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拜訪杜宏
韋氏私下里把莊靜認識的那些朋友,挑了又挑,才仿佛大浪淘沙似的,挑出四、五位年紀相當、品性又好而且還沒有什么利害沖突的官宦千金出來,莊靜頓時就更沮喪了。
“請她們有什么意思,個個都是悶嘴的葫蘆,只懂得笑,不懂得說的,不管我出什么主意,她們都是“我所謂啦”要不然就是“就依妹妹的意思”讓她們出主意,就變成了“我素來是個沒主意的,妹妹莫來找我,或者“這個我不懂啦,妹妹尋別人玩去”最最無趣了。“
莊靜天熱鬧,可韋氏挑出來的這幾位小姐,卻個頂個都是那種軟弱無主見的性子,偏偏膽兒又小,稍微出格一點的事情,別說去做了,根本就是提都不敢提。
韋氏一拍她的后腦勺,道:“休要耍脾氣,你在京中結識的姐妹,父母大多是各部大員,這京官兒是個什么模樣,你難道還不知道,素來是瞧不上地方官,便是七品京官兒,都不正眼瞧那些四、五品的地方官,你若不是有個吏部侍郎大伯父,看她們哪個肯理會兒這個四品郡守的女兒。灼兒雖是華氏豪族女,但畢竟不是本家出身,父親更是五品府尹,若是冒然把京中那些淑暖們請來,誰肯放下身段跟她來往,頂多見一次面滿足一下好奇心就再也不來了,不如先請幾個地位高又性子軟的,由你出面相邀,她們總不好意思拒絕,灼兒也不是沒有手段的,籠絡住她們,以后但凡有什么活動,跟著她們一起,慢慢就不會有人再排斥她了。“
韋氏顯然比女兒想得要深遠一此,畢竟莊靜自己也是個外來戶,她天真活潑的性子雖然讓她在京里這些淑緩圈子里很混得開可是外來戶再帶個外來戶,就不見得能受歡迎了,更何況華灼的性子還偏沉了些,還不如讓華灼憑自己的本事打入那個圈子,所以她才精挑細選,選了幾位父親身居高位、但本身性子卻偏軟的官宦千金,這樣的女孩兒一來城府淺,二來稟性不錯,最適合華灼這樣身份不上不下又是外來的人去接觸。
其實仔細想想這還有些委屈華灼呢,憑她的身份,原本該混跡在豪族女那個圈子里,不過既然自己使手段讓她成了莊家的兒媳婦,那么她就只能在官宦千金這個圈子里打轉了。
“好吧我去給她們通個氣兒,先定今日子,免得到時候她們答應了別人的邀約……“……
莊靜無可奈何,離開了韋氏這里,又去找華灼要日子,華灼翻了翻黃歷,又算了算做衣裳和打首飾的日子,道:“便在十月二十日前后吧,看天兒,若是睛天你就給她們下貼子。”
差不多還有七、八天,足夠她做準備了,正好趁這幾天有空閑兒,她還要去拜訪杜宏,其實早就想去了,只是一直不得空兒,等到以后再出門應酬,就更沒空兒了,也只這七、八天里她還能抽出時間來。
“成,不過先說好我要把地方訂在京中酒樓,你這個大東家要把最好的秋水院留下來給我們。”莊靜一口答應,但眼珠子一轉,卻開始提條件。
華灼噗哧一笑,道:“你打這主意很久了吧成,我會讓方大掌柜把秋水臺留下的。”
京中酒樓占據了太液池邊最好的地段,整個酒樓占地足有數畝,臨著太液池建了四座高臺,這秋水臺因在門聯上提了“落霞與孤驁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詞而名噪一時,成為文人雅士集會時首選的去處,聽說整個秋水臺的墻壁上、房柱上、甚至連窗紙上,都題滿了詩詞及畫作,其中不乏當世名儒、才子的墨寶。
莊靜雖然貴為吏部侍郎的親侄女,但平時她想訂這秋水臺也是訂不到的,早就眼鋒死了。
不過送走了莊靜之后,華灼卻又有些后悔,京中酒樓有蹊蹺,榮安堂連幾棟宅子都保不住,到底是如何保下這酒樓的?她冒然把邀約的地點放在京中酒樓里,也不知會不會招人注意,惹出什么禍來。但既然已經答應了,倒也不好再反悔,只能讓方大掌柜那里嘴緊些,不要泄漏出去。
這樣處理了幾天的瑣事,華灼就去見了杜宏。
杜宏雖然考中了庶吉士,前程遠大,不過現在的他還處于學習階段,再加上他為人一向低調處事,所以他只住在一棟租下的獨棟小院里,左鄰右舍,都是普通百姓,對門還是一家私熟,華灼乘驕而來的時候,正聽到私熟里傳出稚稚童音,正在跟著先生有一句沒一句地念著“趙錢孫李,周吳鄭王””
杜宏今日正是沐休,早前阿福就來過,知道華灼今天要來,特地留在家中沒有出去,聽到敲門聲,他一邊叮囑書童杜平沏茶,一邊親自來開門,待到華灼進門,他一愣神,失笑道:“怎么又扮上男孩兒的裝束,不怕招人嘴碎?””
華灼嘻嘻一笑,道:“我是為了杜大哥你著想,才特地換了男裝。“
杜宏一個人租住在這里,平日往來的都是跟他一般的文人士子,若是冒然有個女孩兒來尋他,只怕對他的名聲反而不好,華灼反倒不怕,因為她來看望杜宏,是得到十五姑太太許可的。
“杜大少爺…,…”。
跟著華灼出來的是七巧和阿福,行了一禮,就退到一旁了。
杜宏聽出華灼暗藏的意思,笑道:“你呀,倒是在取笑我了……,…”
一邊說一邊把華灼請進客廳,書童杜平沏了茶來,就跑到一旁跟阿福說笑起來。
“其實你今兒不來,我也要是去尋你的…………”杜宏取出一封信來,“前日收到小妹的家書,還梢了一封信給你。”
“還是宛兒記得我。””華灼接過信,面有愧色,“我自入京,還不曾寫過一封信給她。”
杜宏一笑,道:“小妹不是這樣計較的人……”頓了一頓,又道,“不知先生與夫人可好?”。
這問的自然就是華碩和方氏,華灼笑道:“母親身體安好,父親卻忙于修筑河堤,每日奔波,清瘦了。”
她有些心疼父親。也是巧了,就在昨天,她也收到了準南府的來信,信是方氏回的,華顧忙得哪有工夫給她回信,不過關于鳳佩的事情,倒是有點眉目,華殞說曾經在書房里哪本書里看到過鳳佩的圖形,還是他幼年時看過的,早不記得是哪一本書,也不知那圖形與華灼得到的這塊是不是一樣,眼下也沒工夫在書房里翻找,只能等華灼回去以后,自己去找了。
除了這個,方氏還極力讓她盡快回淮南府,實在是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在京里,殷殷關切之情,充斥字里行間,看得華灼幾乎掉淚。她也想回去,但眼下這情形,卻是根本就走不掉,華宜人說得不錯,老祖宗這件事,她終究還是要自己解決,十五姑太太不可能替她擋太久,而她更不能把麻煩帶回淮南府,使父母愁上加愁。
“不用擔心,先生雖說為了修筑河堤而清減容顏,但所為的卻是利國利民之大事,等到河堤修好,先生功在千秋,朝庭必然嘉獎…………。”杜宏翹起唇角,“我聽說朝中有人對先生十分欣賞,只怕不用多久,先生高升在望,到時候華妹妹你的處境也會好上很多。”。
顯然,杜宏是個明白人,不僅清楚華須的情況,而且對華灼的情形也知道。
“但愿如此。”。
華灼情緒果然好轉,杜宏雖然還干涉不到朝政,但他身為庶吉士,是有機會接觸到朝中重臣的,而且一此內幕消息也瞞不過他,他既然這樣說了,那就證明莊家大老爺果然已經認同了兩家的聯姻的事,杜宏所說的“朝中有人對先生十分欣賞”。”分明就是莊家在給父親造勢,做為地方官,最怕的不是沒有政績,而是上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他這么一個人。
又聊了一會兒,華灼才扭扭捏捏地道出她今天的來意。
“杜大哥…………咳,………若是得空兒,不妨也與莊世兄親近親近,他師從當世大儒孫通,若有機會,杜大哥你說不定也能得到大儒的指點,………”
杜宏怔了一下,旋即雙眼含笑,道:“放心,我曉得。””
看那神情,分明已經聽出華灼的重點在前半句,“與莊世兄親近親近””怎么個親近法兒?自然是從學問到人品,全部都要親近一番才行。
華灼紅了臉。
杜宏的才學如何,看他能考中庶吉士就知道了,但莊錚的才學怎么樣,華灼心里沒底兒,莊靜雖然把這個二哥夸得天上文曲星下凡一般,但是誰知道有沒有夸張,所以她想讓杜宏去考校一下莊錚,要是莊錚真有莊靜說的那么不凡,不,只要達到莊靜說的一半兒的好,以后在十五姑太太面前,她也可以理直氣壯地替莊錚辯駁了。
杜宏難得看到華灼這樣羞怯的模樣兒,不由得開懷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