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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妾無罪(TXT全文字)014、話鋒
014、話鋒
九娘就是在這個時候進的門。她只來得及看見歐陽的背影，再回頭，見沐浴在陽光下的星移端正的坐著，手里握著茶杯，安然而悠然。
九娘一笑：“星移，你來的早，我以為你離的沒我近，會比我還要遲些。”
星移起身與她見禮，微笑道：“我習慣早到一會。”她不能說是怕堵車，所以形成了這樣的習慣。
九娘坐下，道：“我剛才好像看見從這走出去一個人，是誰？你認識？九娘一向知道京城里臥虎藏龍的地兒，是個誰都不簡單，也想多結交天下客，將來也好處處方便。”
星移點頭，說：“九娘這話說的好，朋友總比敵人有利的多。剛才出去的是個喝醉了酒走錯門的人，他自稱歐陽。”
星移答的坦然，也并沒有認為自己在撒謊。她和歐陽原本就沒有多少交集，充其量，也只能算是認識的陌生人。
只知道互相名字的認識。
九娘也并沒敢細細的打量星移的神情。星移不比月尚，她心正顏莊，如果刻意的去猜測她表情背后的東西，會很容易讓她反感的。
九娘閱人無數，怎么會沒有這點眼色。當即咯咯一笑，不無遺憾的說：“唉呀呀，是歐陽公子？就差那么一點點，要是他再走錯一次房間就好子。我是久聞其名，不見其人。聽說可是獨一無二的美男子，星移，你可看的真么？”
星移笑笑，說：“是吧，長得是挺妖孽的。”
九娘捂著嘴大笑，說：“妖孽，哈，這詞用的太貼切了。男人都能長成這樣，誰敢嫁他啊？日日相對，都被他比下去了。若是相貌上差些倒也罷了，偏生他的家世、身份、聰明才智都是屈指可數……嘖嘖，怎么不叫各個女子慚愧？所以只能望之興嘆了。”
星移倒沒想到歐陽竟是這么大來頭，聽九娘這么感嘆，不由得問：“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九娘問：“你當真不知？”
星移搖頭，一臉的茫然。她自從到了這個時空，連這個朝代都沒弄明白，就是一個井底之蛙，如今才逃出泥淖，自由還沒享受夠，又開始整天為著生活奔波，她去哪知道這些達官顯貴們的身份背景？
九娘說話清脆而又條理清楚，星移想，也難怪九娘能在這京城混得一席之地。她的確稱得上八個字：長袖擅舞、八面玲瓏。
九娘有這些功夫，又兼有女子特有的風姿，完全可以在男人堆里占盡優勢。她人脈廣，消息來源就多，也因此機會就多。
所謂的人脈就是人際關系網，而她坐盡核心的位置，自然呼風喚雨，哪怕只是分一杯羹呢，也足夠這一生衣食無憂了。
像自己就不行。
星移自嘲著，漸漸的從九娘的敘述中理出了清晰的脈胳。這歐陽竟是外姓王爺之子。照九娘的原話就是：“歐陽一族自開朝以來，就是忠臣，滿門忠烈，世代為江山流血流汗。”
到了歐陽父親這一輩，又娶了當朝皇上的妹妹昭陽公主，歐陽家的顯赫更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只可惜，歐陽唯絕卻并不是歐陽王爺與昭陽公主所出。
九娘自是知曉星移的身份，怕她多心，便緊跟著解釋，說道：“那一年歐陽老王爺與北邊的狄國交戰，正值盛暑，不想鬧了瘟疫，眼看著軍士們橫尸遍野，別說作戰了，連自保都是難題。這天軍門外來了一位妙齡女郎，自稱可以攻克瘟疫。老王爺正一籌莫展，聽這話就如同突降甘霖。雖然未免輕視這女子年紀輕，還是抱著一試的態度將這女子待如上賓……”
星移插了一句：“江湖恩怨？”
九娘驚問：“你都知道了？”
星移一笑：“我是猜的。”她是看多了，不成想原來生活中真的有這樣的原型。
果然，這女子就是歐陽的親生母親，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靜湖宮宮主。與歐陽老王爺結下一段江湖情仇，怎耐昭陽公主死活不肯讓老王爺納妾，只肯將年幼的歐陽唯絕接回歐陽府中認祖歸宗……
九娘講完了，悠悠的看著星移，說：“這歐陽雖然一直被養在王府，卻生性放任不羈，老王爺管教不得，只能任其行走江湖。他和蕭律人可是很熟，你就從沒見過他？”
這是星移第一次聽九娘正面提起蕭律人。
她沒有躲徐九娘的眼神，只是一閃而過一抹說不出的幽怨來。卻很快一閃而逝，說：“我不清楚他和蕭律人之間的是非恩怨。”
九娘呵呵一笑，道：“也不怪你，這些都是男人間的事，蕭大少也未必和你一個女人家提起。”話鋒一轉，問星移：“你急巴巴的約我來，可是有什么急事？”
星移原本是想把這些日子以來的所有措施以及成效原原本本的講給九娘聽的，也想聽聽她的意見，看看當初的協議能不能再延緩些時日。可是被歐陽這么一打岔，星移又不想提了。
她垂下眉睫，說：“也沒什么重要的事。上次的事，星移覺得心里不安，所以這次算是特來陪罪。”
九娘呵呵一笑，說：“我還當是什么，原來是這。你何必這么客氣，有誰是沒有過去的？我最煩有些人總拿別人過去的事當做把柄拿出來威脅人了，因此也很少去探聽別人的過往。你若是介意，我下次絕對不再提一個蕭家。”
一番話說的星移也笑了，道：“你比我還要夸張。”
星移的確不想提蕭家，更不想提過去的那一年的日子。但是她也知道，這世界上是沒有秘密的。你捂的越深，別人越想窺探，越千方百計的想要挖出來。
沒人顧及你的感受，會因為那是你的傷疤而存一點憐惜之心。他們只想著怎么做對他們最有利。
不過星移自認和九娘只是合作關系，即使是朋友，也沒到掏心掏肺說知心話的速度。就算九娘和她到了朋友那一步，星移也不會說。
她壓根就不是個會傾訴的人。
或者說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成了祥林嫂。不管你受過多少磨難和困苦，說出來時，別人都是旁觀者，是沒有多少心理負重的看客。你的悲喜，在別人眼里不過是一則談聞，說不定轉過頭就成了他和別人的談資。
星移是寧死也不愿意讓自己淪落到那樣的境地。
別人的可憐對她來說是無足輕重的。
星移點了菜，又叫九娘點酒。
九娘也不客氣，對小伙計說：“來壇桂花釀。”
星移越發覺得好笑。是這桂花釀真的是天下一絕呢，還是說人人都在拿這個試探自己，看她到底與蕭律人之間有著多少默契和幾許親密？
星移叫住要走的小伙計，說：“等等。”朝著九娘道：“這酒，我是不太擅飲的，可是也略略品過幾回，這些桂花釀等都是些閨閣少女把玩湊興之物，算不上真正的酒。我難得到回京城，不如嘗嘗這里的名酒，如何？”
九娘袖子一挽，道：“好啊，聽你這么說，就知道你對酒頗有講究，我今日客隨主便。”
星移便朝向伙計：“你們這都是些什么酒？”
“這姑娘識貨。”小伙計贊嘆著，對星移說：“桂花釀性太溫，喝起來除了有點甜外，沒什么特別之處。我們這里有上好的花雕，女兒紅，竹葉青、扳倒井和雄黃酒，姑娘要哪樣？”
星移一皺眉，問：“沒有茅臺酒么？”
小伙計愣怔了下：“什么茅臺？”
星移腦中電光一閃，立時道：“哦，是我習慣了，這是我家鄉鎮上的一種酒，很有名，喝起來味道也很好。那就來醞上好的竹葉青吧。”
小伙計應聲下去，不一時酒菜齊備，星移朝著九娘做了個請的姿勢，道：“九娘，今日星移略備薄酒，借花獻佛，感謝九娘對星移的知遇之恩。”
九娘忙還禮，嗔道：“什么知遇之恩，說難聽些，咱倆也就是看對眼了。那些不投我九娘脾氣的人，我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今日不說這些，我們也學那些爽氣的男人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兩人推杯換盞，一會的功夫，喝了有半醞了。
九娘有些醉意，眼睛水潤，面似桃花，說話也有些口齒不清了，按著酒壇子，說：“星移，九娘跟你說實話，男人啊，沒一個靠得住的，真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今兒看中你了，花言巧語，你要星星他不敢給你月亮。可是真的哄著你啥都給他了，日子久了他也就不稀罕了，嫌棄了……所以說，女人啊，就得自己能養活自己。高興時老娘召一群男人來耍，不高興，全他娘的給老娘滾蛋。”
星移沒醉。她覺得自己狀態還好，意識很清楚。這酒綿軟多了，喝下去并不覺得有多辛辣，也不覺得刺激大腦。
甚至她的臉色都沒變。
聽九娘大說特說男人，她也只是微微一笑，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我們不說那些煩人的傷心的，只喝酒，說些讓我們高興的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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