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一個警告
昏暗的油燈下,元好讓小梅幫忙煮了一壺茶水,同周潢對坐談心。
“王爺,很抱歉,非是我們一定要逼你,只因你本身就是局中之子,我們只是選擇了你這枚棋子,除非王爺您不在這局之中,否則,你都無法置身事外。”元好為周潢倒了一杯茶水,又給自己的茶杯倒滿。
“每個局中,總有一些無關緊要的棋子,本王只想這么無關緊要的下去就行。”越王揉著眉心道,覺得這大晚上來找沈四郎,有些冒失,只是,今天早朝的事情真的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也讓他的胸中有一股忿悶之氣,他問過尹隨,尹隨卻說是沈四郎之策,他就不明白了,這沈四郎怎么就好象盯上他似的,晚上喝了幾杯酒,不知怎么的就走到這里來,心中就是有一股質問這沈四郎的沖動。
“可王爺您不是一枚無關緊要的棋子,如果王爺您一直在南楚為質下去的話,那么,您說不定真能得到一份雖不自由但卻平靜的生活,但如今,王爺您回來了,八年南楚為質,怎么說也是一份苦勞,更何況,您是火鳳公主的兒子,火鳳公主在北越之地是女皇一般的存在,舊北越人在您的身上傾注了曾經對火鳳公主的敬仰之情,而南楚八年為質,在南楚人眼里,王爺是值得親近的,所以,王爺,您不是無關緊要的棋子,您是至關重要的一枚棋子,如今,慶王和榮王爭儲,他們或許不顧忌,更甚者,還會拉籠你,但一旦慶王或者榮王上位,他要穩固江山,王爺您就是第一個要除去的人,因為,有王爺您的存在,他必無法放心北越和南楚的勢力。”元好認真而仔細的分析著。
元好說的這些,周潢也知道,只是這世間又有誰能夠了解他,他雖是火鳳公主之子,但,在母妃的眼里,又何曾有他這個兒子,母妃恨父皇,連帶著也恨他這個擁有父皇血統的兒子,小時候,他曾不止一次的渴望,他不是父皇的兒子,那么他就能得到母妃的關懷,母妃性子剛烈而果絕,小時候他一直崇拜她,渴望于母妃親近,可得到的卻是母妃一次又一次的冷眼,這使得他小時候的性格相當的孤僻,直到掃塔五年,在大師一次又一次的頌經之間,他心中的那怨忿才得到疏解,他才擁有一個平和的心態,其實他之所以不爭,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把自己當成皇子,只想如普通人一樣平凡度日。
就算是得了皇位又如何,那種身處權力顛峰的孤寂,那種親情的淡漠,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東西。
想到這里,周潢淡笑:“就算那樣又如何,你們不是我,不能為我做決定,你們這么做為的是你們自己的私心,別拿為我好做擋箭牌,而且,我真不明白,看你的穿著,看你平日的處事,似乎也不是那野心之輩,又身一身好的醫道在手上,為什么不學學那莫神醫,醫游天下,造福萬民,為什么偏偏要到京師來攪這趟混水,本王倒是要勸沈公子一句,京師水混,小心池魚之災,還是及早離去。”
“如果王爺答應我一個條件,我說不定就會離京。”元好突然笑道,語氣充滿了試探。
“你離不離去關本王什么,本王為什么要答應你的條件。”周潢有些氣哼哼的道。不過,隨即一想,這個沈四郎陰詭計謀倍出,如今自己叫他盯上,還真有些頭疼,若他能離京,自己也可以輕松些,不由便問:“什么條件?”
“讓我帶著小庸兒一起離京。”元好道。
“什么,你胡鬧,你憑什么帶他離京。”周潢猛的站起,怒瞪著眼睛:“說,你是不是跟那些綁匪是一伙的,還是你又在打算著什么詭計,本王告訴你,你們算計本王,本王不跟你計較,可你若是算計小庸兒,本王要取你的性命也不是那么難的。”
一向淡然溫和的周潢那臉色也少見的露出猙獰,如同護稚的猛獸。
“王爺,真是太多心了,小魚跟小庸兒有緣,而我只是不忍見他跟著王爺丟了性命。”元好平靜的道,只是她的內心并不平靜,周潢對小庸兒比對自己的性命還重,這讓她高興,周潢越看中小仇兒,小仇兒在王府的生活就越好,可這同樣也預示著她要想帶走小仇兒難如登天。
“真是本王多心也就罷了,總之勸你一句,千萬別打小庸兒的主意,另外,別拿丟不丟命說事,就你們今天早朝的這般做為,就把本王推到了懸崖邊緣,本來,本王還能清靜閑適的多活幾年,如今叫你們這么一弄,保不齊本王哪天就沒命了。”周潢恨恨的道。
“不會,太火災才剛才一年,若在出一個王爺暴斃案,那么,那個人不是瘋了,就是活膩了。”元好道。
“怎么,太火災不是意外?”周潢皺緊了眉頭。
“自然不是意外,別忘了,我師兄賈慶宇就是調查火災才死的。”元好道。
周潢一時無語。
“其實,我們即然一心要助王爺您,自然不會害您的,一個完全無害而沒有份量的王爺,是最容易先被舍棄的,別人對付起來根本就不會有所顧忌,所以,在這時候展示一些力量是必須的,而今天早朝的情況,眼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尹大人是在攪局,要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的大人應和,皇上也不會順水推舟的將王爺由郡王提為親王,皇上其實是利用這個來表達對慶王同榮王的爭斗表示不滿,有敲打榮王和慶王之意,王爺您可以不必太在意,只要接下來,王爺表現的仍是一副無意爭壓權位的樣子,那慶王和榮王說不定還會爭相來拉攏王爺,王爺只須在他們中間找到一個平衡點,這才是王爺的立足之道。”元好道。
聽著沈四郎說這些,周潢突然有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自己都不想爭,可偏偏眼前這人卻處心積慮的為他著想,為他籌謀,自己這是何德何能啊,還是說,自己無意中對他有什么大恩,嗯,有這可能,周潢一直覺得,這沈四郎給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這般的為本王著想,可是本王以前對你有什么恩惠?”周潢有些不確定的問。
“不是,正如王爺所說,在下也是一己私心,誰不想公侯萬代,成名立萬呢。”元好道。
周潢搖搖頭,他實在看不透這位沈四郎,總覺得他說的和平日表現的十分矛盾。
算了,他們愛折騰,就折騰去,只要自己堅守自己的原則,他們也耐何不得,這世上,難道還有綁著去爭皇位的?
“夜深了,本王告辭。”周潢起身出門,經過這么一場發泄,他的心情也好多了。
元好起身相送。
“沈公子留步。”周潢道。
“王爺千金之軀,身邊沒有侍衛,這夜里,在下實在不放心,還是讓在下相陪著,送王爺到王府吧。”元好道。
元好這般的堅持,周潢也不好拒絕,兩個便無聲的走著。
夜風沁冷,一彎清冷的月亮掛在半空,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因為月亮在背后,那影子便斜斜的投在兩人的前面,周潢望著影子,突然就發現,從總影子來看,兩人好似一男一女,不由的轉過臉看了著元好,有些失神。
“怎么了?王爺?”元好問,低頭看了一下自身,似乎沒什么不對。
“哦,沒什么。”曹潢道,這沈四郎看著沒什么不對,不過是病弱了點,顯得有些女態罷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破空聲傳來,周潢的眼角正好掃到一支箭朝他們的方向射過來,不由的用勁一拉,兩人險險的避開,元好整個人被他這一拉,就貫性的跌在周潢的懷里。
周潢只覺懷里的身體十分的柔軟,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藥草清香,兩條胳膊不由自主就圈住了那腰身,同時緊張四周張望著,空街寂靜,那一箭過來,卻再無動靜。
只等懷里的人急慌慌的掙扎,周潢才回過神來,放開懷里的人。
“咳咳。”周潢輕咳幾聲。
而元好那心跳也不由的加快,雖然她一直扮成男人,平日里接觸的男人也多,但從未于任何男子這般的接近過,不由的一時也有些慌了神。
好一會兒,元好才醒過神來,小步跑到不遠那箭落地處,撿起箭來。
“這就是他們的拉攏手段?”身后,周潢的聲音象是質問,但又象是調侃。
“咳,拉攏之前,總是需要一個警告的,對方顯然并沒有真想傷我們,要不然,此刻,我們必已橫尸街頭。”元好道,周潢的語氣讓她有些尷尬。不過,那心里卻也有些后怕,剛才那人若是真要刺殺的話,那么此刻周潢和自己都沒命了。
“王爺以后還是不要一個人出門,怎么著,也要帶兩個護衛。”元好道。
“本王知道,好了王府到了,要本王派個護衛送你回去嗎?”周潢問,前面就是王府,兩個石獅子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白輝。
“不,不用了。”元好飛快的回道,然后轉身急促的離開。
周潢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這人真難捉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