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翠,去。”楚月珠惡狠狠的道。
一個十五六歲強壯的丫頭上前來,嬋娟一直站在原地,此時眼中有一些害怕,可依然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那環翠歪著嘴笑著,舉起了手,對準嬋娟的臉,一揮而下,卻被人生生拉住,接著右腳被人勾住,下一秒被掀翻在地。
“我不是說過嗎,我的丫頭由不得你做主。”楚月牙拍了拍手道,表情鎮定,心中卻是有絲后怕,這身體畢竟才十一歲出頭,又是個沒鍛煉的主兒,力氣是小了些,剛剛能掀翻環翠,靠得還是巧勁兒。
所有人都震驚了,包括嬋娟,柔弱無比的楚月牙居然掀翻了公認力氣最大的丫頭環翠,而且輕輕松松,更而且的是,她居然反抗,要知道她以前從來不會多說半句,任由楚月珠擺弄的。
“你……你竟敢打我的丫頭,你……”震驚過后,楚月珠開始憤怒了,“我告訴你,我……”
“二姐,是吧,我該這樣叫你吧?”楚月牙截斷了楚月珠的話頭,“我現在是在禁閉,除了送飯的婆子,這幽院任何人不得靠近,不得和我交談,你是送飯的婆子嗎?還是你根本不把家規放在心中?不把父親放在眼中?”
所有人目瞪口呆,這一朝一夕之間,四小姐怎么就全然轉了性子,不僅動人,而且還這么口齒伶俐,說得他們一向牙尖嘴利的二小姐半晌愣是沒吐出一個詞來。
禁閉是不可以見任何人的,來這幽院,確實是楚月珠不對,她是想急切的看看楚月牙哭哭啼啼的窩囊樣,耀武揚威一下,卻沒想到被對方駁了個啞口無言。
“二姐,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你請便。”楚月牙繼續道,朝院門指了指,“門在那邊,你會辨認方向吧?”
嘲諷的意味很明顯了,楚月牙向來不是好捏的軟柿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
“楚月牙,很好。”楚月珠臉色一番變幻之后,恢復了之前的傲然,下巴微微抬起,“我來是為老太太而來,怎么,你連老太太也不放在眼中?爹可是最孝順的,他若知道,恐怕你就不是罰禁閉這樣簡單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尊敬老太太了?”楚月牙好整以暇的道,句句帶刺,“你進入這幽院可有半分表達了是為太太而來?我還以為你是吃飽了閑著沒事,過來找不自在。”
“楚、月、牙!”楚月珠咬著牙,一字一頓的道,好半天才調整過來,冷聲道:“老太太最近喜喝玄葉茶,此茶以翡翠冰裂壺泡開最為適宜,拿來吧。”
翡翠冰裂壺?楚月牙微微愣愣,似乎記憶中有這個壺的存在,不過一時之間不能整理出完整的頭緒,應付眼前這女孩是首要問題。
“老太太喜歡,我自然會送上。”楚月牙神情絲毫不變,老太太在家中的地位僅次于一家之主的楚彌,“我會讓送飯的婆子幫我帶給老太太。”
楚月珠的臉頓時一僵,今天本是來這兒找樂子的,沒想到原本的軟柿子三番四次的頂撞她,叫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來。
“環翠、環雅、環碧、環靜,去把口出逆言,對姐姐不尊敬的四小姐抓起來。”楚月珠眼中閃過濃濃的陰霾,她就不信,她還會被這個楚府中最弱的楚月牙給壓下,“環玲,去屋中搜,找到冰裂壺。”
四個丫頭均是十五六歲,個頭力氣比楚月牙高出許多,她有心反抗,奈何身體太弱,縱然有技術有巧勁兒也無濟于事,至于瘦弱的嬋娟更是被一個環翠就抓牢了,兩人眼睜睜看著那叫環玲的丫頭在原本就陳舊凌亂的屋中大肆破壞,好一陣才抓了個紅木盒子出來。
“二小姐,這該是了。”環玲把木盒雙手奉上。
楚月珠粗暴的打開木盒,取出其中之物,隨手就把盒子扔在了楚月牙的腳下,右手拿起那冰裂壺把玩著,細細觀看,半晌,很滿意的笑道:“原本以為韓姨娘家境貧寒,沒想到卻能拿出此物做嫁妝,倒是讓人小瞧了些。”
“還來。”楚月牙厲聲道。
“現在,這東西是我的了。”楚月珠微微一笑,揚了揚手中冰裂壺,“有本事來搶?”
“呵……”楚月牙發出一聲輕笑,接著對著院門之外,狂喊一通,“有賊,抓賊啊,抓賊啊!”
這楚府是有侍衛來回巡邏的,楚月牙站的位置正對院門,看到有侍衛巡過,便張口大喊起來。
很快,一隊侍衛進入了院中,領頭侍衛看著二小姐和四小姐,沉吟一陣,才道:“是何人喊賊?賊在哪里?竊了何物?”
“是我喊賊。”楚月牙笑了,目光望著楚月珠,“賊就在我面前,手中冰裂壺正是被竊之物。”
“胡言亂語。”沒待侍衛領頭者說話,楚月珠冷哼一聲,“我堂堂楚府二小姐,會行竊?笑話。”
“我也覺得這是一個笑話,楚府千金怎么有這么下作的行為。”楚月牙笑著道,接著表情一轉,冷聲道,“這冰裂壺是我之物,我沒有允許你拿,你私自拿了,不是竊是什么?哦,不是竊,是搶,二姐你從哪兒學來這江洋大盜的手段的?”
“我……我沒有。”楚月珠心一緊,被她這么一說,似乎還真是,剛剛還愛不釋手的冰裂壺,瞬間就如燙手山芋一般,叫她拿不穩,“你血口噴人!”
“我怎么血口噴人了?侍衛大哥,你看看,這陣勢,我像不像是被搶之人?”楚月牙轉而對侍衛道,眼下,她被三個丫頭抓住了手腳,她又朝著凌亂的屋子努努嘴,“看看那屋子,被這強盜翻得多亂。”
侍衛的目光沉靜如水,掃視了院中場景,又看了看大門敞開的屋子,里面確實亂的一塌糊涂,明顯被人掃蕩過。他的目光再次移回兩位小姐身上,這才道:“老爺吩咐過,四小姐禁足幽院期間,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則……”
拉長的尾音讓楚月珠抿緊了嘴,爹親自吩咐了這侍衛,說不定會被報上去,逃不了又是一番責罰,爹本就不喜歡她,若是知道這些事情的話……
“胡侍衛,你先帶人下去吧。”一個婦人聲音從院門口傳來。
楚月牙記得這聲音的,正是昨日逼死李媽的兇手之一,一陣恨意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