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人嚇人
月黑風高殺人夜。
正月里的興隆村大紅燈籠高高掛,有些院落還非常時髦的在房子和柵欄上點綴閃燈,遠遠望去很是耀眼奪目。
鄉下的生活習慣使得夜晚九點多就難以看到燈火通明的景象,離得近了能夠看到些微一些家庭電視散發出來的微弱光亮,村道上寂靜無聲,偶爾幾聲犬吠顯得那么突兀。
兩輛破舊的桑塔納停在村外百米處,都關掉了大燈,前面的車子熄滅了發動機,三道身影悄然進入了村子,后面的車子內人影綽綽的等待著,車內打火機點燃香煙的微弱光芒映射下,白吉安猙獰可怖的臉頰上,閃耀著即將終結仇恨的強大快感。
進村后第四個小路口右轉,紅色刷漆柵欄那一家即是程家。
三道身影都沒有使用照明設備,可每一個人的身上都穿著類似警服的服裝,黑夜中不注意看加上鄉下一些人對警用裝備的不了解,很難揭穿這假警服,給這三人踏入興隆村,留下了一個隨時可以逃脫出來的資本。
程家沒養狗,這是張森提供的正確信息,他知道程孝宇他們一定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消息的準確性方面不需要做文章。
鄉下的柵欄一般情況下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鄉里鄉親的也沒有什么可防備的,鎖歸鎖之,高度方面卻不具備任何的防御能力。
三人輕松的踩踏柵欄跳入了院內,第一個跳下來的悶聲一聲后痛苦的捂著腳蹲了下來,后面兩個一驚,沒敢往下跳,等待著下面的人傳來消息。
半分鐘之后,下面的人示意他們兩個可以下來了,點背不能賴社會,柵欄角落里堆放著一堆破木板和啤酒白酒碎裂的瓶子,他正好一腳踩到了一塊木板上,恰好那木板上有著一根釘子,幸得是冬天穿得是棉鞋,厚度保證了他行動并沒有受到影響,只是感覺腳下有些疼痛很不舒服。
深一腳,淺一腳,院內除了一條狹窄甬道積雪被清掃外,院內多數地方都是堆積了一冬天一邊融化一邊積累的積雪。
嗖……
三人就感覺后背一陣毛骨悚然,快速的轉回頭,沒發現任何東西,覺得是自己嚇自己了,邁步靠近玻璃窗,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光亮,三人都是久經戰陣,分別湊到三個窗戶下向內看。
東屋的窗戶前,湊過去向漆黑的房間內看……
同一時間,西屋一陣清脆悅耳的音樂聲響起,聲音很大,在月夜下顯得格外突兀,雖是隔著一層窗戶,卻也傳得出來,嚇了蹲在下面的人一跳。
中間屋內猛的亮起燈,在窗簾的阻礙下,只能看到一道影射的光亮,一道人影,懸于半空之中,頭上有兩條倒影出來的繩狀物體在脖頸之間繞過……
東屋借到了西面一點光亮,那本已經湊到窗前的人就看到了一張猙獰恐怖的臉頰,尖尖的牙齒毛絨絨的臉頰、明亮大眼睛豎起的耳朵,一點微弱的光亮折射下,異常的恐怖。
三位一體同時發生,三人中有兩人禁不住驚叫出聲,恐怖是會傳染的,吱嘎吱嘎風刮過的聲音,引得柵欄處產生響動,下意識望過去,白色的身影一閃即逝,黑夜中一身白的裝束在離地半米高的高度嗖的一下飛過,什么意思?
夜路走得多了,最怕遇到鬼。亡命徒中九成九都是有宗教信仰的,他們需要告慰自己殺戮的內心,不怕天不怕地,唯獨怕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靈異現象。
這邊回頭看見白色身影一閃,那邊開著燈的房間內那吊在空中的影像左右搖擺,更添幾抹恐怖的氣息。
“誰,站出來,少在這里裝神弄鬼的。”其中一個再也忍不住,點亮了手中的手電筒,手里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眼中充血滿是猙獰之色。
最開始腳扎傷那個家伙噗通一下摔倒在地,昏迷不醒,緊接著四周響起了令人滲得慌的聲音,似女子孩童的尖笑,又似影視劇中恐怖場景的配樂,此時此地,同伴不知為何突然暈厥,嗖嗖嗖,在院子內一道道黑影亂竄,似耗子又沒有可能一次性出現這么多,噗噗噗足有數十個在磚地上飛速的奔跑,四面八方……
滴滴答答
摸著臉頰上的濕潤,在手電筒的照射下,血紅血紅的,兩人啊的尖叫一聲,不敢說殺人越貨可也是卸胳膊卸腿的亡命徒,被此時此地烘托出來的特殊場景嚇得攙扶起暈厥的同伴撞開木制柵欄快速的奔跑向來時的位置。
恐怖場景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同伴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給這恐怖場景更添幾抹神秘,怎么就暈倒了,誰也沒碰到他,是不是……
人就怕陷入自身無疑是的遐想,他會下意識的將一切不好的東西都歸于心底那點擔心忐忑,而接下來附近房屋驟然間同時亮起燈,一道道白色裝束的身影在一家家院落內閃現,配合那尖笑聲和恐怖的音樂,更是以一種影像催眠的方式,侵襲著兩個人的大腦,腳下的速度更快,逃出了村子。
特定環境下,人的膽量會被無限的縮小,哪怕是那些曾經吹噓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在三人離開后,一家家亮燈的院落迅速關閉,一道道白色衣衫的身影鉆入到房間中,院外角落處朱達常放下了手中裝耗子的籠子;東屋程孝宇放下了手里鄰居大爺家的黃狗;中間屋內崔小辮將身上固定在房間四周高處的綁帶解開;房頂之上,孟禿子將手里裝著激血的桶放到了一邊,同時關閉了架在房頂之上的音響;柵欄之外,周雷放下了身上扛著的白色衣衫矮瘦身材手下……
“龍哥,怎么樣?”程孝宇手里的手機震動,接起電話。
“都出來了,咦,兩個人質都是女的,怎么回事?”電話那頭響起了私家偵探龍飛的聲音,為了確保人質的萬無一失,也為了實施讓白吉安自我毀滅的計劃,逼迫他們在一起行動是首要條件,一步一步蠶食掉他們所有的信心,一步一步有心算無心。
程孝宇也皺起眉頭,一群人快速的將現場恢復正常后,等待著白吉安的到來。
“這就是你所說的鬧鬼?”白吉安和另外一個看管人質的亡命徒看著寂靜無聲陷入沉睡的村莊,對著兩個膽戰心驚的人怒言斥道。將暈倒的人放在了車中,一行人重新踏入了村莊,一切如常,這不禁讓白吉安很是惱火,同時也引起了他的疑心,事出反常必有妖,難道張森真的不顧這個韓大小姐的死活,通知了程孝宇?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程家,很正常的農家,聽得到東西兩屋傳來的鼾聲,東屋是兩個人,西屋是一個人,幾乎可以肯定,西屋內的人是程孝宇。
一陣突兀的犬吠聲響起,十幾條看家犬的吼叫聲在寂靜的山村里顯得格外突兀,狂吠聲也將入睡的家家戶戶驚醒,一盞盞亮起的燈如同緊箍咒將白吉安一行人圍在了村落之中,犬吠聲不斷,燈光之下,一道道白色身影出現在門內外,站立著,低著頭,不說話。
一家一戶會嚇一跳,到不至于害怕,可抬眼望去,附近五六家都是這個模樣,遠處幾十戶的人家都是這個模樣,就顯得有些恐怖。
驟然間,哀樂起,鄉下出殯的隊伍從遠處出現,完全符合所有人心中對于某些詭異之事的印象,吹吹打打,哭聲震天,偏偏所有人的動作都是一致的,機械的腳步機械的動作,景象與聲音無法重疊,很錯位的感覺。
一道道房梁之上,在大紅燈籠的映射下,一道道白色身影驟然躍于幾人的視線之中,隨著夜風左右搖曳,如沒有脊梁的飄忽之物,飄蕩在房梁之上。
地面上感覺濕漉漉的,低下頭,雪白的積雪變成了鮮紅的流血,哭聲在四面八方傳來,匯聚成為一種模糊的聲音,參雜在哀樂的響亮之中,尤為滲人。
人嚇人,嚇死人。
山村里的幽靜與呼呼刮過的冷風本就帶著幾分冷寂的蕭條,黑與白的襯托,紅色燈籠的懸掛,鮮血的流淌,犬吠的咆哮,哀樂的凄涼,哭聲的悲慘,一切的一切,都預示著一件事情,這里,是一個考驗人膽量的地方,是唯物主義還是……
退退退……
站在程家門前的小路上,一行人似乎需要堅實的后背來依靠,門前那棵粗壯需要幾人合圍的大樹也就成為了他們潛意識當中的依靠,向著那一區域靠攏。
“啊”
隨著一聲慘烈的叫聲,之前已經被嚇破膽后退速度最快的一個,身影在白吉安幾人面前消失,腳下一個黑洞聲音正是從其內傳出。
“出來,少嚇我,程孝宇,你給我出來,否則我馬上就把這兩個娘么弄死,快點出來”白吉安撕心裂肺的吼叫,換不來絲毫的回應,抽出匕首頂在了韓嬌的脖頸之間,他更愿意相信這一切都是程孝宇安排的,而不是真真正正的鬼影聊齋的現實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