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南洋第一強國的崛起
福州馬尾船政，早年占地600畝的船政工廠，現在已經從馬尾港一路延綿到天馬山之后，擴大了10倍都不止，站在左宗棠旁邊的丁日昌此刻站在天馬山的山坡上，指點這周圍密布的工廠，談笑間仿若是在談論他的子嗣般的親切。
確實，這馬尾船政建于左宗棠之手，興于沈葆楨，卻是盛在他丁日昌手上，他從微末之間慧眼識珠的提拔了秦鎧，就如眾神之手般的神奇，老丁侃侃而談這圍繞著馬尾船政的龐大布局，雖然他并不怎么參與船政的實務，但是絲毫不影響他了解船政的細枝末節。
當左宗棠和丁日昌一前一后走入昔日的船政學堂、現在的馬尾高等學院之時，門口正在帶著一隊湘軍老卒巡哨的黃當早已飛奔過來。
“大帥，您終于來了！”黃當和眾老軍看到老帥來了，行大禮后，都是激動萬分的跟在一旁。
左宗棠思緒敏銳，自然認得這昔日帳下的親兵，這人老了那可就特別念舊，當下停了腳步上下打量了一番當年還是年輕壯漢的老部下，“黃老三，你也變干老頭了嘛……怎么樣，一家老小還好吧！”
聽到大帥問話，黃當忙應道：“托大帥的福，一家都很好，我家小子師從秦總督，學造大炮呢！”
聽到這個，左宗棠也是一愣，這黃當那可就是農夫出身，有一把子力氣又肯吃苦，當年在帳下也是頗為得力，不過沒讀過書，湘軍裁撤時也就混了個九品武職，也在船政這邊混口飯吃，沒想到這貨竟然有如此好運氣。
轉頭看了看跟在身后笑嘻嘻的秦鎧，調侃道：“烈風，你倒是有些古之大儒之風，倒是桃李滿天下啊！”
秦鎧哈哈一笑上來拉著黃當的胳膊，“大學士，這還是你調教的好啊，當日若非黃大哥出來打抱不平我可進不了這船政學堂的門啊！”
眾人都是哈哈大笑，黃當這可就神氣的不行啦，左宗棠拍拍他肩膀，“黃老三，當年大帥我也沒看出來，你可是眼光了得了，跟好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老兵一個個問候左宗棠，場面倒是十分熱絡，這讓老左的興致更是高漲了不少，參觀完煉鋼廠，左宗棠興致勃勃的直奔造船廠，站在巨大的戰艦面前，聽著艦體上叮叮當當的敲擊之聲，看著一塊塊仔細切割、并且形狀各異的鋼板被一個個鉚釘固定在船體上這真是浩瀚的工程，誰在這大工業的怪獸面前，都會頓感個人的渺小。
“烈風這艘就是你說要賣到智利的戰艦？依我看來，此戰艦雖然相比定鎮兩艦略小，那也是了不得的軍國利器，為何不授予海軍衙門！”雖然老左和李中堂歷來是死對頭，不過在國防問題上，認識卻是一般無二。
“海軍衙門那邊，今年造船的撥款是70萬兩，李中堂那邊只向馬尾船政訂購了4艘魚雷艇，其他戰艦都已經在德國和英國訂購了，主要是我這戰艦造價稍貴不過，馬尾廠就是虧本，我還是要不斷造新船，何況現在還有買家，智利、秘魯對于咱大清艦隊可是敬仰的很！”
左宗棠聽聞海軍衙門的內部事務，倒也不再多問這衙門里的事情，他豈會不懂，其中肯定多有貓膩，至于為何只向馬尾船政訂購小船，他也沒法了解，也懶得繼續追問。
“這艘戰艦，相比英國、德國同級別戰艦，戰力如何？”老左雖然對于海軍并不精通，但不影響他對軍事的判斷力。
“裝甲上，這戰艦并未使用我們鋼廠最先進的鋼甲，但是已經大致與列強的戰艦相當，唯有工藝上，我們還有差距，不過，咱們中國工人是最聰敏的工人，至多兩年，我們也能迎頭趕上，而火炮和武器方面，一會兒大人你就會看到，咱們已經略領先于泰西列強！”秦鎧自信而鎮定的應道。
對于馬尾船廠終于實現了他當初設立的初衷，這讓他十分滿意，隨后，在丁日昌的帶領下，他接著參觀了老丁最愛的火炮的工廠，火炮廠早已擴建的面目全非，十幾個巨大的廠房外，還鋪設了特別加固的鐵軌與鋼廠、碼頭想通。
架設在鐵路上的龍門吊將一塊頂端平整的錐形的巨大鋼錠緩緩吊起，移入通往車間的內部運輸火車，看著這塊比一個人還高的多的巨大鋼塊，左宗棠也是嘆為觀止，這已經不是任何人力所能企及的巨大力量，機械的巨大力量在此展露無遺。
老丁看的不亦樂乎，現在這火炮的制造已經完全不同于數年前的模式，以前秦鎧剛來之時，也制造過大口徑的火炮，不過那些鋼材都是完完全全從洋人手里進口而來，現在，這一切，都在整個馬尾工業體系內就能獨立完成，完全無需依賴洋人。
“大帥，這塊鋼錠重24噸，是由特種煉鋼廠鍛造而成，依著鑄造、退火一系列流程需要4天工夫才能完成這塊鋼錠，并且要加熱到1300度進行鋼質調勻，這又需要2兩天，再送到這里來用機器進行鍛造，”一旁秦鎧叫來的黃興一板一眼的做著介紹，這言語間卻是專業常。
看到自己一脈相承的湘軍后輩小子也這么有出息，左宗棠老懷暢快，頻頻點頭。
進入車間后，更讓人震撼的場面出現在眾人面前，巨大的鋼錠通過鋼軌送入巨大的火爐中預熱后，很快就被重新吊裝到一座至少有30米高的巨大機器下面，機器的底下是一個巨大的鐵砧模樣。
“大帥，這是我們第一機床廠自行建造的800噸水壓機，可以對這塊完成預熱的鋼錠進行粗加工，將他制作成5Okrm的鋼柱，需要半天時間，就能完成，”黃興談到他熟悉的領域，語氣間充滿了自豪感，
水壓機在工人的操作下，緩緩擠壓著巨大的鋼錠，使它慢慢產生可見的變化車間里充斥這蒸汽動力帶來的巨大噪音，但是每一個人都被重型機械的巨大加工能力所震撼。
安排一日的展示，左宗棠已經看到了太多驚喜和意外，在丁日昌的挽留下他決定暫時在福州休養一段時間，當晚在丁日昌宅子私宴上，左宗棠在老友的暢談中，意味深長的感慨道：“禹生，江山代有人才出，你我看來功成身退之日不遠了！”
次日，秦鎧來相告離別之時左宗棠拉著他說了一句贈言，這讓秦鎧也是頗為意外，他拱手謝過后，匆匆返回廣州，因為南華那邊有極為重要的事情要處置，同時計劃中可能向京師出兵的計劃，卻因左宗棠的這句話，也需要進行調整。
從8月下旬開始補給完成的南華艦隊就以全部軍力投入了對荷屬東印度爪哇島、蘇門答臘兩座主島的攻擊，就連被俘的荷蘭旗艦“尼德蘭公主”號也加入攻擊序列，唯一的問題是荷蘭人240nwr火炮的炮彈根本無從補給，所以這艘敵艦更大意義上威懾。
25日，飄揚的黃龍旗的南洋水師艦隊趕到坤甸，以黃山、泰山艦為核心的訓練艦編隊是一個包括2艘主力艦、6艘訓練艦、8艘補給艦和18艘商船在內的龐大隊伍，向坤甸港卸下大批物資和大批移民后，呂翰自然得到了南華艦隊已經在大海戰中擊潰荷蘭海軍的驚人消息，參觀了大批被俘荷蘭戰艦和船只后，南洋水師訓練艦隊離開港口向南展開訓練。
當然，他們的目的是旁觀南華艦隊對荷蘭海港的進攻，讓這些南洋水師的新兵感受戰爭的氣氛在坤甸港，作為南華民主共和國對菏作戰的同盟方的代表，英國海峽殖民地常備艦隊戰艦“橡皮樹號”加入了南洋水師的編隊，一同前往荷屬東印度海域確認荷蘭人的失敗。
按照約定，英國商船已經在一周前就開始了與南華民主共和國控制下的蘇拉威西島的海上貿易，參與貿易的英國商人帶回了豐碩的貿易成果從而更加堅定的英國人在東面這片千島之國打擊荷蘭人的決心——利益，唯有大英帝國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瑞德爾少校作為這次南華國與大英帝國締結友好條約的發起者，對于南華艦隊竟然在遼闊大海上截擊了一支龐大到驚人的荷蘭艦隊，也是驚訝非常，他在坤甸港口獲得了特別優待，有機會親自到荷蘭戰俘中了解海戰的情況。
他在寄給海峽殖民地總督布特爵士的信中以難以置信的口氣報告道：“…···南華民主共和國以驚人的速度在婆羅洲崛起，他們的海軍仿佛是一夜間壯大的，通過一場納爾遜式的勝利奠定了這個島國在南洋的海上霸主地位，荷蘭人面臨的困境，或許可以為大英帝國獲取更多的利益。”
當掛著黃龍旗的南洋水師出現后，他幾乎是第一時刻沖進了電報站，向布特爵士報告，“遠東的清國卷入了這個可能成為他們藩屬的南華共和國的海戰，必須在清國介入之前，為大英帝國確定在當地的更多利益！”
布特爵士在收到這個消息后，第二天就從海峽殖民地派出了他的專屬特使撒雷特議員準備介入南華與荷蘭的外交調解，英國人已經意識到南華民主共和國的崛起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事實，而清國介入的消息，也通過電報與駐華公使威妥瑪爵士得到了確認。
北洋大臣李中堂大人對南華民主共和國同屬華人的認同，而南洋大臣秦鎧派出艦隊巡視南華國的舉動，都為這點做了濃重的注腳，兩個應對方案在布特爵士桌上出現了。
其一，在荷蘭人出于劣勢的時刻，給予荷蘭人有限度的支持，當然。荷蘭人必須為他們以前對英國的傲慢付出代價，至少也是開放數個重要的交易港，以彌補大英帝國在這件事情上的付出，這是米克朗議員提出的，不過布特爵士卻沒有太看好，荷蘭人的臭脾氣那是約翰牛碰到也是頭疼的很。
其二，索性一鼓作氣支持南華民主共和國對荷蘭展開全面進攻，借機消耗南華國的實力，當然，同時也可以讓荷蘭人徹底的失去和大英帝國作對的銳氣，到時候再進行外交介入，以期獲得雙方付出的籌碼
布特考慮了半個小時，就準備雙管齊下一封電報被拍發給已經趕到坤甸港的撒雷特議員，可以給予南華國適當的暗示，促使南華對荷蘭發起更大規模的島嶼戰爭，當然這些島嶼的貿易權，大英帝國必須擁有。
而他同時派出了一項對華人持歧視態度的米克朗議員趕赴巴達維亞，與荷屬東印度總督迪波爾就英國方面提出的條件進行談判。
英國人在這件事上考慮的倒也沒什么可指責之處，畢竟國家利益才是至高無上的，只是處理這件事情的海峽殖民地總督府官員卻疏忽大意了，官員拿著電報原告跑去電報局發報，結果這份未做過任何處理的電報很快就被以5個英鎊的價格賣給了劉家安插在這邊的情報人員。
所以國務大臣嚴荇在第二天就拿到了電報內容，這件事情上，可以說，英國人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南華制定的陷阱······既然英國人是看菜吃飯的想法，消息立刻被派船連夜出號送往前線，這艘訓練艦在海上逛了五天，才在泗水追上出戰已經半個月的南華艦隊。
許壽山得到消息后，立刻改變原本以打擊荷屬東印度航運為主的作戰策略這半個月來，荷屬東印度除了蘇門答臘西面的港口還能正常運作外，巨港以東的唐格朗、巴達維亞、三寶隆、泗水的荷蘭港口已經被徹底封鎖。
荷蘭海軍雖然沒有徹底覆滅但是已經徹底失去作戰的勇氣和出戰的信心，荷蘭人對于外島的控制已經完全喪失，這正是許壽山所希望見到的。
11月初，南華陸軍在海軍的掩護下，已經攻入了巴布亞島，這可是秦總督指名道姓要攻略的島嶼的，而在進行補給后，重新出戰的南華海軍、陸軍對殘存在巴達維亞港口荷蘭艦隊發起了進攻。
在南洋水師訓練艦隊和英國“橡皮樹號”巡洋艦的注目下，南華艦隊展開了對沿岸荷蘭炮臺的炮擊，蔚為壯觀、排成縱列的艦隊向著遠處的炮臺瘋狂的傾瀉著火力。
巴達維亞海岸線呈倒V型不過弧度較大，并不利于防守，不過在整個倒V型海灣中間，以品字形有三座面積不過一平方公里左右的小島，荷蘭人在島上建立了永久性的要塞炮臺，三座炮臺互為犄角與海岸上的炮臺互相配合，構成了港口的防衛火力。
南華艦隊壯觀的炮火在對第一座炮臺進行了長達NO分鐘的炮擊后，荷蘭要塞也拼命的進行了反擊，不過由于火炮上的巨大差距，根本未能為威脅到艦隊，不過南華艦隊的炮火除了將對方裸露在外的炮位和房屋橫掃一空外，卻也不能摧毀對方的炮臺。
瑞德爾少校在筆記中記錄道：“南華海軍展示了極為熟練的海戰素質，炮擊巴達維亞炮臺達到了令人乍舌的命中率，不過由于火炮口徑上的不足，荷蘭人的炮臺始終無法被摧毀，不過巴達維亞港內出戰的荷蘭艦隊，無一例外都被南華艦隊消滅……荷蘭人毫無戰斗力可言，但是南華艦隊也難以攻克巴達維亞，從而促使荷蘭人坐到談判桌前！”
實施情況確實如此，不過這一點，在作戰前，許壽山早就預測到了，南華艦隊只有4門重炮，要慢慢端掉荷蘭人的炮臺，至少需要數天的作戰，可能還要回坤甸進行一次補給，這顯然不是希望的作戰。
他圍攻巴達維亞港唯一的目的就是徹底摧毀荷蘭人能在爪哇海活動的能力，所以，白天效果不盡如人意的炮擊只是一種掩護，入夜后，大批蛙人隊出動了。
第二天，瑞德爾少校一場沉重打開筆記本，記錄下了他的感受，“昨天夜里，從巴達維亞港內不斷傳來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南華指揮官許將軍告訴我，那是荷蘭艦隊知道即將覆滅的結果，所以選擇摧毀艦隊……不過，這個推論讓我實在難以相信。”
“但現在我看到的事實卻是——荷蘭人完了，他們派出代表請求停戰，這預示著，在之后數年間，他們在爪哇海、乃至于印度洋上都將徹底臣服于他們的對手——南華民主共和國艦隊。
正在巴達維亞與荷屬東印度總督迪波爾談判的英國海峽殖民地米克朗議員正在為何時介入兩國談判困惑的時候，消息傳來，荷蘭軍隊因為連續戰敗發生嘩變，總督府下令立刻與南華展開談判，原因無他，因為英國人開出的條件太苛刻，需要開放荷屬東印度8成以上的口岸，這樣的話，荷屬東印度產值將至少被英國人掠奪走一半以上，何況還要應對英國人商品的傾銷。
正當秦鎧在廣州仔細商榷南華與荷蘭人的條約時，北京城卻出人意料的傳來了讓他大吃一驚的消息。
今天第二更萬字完成，0點更的那一章其實是昨天第二更，到12點還沒寫完，可能晚上會有今天第三更，可能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