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無罪

034、一念地獄

正文034、一念地獄

正文034、一念地獄

034、一念地獄

星移下車,看著那柳府的大門,心情和步子一樣沉重。這不知名的未來,這不可預期的結果,幾乎消耗了她所有的精力。

心一橫,牙一咬,她不給自己猶豫的時間上前去叩門。守門的士兵拉開小門,問:“誰呀?”門口站著的是一位姑娘。

士兵走出來,打量著這姑娘,問:“你找誰?”這可真是奇了,柳府這么多年都沒有過女客上門。

星移微微行禮,道:“有勞大哥通稟一聲,就說小女子蘇星移要求見柳將軍。”

守門的士兵上下打量著星移,搖頭說:“將軍不在。”不在?

星移不甘心,問:“那么,將軍在哪?我有急事找他。”

“今天將軍是監斬官,怕是這會已經在去往刑場的路上了。”

星移原以為自己可以到的快一些,沒想到還是晚了。她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車夫聽說要趕往刑場,有些遲疑,問:“蘇姑娘?您這是要去看熱鬧還是?咱這馬車行的慢,等到了,只怕熱鬧早沒了。”

星移抬頭,果然日頭已經接正中天,很快就是午時。低頭看那馬車,再看那馬,星移有了決斷。她淡淡的對車夫說:“請把馬借我一用。”

“啊?”車夫愣了愣,沒聽懂星移的意思。

星移笑了下,很耐心的解釋:“把馬車從馬上卸下來,馬借我一用。”

車夫忙忙的搖手:“蘇姑娘,這可不成的,這馬只能載車用,沒有馬鞍,卸了車也跑不起來。”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星移簡直都要絕望了。

街上馬蹄聲響,對面飛來一騎,到了星移面前,那人一勒馬韁繩,馬險險的停在星移身前,噴著鼻息,在原地踢踏著。馬上的人朝著星移伸出一只手道:“上來。”

星移瞇起眼眸,對上來人的臉,那近乎冷酷的面容還是沒什么表情,明明很陌生的人看著還是覺得心臟處有一股暖暖的沖動。

她抿唇不發一問,走過去將手交到他的手心。身子被提起來,一瞬間就落到了馬背,堪堪的坐到他身前。他緊執韁繩,輕斥一聲:“駕——”馬便馱著兩人朝著前方急奔而去。

一路都沒人說話,星移閉了閉眼再睜開,還是覺得有點不真實。潤了潤唇,覺得喉嚨干澀咽啞,還是客套的問了一句:“怎么是你?”他怎么在京城?明明那人應該在北疆。

蕭律人淡漠的口氣沒什么情緒的反問道:“你希望是誰?”

她希望是誰跟他有關系嗎?現在的她跟他有關系嗎?星移沒好氣的拒絕回答這近似無理的質問,緊抿著唇不再開口。

蕭律人也不說話,兩個人一路沉默,仿佛剛才那一問一答與他二人沒什么關系一樣。

刑場到了,看臺上是幾位穿著官服的官員,臺下是摩肩接踵的看客。蕭律人的馬在人群里根本走不動,早早的棄馬步行。

他在前面走,星移在后面跟。人流川行,兩人被隔開一米開外的距離,中間是無數陌生的人。

蕭律人忽然停下了步子,這讓后面緊跟著的人流受到了阻礙,推著擠著,很是不憤的數落著:“你這人怎么擋道?不想看熱鬧就別杵在這,想看熱鬧就快走……”

他似無所聞,瞅見人群中那嬌弱的白色身影,準確的握住了她的手,牽著她奮力撥開人群,大步往看臺上走。

身后是一迭聲的罵。

看臺上的人少些,拿刀帶劍的士兵滿面橫容,讓看熱鬧的百姓不敢輕易近前。蕭律人拉著星移的手將她推到前面,便松開了手。

星移知道,他這是要她自己去。

他不問她為什么來,也不問她來找誰,更不問她這樣做到底能不能行?

這一路被他溫熱的大手握著,手上的冰涼慢慢褪去,如今猛的一空,覺得身上就是一冷。星移險些哭出來。

情緒的波動嚇了星移一跳,她緊握著拳才沒讓自己當眾失控。是最近太累了吧,所以才會為這莫名其妙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幫助而感動、而脆弱。

難不成她還指望著他為她披荊斬棘殺出一條浴血之路不成?

士兵們刀劍相架,攔住星移道:“來者何人,還不退下,再前進一步,斬無赦。”

星移鎮定下心神,避開刀劍上那灼人的光芒,沉聲道:“我要見柳承歿將軍。”

“胡鬧,你一個小女子,不好好在家跑這找什么將軍?這是法場,是殺人的地方,不是你能來看熱鬧的,快快回去。”

星移無意多糾纏,只得橫心道:“煩勞各位通稟,就說她的女兒有急事要見柳將軍。”

眾人一片嘩然。都知道柳將軍無妻無子,哪里跑來一個瘋女子要在這法場認爹?可是再打量這女人,一身白衣,腰上還纏著孝帶,雖然舉止有些出常,但也不像是失去理智的瘋子。

有個年長的士兵頭目出來勸道:“這位姑娘,大家都知道柳將軍沒有子嗣,你怕是聽信了什么謠言……將軍這會肯定沒功夫見你,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士兵們便來推搡星移。

星移急了,只得高聲喊著:“我真的有急事,真是的他的女兒。我只和他說一句話,如果他不認,我立刻就走。求你了,我娘剛剛過世,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一家人支離破碎,永無團聚之日吧?”

這邊的喧鬧驚動了柳承歿那邊,他一皺眉,問:“什么人在此喧嘩?”

親兵很快的回來報:“將軍,是個戴孝的女子口口聲聲的說是您的女兒,她娘剛過世,她來給您送個信。”

柳承歿輕斥:“胡鬧。”他無妻無子,世人皆知,哪里會有什么女兒,又有什么妻?而且這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時候?人命關天的,不能出一點差錯。

他輕而堅決的吩咐:“轟出去,要是再不走,先抓起來。”

親兵應著要下去,卻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遠遠傳來:“柳承歿,你出來,看看被你拋棄的孤兒寡母過的是什么日子?如今我娘已經被你害得含恨離世,你到底要冷血到什么時候才肯認女歸宗?”

聲音清越,是婉轉的女音,帶著穿透時空的憂傷,仿佛積蓄了幾世的憤恨,讓柳承歿緊硬的心也微微動容。

身邊的幾位同僚彼此相視一笑,還是江老爺道:“柳將軍,不管是不是真,找你是不錯的,你還是去看看吧。”

再這么鬧下去,京城的大街小巷可就要都知道柳將軍的這點奇聞逸事了。到時候有辱官威,再有好事者報到皇上那,柳承歿就是百口莫辯。

眾人都是抱著看笑話的態度的。

柳承歿沒說什么,大踏步的朝著鬧事的地方走了過去。

親兵呼喝著:“柳將軍在此,誰在大呼小叫。”

所有人都靜下來,人群也自動自發的散開,柳承歿一眼看到了星移。

士兵們的刀劍還架在星移身前,她朝柳承歿望過去,不由的微微一怔。他就是在城門盤查的將軍。

頭腦轟然一聲,立時明白了。難怪他一見她面就叫她瑤兒。那瑤兒,應該是蘇媽閨名。

還需要什么證據嗎?還需要什么解釋嗎?他自己明明是知道的。

柳承歿也認出了星移,不解的問道:“蘇姑娘,你是來找我的么?”她說接了她娘進京,這才幾天,怎么,過世了?

她為什么說是他的女兒……

忽然就不敢再想下去,柳承歿靜寂著,和星移四目相對,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了然和悲傷。

星移用手分開身前的刀劍,直直的朝著柳承歿走過去。

士兵們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刃。柳承歿身邊的親兵立時就帶著人退出了幾步,將星移和柳承歿圍在了中間。

星移什么話都不說,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再抬眼,看著柳承歿,清晰的說:“我娘說,讓我見到你,給你帶一句話。”

柳承歿的喉嚨一緊,問:“什么話?”

“她說,這一世,你們兩訖了。”

柳承歿斷然道:“別說了。”

星移卻站起身,冷嘲的一彎唇角,說:“她這一生,受盡苦難磨折,就算是死了,也無法瞑目。柳將軍,如果你還念在曾對她有過一分一毫的虧欠,那就讓替她完成這最后一個遺愿。”

“什么?”柳承歿低沉的聲音里是不容小覷的威嚴。

星移沒急著回答,只是看向柱子上綁著的長發披垂的文翰,說:“你今天要斬殺的人,就是我娘的另一個孩子:蘇文翰。文翰若死,不只娘遺恨終生,就是我,也永遠不能原諒你……”

她說的堅決,卻并沒底氣。誰能揣測他的心思?誰知他會不會追憶當年的一點情份?誰知他會不會在意雖然有著血脈之親卻從沒見過的女兒?

柳承歿沉默著,抬眼順著星移的視線望過去,只看見了那個頹然而絕望的身子,再轉過視線來看著星移,說:“此是國家大事,容不得小女子插嘴。星移,你回去吧。”

他這是拒絕了。

星移倒退一步,萬念俱灰,眼前的陽光由刺眼變成了一片黑,耳邊聽見了柳承歿下著殘忍的命令:“將這女子轟出人群外,時辰已到,行刑。”

蕭律人來打醬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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