,祝蘭臺點頭道:“謝謝,我會記得的。”
吃完晚飯,春屏和來福撤了桌子,掌上燈,一臉曖昧地向鳳崇和祝蘭臺問了安、辭了別,便笑嘻嘻地從外面將門掩上。
一時間,流動的燭光將屋內的溫度燃燒得越來越高,竟然讓祝蘭臺開始覺得緊張得心慌意亂,那些偶爾爆出的燭花像是祝蘭臺心里咚咚的擂鼓聲,動天徹地
那廂,鳳崇早已自己將輪椅搖到床邊,扶著床框坐到了床上,開始脫起了衣物。
“你不休息嗎?”正在解外袍的鳳崇見祝蘭臺背對著自己,僵直地站著朝著門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出聲提醒。
“啊”鳳崇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便讓祝蘭臺猛地驚呼起來,扭頭一臉驚慌地看著鳳崇,很快又覺得自己反應過度,十分失禮,便不安地捏著衣角,雙手不知道怎么放才合適。
鳳崇這下算是明白,祝蘭臺在畏懼,在抗拒,不想跟自己同榻而眠。眉頭越皺越緊,鳳崇雖然沒想著跟祝蘭臺圓房,但是他以為通過這兩日刻意的回避,通過這幾日的“獨守空房”,祝蘭臺應該明白自己不是那種色、、熏、心的人,怎么還是如此驚慌?
“你在怕?怕我對你怎么樣?”鳳崇停下了解衣服的動作,擰眉問。
既然如此,那就一次性把問題解決吧鳳崇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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