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宜室宜家

第238章 長亭送別

重生宜室宜家第238章長亭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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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程府回來,已近黃昏,太液池上霧蒙蒙的,模糊了遠處的景色。

劉嬤嬤見華灼臉色有些不對,心里便是一突,知道今天必是發生了什么事,不好直接問小姐,便覷了個空子,把七巧叫了出來。

七巧不知后來的事,心下也是奇怪,便對劉嬤嬤道:“不過是鬧了幾句口角,后來虧得姑爺氣量大,敬酒給化解了,小姐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不知怎地竟掛懷到現在也不見消解。”

劉嬤嬤一怔,道:“不是去給程家小姐賀壽么,怎么姑爺也去了?”

七巧解釋道:“是程家大少爺邀的姑爺,只是巧遇,嬤嬤你可別多心。”

劉嬤嬤嘆了一口氣,道:“那也沒什么,你在小姐身邊伺候著,可得警醒點,眼下咱們不宜與姑爺多來往,若是巧遇也就罷了,千萬別私下邀約,免得落人口實。”

七巧忙應了,劉嬤嬤還有事要忙,也不曾多說,又叮囑了幾句,便放了她回去。七巧回了秀閣,見小姐坐在窗前發呆,心里更是疑惑,轉身出去煮了杯醒酒茶進來,輕輕放在茶幾上,道:“小姐,今兒在席上吃多了酒,喝杯醒酒茶吧,不然明兒怕要頭疼。”

華灼飲了茶,然后不自覺地輕輕嘆了一口氣。

“小姐,你今兒嘆了幾回氣了。”七巧終于忍不住了。

華灼怔了一下,這才自覺自己有些失態,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自嘲道:“我今兒這是怎么了,竟為了幾句閑話而生心不安,所謂杞人憂天,大抵就是我現在的心情吧。”

“什么閑話?”七巧忙問道。

華灼搖了搖頭,道:“既是閑話,不說也罷,今日吃了些酒,天還未黑,我竟覺得有些困倦,你打了熱水來,讓我洗洗睡吧。”

七巧道:“既然是閑話,小姐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說完,便掀了簾子出去打水。

“放在心上?”

華灼低喃了一聲,捫住心口,她真的把莊錚放在心上了嗎?所以才為了華宜人的幾句話而感到危機隱隱?心煩意亂令人坐立難安,眼前似乎總浮著一張少年的面孔,古板,冷淡,看不到一絲絲的溫情,但是黑亮的眼眸深處,卻充斥著令人心安的堅毅與認真。

罷了,順其自然吧。

輕輕地甩頭,甩開那些千絲萬縷的思緒,與莊錚之間的緣份,本就是迫于形勢,無奈之舉,她原本沒有期待過什么,想著總算還是門當戶對,不,準確地說,她算是下嫁,只要榮安堂還在,自己在莊家的日子就不會難過,而莊家又對父親的仕途有所助力,兩家聯姻也算是互助互利,現在……就當是意外之喜好了,對一個女子來說,嫁一個不討厭的人,和嫁一個喜歡的人,比起來自然是后者更幸福一些。

只是不知莊錚他,對她是否也有點異樣心思?又或者他真的只是遵循母命,為盡孝道而不得不接受她。

華灼糾結得一夜不曾成眠。

兩天后,韋氏去了莊侍郎府道別,回來的時候,把莊靜一道帶了回來,韋氏從莊家帶出來的下人也開始收拾行李,其實大多數東西早已經都收拾好了,剩下的不過是一些日常用器和零碎小物件,半天工夫就都裝上了車。

莊靜當夜跟華灼睡在一塊兒,嘀嘀咕咕說了半宿的閑話兒,最后臨睡前才偷偷塞了顆明珠到華灼手里,道:“這是二哥送你的,你送他白玉,他還你明珠,這份情意你可得記在心里,千萬別負了我二哥。”

華灼緊緊地抓著那顆明珠,如珍物,似至寶,這兩日的煩思愁緒,竟皆不翼而飛。

隔日,韋氏走了,莊靜走了,華灼送她們出了城,行至十里亭,見莊錚帶著一個小廝,已在亭中等候多時。

韋氏下了車,心疼地撫去兒子身上的寒霜,道:“不是教你今日不要來相送么,怎么不聽話。”

畢竟已經沒了母子名義,昨日已經道過別,莊錚今天再來相送,恐又要招惹莊大夫人不高興。

“是爹爹的意思,嬸娘不必多心。”不在私室,莊錚只能改了稱呼,“嬸娘此去,再相見不知何日,侄兒理當相送一程。得爹爹許可,可送嬸娘至百里之外。”

莊大老爺顯然很清楚,莊錚不是襁褓之中過繼來的,人大知事,要完全割斷他與韋氏之間的母子之情是不可能的,索性就大方一些,讓莊錚送韋氏至百里之外,反而能獲得莊錚的感激,如今莊錚能對韋氏孝順至此,他日又怎么不會孝順他。

“好,好……”

韋氏心中歡喜之極,但此時天寒地凍,到底不舍得兒子為她奔波百里,連說了幾聲好,才道:“你有這番心意就夠了,這等天氣,百里奔波,我不心疼,你爹娘又怎么不心疼,再者年關之時,府中事忙,你為獨子,要幫著爹娘處事,就不必相送了,回去吧。”

“嬸娘……”

莊錚還要在再說,卻被韋氏打斷,不容他反對,道:“我的脾氣你是明白的,就這樣定了,你不必送我,倒是華家侄女在這大冷的天里,還送我出城十里,你便代我送她回去。”

華灼就跟莊靜站在幾步之外,聽韋氏這樣說,忙道:“伯娘,就讓莊世兄送你一程吧,不然豈不辜負了他一片心意。”

韋氏回頭瞪了她一眼,道:“傻丫頭,我都是為你,你倒拆我的臺,碧璽,扶她登車。”

碧璽應了一聲,忙上前扶住華灼。華灼無奈,只得轉身登了自家的馬車。

韋氏這才又向莊錚低聲道:“我曉得你原是不大喜歡她的,是我堅持要她做我的兒媳婦,你有孝心,不忍拂我的意,這才勉強應了,也是我怕榮安堂會反對,使了些手段,如今你們倆的事情,幾乎人盡皆知,榮安堂是再也不能反悔了,但我卻又怕大房會生變,你伯母……你娘至今不肯見灼兒,便可見她是真心不同意的,你爹城府深沉,態度曖昧,雖有一年之說,但我仍是不大放心的,所以這樁婚事究竟成與不成,就看你了,錚兒,不要怨我強塞一個你不喜歡的女孩兒給你,不論是家世,還是性情,灼兒真是最適合你的,待你與她多相處些時日,自然便明白她的好。錚兒,答應我,要善待灼兒,不要讓我為此一輩子不安心!”

莊錚面色沉靜,道:“娘,孩兒此生,只認華世妹為妻。”

韋氏知道這個兒子向來不輕易承諾,既應了,就一定會做到,一顆心放下大半,露出笑容,道:“如此,我便無憾了。成了,天冷,別在外頭熬著了,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侄兒恭送嬸娘。”

莊家的馬車重新向前駛進,十里亭外,風吹衣袂動,少年一揖到地,直至馬車漸行漸遠,再也瞧不見。

“華世妹,我送你回城。”

“有勞了。”

車廂內,華灼的聲音輕柔而舒緩,如一陣暖風吹進了少年的心中。

不喜歡么?

少年牽著馬,緩緩行走在馬車一側,想著車廂里女孩兒的容顏,想著自相識以來的種種,唇角微微地向上翹了幾分。不管最初的印象如何,至少近在咫尺的這個女孩兒,身上不是沒有值得人喜歡的地方。

她適合他,這一點,母親沒有看錯。

韋氏一走,太液池舊宅就空了一大半,顯得空蕩蕩的。華宜人果然抽空走了一趟伢行,帶回一個才九歲的小女娃兒,原來的名字叫桃花,華宜人嫌太俗氣,改名叫碧桃花,卻是跟碧璽重了一個字,好在碧璽并不介意,其實就是介意也沒法子,畢竟那小丫頭是華宜人自己養著的,并不是華灼出月銀,愛起什么名字都是人家的事。

“你怎么不挑個大幾歲的,才九歲,懂什么事兒,又不會伺候人。”華灼有些不太滿意,她本意是給華宜人安排個人伺候,九歲的女娃兒,能干什么事情。

華宜人淡淡一笑,道:“我選丫頭,是有長久打算的,不想相處一陣就打發了,碧桃花年紀雖小,但模樣兒和性子勉強投我的緣,稍加培養兩年便能得用了。”

華灼一想,這話也不錯,像七巧和八秀便是自小伴著她一起長大,這才能當心腹丫頭使喚,若冒然來個陌生的,使喚起來礙手礙腳不說,還得提防著些。

“旁人給丫頭起名字,總挑兩個字兒的,簡單好記,又喚得順口,只你奇怪,偏叫做碧桃花。”

“桃花是她爹娘給的名兒,我不愿擅改,但聽之太俗,我又心中不愛,索性添個碧字,不改她的名兒,我聽著也舒坦,再者,碧桃花為桃中之最艷者,這名兒也不算辱沒了她。”

華灼看看那正怯生生地站在華宜人身后,緊張兮兮,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擺放好的小丫頭,不由得失笑。碧桃花為桃中之最艷者,可這小丫頭膚色發黑,骨瘦如柴,雖然說不上丑,但也稱不上清秀,配個碧桃花的名字,別扭之極。

“得空,我讓劉嬤嬤教她些規矩。”

華宜人搖了搖頭,道:“這些日子劉嬤嬤要準備年禮,忙得腳不踮地,我看碧璽有些清閑,不如就麻煩她吧,你看如何?”

“成。”華灼一口應下。碧璽是大丫頭,跟在韋氏身邊多年,調教個小丫頭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