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逍遙侯

第一百七十章 宇文士及

第一百七十章宇文士及

十一月還有個日子是小兩口不得不過的——晉宇生日。唐朝的時候,小青年過生日是沒有宴請賓客這一說的,這規矩要從20歲開始。20歲對古人來說是個標志性的分界線,表示真正長大了,20以前稱為“弱”(可以理解成弱者的意思),20歲以后才能行“冠禮”。不過隋唐時候戰亂多,雖然20還要祭祖行“冠禮”,但實際上十五六歲已經可以承擔起家庭的重擔,可以結婚生子了。

晉宇的生日知道的人不多,但凡是知道的,也送了些賀禮,其中有個晉宇完全沒有想到的人物——宇文士及。

宇文士及的名頭遠遠不及他的哥哥宇文化及來的大,不過宇文士及是個很有眼色的人物,跟他的哥哥不是一條心。在隋朝的時候他就是楊廣的駙馬爺,到了唐朝又成了李淵的女婿,人際關系牛叉的很。人際關系這一條,可以從他第一任媳fù南陽公主說起。

當年宇文化及造反,宇文士及應該也聽到些風聲,逃跑的時候可沒帶著南陽公主。竇建德誅殺了宇文化及一家老小,殺到宇文士及的時候,這小子跑了留下了南陽公主娘倆,竇建德就跟南陽公主說:公主啊,禪師(宇文士及與南陽公主的血肉,宇文士及也腦殘,給自個兒子起這么個破名,結果讓竇建德給超度了。)怎么也算宇文家的種,按隋法來說,是該殺頭的,您要是不忍心就發個話。

南陽公主就哭了,這事不是她一個fù道人家能做的了主的,說:你既然是隋朝的貴臣(這里貴臣的意思不是效忠大隋,而是為楊廣報了仇),這種事情怎么還問我呢?這話說得模棱兩可,如果竇建德心里有隋室,那他不該把刀舉向楊廣的外孫,但他偏偏這么做了此時禪師僅僅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可見竇建德也不是什么善茬,有自個的目的在里面。當然,竇建德在老家名聲很不錯,他爹掛的時候,鄉里鄉親都去送行,大約有一千多人參加,也不知道當時竇建德是不是管飯。(那時候已經是民不聊生,借機蹭飯的應該也不在少數。)

雖然竇建德自己往臉上貼金,說自己是漢景帝太后之父安成侯竇充的后裔,但到了他老子那一代,確是種田無疑。隋文帝末期,世道就有些亂了,隋文帝奉行“亂世重典”,竇建德正是這時候殺了幾個人,開始了逃亡旅程。直到楊廣即位,大赦天下,竇建德才回家。按道理來說,這孩子受了楊廣大赦的恩惠,該效力吧?但他就不,楊廣征高麗時,他當了逃兵,開始了造反生涯。后來人越聚越多,竇建德就自封將軍,自稱“摸羊公”。(一看就沒文化,起這么個破名,第一次看到就讓人想起“偷激摸狗”的匪類,可能是竇建德不屑于偷激摸狗,人家志向是偷羊順帶著撈摸些“楊家”的好處)

等到宇文化及反了,竇建德就站出來說要給自己的主子報仇,于是就有了上面那一幕。給人的感覺是不是很可笑?一個造反賊說要給朝廷報仇,呵呵。竇建德為啥沒有啥南陽公主?因為跟他打的旗號不相符,而不是他不想殺是他不敢殺

禪師歇菜了,南陽公主跟宇文士及的關系就完結了。等到宇文士及投靠了新主子,找到南陽公主是,他腆著臉說要跟南陽公主在一起,一點羞恥的模樣都沒有。南陽公主看自己的老公這副模樣,又哭了。說:我與君是仇家,只恨不能手刃君,只是因為另兄謀逆之際,君并不預先知情罷了。宇文士及也理虧啊,看自個媳fù這么說,羞愧的很,不過有南陽這么一番話,他也算是不虛此行了,因此三拜而撤。

看看人家南陽公主多體貼多關照宇文士及這個爺們若換個夫家這樣,南陽可能就不會口稱“君”,而是殺了他了。正是南陽這番話,讓宇文士及站住了腳跟。大家想啊,這苦主都說宇文士及沒參與造反了,旁觀的人還能說啥?

那宇文士及問啥跟南陽這么好呢?從歷史中可以找出些什么。宇文士及怎么說名字都帶個“文士”,人家是個文人還曾出過書——《妝臺方》(一作《妝臺記》)。這本書不是散文集,也不是詩集,而是一部化妝跟fù科病的總結由此可見宇文士及與南陽公主的夫妻生活很和諧,都到了能總結出書的地步了活脫脫一個“fù女之友”

宇文士及不僅跟自己的老婆關系了得,跟李淵關系也不錯。他倆曾經是同事,不過宇文士及當時是李淵的小弟,都聽命于楊廣。李淵老了以后,就好回憶以前的快樂時光,有一次他就當著裴寂(跟李淵關系很鐵,是李淵起兵太原的策劃者之一)的面講:別看這小子沒出聲,這小子勸說我起兵的時候,已經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你們都在他后面。

得,宇文士及城府很深,就這么把李淵收服了。所以到了唐初,成了李淵的女婿。

等到李淵下崗,李二即位,宇文士及的地位仍舊是牢固的很。魏征天天圍著李二叨叨什么“親君子,遠小人”,朝堂就這么大,誰是小人?誰跟李二走的近?一目了然。魏征明面上指的小人就是他,暗地里其實都稱他“佞臣”。但人家將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主要是名聲),確實也幫了李二不少忙,更重要的是會博取李二的歡心(俗稱“拍馬屁”)。

宇文士及這個人怎么說呢?和珅知道吧?他扮演的角色跟和珅差不多,貪財的很,會享受的很。做出這等模樣,不一定是他的本心,而是為了自保,讓李二明明白白看到他沒有野心。宇文士及做的很成功,不僅李二信了,天下人都信了,所以魏征才一個勁的參他,罵他是佞臣。(這里面可能也有魏征借打擊別人來樹立自己威望的原因。)

魏征這么做也無可厚非,不過他打錯了算盤。宇文士及是個什么人,李二難道不清楚嗎?李二清楚地很李二之所以要重用他,就是因為宇文士及有別人難以企及的優點

宇文士及跟隨李二的年歲比魏征都要早,早在李二還是秦王的時候,宇文士及就天天跟在李二后面打轉悠。有時候李二想起一件事,大晚上的就把宇文士及從被窩里掏出來,一聊就是通宵(從這一點也能看出宇文士及眼色好,李二曾經跟誰聊過通宵?史書上沒有吧?不過還真有跟宇文士及聊通宵的記載)。回到家后,壽光縣主(宇文士及的第二任老婆)就問他:秦王跟夫君聊什么了?

每逢這時,宇文士及就左右而言它,就是不告訴壽光縣主聊得啥,嘴巴嚴的很。(若是換做一般的媳fù,估計這么問宇文士及的話,他早就一耳光過去了,可這壽光縣主打不得,不是宇文士及不想,而是不敢李淵的閨女啊,她老爹還健在呢)

貞觀初年,突厥總是過來招惹李二,時不時的在邊界打打秋風,于是李二就把宇文士及給派到涼州,做了個都督。宇文士及一改拍馬屁的本色(李二不在那,天大地大他最大,他用不著拍誰的馬屁),開始整頓軍紀立威。宇文士及是恩威并重,涼州的士兵都很服他,史載“(宇文士及)每出入陳兵,盛為容衛;又折節禮士,涼士服其威惠”。也就是說宇文士及閱兵的時候,軍容整齊,涼州的文人也很感謝他的恩惠。

宇文士及表面做的很好,留下了很好的口碑,可他沒能阻止突厥進攻。人家頡利可汗不買宇文士及的帳,一氣打到了渭水邊上才停下來。李二也給頡利可汗來了個“出入陳兵,盛為容衛”,把頡利可汗給嚇了回去。

雖然宇文士及在涼州留下了好的口碑,不過也讓李二認清楚了,宇文士及不是帶兵打仗的料,還是去治理民生吧,于是宇文士及成了蒲州刺史。這次宇文士及沒讓李二失望,在那里,宇文士及“為政寬簡,吏人安之”。(看您怎么理解,也可看成是宇文士及這廝偷懶,所以處理政事簡單、寬容,帶頭的老大都這樣了,下面的小弟們會兢兢業業嗎?當然是“安之”上班就喝喝茶,打打屁,聊聊天,不安之才怪這一點,史書上可沒提當地的民生,現在還有個人均收入啥的呢,不排除宇文士及花錢買人做手腳,反正他不缺錢。)

再后來,魏征這個“泥腿子”(李二親口說的)把李的很狼狽,整天直諫,似乎不隔個三五天來上那么一次就渾身不自在。李二那叫一個渾身難受,就想起了宇文士及的好,把宇文士及給掉了回來。還給了他一枚勛章——金章紫綬,魏征一輩子都沒混上這么個小牌牌,可見較真的人不待讓人見。

宇文士及一上朝,魏征的火力就有所偏移,忙著折騰宇文士及這個“小人”了,給李二的各種“修身”的直諫就少了,李二輕快了一下。

李二又恢復了時不時跟宇文士及聊天的情形。有那么一次,李二帶著宇文士及就到了皇宮的花園,指著一棵大樹說:好大一棵樹

宇文化及很有文采,怎么著也是出書立傳的人立馬滔滔不絕,旁征博引,把這棵樹上升到贊美國家昌盛的高度。真當得一個“文采斐然”

可李二沒有像以往一樣高興,他這時候已經對魏征有了心理陰影,若是換了魏征聽到自己這么說,肯定會說蟲啊、水啊之類的,然后上綱上線,說不慎將導致國家枯亡之類的憂國憂民的勸解上。再聯想到魏征整天所謂的“小人”,李二就板起了臉,“魏征經常提醒朕,要朕遠離那些天天花言巧語不離口的佞臣,朕還一直沒明白他指的到底是誰。從你今天的表現來看,你就是那個佞臣”

宇文士及按慣例叩頭謝罪表示接受批評后開始反擊,他說:“微臣每日伴隨在陛下左右,看到官員們在朝堂之上屢屢面折廷爭,有時候搞得陛下連頭都不敢抬。今日陛下忙中得閑,這會兒如果臣再不順從您的意思說一些好聽的話,陛下雖貴為天下的主人,可這日子過得還有什么樂趣可言?”

宇文士及這番話立見成效,李二怒氣全消。李二明白得很,明君與庸主的區別,不在于身邊有沒有佞臣,而在于明君能用好他們,至于庸主,則是被他們所利用。

撇開宇文士及的阿諛奉承不說,他確實是一個很有才干的人,李二還是秦王時,宇文士及就追隨李二立下了不少戰功。待李二即位后,宇文士及又調任右衛大將軍(相當于后世“鐘男嗨”(諧音,一切都是為了偉大的河蟹大神,阿門)),每天服侍李二左右,再接下來又擔任殿中監,操持李二的衣食住行。這樣的職位,只有那些李二的真正心腹才能擔當。李二不是看中宇文士及的才能,而是看中他的這份心

后來宇文士及病重,李二親自探望,拉著宇文士及的手,傷心落淚。放眼整個貞觀時期,能有這種待遇的也就杜如晦、魏征、高士廉了了幾人而已。可見李二對宇文士及的看重。

正因為宇文士及的職務之便,他得知的內幕遠遠要比別人要多,晉宇的所作所為也沒有逃離他的眼睛。

楊穎的身份,李二沒瞞著宇文士及,宇文士及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宇文士及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而且李二知道宇文士及沒有再起其他心思的膽因為自己跟自個的老爹、表舅不一樣

宇文士及眼看著唐朝帝國一顆冉冉的新星興起,再加上李二的暗示,宇文士及理所當然的要聊表心意,給晉宇送上了一份不大不小的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