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青山跟在秦鎧身后再次進入議事廳時，屋內的人顯然比他剛才看到的還要多上一倍，之前在這里轉了一小圈，他就聽到了比在艦隊里兩年還多的新名詞，什么態勢標繪、距離預測、陀螺儀測距儀、KV裝甲、多聯通訊同步儀……

反正林林總總讓他早已聽得渾身躁動，而這也更加印證了秦鎧早先召見他時，對北方艦隊的定位——自己領導的艦隊，將肩負決定中國海軍未來世界地位的重任，而現在，他確確實實看到了海軍的未來，雖然，一切聽起來……甚至都有些離譜。

在絕對熱烈的掌聲中，秦鎧走上了居中不高的主席臺，而此刻屋內人才濟濟的景象，事實上也讓見慣風雨的他也有幾分激動，自己15年前走前福州城時，雖然滿心不甘，但也絕對沒有想象到如今的景象，在這個可以容納百多人的大堂內，既然能擠滿一群以技術安身立命的時代精英。

當然，其中很多人因為所從事的技術涉及國家級的機密，并不被外人知曉，但其中的每一個人，如今在自己的一片領域里絕對是重量級的人物！更重要的是，這批現代技術方面的精英級的人物，幾乎清一色都是來自中國四大實驗室、中國的高等學府、中國的大型工廠！

不過，整個國家工業化進程的推進，尤其是在兩廣、閩浙、上海、江蘇沿海城市，一部分民營工廠也開始涉足頗具利益的重工業，只是，重工業方面要獲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起點和投資也龐大，所以，今天能走進這里的民營財團也僅有廣州的南星鋼鐵、上海申鐵精密等四五家而已。

這局面，對于秦鎧而言，卻是極大的利好消息，在國家工業發展的初級階段，他絲毫不介意以政黨和國家的力量，同時借助自己掌握的技術優勢，來構筑一個堅實的國家級工業基礎……但是，他可深知這種類似國企存在的巨大潛在危機，他也從未準備將這種弊端延續下去，所以，他是非常愿意看到新的研發力量的加入！

秦鎧肚子里一番感慨后，立刻做了個手勢，讓屋內熱烈的掌聲暫時停歇一下，“諸位，今天在這里，我先談國事，競標會之后，另有私宴答謝各位遠道而來，今天要發標的各項生產任務，事關國家未來，所以，務必請各位全力以赴！”

說到這里，秦鎧做了個手勢，立刻一旁有軍人將幾頁印滿文字的材料逐一分發下去，而資料首頁都蓋著紅彤彤的“絕密”字樣，很顯然，今天的產業競標都是非常機密的任務。

不過在座的這些人顯然都不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競標會，或許，資料上唯一讓他們略感不同的，也僅僅是上面簽有海軍司的一個大大方印，不過，對于專于技術的他們而言，海軍、陸軍又有什么區別呢？重要的是，要替工廠爭取了能帶來產業和聲譽的研發機會，在如今國內的重工體系里，技術研發水準已經成為產業獲得國家支持的基本要求。

秦鎧做了開題之后，海軍上將呂翰立刻接手主持整個軍備的招標，作為主持海軍發展委員會的高級將領，他或許是整個海軍中唯一明白這一系列招標目的的人。

“諸位，第一項標案，是昆侖級驅逐艦定制3寸C94軍標主裝甲3000噸，強度、斷面收縮率、硬度必須符合軍用級標準，交付日期1896年7月1日，標書價格20萬元！”呂翰站在話筒前，將手上一份六頁的標書簡單介紹了要點，然后沖著下面的海軍供貨商和工程師們做了個報價的手勢！

3000噸級別驅逐艦裝甲，也就是4艘驅逐艦主裝甲帶所需要的裝甲板，其中涉及的規格多達10種以上，雖然加工技術要求并不算高，但也絕對不是普通鋼鐵廠能隨便搞定的，而且這初始報價也就不高！

如今中國軍方其實用途最多的就是上海級驅逐艦和昆侖級驅逐艦，整艘戰艦在四大造船廠建造費用都不會超出40萬元一艘，也就8萬英鎊，說白了，也就是個裝甲大型魚雷艇而已，但這主裝甲帶裝甲招標算下來每艘才5萬元，利潤實在有限的很。

這對于南洋體系的幾家大型鋼鐵廠和特種鋼鐵廠，實在難有吸引力……不過，這可絲毫不能說明什么，呂翰報出了看起來雞肋似的標價，卻立刻就得到了響應，南星鋼鐵和另外兩家鋼鐵廠立刻紛紛報價！

經過近10輪的輪流壓價，在南洋重工系幾個總辦頗為驚訝的目光中，最終這家廣州本地的民營鋼鐵廠以近乎腰斬的價格拿下了這第一份海軍合同！

“9萬5千元！”這價格立刻讓秦鎧身邊的唐青山也是大吃一驚，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可是四艘1200噸昆侖級驅逐艦的主裝甲帶，竟然只值這點錢！

秦鎧轉頭看了這貨一眼，“青山，這價格估計也就是2000噸鋼的成本價，引入民營競爭，完全可以大幅度降低我們南洋重工淘汰舊的生產力，日后，或許他們可以提供更具技術的軍品！”

對于第一次進入軍品領域的幾家民營工廠，事實上，這些兼具價格壓力和技術壓力的訂單，有著遠非尋常的意義，能夠拿下訂單，對于正在蓬勃發展的他們而言，這絕對是一個里程碑似的意義，那可意味著，他們至少在某些方面已經擁有了技術上的門票。

接下來的呂翰主持的十幾單、包括船用高速汽輪機設備在內的訂單，也十分順利的一一發包完成，而其中民營重工廠更是動力十足，那些標定不高的軍品供應被一再壓價后才在幾家民營廠中落標，相對而言規模更大的南星鋼鐵廠，一家就奪得了4種規格的船用裝甲、水密艙隔離鋼架、輕火炮炮架等訂單。

而另外一些更高技術領域的汽輪機、三脹蒸汽發動機、12寸、50倍徑艦炮、240mm速射艦炮等標價高昂的訂單，則最終在幾家南洋重工分屬的工廠激烈競標下各取所需！

這其中，唐青山自然是聽得心潮澎湃，今天秦鎧帶他來的目的早就不言自明，而他肩負的任務，顯然是要在北方艦隊中測試這些堪稱國之利器的大家伙……12寸、甚至可能是13、14寸的巨炮，相比如今太平洋艦隊10寸的標準艦炮，這絕對是巨大誘惑，更別提要求達到每分鐘3炮的240mm速射艦炮！

不過，好戲顯然是用來壓軸的……海軍上將呂翰有條不紊的將海軍世寵

發展委員會仔細你定的研發產品一一發包后，最后才報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甚至包括大批高級工程師都感到難以捉摸的標案。

“諸位，最后的標案是關于研發新型火炮控制系統的非傳統競標，海軍發展委員會只對此提出研發結果，必須優于如今海軍的射擊指揮儀，最終以海軍演習測試為競標依據，各工廠、實驗室均可提出研發方向，也可協作進行研發……當然，這一標案并不要求各位今天就作出回應，各位可以在三個月內向海軍發展委員會提出報告！”

說到這里，呂翰停了下來看了看，而下面剛才正好討論過這問題的林毅峰、方知平幾個已經迫不及待開口提問了。

“呂將軍，海軍發展委員會將提供哪些方面的支持？”

“將軍，經費方面如何處置？”

“將軍，海軍有多大的采購需求？”

讓所有人驚訝的是，這次起身回答的竟然是一直來旁觀的秦鎧總理，事實上，目前海軍再用的機械式火控系統的改進，是他親自下達命題進行招標的，雖然他完全知曉這一引導海軍炮術至關重要技術的發展脈絡，如今在太平洋主力艦上使用的暴風系列射擊指揮儀，也遠不到機械式火控系統的終極形態……

但他并不打算簡單的給出結果，巨艦大炮最核心的技術，在他看到，火控無疑是至關重要的之一，而整個火控系統，事實上完全是一個巨大的系統工程，測距儀、計算鐘、偏差機制等等任何的革新，都可能帶來難以想象的變化。

更何況，像暴風系列、臺風系列火控，無疑仍舊是在解析式火控道路上不斷的探索，整個射擊指揮系統都在通過精密的機械積分器，對高強度的海軍對抗局面，進行人力不可能達成的戰場態勢計算，一切的結果，都由對態勢的不斷解析而來！

但……這絕對不是機械式火控時代的最終形態，更為精密、巧妙和創意性的綜合式火控系統，才是真正的王者。

“諸位，新型海軍火控系統的研發，這將是一個系列性的技術創新，我在這里提醒各位的是……只有打破思維定式，或許才能創造出跨時代的新式火控系統，而對此的技術和資金支持，將會由總理府和海軍發展委員會聯合出資，我和軍方，都期待諸位充分表現出你們的研發能力和工業能力！”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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