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蕓找到馬三眼,說是要把剩下的屋子都租下來,馬三眼有些為難了:“章太太,小的正巧也要同你說這房子的事。”
世蕓微微一怔,到沒想到馬三眼要說這個什么房子:“怎么了?是要漲房租?”
馬三眼忙擺著手,一副咱們好商量的語氣:“章太太,以前是小的不曉事,怠慢了大人同太太,這就給太太換屋子。”
世蕓似笑非笑的看著馬三眼:“換屋子?我可沒那么多的銀子去講那些個虛的。”
馬三眼賠笑著道:“這我包,算我的。權當我給章大人的見面禮。”
世蕓重重的拍著桌面:“你這是來受賄的?老來子,把他給我送到順天府去。”
老來子在外頭應了一聲便過來要抓人,馬三眼忙上前又是作揖又是賠禮的:“章太太,太太,小的吃屎,不懂事,還請太太繞過小的,小的真不是要受賄章大人的。夫人,章大人是什么官啊,是清官,大大的清官,皇上都說是滿朝文武的楷模。小的知道章大人是不吃這一套的。小的只是不忍心看著章大人住在這,這實在是太差,太亂,不成體統。小的在清水胡同還有個院子。那住的都是跟章大人一般的官老爺,那正好。”
世蕓笑笑:“你就是不忍心,我也沒那個銀子。我這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家大人一年的俸祿就那么多,少不得要精打細算。”
馬三眼忙道:“我曉得太太勤儉持家,那院子跟這是一樣的價錢。您把這剩下的屋子都租下來,其實跟那個院子的價錢差不多。原先,我以為您是一般的人,也就沒把那院子說出來。那一邊都是官老爺住的,也不好隨便放人進去。”
世蕓看著一個勁兒勸自己搬家的馬三眼笑了笑。
馬三眼叫世蕓笑的有些發毛,但是想著那后頭更重要的事,少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夫人,我實話跟你說了吧,其實原先我黑了良心。這屋子的風水不好。”
“哪里風水不好了?怎么說?”
馬三眼一見世蕓緊張起來,忙道:“您看看,這有一堵墻,人家都說是紫氣東來,這墻把喜氣給隔斷了,這地勢凹了下去,這是地陷與水,根基不穩,這是會阻礙官運的。”馬三眼是睜著眼在哪里瞎扯一通,他瞧著世蕓的眼色有道,“這一塊無水,重金,金主兵,是大兇象,住久了不好。”
世蕓聽了拍著手道:“原來是這樣。若是這樣,我還真要在這住定了。”
馬三眼只當自己這一通胡扯讓世蕓害怕了,正樂得說搬家的事,卻不想世蕓反而說好:“夫人這……”
世蕓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們大人的命根里一直缺金,算命的人說要找了重金的地方把那金氣兒抬高了,可是這屋子又不能有水。你說這哪一家是沒水的。沒想到今日在這找到了。”世蕓若有所思的點著頭,“難怪這次的事情那么容易的過去了,卻是因為這個。看來當年那個雜毛老道說的到不錯。大人一定要住在重金缺水的地方。這回還做了御史,留在了京城。”
馬三眼哪里想到自己胡亂一通扯到成了這樣,可是他就是要把這位章大人給弄出去,是想了一切的法子都要請了這位出去。可是,這位是官兒,他不能為了那邊的,得罪了這邊,只好好言相勸。
“夫人,您若是要找重金缺水的地方,小的也能找著。這屋子實在是不怎么好。”馬三眼想了好半日這才想道,他神神秘秘的道,“這是兇房。以前有人死在這屋里頭……”
他輕幽幽的聲音,竟有些陰冷,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世蕓忙站起來,高聲的叫道:“簇水,簇水,橫云。收拾東西,咱們這就另找房子,快走快走。”她好像怕了這里一般,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屋子里多待,直接走到院子外頭。
簇水忙跑了過來:“奶奶。”
世蕓大聲的叫著人:“咱們這就收拾了東西,順兒呢?老來子,你過來,把咱們的那些個大箱子都收拾出來,簇水你同橫云這就把東西都收拾了,順兒,你快去找了房子,咱們不住在這里了。”
“奶奶,這是怎么了?”
世蕓跺著腳,等著跟著她一同出來的馬三眼:“你們問他,你們去問他。真是黑了良心了。你們知道這是什么屋子么?這是兇房!這里頭是死了的人的。黑了心肝的家伙,居然讓我們住兇房!”
世蕓的聲音很大,也很激動,很快便將這院子里的其他幾乎驚動了,那些婦人一聽是兇房也不干了,當場要馬三眼便要他說清楚,馬三眼到不怕這些個婦人,他只要把世蕓給弄走便好,只是老來子他們幾個就不是那么好說話,將馬三眼一架,拖到后頭便同他說話去了。
橫云抱著孩子走了過來,擔憂的瞧著后頭:“奶奶,這是怎么回事?”
世蕓瞧著馬三眼消失的地方,只是冷冷一笑,對著順兒道:“告訴老來子他們不許傷了他,嚇唬他一通,就讓這些個婦人找他鬧去。”
順兒忙應了過去。
世蕓回到屋子靜靜的坐下。不一會兒,有人敲門,卻是錢先生,他笑著對世蕓躬身行禮:“夫人。”
世蕓欠了半個身子輕錢先生坐下:“到底驚動了先生了。”
錢先生擺擺手:“夫人,這事夫人打算怎么辦?今日是把他弄走了,可是明日呢?”
馬三眼并不是因為什么風水兇房一定要世蕓他們搬離這,他是因為其他人,害怕那些人,所以才來了這么一套,他也不想得罪他們。他們若是一定要留在這,到也是可以,只是以后沒那么輕松。
“先生的意思是我們搬到別處去?可是又能搬到什么地方?若是人家不想租房子給我們,我們在京城住在哪里?”一個馬三眼不過是明面上的,她敢肯定,她這個時候出去找屋子肯定是找不到的。
錢師爺笑道:“卻是這么個樣子,我在想,若是真的沒地方住,夫人不若住回老大人那。”
錢師爺的意思是,逼他們回去的人是章老爺?可是章老爺為什么要用這么個法子?他知道章延闿有很不會回去,所以才使了這個法子?可是,又不像是這么簡單。
其實,他們并不一定要在外頭住,其實他們是有住處的,當初章延闿到貴州興義縣上任之時,章老爺給了章延闿一處宅子。他們是可以到那里住的。當時一進京城,她想著若是案子拖延的時間長,那宅子就要抵出去,現在,也是該搬到那里去了。
“等大人回來了再說吧。”
章延闿到也同意:“那樣就更好,到也方便一些。這就搬。咱們快些搬,明日晚上你置辦一桌酒席,我要請人在咱們家吃酒。”
他們所有的東西并不多,到了街口雇了幾輛車將東西一裝便走了。
所有人哪里想到這是要去哪里,待看到那兩進的院子,各個都楞在那:“這……”
“大人,這是……”
“這么大的宅子要花多少錢?還是換地方吧。”
章延闿招呼著人下東西:“這里原來分家時老爺分給我的房產,正好,以后就住在這。屋子應該夠住吧。”
錢師爺踏進宅子,四處看了看:“大人,這宅子,那些不曉得您是分家的人,只當您有多少家當,若是要上奏參您?”
章延闿笑道:“讓他們參去。咱們先住下再說。哦,這屋子,錢先生您在這,這留下來,你把這間屋子待會收拾下。還是要委屈老來子你們幾個了。咱們到時候問大爺借些銀子,看看這邊上的能不能買下來,到時候再讓你們住大的好了。”
這邊才收拾東西,第二日,章延闿換了一身衣服帶著順兒跟董維運出門,過了許久,只聽見順兒在外頭敲門,迎出來一瞧,卻是章延闿擁著一位老人家過來。
世蕓不曉得要怎么稱呼,只看向章延闿,卻不想那位老先生對著世蕓作揖:“二奶奶。”
他認識她?可是她對他是一點記憶也沒有,這人是……
章延闿笑道:“你不認識了?這位是侯先生,孟賬房。那年太太讓我瞧賬,就是孟先生指點我的。”
聽章延闿這么說,世蕓才想起來,雖然她一點也記不起來那位老先生的模樣,只是記得那時候,章延闿頗為慶幸的回來,說那個孟賬房一句話也不說,后來又滿是佩服的說那個孟先生會雙算盤,一摞的賬本頃刻之間便解決了。
“孟先生。”
孟賬房謙謹的道:“不敢不敢。”
章延闿迎了孟賬房到書房,這是臨時出來的,屋子里除了一張擺酒地方桌什么也沒有:“這位是孟先生,今日要住在這。侯先生,這位是錢明錢先生,是我在任上的師爺。這是方進,我的學生,也是我的學生。”
世蕓在章延闿說孟賬房從今日起要住在這,腦海里頓是閃過一道光亮,孟賬房。章延闿是要借助孟賬房查賬么?福建道御史的額外監管的便是戶部,承運庫等地,他這是要做什么?昨日他說的要做大事就是這個?大哥給章延闿的東西就是讓他去查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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