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嫁非農

第一章 選定一

位于南方有一個小縣叫弄湖洞。

弄湖洞有個遠近聞名的酒樓——金園,位于弄湖洞最繁華的街道——弄湖街,也是弄湖洞主干道。

金園的老板叫金大富,也是遠近聞名的大廚。

金宅,也就是金大富的的家,位于住宅區的清水巷,這條巷住的都是一些比較富裕的居民。

一街一巷相鄰平行,一樓一宅背靠著背,之間有一道一米半寬的后巷隔開,高高的圍墻有著各家各戶的后門。

靈山下有個村子叫靈山村。

靈山,座落于弄湖洞西邊,林木蔥郁,泉涌瀑布,山下是一大片綠田,綠田中間有一條四米來寬的路直通靈山,此時,一輛精致的馬車在路上緩緩慢行。

馬車里坐著兩人,男的四十五歲,龐大圓滾的身體占去了馬車大半的空間,怎么看都像在熱氣球上擺一顆大西瓜,再插上大樹干當手腳,眼、鼻子、嘴巴都快被肉擠完了,很是滑稽,他正是金大富。

而剩的一人正是他的寶貝女兒金元寶,這對父女之間形成了極大的反差,藍色的長裙,白色的輕紗,頭發簡單地弄了發髻,束著兩根發帶,隨著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披在身上,簡單卻不失大雅,廟條的身材,瓜子臉,小扇般的睫毛下一雙晶亮的眸子,明凈清澈,燦若繁星,仿佛那股靈韻也溢了出來,讓人不得不驚嘆這國色天姿。

金大富有一子一女,是龍鳳胎,這元寶就是其中的女兒,妻子何氏,到現在也沒有納妾,寵溺妻兒也是在縣上出了大名的。

“老爺到了。”馬夫恭敬的聲音響起。

馬車并沒有停下,而是變得緩慢起來。

金大富卷起窗簾,被肉擠成一條線的雙眼注視著窗外綠油油的稻田,一抹身影進入的眼中,回頭笑道:“元寶,你來看看,就是他了。”

“嗯。”金元寶探了過來,朝外看去,綠油油的稻田中,一道身影正在忙碌著,她專注地打量著不遠處的身影,那是一身尋常莊稼漢子的粗布衣褲,袖子卷起,帶著斗笠,一副挺拔有勁的身子骨,在田里忙碌著。

“元寶,怎樣?那周圍四畝田和一畝地就是他的,是中上的好田地,有還有畝多的瘦田,百多畝的沙坡地,對一個農夫來說,他的條件還是不錯的。”金大富迫不及待地道。

金元寶點點頭,依然看著那道身影,不語。

“元寶,他是個孤兒,以后不用侍奉公婆也樂得輕松,而離家又近,以后隨時都可以回家,爹又可以照顧你。”

“爹也和他搭個幾次話,他雙目清澈明亮,說話誠懇老實,還是個可靠的漢子。”

“元寶,他是我們鎮上最好的莊稼漢子了,爹覺得他滿好的,你覺得怎樣呢?”金大富期盼地看著元寶問,雖然是兒女的婚事由父母做主,但是金大富很疼兒女,所以婚事都問過兒女的意見,兒女不點頭,他也不能應下來,隨著兒女的年齡長大,他們的婚事成了他最頭疼的事了,特別是元寶的婚事更讓他憂心。

“爹爹,你讓我想想。”金元寶的聲音充滿了矛盾和掙扎,難道她真的要和一個還沒有相處過的男子成親嗎?

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男女之別嚴重,女人的身份也低,根本不可能和男人自由戀愛成親,就連這次父親帶她出門偷看未來夫君的人選已經是很不合禮儀了,如果不是父親疼愛她,扯不過自己的要求,她根本不可能有機會來見見她的未來夫君。

可是,她雖然是這個世界出生的人,卻擁有前世記憶的的靈魂,那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了,所以她還是很難接受這樣的婚姻。

可是,她不能不接受,因為世界不會隨著她而改變,只有她改變來融入這個世界,她今年已經十八歲了,原本是花樣年華的女孩在這個世界來說已經是排進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中了。

本以為,她如果找不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那么她就終生不嫁。

可是在這個社會要是在二十二歲還沒有嫁出去,那個這個女子的名聲就徹底被毀了,也是不吉利的,如果嚴重的話還會被泡豬籠,強行被削發為尼,甚至一個正正經經和離的婦女和寡婦也比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強,雖然她們的名聲也不好,但在老姑娘、合離婦女、寡婦之間選擇成親對象的話,大家都會選擇名聲比較好一點的后兩者。

這一世的父母把她放在手心上疼愛著,她怎么可以讓他們為自己擔心,承受著女兒嫁不出的痛苦。

所以她只有找一個人把自己嫁掉。

本以她的家世,可以找個門當戶對的人,雖然她想把自己嫁掉,但是并不想自己的丈夫有三妻四妾,也不能接受,可是有錢有權的人,一定會有三妻四妾,所以她要嫁給一個平凡老實的農夫,沒錢不會做怪。

這一生,她也不會再去渴望所謂的愛情,只求能和這世間所有平凡的夫婦一樣,沒有愛情但有親情,可以平淡的生活相守一生,生兒育女,如此足矣。

父母剛開始并不同意,可是疼愛她的父母最后還是爭不過自己,同意下來,努力幫她找出眼前的男子,這人是個孤兒,在京城給一個富貴人家的少爺當書童,簽的是活契,期滿后,主人家就賞給他一些財富,他就來到靈山村買下田地,定居了下來,也有三年了。

附近的人對他印象都很好,忠厚老實、勤奮、愛幫助人、無不良嗜好,田地一共也有五畝,剩下的瘦田和沙坡地雖然不值錢、很難有收成,但也好過沒有,勤奮的話也能讓一家子好好地過日子了。

這一切都說明了他是一個不錯的農夫,到底是如何,她又怎么會知道,必定今天只是她第一次來偷看此人,從沒有相處過,而且因為他帶著斗笠,她連容貌都沒有看到,只看到那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好像很是滿足,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他工作的姿態異常的認真和專注,她不由得有些失神了……

一個農夫在干農活時不是覺得辛苦,而是滿足的笑,那這個人應該是個單純簡單的人,而這是她所求的。

“爹爹,他的條件不錯,怎么到了二十三歲還不成親。”她回頭看著父親問。

“他說在小的時候,有個道長給他算命,說他命中多災,必須找到和道長所說的生辰才能成親,不然會丟了性命,要不是這樣,他早就成親了。”

元寶自然沒有問那個道長所說的生辰是什么,這個社會極為迷信,不會隨便地說出生辰的,也不會問別人的生辰,這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而且別人也不會無緣無故就把生辰說出來的,就擔心別人拿自己的生辰做什么不利的事。

“爹爹,要是我和他生辰不合怎么辦?”元寶問出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呃!”金大富錯愕,顯然他沒有想到這層,隨后他又道:“我的女兒一定是旺夫的命,怎么會不合適。”

元寶無語,這也太偏袒了吧!

“放心啦,只要你看合適了,我就找媒人把你們兩人的生辰合合,如果不合,爹也一定要請人給化解了。”

可是人家有規定的生辰啊!元寶也是在心里想到,并沒有說出來,免得掃了金大富的興。

回到家,金大富婦女進了家門口,在游廊上走著,一個前院的小廝上前行了禮,“老爺,小姐,剛才春天姑娘吩咐小人,如果見您們回來了,就說夫人在靜安居等您們。”

春天是何氏的丫鬟,另外還有夏天,秋天,冬天。

金宅占地五畝,靜心居是正屋,在后院的中間。

“知道了,下去吧!”金大富揮揮揮手,待小廝離開后,他笑著對元寶說:“看來你娘親等急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好。”元寶點了點頭,臉上滿是復雜的神情,金大富并沒有發現。

一大一小的身影往靜心居的方向走,過了垂花門,再走一段游廊就到了靜安居,靜安居前后都有院子,一進門,就遇到了兩個姑娘,是秋天和冬天,兩人忙向金大富和元寶行禮。

“夫人呢?”金大富問。

“在花廳呢。”秋天笑著回話。

金大富直接往花廳走去。

“兩位姐姐去忙吧,我也去見見母親。”元寶微笑著對秋天和冬天道,她雖然十八歲了,但何氏身邊的四丫鬟都比元寶大。

“小姐快去吧,夫人一直等著您呢?”冬天笑道。

元寶往花廳走去,比金大富慢了幾步,一前一后地進了花廳。

何氏坐在花廳里,旁邊有秋天和夏天服侍著,何氏見金大富父女身影,忙迎了上來,問已經進了門的金大富,“怎樣,看得怎樣了。”

雖然是四十歲的婦女,但看上去才是三十多歲的美婦,全身上上下下透著一股溫柔和賢惠氣質,見了她,也不難知道元寶的好容顏是遺傳誰的了。

何氏的問話,也讓金大富把期待的目光放在跨過門檻的元寶身上,何氏見之也了解了,也期待地看著元寶,兩人期待中也帶著擔心,如果這個還不合適,該如何是好,女兒的年齡可是不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