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風云于元好無關。
此刻元好帶著楊柳兒拿著一些糕點和銀兩站在桂花巷卓青梅的屋前。。
楊柳兒敲門的時候,隔壁的一間屋子還探出一個頭來,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隨后那漢子就被人扯著耳朵拖進了屋里。
接著那屋里就響起了指桑罵槐的聲音:“怎么眼紅了,可惜你是個窮鬼,連老婆孩子都養不起,怎么,還饞著隔壁的淫婦哪,若是你有人家哥兒長的那般俊,說不準,隔壁不要臉的倒貼你都成,可惜啊,你沒那好命,瞧瞧人有,眼里看著一個,身邊還帶著一個……”
此時,卓青梅正開了門,肚子已經出懷挺得老大,聽到隔壁的罵聲,那臉色一陣青白。
元好看了看她,然后轉身走到隔壁,拍響了門。
卓青梅愣愣的看著元好,不知她要做什么,而楊柳兒,她本就不是省油的燈,再加上亡國后這一段慘痛的經歷,倒是起了同仇敵愾之心,咬著牙,緊緊的盯著開門的那婦人。
“你們,干什么?”那罵人的婦人有些心虛的問,卻叫一邊的男子拉到一邊。
“這位公子,不知有什么事?”那男子陪笑著問。
“也沒什么,只是看給你們提個醒,朝庭律法有一個謠言罪的,卓青梅雖說出身不好,但卻是我師兄親自贖出來的,有身契在手,那也算是還了良身,你這幫指桑罵槐的漫罵,我若是一紙狀書遞到衙門里,怕是你免不了要吃頓板子,大庭廣眾之下,被扒了褲子打板子,那你所有的顏面就丟盡了。”元好淡淡的道。
那婦人聽了不由的縮了縮脖子,躲在她男人的身后,有些色厲內荏的道:“你說有罪就有罪啊,衙門是你家開的啊。”
“不是我說怎么就怎么,律法上有規定的,我幾次來,你都這般的謾罵,各位街坊左鄰想來都聽到了,再說了,衙門自不是我開的,但京師令跟我倒算是同門,我這狀子要遞上去,多半你是要吃罪的。”元好淡淡的道。
元好說著,又朝周圍的人一抱拳,自爭吵開始,這條巷子里的人都從家里來,站在門口看著熱鬧。
“快嘴娘,這回踢到鐵板了吧,早叫你留點口德了。”一邊一個漢子道。
“這位公子,我家娘子只是嘴巴壞,心不壞的,還請公子愿諒。”那快嘴娘的男人道。
“即是這樣,那就管好你家娘子,須知言語似刀,惡語傷人哪。”
“是是是。”那漢子點著頭,眼睛若有若無的掃了掃卓青梅。
卓青梅這時上前道:“外邊風大,沈公子快進屋里坐。”
元好點點頭,然后跟楊柳兒隨著卓青梅進了屋。
“沈公子,京師令跟你是同門,那他也是賈先生的弟子吧?”進屋坐下,上了茶水,卓青梅就好奇的問。
“不是的。”元好笑著咪了口茶水。
“那公子為何說京師令是你同門呢?”卓青梅追問。
“自獨尊儒術以來,天下讀書人都是同門,我這話不錯吧?”元好笑道回道。
那卓青梅一愣,然后笑道:“原來是這般,公子是嚇那快嘴娘的。”
“那是自然,幾句口角衙門就要立案,京師令就算有千手觀意的本事也忙不過來啊。我只是嚇嚇他們,希望能讓你以后耳根清靜些。”元好道。
“肯定能,那快嘴娘最是欺軟怕硬的。”卓青梅道,說著便起身,說去炒幾個小菜,留兩人吃個便飯。
“不用了,青梅姐,如今我搬到越王府的隔壁去住了,我這次來主要是問問青梅姐,可愿意一起過去住,你如今身子沉,一個人總不方便。”元好道。
“不了,我這樣的人,自由慣了,受不得越王府里的拘束,還是這樣好,如今隔壁的快嘴娘叫公子教訓了一頓,我以后住的也就安生了。”卓青梅拒絕道。
“這樣啊,那我就不勉強,對了,那你也去買個下人來侍侯你吧,等快生了,身邊沒個人是不行的,如果銀子不夠再問我拿。”元好道。
“夠了,你幾次送來的銀子我都用不上。”卓青梅道。隨即又問:“公子,你現在在越王府,是不是算越王府的官員了?”
“哪里,越王又不開府,算哪門子官員哪,我現不過是有個朝庭品序,但沒有實職了,上回杏林會上,莫神醫不是說那祝余草有補腦的作用,如今越王正在大力種植祝余草,這草嬌貴,養起了傷神的很,我正好懂些,再加上,那越王府的小公子跟小魚也特別有緣,越王便請我去府里任個西席,再順便一起研究祝余草,將它的藥效弄出來,小魚能不能好,就看它的了。”元好嘆著氣道。
“哦,原來是這樣,小魚那么可愛,一定能好的。”卓青梅也嘆著氣道,說完,那手又摸著隆起的腹部。
“那好,天色快晚了,我要回去了,以后青梅姐有什么要幫忙的一定要通知我,一定要保重身體。”元好道。
“會的,這可是賈家唯一的一根苗,為了他,我一定保重身體的。”卓青梅眼眶微紅的道。
元好點點頭,然后便帶著楊柳兒出門。
回家的路上,楊柳兒皺著眉。
“我怎么覺得這個卓青梅問題?”楊柳兒問。
“怎么,你看出來啦,是有問題。”早在當初,卓青梅將她是賈士謙弟子的身份泄露出去,元好就知道卓青梅不是那般簡單的一個人。
“那你還幫她?”楊柳兒更疑惑了。
“有問題并不等于不能幫啊,怎么說她都曾是賈二哥的女人,何況她還懷了賈二哥的孩子。”元好道。
“可我總覺得他們跟一伙兒似的,你難道沒發現,你同那快嘴娘斗的時候,那快嘴娘的男人看了卓青梅一眼,卓青梅就插嘴領我們進屋了。”楊柳兒皺著眉道。
“不愧是混過宮里,這都叫你發現了。”元好翹著嘴角道。
“那這卓青梅到底要干什么?”楊柳兒問,跟在元好身邊,這段時間她也算對大周的朝堂了解了一二。
“這也是我想要弄明白的,當初,她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我問過她,她承認了,還說是為了逼我幫賈慶宇報仇,可我越想越不對,即是要我報仇,那就更不該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只有躲在暗處,報仇的成功率才越大,卓青梅的解釋行不通。”元好道,不過,今天有一件事她倒是明白了,那就是卓青梅很可能是榮王的人,至少她跟榮王一定有關系,之前,她跟卓青梅說搬到越王府隔壁,但并沒有說那隔壁的宅子是越王府的,要知道,在這之前,那宅子是榮王的,可顯然,卓青梅早就知道,所以她回話說,住在越王府不自在,這種錯誤正是因為先入為主的概念才會犯的。
顯然,卓青梅早就知道,那棟宅子如今是越王的了。
只是她又想不明白了,卓青梅即是榮王的人,那怎么又跟賈二哥在一起,賈二哥留給她的信里提過,兩人一起住在桂花巷那屋里有兩年了,但顯然的賈二哥對她也有防備,所以,賈二哥一方面讓她將一些遺物給自己,同時又在扇子里留暗語,讓自己去北塔找那掃地僧。
唉,復雜,不過,如今知道卓青梅是誰的人,元好也知道接下來該怎么應對了。不管如何,有一點兩人是一致的,賈二哥的冤一定要申,同時,也就意味著太子的死要查。
元好邊低頭沉思邊走著。
“失心瘋了,我們這哪有你兒子,滾一邊去。”兩人在路過一條街面的時候,突然,一個人被人邊上的相公館里丟出來。
“你們讓我看看,有人說在里看到我兒子的,求求你們,我求你們了。”那被丟出來的人三十多歲的漢子,一臉青紫,顯然叫人打的不輕,可仍兀自的求著,這時,一個站在一邊的窮苦婦人連忙上前,扶起那男子,也跪在一起磕頭,只是那相公館的門已緊緊關上,誰還理他們。
“唉,這對夫妻真可憐!”邊上有人道。
“怎么回事?”元好問。
“這對夫妻是從山西那邊來的,有一獨子叫慶哥,年方十三歲,去年走失了,前不久聽人說在京里相公館見過,這對夫妻就不遠千里,來到京師,所有的錢都花在相公館里找兒子,至今還沒有找到。”那人搖頭嘆氣道。
“唉,這人海茫茫的到哪里去找。”邊上又有人道。
這時,那兩個夫妻眼見無望,互相抱頭痛哭,邊上人看著都眼眶發紅,唏噓不已,元好想著自己一路到京師,為了找小庸兒也是吃盡萬般苦頭,如見雖見到小庸兒,可她反而覺得小庸兒離自己越來越遠,這種心情實在是有苦說不出,于是元好上前,將懷里兩綻銀子正在兩夫妻面前:“你們這么找也不是個事,即然知道孩子在京里,你們就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然后找份事,然后再慢慢找,孩子要找,可你們也要活下去。”
“是啊,是啊,這位公子說的對,孩子要找,可你們也要活下去。”這時,邊上圍觀的人也你幾個我幾個的銅錢贊助著,一會兒,這夫妻面前就堆起了小小的一堆。
“謝謝,謝謝大家。”那夫妻感激的道。
而此時,元好卻同楊柳兒離開了。
只是兩人剛回到住處,卻看到越王和尹隨兩人坐在廳上。
“王爺,尹大人,宮里的宴會結束了嗎?你們找我有事?”元好上前行禮問道。
一邊的尹隨沒有受元好的禮,連忙虛扶了一把。
而越王卻緊盯了元好,好一會兒,才一字一頓的道:“你是不是鐵了心站在我這邊?”
“自然,我想墻頭草不會有人喜歡?尹大人,對吧?”元好道,她不明白越王為什么問這個,但回答的卻一點也不遲疑。
“王爺,沈先生一片赤誠,這點不用懷疑。”一邊的尹隨連忙道。
“那好,我不管你是為了自己的前程還是為了你師兄賈慶宇的事情,總之,只要你是站在我這邊,從今后,你和尹大人助我,哪怕是以卵擊石,我也是要搏一搏。”越王難得的決斷道。
越王說完,就拂袖離去。
“尹大人,這是怎么回事?”元好轉臉問。她從未見過越王這般。
“昨晚皇上家宴,庸公子不知怎么掉落荷花池,差點淹死,幸好被路過的蘇嬤的那個干兒子小衛子相救,要不然連命也沒有了。”尹隨道。
“什么?不是有馬公公跟隨嗎?庸公子沒事吧?”元好焦急的問。
“還好,救的及時,沒啥大事,馬公公剛巧去見皇上了,可是讓人奇怪的是,宮里就怕皇子公主們出意外,那花池砌了很高的臺子,庸公子那么小,以他之力,根本就爬不上去,這明顯著,就是有人下暗手。你知道的,庸公子是越王的命根,別的他能忍,唯處這個忍不了。”尹隨一臉氣急敗壞的道。
“原來這樣,不管了,我先去看看庸公子,我是大夫”元好道,此刻她心急如焚,不見到小庸兒不安心。
“同去。”尹隨道,臉色同樣十分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