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逍遙侯

第一百八十一章 過年了(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過年了(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過年了(下)

野戰,尤其是夜里的野戰,楚軒很喜歡,以前沒少跟愛妾“菊花”在茶園里顛三倒四、鸞五鸞六,但那茶園治安很好,最多就是偶爾蹦出一只耗子。現在大不同了,外面那可是活生生的狼!小孩子一哭,家里大人總是嚇唬道:“莫哭、莫哭,再哭就把狼招來了。”

進了廟門,楚軒那顆心就放下了一半,兩個叫花子嘛。還能指望叫花子能認識自己?想來這兩個叫花子是朝洛陽去的,還沒見過洛陽城門的通緝令,其他小縣城消息肯定不會比洛陽消息更快吧?楚軒有些自欺欺人,不過黑燈瞎火的他自己也不敢再繼續走了。無奈之下,楚軒一狠心、一跺腳,走!

楚軒是走了,不過是朝廟里面走的``````走到兩個沉睡的叫花子面前,楚軒又有些猶豫。楚軒這孩子在小胖子府上勾心斗角慣了,一時沒改過來,他在糾結,到底是該把兩個叫花子扔在門口給自己守夜呢,還是該低聲下氣的討好他們呢?若是討好他們,是不是顯得自己心虛?還是照王府管事的派頭來吧!楚軒最后下了決心,決定在這窮鄉辟野擺上那么一回譜。

混社會的,哪個不警醒?一個不小心就栽了。雖說這次出走沒混出啥名堂來,不過臊豬兒還是提前備下了一塊磚頭。刀不是他這種身份能擁有的,荒郊野外若是沒有防身之物,說不定就會成了孤魂野鬼。

臊豬兒神仙很大條,這娃正在做夢吃油餅呢。好幾天沒口熱乎的吃了,夢里吃的那油餅格外香,多放蔥花,多放油,怎么著也要五文錢一張吧?三張餅下去,臊豬兒還是覺得餓,正招手想讓老板娘再烙一張呢,就感覺有人晃自己。

要說晃,還真抬舉臊豬兒,楚軒的意圖是想讓臊豬兒做搖擺動作不假,不過他沒動手,還是用腳``````“叫花子!出去給爺守門,明兒個少不了你倆一頓熱乎飯!”

臊豬兒睡的迷迷糊糊,長期的營養不了,他有嚴重的低血糖。低血糖算不得大病,但有一條很煩人的毛病——床頭氣,也就是不是自然醒來的情況下,心里會有氣,尤其是迷糊之間。對于自己兄弟的毛病,狗娃是清楚地很,所以每次狗娃喊臊豬兒起床,都是用跟竹竿捅捅,就怕臊豬兒抬手給自己一巴掌,誰讓臊豬兒長的壯實呢?一巴掌下來狗娃都承受不起。

楚軒哪知道這些?小個已經是半死不活了,大個倒是壯實的很,若不把大個弄外面守門去,楚軒晚上都睡不踏實。其實楚軒不知道,這狼啊,輕易不會上大路邊上來,人家都是有自己地盤的,如果不是闖入它們的地盤,一般情況下是不要緊的。

臊豬兒這一迷糊不要緊,睜開眼就看到自己眼前有那么一雙大腳,正抬起來準備再跟自己的臉來個親密接觸,而且腳的主人嘴里罵罵咧咧,很是不干凈。

臊豬兒撈起手頭的磚塊找準那腳丫子就是一下子,世界暫時清靜了,不過兩秒鐘之后,楚軒“嗷”的一聲,算是把這小哥倆徹底叫醒了。

借著微弱的篝火余光,臊豬兒算是知道自己闖啥大禍了,搭眼一瞅就知道眼前是個讀書人。戰亂過后,讀書人地位高啊,聽說經過朝廷的考試后,一下子就是個縣令。縣令啊!自己莊子上的張地主見了都要恭恭敬敬的,所以臊豬兒害怕了。

趕緊爬起來,丟掉手頭的磚頭,臊豬兒揉揉眼睛,結巴道歉道:“公子```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

楚軒淚水汪汪,癱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腳丫子,心里不住的叨叨:碎了```碎了```臊豬兒大力之下,楚軒這腳丫子就算不是粉碎性骨折,至少也是骨裂。

楚軒是囂張慣了的主,就算是眼里含著深沉的淚水,嘴上依舊不饒人,“小爺的腳啊!你這低賤的叫花子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小爺要告你個傾家蕩產!”楚軒算是半瘋了,他也不想想,兩個叫花子能有啥家產?不過是心里琢磨著晉宇習慣了。再說若是有些心機的,現在肯定不會口出狂言激怒叫花子,人家是光腳的,還能怕你穿鞋的?直接殺人搶錢,不是了結的更快?

臊豬兒嚇的不輕,雖說已經是出來混社會了,但他真怕牽扯家人,“好漢一人做事一人當嘛”。臊豬兒想給眼前這人查看一下傷勢,但此時的火光太小,于是又朝火堆里添了一把干柴。“公子,讓小的還給您看看,簡單包扎一下,明天送您去看大夫。”臊豬兒也很是不甘,自己睡的好好地,誰讓你把自己吵醒呢?你說吵就吵吧,還用腳,怎么不跟狗娃一樣用跟竹竿呢?

若是狗娃知道臊豬兒心中所想,肯定毫不猶豫的回臊豬兒一句:沒用頭拱你就不錯了,若是用頭,現在估計就出人命了吧?

這火一旺了,人的臉面就能看個不離十了。臊豬兒看著眼前的苦主愣住了,這是張什么臉啊?這是一張價值五十兩銀子的臉!這是一張寄托著自己娶兩房小妾的臉!

李二的老祖宗周朝國家圖書館副館長老聃同志曾經說過“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這句話名氣很大,后人追認老聃同志為樸素辯證法的老祖,豈不知老聃同志一輩子都不知道這所謂的“樸素辯證法”到底是啥。

臊豬兒不知道如今大唐陛下的老祖宗曾說過這么一句話,不過這絲毫不能阻擋他內心的激動之情——抓到朝廷的通緝要犯了!

“我說啥來著?轉頭有用吧?要不是這轉頭,咱哥倆今天就完了!”臊豬兒沒有咨詢當事人的意見,直接把楚軒綁了起來,又選了一塊破布塞在了楚軒的嘴里,省的這娃亂嚎嚎。一看就是富人,于事無補了也不知道省些力氣。

楚軒包袱里的東西不多,一些散碎銀子,還有些干糧。倆人沒客氣,照單全收,一邊大快朵頤著,一邊聊天。

“整天說什么‘盜亦有道’,不讓打悶棍啥的,要不是他今兒個湊巧挨了這一板磚,咱還撈不著吃這么一頓飽飯呢!”臊豬兒一邊吃一邊跟狗娃叨叨。

有飯吃,就有力氣。吃了些面餅肉干果腹,狗娃好了很多,至少不是半死不活狀態了,猶如牧師給加了臨時屬性,生龍活虎的很。聽自己兄弟這么說,狗娃搖頭道:“那不同,這人若不是朝廷要犯,咱冒犯了人家也是要賠償的。咱本來就是偷兒,只是為財,有必要給肥羊一悶棍,讓人家丟了財還受傷嗎?若是一個把握不好,身上就多了一條命案,覺都睡不踏實。”

臊豬兒點點頭,覺得還是自己的兄弟說的在理,其實他們跟洛陽城中的幫派齷齪有啥而起?就是因為這下手的方式,那幫主狠毒的過分,每次都是讓手下先敲一棍子,然后再劫財,偶爾也劫個色,兄弟倆就是受不了這種方式才憤然離幫的。怎么說也能說的是心里還有點道義,說“盜亦有道”也不過分。

“還是長安城里那幫主說的對,‘武功再好,也怕菜刀,功夫再好,一磚撂倒’。若不是兄弟我今天多備了一塊磚,咱今兒個就沒錢賺了。”臊豬兒摸了一把嘴,查看起包袱里的碎銀子來,不到二十兩的樣子,夠娶房小妾了,但若想兄弟倆一人一個,還是差了些,總不能共用吧?

狗娃躺下來心滿意足的摸摸肚皮,總算吃上了一頓飽飯,若說那錢,他不想是假的,但這里面沒有他一分功勞,所以他直接躺在干草堆里,不去看臊豬兒數錢玩。自己這個兄弟,人憨了一些,而且還認死理。洛陽城里的黑幫幫主與長安城里的黑幫幫主有書信來往,自從這洛陽城里的幫主收到一封來信,口里就沒斷了念叨“武功再好,也怕菜刀,功夫再好,一磚撂倒”,從此臊豬兒就把這句話奉為了至理名言,差點就上升到人生信條的高度了。

看著自己兄弟心滿意足的躺在甘草上,臊豬兒掂量著手里的碎銀子,面帶猶豫,問道:“咱把這朝廷要犯上繳,這銀子怎么辦?用不用一塊交上?”臊豬兒心知肚明,狗娃一向比自己聰明,若不是狗娃,自己在洛陽城中吃的苦更多,說不定現在已經淪落到丐幫基層工作人員了。

“想要?”狗娃瞥了自己這個生死兄弟一眼,難怪他這么想,現在兩人過的什么日子?吃了上頓沒下頓,若是手頭有些活錢,也不至于淪落到如此地步。看臊豬兒點點頭,狗娃招招手,讓臊豬兒附耳過去,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聽得臊豬兒直點頭。

臊豬兒將這破廟的門頂了又頂,生怕有人再闖將進來。楚軒已經被他五花大綁在柱子上,破廟里還有些簾子啥的,全讓他用在了楚軒身上,就這樣臊豬兒還不放心,又用自己的腰帶把楚軒繞了一圈。看楚軒這番模樣,臊豬兒才放心的拍拍手睡下。

楚軒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世英名啊,咋就毀在了兩個叫花子手里?早知如此,還不如在門口就被抓了,起碼還能吃頓牢飯,現在自己被綁的跟木乃伊一樣不說,肚子里還餓的緊,算是栽到姥姥家了。

狗娃給臊豬兒出的主意就是,第二天一早,臊豬兒獨自壓著楚軒進城領賞,自己拿著碎銀子在破廟等他回來。若衙門里問起碎銀子來,就說忘在破廟里了,回來取就是了,若不問,理所當然就是你臊豬兒的了。

第二天一早,臊豬兒就按照狗娃的主意拽著楚軒領賞去了。換做其他人,這件事情不免要多掂量一下,近二十兩碎銀子,對老百姓來說算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有多少人因為錢,兄弟反目,父子成仇?不過臊豬兒就是臊豬兒,他相信自己這個兄弟。

事情很順利,雖然城管很眼紅,不過還是領著臊豬兒去了衙門,要說樸實,還是這時候的人,換做在某朝廷,嘿嘿,估計早就被裝在混凝土里站崗了。

雖說洛陽有“東都”之名,但經濟啥的算不得最好,比不得長安,長安是楊廣精心營建了十來年才初具規模,就是不曾想讓自己的表兄摘了果子罷了。

洛陽縣縣令是個正五品上的官職,甚至比不上晉宇那個爵位來的高。這年頭什么消息穿的最快?不是朝廷的政令,而是謠言和小道消息。在通緝令下來之前,縣令就聽說了長安城里的事情,事情涉及當朝皇子和一個伯爵,開國之后還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聽完臊豬兒的敘述,縣令喜形于色。雖然不是自己親手抓的,不過畢竟是在自己的地面上被抓捕歸案,而且還是被兩個乞丐!說出去這叫什么?教化有功,民心所向!看來今年一個好評是跑不掉了,縣令越想越高興,嘴咧開的很大。

楚軒就是想狡辯也無從下嘴了,因為他所攜帶的書信等等,無不證明他就是朝廷這次通緝的要犯。

縣令光顧著高興了,竟然真的沒問及楚軒攜帶銀錢的事情,臊豬兒那顆sāosāo的心算是安下了一半。押著一瘸一拐的楚軒下去以后,縣令也沒提懸賞的事情,臊豬兒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大人,草民聽說抓捕歸案有五十兩銀子的懸賞``````”

“是有這么回事。”縣令今天心情好,沒責怪臊豬兒的無禮,“不過現在封衙了,就是本縣令也取不出錢來,待年后再來取如何?”

臊豬兒相信狗娃不假,但他可不敢相信這“官”字的兩張嘴,待年后可能就沒了,那尋個小妾真兩個人共用不成?臊豬兒搖頭,不肯年后來取銀子。

縣令腦筋一轉,來了主意,為難的說道:“也罷,本官今天就破一次例!給你寫上一份書信,拿著書信,你隨著衙役去長安領吧!”

若說五十兩銀子,即使不動用府庫,縣令也能拿得出來,一來自己沒有從這件事情見到好處,二來傳出去有礙官聲,一個小小的縣令,一個月的薪水才多少錢?哪來的這么多銀子?所以縣令選擇讓臊豬兒去長安。寫的那封信是給晉宇的,攀扯一位京城權貴對自己也是有益無害的事情,這樣處理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呢?

縣太爺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這懸賞屬于那位爵爺自己掏腰包,要等著把人押到長安才能領出來,愛莫能助。臊豬兒一咬牙、一跺腳,跟了!

楚軒屬于皇帝想要的人,屬于朝廷要犯,特許通過驛站押送。洛陽縣衙役本來就不多,不過為了押送楚軒去長安,還是派出了十多個衙役。一路上的吃喝都有驛站出了,再加上臊豬兒狗娃二人時不時買些肉食孝敬,這些衙役算是出了趟肥差。

洛陽距長安六百余里的路程,加上有些地方下了場雪,放在以前給他們十天都不一定能趕到長安。不過現在情況不同了,李二得了晉宇那水泥的法子,放棄了修繕自己的行宮,把人力物力財力投入到修路當中,博得了滿朝上下一致好評,而且那路確實好走了很多。

唐朝沒有超載一說,你想超載,也要有動力設備不是?現在基本靠驢拉著,只能不急不慢的超前趕。楚軒所受的待遇很好,獨享一輛驢車,四周填了些干草,也不至于凍感冒了。只是這一路,他大部分是站過來了,因為他坐的是囚車!腦袋跟雙手被綁在籠子外面的那種車。

楚軒被押著趕路的時候,晉宇還在睡午覺。迷糊之間,晉宇覺得有人進來了,而且鉆在了自己懷中。

睜眼看看,果然是自己的小媳fù,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晉宇甜食不斷,倒是沒有低血糖的毛病,給楊穎緊了緊被角,問道:“咋了?怎么哭了?”

楊穎伸手抱住晉宇的脖子,把自己緊緊的靠在晉宇懷中,仿佛這樣才更安全一樣,“妾身想娘親了。”

說的也是,唐爺爺有祠堂供著,陳貴人只在一間偏房里有個牌位,似乎有些不公?不過就這樣,楊穎還是覺得晉宇很大度了,從來沒有哪家女婿供養丈母娘牌位的。

晉宇拍拍小媳fù的后背,他能理解楊穎這種心情,俗話說“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沒娘的孩子像根草”。楊穎怎么說還有媽疼過呢,晉宇呢?從來不知道被媽疼是種什么滋味。

身為男人,就要疼自己的媳fù不是?媳fù心情不好的時候,要想方設法逗她開心,而不是也整的自己睹物思情、多愁善感、哭哭啼啼的。晉宇伸手給楊穎擦了擦眼淚,問道:“知道為夫為啥午睡不?”

楊穎抽抽鼻子,搖頭。

晉宇嘿嘿一笑,“這要源于兩位偉人所說的話。想當年孔子孟子住的近,有一天孟子就去孔子家串門,孔子午睡沒起。孟子就想啊,我大老遠的來了,你卻在睡覺,不行,叫起來吧!孟子把孔子叫起來,就問孔子:仲尼哥哥,你怎么中午睡覺呢?孔子打個哈欠,回道:子輿弟弟(孟子,字子輿),中午不睡,下午崩潰啊!孟子一琢磨,貌似還真是這么回事,于是點頭道:還是仲尼哥哥說的對!”

一則小笑話就把楊穎逗笑了,楊穎剛剛哭過,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不影響她朝晉宇撒嬌,“夫君又瞎編了,孔孟二圣不是一個朝代的人,根本就沒見過面!”

“就是瞎編嘛,這話若是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就沒這么好的效果了。”晉宇刮了一下楊穎的小鼻子,“下午別崩潰了,繼續小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