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無罪

057、以勢壓人

正文057、以勢壓人

正文057、以勢壓人

柳承歿像是在抻著一只風箏的線。原本很緊,繃的讓人擔心什么時候就坐斷,可是忽然之間他就松手了,讓原本吃力的風箏反彈過度,心里更不安了。

柳承歿攤攤手,道:“我信不信沒什么用,再者,我真不信。蕭律人,我不知道你在爭取什么,亦或是留戀,還是不甘。可是那些都沒有意義。我想就算星移還是從前的星移,她也沒想過再回頭到你的身邊。更何況是現在,沒人敢對她有任何的疑義。只要她想嫁,不論是誰,我都能讓她嫁得成。所以,如果是你的歉疚心太過于泛濫,我奉勸你還是自顧自的好。”

蕭律人并不灰心:“柳將軍,你是星移的爹,我很欣慰。”

這話說的柳承歿臉色一變。

他知道蘇文書對星移母子不好,可是想像不到會惡劣到什么地步。連蕭律人都知道,說出這樣的話,聽起來與其說是安慰,不如說是星移劫后余生的慶幸,就好像當胸刺了他一刀。

毫無準備,刺的極深。

柳承歿咬了咬牙,沒吭聲。他明白蕭律人的意思。蘇文書只會任星移受人欺凌。

蕭律人并不覺得這樣傷害柳承歿有什么快感可言,想起曾經,眼神也暗了暗,繼續說:“我肯對你說這些話,是因為你是她的爹,于情于理,我都會尊重你的意見,但并不代表你不同意我就退卻。我有決心,要等星移回到我身邊。這不是歉疚,也不是不甘。我只是在爭取我和她彼此的幸福。”

柳承歿哼了一聲,說:“蕭律人,對吧?我以為你不是個愛發誓喜歡發誓的人,會比尋常人更持重些,更可信些,現在看來,也不過耳耳。”

他故意要刺激蕭律人,把他當成那些只會說嘴而不會行動的人了,形同輕浮浪子。

蕭律人只是笑笑,并不為所動,只說道:“因為你是柳承歿,是星移的爹。”換成別人,他絕對沒必要說。

柳承歿暗吸了口氣。這蕭律人好大的口氣,仿佛同自己說話還是自己的幸運一樣。柳承歿呵一聲道:“幸福不幸福,那是未來的事,我并不是什么守舊的人,也不認為你會一成不變。不過照現在看來,星移過去和你在一起,是肯定沒什么幸福可言。至于以后的事,那是你的事。星移怎么想我可以不過問,可是她想怎么做,卻非經過我不可。”

親兵忽然附上來,低聲道:“將軍,小姐出事了……”聲音壓的太低,蕭律人什么都沒聽見。眼見著柳承歿臉色不變,猜想他胸有成竹,肯定沒什么大礙,便道:“柳將軍有事在身,恕蕭律人告辭。”

柳承歿無心顧及他,淡應一聲轉身就走。

這場選親會結束的如此風平浪靜,他原本就在詫異,不想原來不過是虛晃一招,美其名曰給他柳承歿一個面子,卻在背后動了手腳。

柳承歿匆匆趕到,只剩下了晴柔一人,神色張惶,六神無主。

事發太過突然,她也只顧得上喊一聲“救命”而已。那些人來勢洶洶,將星移架四車就逃逸,快的根本不容人反映。

柳承歿聽晴柔描述來人的著裝打扮,心中略為思索道:“沒事,你先回去吧,星移待會就回去了。”

晴柔行了禮回去,柳承歿問身邊的親隨:“太子說是在哪?”

“無名居。”

“那就去無名居。”

無名居,星移被人扶下車,抬頭看一眼黑底金字的招牌,無聲的一笑。她好像跟搶劫結下了不解之緣。是她運氣太背,還是這個時候的人們最中意的就是這種請人的方式?

這會那些看上去兇神惡煞般的人倒有幾分恭敬了,神情雖然淡漠,卻不敢不尊重,行了禮道:“柳小姐,是主子吩咐,屬下不敢不從,多有得罪,請柳小姐見諒。”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星移可以理解。

況且這些人知道她生柳,自然知道柳承歿。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她從柳承歿眼皮子底下劫掠而走,自然是氣勢權力都大過了柳承歿。

星移的心態很平和。他們不會對她有傷害,不過是習慣了這種做事方式而已,從來沒想過替別人考慮罷了。

星移進了無名居二樓一間雅室,屋里坐著一人,竟是在選親會上贊星移好美的那名男子。居中而坐,九娘在熱絡的打著招呼。

他神情淡淡,臉上掛著矜持的微笑,既不假裝不明白九娘暗遞的秋波,也不拒絕九娘的情意,可偏偏既文雅清俊,又不是故意的不解風情。

總之九娘的渾身解數到了他這里,就如同泥牛入海,完全的消了蹤跡。

星移站在那,不覺得可笑,只是覺得諷刺。

如果她想要立足,沒有靠山,是否將來必須要走九娘這樣的一條路?盡管令大家閨秀、豪門貴夫人們所不齒,可是這就是生活法則。

最令人難堪的,還不是來自不同地位的同性們的嘲弄和侮辱,而是來自于對面異性這種云淡風輕的鄙薄。他們就睜著一雙洞若觀火的眸子,看著你上竄下跳,明知你心意卻還要看你費盡心機。

到于得到什么結果,全在他們掌控之中。

星移忽然就大步走過去,一把拉開九娘,想也不想的把一壺酒當頭都澆到那人的頭上。

在場的人都驚愕的看向星移,那男人的眸子里多了一抹厲色,他身后的侍從當即拔劍,指向星移的喉嚨,道:“什么人,敢對太……”

話不曾說完就被坐著的男人一聲咳嗽打斷了。

劍尖冰涼,力道傳透劍柄、劍身,直直的指向星移。九娘捂嘴,咽住失聲,看著星移,臉上現出了惶色。

星移一點恐懼之色都沒有,手里拎著空壺,對座中男子輕笑道:“這酒滋味如何?公子以非常之禮來請星移到此,禮尚往來,星移也該還一個非常待客之道。”

將手里的空酒壺輕輕的放到桌上,嗅著屋子里的酒香,說:“這是我親手釀的沉醉,放眼整個京城,出了無名居,這酒也不會超過三壇。用這樣的稀世之酒招待貴客,也不算是怠慢吧。”

他嬉弄別人,自己就活該也受到嬉弄,才算公平。

那男子笑意微綻,道:“柳小姐果然不同凡響,既如此,客套之辭你我盡可以免了,我請柳小姐來,是真心傾慕,請小姐賞臉。”

他不必說歉意,星移也不必說什么恕罪。

星移朗然一笑,道:“叫我星移。公子一力邀約,星移也已前來,不知公子有何見教?至于傾慕之詞,公子太客氣了,星移鄙陋,這話只會讓星移覺得如坐針氈,不勝惶恐,有話還請公子直說。”

她拿什么讓人傾慕?這謊話安慰安慰自己虛榮心可以,如果當了真,就等著死吧,還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呵呵一笑,道:“慕延玨。”

星移哦了一聲,卻見手邊的九娘輕微的呼了一聲。她看向九娘,見她直朝自己擠眉弄眼。星移氣笑。這會她又有閑心了。管他慕延玨是誰呢?

星移推開九娘,道:“你要是沒事,就去備一桌上好的酒席來吧,這桌我請了。”九娘巴不得退出去,悄聲道:“太子。”

星移回過頭看一眼慕延玨,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太子殿下,星移有眼無珠,請太子恕罪。”

慕延玨一笑,道:“不必,星移,坐。”

眼前的女子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并無多大驚愕,口中說著恕罪,眼神里去毫無誠意,甚至多了一抹相當明顯的戒備之色。

這女子,真是一個奇怪的女人。

慕延玨坐下,對星移道:“星移,我請你來,的確是傾慕之心。你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必挑的太直白,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能夠隨我進宮。”

星移淡淡的笑了下,道:“如果太子是問星移的意見,我只能說很抱歉。我不過是一介貧民之女,沒有良好的教養,空有一尊嬌好皮囊,卻是敗絮其中,星移自認進宮做宮女遠遠不夠資格。”

慕延玨微愣之后,隨即笑意綿延,道:“星移,你在跟本王玩心計嗎?你明知道本王叫你進宮,不只是做個小小的宮女。如果本王想要,要進宮的宮女不計其數。”

星移哂然,做出吃驚的神色道:“星移愚陋,請太子明示。”

真是經不起撩撥,這么快就自稱本王了,他壓根就沒想讓她考慮。

慕延玨抬眼,輕淺的看著星移。她看上去,似乎沒有言過其實,除了相貌,真的一無是處。

慕延玨開口,說:“星移,你自己知曉,如果沒有權勢,你現下根本沒資格坐在本王面前計條件。就算你身后真的站著個柳承歿,你想跟本王較勁,也還差著許多。本王問你一聲,是尊重你,也是不想撕破臉,給以后的相處衍生瑕疵和齷齪的機會。星移,做本王的美人,不算是辱沒你吧。”

星移很真摯的聽著,臉上卻沒什么恭敬和誠惶誠恐之色,只是輕淡的一笑,說道:“不算辱沒,簡直是抬舉到家了。不過太子殿下明鑒,這些事,只需父母做主,輪不到星移自己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