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有些迷茫的睜開眼睛,窗外是陰沉沉的天色,沒有月光,黑色顯得格外的濃重。她睡眼朦朧的看著天花板,一種怪異的感覺從心里緩緩的滲出來。
今天早上出門前她就覺得頭有點昏沉,只是想著明天就是周末了,她還是咬著牙在風雨交加的天氣出了門。好不容易把這一天熬完,晚上回到家時她已經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衣服都沒有換就一頭栽倒在床上。
她這一覺到底是睡了多久?不確定的看著窗外的天色,秦時習慣性的伸手摸了摸放在床頭柜上的提包,手上的空洞感讓她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
秦時終于明白這種怪異的感覺是什么了,她竟然睡的糊涂到根本沒有發覺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有些緊張的抱著膝蓋縮著身體,借著對面那盞壁燈的光,秦時打量著這個房間。房間很大,幾乎是她整個公寓的大小。她睡得這張床放在房間的右邊,側面是一扇窗子,窗子下放著一張書桌,書桌旁立著一個大大的書架。
她跟著把房間掃射了一遍。床的正對面上方是一個大概四十多寸的壁投電視,床邊的小桌子上還放著一臺筆記本,筆記本上的大概是電視的遙控器,沒有發現手機之類的通訊工具。
唯一明確的信息是房間角落上掛的那張照片。
那是一個大概二十多歲的女人,臉很小,屬于耐看型的,偏秀氣。只是唯一不搭的是這個女人本來就微黑,但是卻有一頭栗色的大波浪卷發,稱的皮膚更加黑了,但是好在五官長得還算不錯。
秦時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一切,拼命的回想著自己怎么會到這個地方來,她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是平安回到家,并且還鎖上了大門的。
這么一回想起來她也不由得有些恐慌了,本來應該在家里睡悶頭覺的,卻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小心翼翼的走到床下來,秦時隨手拿起床旁桌上的一個木制雕塑,入手的感覺還有點沉,這讓秦時滿意的點了點頭。以雕塑作為武器,她墊著腳尖屏住呼吸,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到底怎么樣,秦時覺得還是小心謹慎一些比較好。
只是她剛到床下站定,就愣怔怔的立在那里不動了。正對著她的是掛在墻上的壁投電視,之前她只是坐在床上略微看了一眼,還沒有發現怪異的地方。只是現在她正好對著電視的屏幕,雖然在過寬的屏幕里她的五官被拉扯的有些變形,但仍然不難辨認出現在的這張臉并不是她所熟悉的樣子。
一聲驚呼卡在秦時的咽喉里,洶涌而入的氣流沖擊著她的氣道,秦時悶聲咳了很久,才平靜下來面對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天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對著屏幕和墻上的照片反復確認了幾遍,秦時才無力般的跌坐在身后的床上。似乎她身上真的發生了奇異的事情,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現在貌似還是在那個女人的家里。
要不要這么驚悚啊,秦時雙手顫抖著掐了自己一把,她覺得之前眩暈的腦子現在變得更加昏沉了。即使已經發生了這種詭異的事情,但是她一時之間還是不能接受。
她從幼兒園開始學習的就是唯物主義,作為一個在馬克思主義熏陶下的根正苗紅的好學生,秦時一直以來都不怎么相信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只是現在這種情況逼得她不得不相信,她正面臨著世界觀的扭曲時刻。
秦時過了很久才從這個事實中回過神來,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時候她反而沒有了之前的恐慌。除了詭異之外,至少現在她并沒有什么危險,當前最重要的是要把事情的始末弄清楚,還要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回到原來的樣子。
雖然她不怎么滿意之前的生活,但是并不代表她十分愿意在這個陌生的身體里重新適應環境。
于是,經過半個小時的地毯式搜索,那張本來就不算大的床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資料,她總歸是要弄清楚這個女人是誰吧。
秦時盤著腿在一旁坐著,默默的翻著凌亂的紙張和證書。這個身體的主人名叫姚不語,今年剛滿25歲,大學畢業了三年,現在開了一家花店,店面那一百多平米的土地居然是登記在她的名下。
秦時瞇著眼睛看著戶口本,父母都已注明過世了,秦時歪了歪頭,她就連變成另外一個人也注定是孤家寡人嗎?
看完所有有價值的信息,秦時有些迷茫的看著墻壁。然后她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突然從床上蹦了起來,抓著小桌子上的遙控器摁開了電視。讓她長舒一口氣的是,頻道還是那些常見到的,墻上的電子鐘也顯示著正常的年月日。
還是她所熟悉的世界,這就已經是萬幸了。
而且,她這輩子所追求的有房有車有錢,一覺醒來之后就全部擁有了。貌似,也沒有什么壞處。
精神放松下來,秦時才覺得異常的疲憊,她在床上靜坐了一會兒,快步下床反鎖上了房門。不管怎么樣,先讓她睡一覺吧,不去想這個房間之外還有什么,不去想今后該怎么辦。
說不定等她再次睜開眼睛,就會發現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她懷著復雜的情緒醒過來時,天光已經大亮了。秦時的心里說不上太失望,反正她做秦時的時候只是一個人,現在變成姚不語依舊是這樣,不同的是她最起碼還有一處屬于自己的地方落腳,生活還有奔頭,就不會感覺太糟糕。
如果找不到回去的方法,還不如安安分分的留下來接受現在的人生。
房間里有配套的盥洗室,姚不語從柜子里翻出新的洗漱用品,即使之前身體是同一個,但是她心理還是會區分開的。
仔仔細細的盯著面前的鏡子,這張臉她之前就在照片上看過,只是照片大概是經過修飾的,真人并沒有那么好的氣色。姚不語雖然五官不錯,但是皮膚偏黑,也許是昨夜沒有睡好的緣故,眼睛有點浮腫。
真是糟糕的狀態,姚不語拍著兩頰,喃喃自語道:“都說一白遮三丑,你這樣我很困擾啊。”
只是不管怎么樣,這具身體暫時就是她的了,怎么調養現在也是她做主了。斗志滿滿的打開房門,姚不語面對的是晨間撲面而來的陽光和滿室的空寂。
這個房子做成那種復式樓的樣子,樓上是她的居室,樓下就是花店。姚不語倚著欄桿看著樓下種類并不是很多的盆栽,這才恍然到這家登記到她名下的花店并不是她認為的那一種販賣花束的。
繞著房子前前后后的轉了一圈,如她料想的那樣,這棟房子里果然只住著她一個人。姚不語說不上心里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她為這種狀況感到慶幸,因為可以不用擔心有什么親近的人識破了她這個外來的靈魂。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她還是有一些失落的。如果這具身體的父母還在的話,她也許多多少少能體會一下偷來的親情吧。
只是現在怎么想也沒有用了,姚不語在房子里胡亂的逛著。二樓是典型的小公寓,一樓分成兩半,被半堵墻隔開。前面是花店,后面大概是當倉庫用的。
姚不語站在一樓,透過整個墻面的落地窗,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門口的那一條街道。她眼神閃了閃,有些急促的開門走了出去。
站在街道上時,她心里那種復雜的情緒更加強烈了。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條街道她曾經來過,那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即使像立南市這樣的現代化大都市也有相對比較樸素的地方,現在這個花店所處的地段就是。雖然二十年前這里是立南市的中心,但是現在已經處在二環線上了,相對于市區來說,還算是比較平靜的。
不過,這里卻是立南市古董和玉石交易最常見的場所,也是花鳥市場的聚集地,也算是為立南這個大廈林立的大都市的旅游事業做了一些貢獻。
之前她來這里就是因為公司要進一批盆景,上司叫她先來看看。
這家叫語季的花店她記得自己還進來看過,當時只有一位小女孩在,自己也就真的隨便看看就走了。
時間是相同的,就連地點也是在同一處。既然她現在變成了姚不語,那么姚不語會不會也變成了秦時呢?
不過確實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從市區回來,姚不語已經蔫成一團了。
她發現似乎找不出一丁點秦時的痕跡了。之前租的那間小公寓根本就沒有出租過,現在住著的是她原來的房東;之前的電話戶主也另有其人;之前上班的公司根本就沒有一個叫秦時的員工,就連之前的孤兒院都沒有她的收留記錄。
就像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存在過秦時這個人,一切都像是姚不語做了一個漫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