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一家親

第一百一十一章 來人(中)

第一百一十一章來人(中)庶庶一家親

章延闿同世蕓匆匆忙忙的結束了這一次的下鄉,匆忙趕回了縣衙。章延闿同世蕓一起坐車,這樣可以快些到縣衙。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

章延闿想著有可能發生的兩種情況,一個是上峰贊賞他的建議,支持他推行,再一個便是上峰不贊成,可是不贊成怎么又會來人?面斥他?這么輕?章延闿不禁往好處去想,或許是好事,上峰比較中意他的意見,派人來問詢,那么這個人很有可能會是布政使大人派過來的。

好容易到了縣衙,錢師爺領頭迎了出來,匆匆行禮便請了章延闿入到一邊說話:“大人,要小心應付。”

錢師爺的神色凝重讓章延闿本生還帶著一絲歡喜的心擰了起來:“是誰?”

“布政司的肖大人。學生陪了許久什么也沒問出來,大人還是小心一些。”

章延闿點了點頭,回身對著世蕓道:“我去去就來,你吩咐人準備一桌酒菜。”

世蕓應下,只是滿是擔心的看著章延闿離開。

等待總是熬人的,世蕓連酒席也沒心思置辦,只將事情交給了呂廚娘,自己坐在屋子里等消息。簇水的手腳一向是最快,一下子就摸了過去。

突然她踉踉蹌蹌地跑了回來,面色蒼白地道:“姑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世蕓心頓時沉了下去,她撐著內心里的一份堅韌站起身來:“什么事?”簇水一緊張就會叫她姑娘,多年的習慣,在緊急的時候便會冒出來。

簇水白著臉,指著外頭:“肖大人發了好大的火,要二爺立即改了那個占地的命令。”

“二爺怎么說?”

“二爺不同意,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朝廷了政令怎么能朝令夕改,又說,百姓們現在安居樂業,還要請那個肖大人到四處走一走,看一看。”

是了,只有看到實情,才會理解章延闿的作法。

“可是,肖大人不愿意,只說,‘本官來的路上已經看到了。到處都是民怨。’還說,二爺強行收賄,但凡有人告狀都要先繳一石糧食。說已經有人將他告到了布政使大人的跟前。布政使大人這才命他來暗訪。”

后面的不用簇水說,世蕓也知道是怎么樣的情況了。那位肖大人已經認定章延闿收受賄賂,甚至是強占他人良田。這些所謂的他人良田,怕就是那些田地的原主。這些人早在流民起義之時舉家逃了出去,想來是這次占田的事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他們不滿自己的財產丟失,告到了布政使大人的面前。而這位肖大人也認定了章延闿的‘胡作非為’。

“肖大人只說來暗訪的么?”

簇水忙點著頭:“是。他后來說要到布政使大人的面前參二爺。奶奶,您快去勸勸二爺,這么擰下去,怎么能行。二爺把那個肖大人給關了起來。“

世蕓只覺得頭頂頓時炸開了鍋兒,章延闿居然把那個肖大人關起來。私自關上官,是以下犯上,到時候即使章延闿有理,也是沒理了三分。

世蕓忙就要往外走,突然又站住了腳。

簇水本還想往前頭帶路,讓世蕓去勸勸章延闿。可不能干這樣的事,二爺的官兒不想做了么?她可不能就這么灰溜溜的回去。這被罷官同自己還鄉的區別可大了。

世蕓搖搖頭。章延闿這么做是有他的道理的。若是由著那個肖大人回去,到了布政使大人的跟前,就是參章延闿的份兒,章延闿就危險了。現在把那個肖大人攔住,是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這個時間內,章延闿可以做些事情。這個事情就是,為農民的春耕爭取時間。

流民之所以安定就是因為這個田地,春耕對于他們來說,那更是重中之重。所有的一切最后都體現在秋天的收成上。

章延闿現在就是要拖,拖到春耕結束,拖到布政司沒有肖大人的消息,再派人來,那時候春耕結束,一切都是新的景象。到時候他的政績也就出來了。

世蕓吩咐著簇水:“不管他,你收拾出一副鋪蓋出來,再打掃間屋子出來。算了,我親自去。”她帶著簇水橫云兩個便在縣衙的西邊收拾出兩間屋子出來。

這是絕對不同的關押地點,不是大牢,卻勝似大牢。這邊是衙役住的地方,他們處于衙役包圍的地方,就是想跑也跑不出去。

但是她卻將屋子收拾好,按著章延闿的書房布置著。書桌,筆架,大架子床上掛上了深藍色的帳子。她特地讓順兒到雜貨鋪子買了一個黃銅臉盆擺在了架子上。還從章延闿的書房搬了幾套書過來,又擺上了筆墨紙硯。

這才跟章延闿說了,把那個肖大人“請”了過來。

章延闿看了世蕓布置的屋子不由的一笑:“你這是請他來做先生的?這屋子到比我的書房布置的還要好。”

世蕓見章延闿滿意笑著道:“等二爺什么時候做了五品的官兒,妾身就給您布置。”

章延闿也笑了。他只是想到要把肖大人給軟禁起來,省得他現在就跑到布政使大人跟前亂說,壞了他的事情。等春耕結束了,若是這位肖大人,或者是說布政使大人,對他的作法有什么不滿,想要強制廢除,這鄖縣的百姓便頭一個不同意。

現在不讓種也就算了,可是等那秧苗長出來了,再拔了,那就是壞了百姓的希望。這些人本就是流民出身,已經同官府斗爭了兩次,現在他們不在乎再斗一次。那些秧苗已經是他們活下去的希望了。

章延闿吩咐人將肖大人帶了過來,親自領著肖大人看了屋子:“大人可還滿意?若是有什么不如意,只管吩咐下官。”又吩咐毛二,“你們四個從今兒起就伺候著大人,好生的伺候著,一步也不許離開肖大人。肖大人是布政司的大官兒,要好生的伺候,若是肖大人有什么事,我惟你們是問。”他沉著臉吩咐著毛二他們,轉臉又是嬉笑嫣嫣地看著肖大人,“肖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只管讓他們告訴卑職。卑職這里雖比不上省城,但也不能叫您委屈。下官已經囑咐了廚房置下一桌酒菜,替大人接風洗塵。大人且在卑職這住幾日,也還讓卑職進進孝心。”

肖大人哪里不曉得自己是被軟禁了,就是不答應也是要答應的,看了一眼屋子,到也還干凈,沉著臉哼了一聲,不再理章延闿。

章延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隨即指揮著毛二他們,承諾若是辦得好,事成之后加倍獎賞。

“章大人可滿意?”

章延闿笑道:“他不滿意也得滿意,滿意要說好極了。他是龍到了我這一畝三分地就要蜷著。到我的頭上耍他的五品官兒的威風了。”

世蕓勸著他:“雖是關著了,只是還是要小心著些。畢竟是布政使大人跟前的人。你打算留他到什么時候?”

章延闿靠在床上,思量著:“我還不打算放他走了。”

“啊?”

“放長線釣大魚。不是對我鄖縣好奇么?那就過來瞧瞧。到比我那題本要管用的多,我那上面說的再天花亂墜,他們沒見到也只認為我是胡說。”

大魚……章延闿這是要把布政使大人引來,要讓他親自看看他的政績。

“只是布政使大人會來么?”布政使大人哪里是章延闿說讓他來就來的呢?只單單困住那個肖大人就能讓布政使大人前來?章延闿一定還有什么法子。

章延闿坐起身,對著世蕓道:“你先睡,不用等我了,我還要同錢師爺再商量商量。”要把布政使大人引來,單單的開田種糧是不夠的,本來是打算在春耕之后做的,現在怕是要提前了,要好生的合計這些事。

布政使大人最終沒有等來,等來的只是將章延闿鎖拿入省城。

世蕓帶著女兒一下子便撲向了章延闿。湘兒是個孩子,聽了母親的話,只曉得抱著父親的腿哭便好,她本來瞧著有人抓了父親就害怕,現在母親叫自己哭,她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叫你不要分田,你就是不聽。這下子惹惱了那些原主。他們都是跟上頭透著氣的。還好要抓了你,若是要把田分出去……”世蕓的哭喊聲很大,她就是要讓百姓們聽聽。

也不曉得是從哪里傳出來的消息,只說有人告了新任知縣,要把田收回去。百姓們立即不干了,攔著鎖拿章延闿的人不讓走,只說章延闿是好官,不許拿。

只是,章延闿到底讓人帶走了。

鄖縣的百姓激動起來,鄰縣的流民為了自己也能跟鄖縣的人一樣能擁有自己的田地,也激動起來。百姓們在騷動中爆發起來。

鄰縣壓不住,縣官們只覺得自己命都要保不住了,府里面也發出救急警報,到了布政使那里就成了流民又要暴亂。這荊襄地區本來鬧過兩次流民起義,布政使早就亂了,忙上報朝廷,請求派兵鎮壓。

這一天,世蕓打算帶著女兒去瞧章延闿,他被關在布政司大牢已經兩個多月了。因為流民暴亂的事,布政使大人已經將他拋到了一邊。只關不審。

她才到了大牢,向往常一樣要去見章延闿,那牢頭擺著手道:“不行,有京里來的大人正見。”

京里面的,到底是驚動了京里。是啊。她怎么就忘記了五妹,泰寧侯那里,要請泰寧侯幫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