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宜室宜家第一卷再世桃夭第125章最可恨的秋十三
重生宜室宜家
第一卷再世桃夭第125章最可恨的
“原來竟是他。”
方氏先是驚了一下,轉而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這就對了,九惠平素極少離府,哪有什么機會去認識什么少爺,也只在書房伺候的時候,能見幾個外人罷了,宋左尹是常與老爺來往的,這位宋大少爺也到過書房幾次,只是沒想到宋大人那樣的謙謙君子,養的兒子卻是個浮浪子。”
華灼驚過之后,心里也琢磨開了,要說宋左尹在淮南府,也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父親這個府尹之外,便數宋左尹權柄最大,理論上來說,這次父親回京述職后,如果吏部不另外委派,府尹之位就非宋左尹莫屬,他沒有道理要害華家呀。
等等,上一世父親被陷害,是在連任之后,也就是說,趙家現在并沒有對華家不利的心思,宋清波接近九惠,恐怕只是想打探父親這次進京述職的結果,想必宋家現在也已經派人進京去吏部打點,想接手下一任淮南府府尹的位子,可是上一世秋闈弊案是誰也料不到的事情,陰差陽錯導致父親連任,宋家白花了心思,恐怕還損失了不少的銀錢,這才有了借新江決堤的事來陷害父親的舉動。
華灼還隱約記得,上一世父親被押解進京之后,臨時代管淮南府的人,正是宋左尹,后來她離開了淮南府,雖然不知道最后的結果,但想來只要在安撫流民這一塊上不出差錯,最后擔任淮南府府尹一職的人,只怕是非宋左尹莫屬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這推測得對不對,但華灼覺得還是應該提醒母親一句,因此便低聲道:“娘,是不是問一下九惠,宋家大少爺可曾問過她關于爹爹這次準備進京述職的事?”
她這一插嘴,方氏和劉嬤嬤都是一驚,她們并非不懂事的無知之人,華灼的言下之意,自然是聽得明明白白。
“夫人,我這便去問。”
不等方氏開口,老成精明的劉嬤嬤就立刻退出了西跨院,往客院匆匆而去。
方氏坐在椅中,竟似是重新認識了女兒一般,盯著華灼看個不停,直看華灼背心上都快發毛了,才開口道:“灼兒,你是如何想到這一點的?”
如果說華灼之前在九惠的處置問題上表現出沉穩謹慎的姿態,還只是一個閨中女兒應有的手段,那么現在她突然點出的這個問題,就完全是一種政治覺悟了,就連方氏自己,都完全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她頂多只是以為,宋家是從華家身上圖謀什么好處,絕對不會想到宋家盯上的是老爺屁股底下坐著的那個位子。
當然,方氏不知道,華灼是結合了上一世發生過的事,才得出這樣的結論,若是沒有上一世的經歷,別說什么政治覺悟了,恐怕在發現九惠有私情這件事情的處理上,就得出大岔子,按上一世華灼未遭離難之前的任性脾性來說,直接把九惠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華灼也知道自己表現太過了,她一個閨中女,按理來說,是不該想到官場上那些事上去,此時無可辯解,只能裝出一臉茫然道:“沒什么可想的呀,咱們不是都要進京么,爹爹要述職,咱們還要給老祖宗去祝壽……”
這個理由勉強說得過去,華頊走了,他留下的位子當然得要有人補上,華灼能想到這一點,已經算是出格了,這種事情從來就不該是女人能想的,但話又說回來,她就是這么想了,順理成章,誰也不能說她這樣想就想錯了。
方氏悶了半天,也沒能從這里挑出什么不對,女兒太聰明,總不能說是錯吧。
不知道劉嬤嬤跟九惠是怎么談的,隔了大半個時辰才又回到西跨院,沉著臉道:“果然有這么一回事,卻不是宋大少爺主動問的,而是九惠自己與他商量的,老爺這次進京述職,夫人托了本家二少爺幫襯的事,不知怎么被她曉得了,她知道這次多半是回不來了,心里舍不下宋大少爺,上回私下離府,就是找宋大少爺商量這事兒的,她想向宋大少爺要些銀子,把一家人都贖身,以后就留在淮南府不走了,只是沒料到這么快就被發現了……”
方氏揉了揉眉心,道:“這種事情,她主動說,還是宋大少爺主動問,無關緊要,只怕人家早就料到了,這種事情他們不主動問,九惠既然戀著宋大少爺,必然是要自己說出來的。”說著,她又沉下臉色,“宋家,哼,真是好一個宋家,平素一副不戀權貴、不貪錢財的清貴模樣,不想私底下竟然這般齷鹺,這等手段也使得出來,虧得老爺還將宋家倚為心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說著,又輕嘆一聲,道:“那日我跟老爺提起九惠的事,老爺的意思也是想輕放了她,沒想到背后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待老爺從衙門回來,我還得提醒他提防著宋家些,真是教人心寒,我們還沒走,便這樣急急的惦記著,竟是連半年工夫也等不得了……”
“夫人,九惠那里,怎么處置?”劉嬤嬤問道。
方氏揮了揮手,道:“她一家子的賣身契都在雙成的手中收著,你去拿吧,再派個人去宋家遞信兒,讓宋家來人拿銀子贖了她一家子走,主仆一場,我不想把事情做絕,只是這丫頭實在是讓我失望,也不想再見她了,讓她收拾東西,先回家去。”
劉嬤嬤應聲去了。
華灼想想,接下來也沒她什么事了,事情已經算是告一段落,接下來與宋家怎么相處,就是爹娘自己考量了,她也插不上手,因此便想告退回秀閣去,不料方氏卻沒讓她走,反而問道:“你可知我為什么要輕放了九惠她一家子?”
“自然是母親心善,又念著她有幾年苦勞。”華灼一下子沒明白母親的意思,因此只管撿好聽說。
方氏卻搖了搖頭,道:“這固然是一個理由,卻只占了一丁點,她若犯的是普通的小錯,我也不會與她計較,但與男人有私情便也罷了,還幫著外人算計主子,莫說她只是有幾年苦勞,便是她于我救命之恩,也絕不能放過。灼兒,你這一、二年雖與我和雙成學著管家,到底不曾經過什么事,因此不曉得這其中的厲害,眼下你爹爹快要離任,因此宋家還不曾做什么事,但若是你爹爹連任呢?宋家既然盯上了府尹的位子,又豈會就此甘休,九惠這丫頭必然成為宋家手中一杖棋子,到那時候爹爹的一舉一動,只怕全在宋家眼中,要尋個差錯將你爹爹趕下來,全不用費什么工夫。這等大禍,輕則丟官,重則害命,九惠之錯,如何能恕。”
華灼一愣,旋即驚訝起來,母親說的,竟然與上一世后來的發展不謀而合,可見她之前的推測,恐怕與實情極為相近,雖然這一世已經無法驗證了。
“娘,你的意思是?”
“我放九惠一家子走,一是安她的心,先前我既答應了只要她說出那個男人,便放過她一家子,自然不能言而無信,二來也是做給府里其他人看,這幾日里九惠調到客院去,恐怕誰心里都在犯嘀咕,這時候放了她一家子,自然就能平事息人,再也沒人追究真相,九惠稱了心意,更不會說出她與人有私情的事,這一樁丑聞便算瞞了下來。”
華灼聽著,連連點頭,母親顧慮得不錯,若把九惠逼得急了,把事情鬧開來,固然她名聲壞了,可華府更加顏面無存,這時候放九惠一家子走,既落了個言而有信,也可以防住丑聞外泄。
方氏這時卻冷笑一聲,道:“你莫點頭,厲害的在后面,這樣的手段你也學著點,將來管家,自有用得著的時候。我若真想放了九惠一家子,直接還了賣身契放她一家走便是,又何必讓宋家來贖人。”
華灼愣了愣,連忙道:“女兒糊涂,請母親指教。”
方氏抿了一口茶,潤一潤喉,這才又道:“這里頭也有兩個意思,一是警告宋家,再不收手,你爹爹在回京述職之前,要整治他也不是沒有手段,這半年里,他們最好安分些,等我們走了,隨他使什么手段去;二是讓九惠不能做人,她以為宋家是什么人家,一個婢子,也想攀高枝,她在華府中,對宋家有用處,自然是甜言蜜語地哄著她,現在事情敗露,宋家怎么可能再把她放在心上,你只管看好了,宋家絕不會來贖她一家子,若來了,豈不是當面承認宋大少爺與婢子偷情,更承認了宋左尹對府尹的位子有覬覦之心。這等虛偽之人,最是要臉的,有些事他們能做,卻絕不能認,否則就是落了把柄在你爹爹手中。”
華灼神色一黯,仔細想了想,卻深以為然,宋家素來自許清高,又重門風,宋左尹便是要納個妾,都得選那些知書達禮的良家女子,最少也得是個教書匠的女兒,怎么可能讓自己的長子去納一個婢子回去,更不用說這里頭還牽涉了華府,宋家來贖人,等同于認罪,宋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自己將把柄送過來。
“母親說得是,對九惠來說,這樣的結果比什么懲罰都嚴重。”
她長長地嘆息一聲,華府容不下,宋家又不要,九惠完了。她不知是該恨這個丫頭,還是可憐這個丫頭,九惠的悲慘結局已經可以預見,想想上一世的家破人亡,再想一想九惠現在的下場,華灼搖了搖頭,想恨,終究還是恨不起來,說到底,九惠也不過是個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最可恨的,是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