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節李淵的決定
武德元年的時候,平陽公主和柴紹率先進入長安,當李淵來的時候,一切已經就緒,他只需要坐到那張最高的位置上,就順理成章地建立了了大唐。
據關中者,得天下。
不知道這是哪位哲人說過的話,但自古以來,莫不如此。雖然李唐起事較晚,但自從定都長安,掌控關中之后,可謂是事事順利。
武德三年,江南沈法興滅亡;武德四年,王世充投降,竇建德、朱餐滅亡。武德五年,林士弘滅亡,江南大半平定,原本歷史上的杜伏威降唐雖然推遲到了武德六年,但結果沒什么區別。
在李淵十九個女兒中,長女長沙公主,嫁給馮少師,留守山西;次女襄陽公主,嫁給竇誕,隨竇誕前往蘭州赴任,也不在長安;四女高密公主,則嫁給了長孫孝政,是長孫氏族人,如今居住于洛陽;其余諸女,除了七女永嘉公主因竇奉節的關系,留在長安之外,平陽公主其實也應該跟隨柴紹出任的。
一方面平陽公主是李淵的妻子竇皇后所生,與乃母驚人的相似,李淵十分喜愛她,而平陽公主在起事前后,都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毫不夸張地說,在那段時間,平陽公主所做的甚至是超越了李建成和李世民所做的……假如她不是女兒身,假如她的婚姻不是充滿了不幸……只可惜歷史不相信假如;而另一方面,李淵知道女兒的不幸是自己造成的,為此,他索性做出一個不合常理的決定,硬要將平陽公主留于長安……‘我不拆鴛鴦,分籠行不行’?這大概是大唐至尊一種另類的補償女兒的方法。
此時,李淵看著平陽公主所上的奏折,不知道怎么,竟想到了那么多的事情,啪的一聲,他將奏折放在桌上,嘆了口氣:對安總管道:“朕看來真的是老了,一份奏折竟然要看這么久。”
安總管躬身道:“皇上龍馬精神,哪里有絲毫老態,只是心有所思罷了。”
“我在想什么?”李淵問道。
君王在想什么?
這個問題人人都在考慮,而且人人都會得到一個答案。但是,無論這答案正確與否,敢說出來的絕對不多……這猜對了是個死,猜錯了也是個死,所以安總管的腦門上開始滲汗。
李淵笑了,安總管的心理他如何不明白?
“老安,這么多年了,有什么話是說不得的?朕又怎么會以此入你之罪?”
李淵這話聽著挺貼心的,其實意思很明確……非說不可
安總管略一沉吟,輕聲道:“皇上派史萬寶和淮陽王搭檔原本沒什么不好,一個老成持重,另一個年輕氣盛,原本是一對絕好的搭檔。但是,那史萬寶原本是長安的游俠兒,行事頗有任性之處,而淮陽王畢竟年輕,戰場上頗有常勝之名,二者相處不善也是有的,前期河北諸軍久戰不利,與此不無關系。”
李淵微微點頭,看似同意安總管的分析……其實當初之所以安排這兩位搭檔,還是另有含義的,李道玄是李世民一系的人,史萬寶卻是太子一系的人,李淵如此安排也是為了尋找一個平衡。如今看來,這個安排并不怎么樣,反倒成了相互掣肘之局,安總管明知道這一點,卻不能實話實說,只能另外找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理由。
李淵緩緩道:“依你之見呢?”
安總管既然開口,自然是要說到底了,他微微躬了躬身道:“老奴哪有什么見識。不過,依老奴愚見,河北道諸軍目前存在的問題,一是將帥不和,二是軍心浮動,若是長久下去,恐怕與我軍不利,現在應以穩定為主,對于劉黑闥部,可徐徐圖之。另外,為了避免局勢糜爛至不可收拾之地步,可派兵駐守葦澤關。”
李淵微微點頭,在軍心浮動的情況下,貿然出擊只能是自招敗績,安總管這番話其實已經指明,要將李道玄調任,但史萬寶也要斥飭一番。
安總管偷偷看了一眼李淵的臉色,補充了一句道:“平陽公主深諳兵法,屢次請戰,其志可嘉,其情可憫。”
李淵輕輕嘆了口氣……看來,是該讓平陽公主出去一趟了,他可不想看到愛女再次郁結成疾的樣子。
想到這里,李淵沉聲道:“老安,立即擬旨……”
九月底的時候,客素風塵仆仆地來到長安,商隊還在后面,他先輕騎進入長安,來見卜爾赤。
“掌柜的若是早幾日來,正是漢人的中秋賞月之時,那幾日,長安城非常熱鬧”
見到客素,卜爾赤臉上便露出安心的笑容,本來他要和客素一起回草原,可客素執意要自己帶兩個下人同行,要他在長安城仔細經營,萬般無奈之下,卜爾赤只得留下,可心里卻一直忐忑不安,直到客素站在他面前,才放下心來。
他仔細地端詳了一遍客素,發覺他比之前家里剛遭逢大變的時候,反倒壯實了一些,這些日子雖然也吃了些苦頭,卻比以前成熟了不少,精神狀態也是不錯。
“剛才我去朱雀大街轉了一圈,這才到您這兒來。”客素現在事卜爾赤如父執輩,十分的尊敬:“每一次來長安,都覺得比以前更繁華了。”
卜爾赤為他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可不是如此,江南現在基本平定,客商云集,就咱們這旁邊就新開了六家鋪子,聽說鹿鳴春那邊也開了兩家分店,而且還開了六、七個點心鋪子,生意好得很。”
“咱家鋪子生意如何?”客素隨口問了一句,他倒不是真的關心自家北貨鋪子的生意,在長安,草原人生意原本不多,說起來也是小賺,因為漢人主要買的是大草原的馬匹,至于其它貨物,需求量不是很大。
“近一段時間還好。”卜爾赤拿出帳本,正要給客素查賬,卻被他輕輕推開。
“大叔,我還信不過你么”客素笑道:“算起時間來,馬隊明日上午便可以到達長安,你且準備一下,這次我帶的貨物較多。”
“張家要的那批皮子可一并帶來?”卜爾赤問道。
“呵呵,帶了,一共是六千張皮子,還有十名熟皮的工匠,明日我去張府上問問,看是將貨送到什么地方。”
卜爾赤聽得面露喜色:“如此一來,多少還了些張家的人情。”
客素苦笑道:“如何還得盡?如果不是張府及時伸出援手,而且還借貸出那筆錢,恐怕我們現在還是守著這幾間鋪子苦捱。”
他這話并非虛假,當初破家之際,雖然中原還有幾個鋪面,可無論是貨還是款,都所余不多,周轉極為艱難,在當時的情況下,只能是酌情關閉大多鋪面。但張府不但賒欠他貨物,而且先期支付他巨額貨款,這才使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利用原有的人脈關系迅速崛起。
“這份恩情是還不起啊”客素十分的感慨。
得知客素來了,小婉心中也是十分的歡喜,說實話,那些貨物和錢款撥付過去之后,她的心里也是多有忐忑的,雖然客素也用自家的店鋪做了抵押,可那些店鋪不值那個價錢,而且比較分散,對張家沒什么用處。
在這期間,卜爾赤也曾遣人來通聲氣,但對于這位東家的行蹤去向,卻也總是說不清楚,張孝在小婉面前已是不只一次的抱怨,說是那筆貨和錢恐怕都是打了水漂。
不過小婉是不信的,一個能在如此兇險境遇中脫身逃出者,必是心志堅定之輩,應當不會有意誆騙,如果真的如張孝所言,所算是花錢買了個教訓。好在張孝也不是個啰嗦的人,見到卜爾赤經常過來通報客素的消息,知道那邊做得還算是順利,便也不提這件事。
“二管家,那些皮子和熟皮的工匠卻要安置好,另外你幫我找一些鐵匠,我要制作一些東西。”小婉將幾張圖紙交給張孝。
山陽縣田莊里也有幾個鐵匠,不過他們的手藝也就是一般,這一次小婉需要打造的是沙發用的彈簧,只有在長安,才能找到這種手藝精湛的師傅。
“需要多少?”張孝看了看那幾張圖紙,沉吟了一下問道。
“少說也要四、五個人吧?無錯不少字學徒不算,盡可能用我們自家的人。”小婉說道,她想了一下,又叮囑道:“火堿的產量要盡可能提高,過些日子肥皂廠也要開工,但要注意配方的保密。”
“是,小姐。”張孝答應著去。
客素如約而來,商隊卻是在卜爾赤那里,張孝自去交接,然后將貨和制皮的工匠帶去田莊,這些事情地是不需要小婉操心的。
下人將客素帶到花廳,賓主落座之后,二人寒喧了幾句,小婉便問起了大草原的形勢……軍國大事雖然她并不想明白,但大草原上的勢力更迭,卻會影響她的商業投資,當然是要關心了。
“不是很好,恐怕戰亂將起。”客素皺眉道。
“這是怎么回事?”小婉問道。
“上京要建國,這是突厥決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在嚴厲警告之后,上京方面不得不揠旗息鼓另做打算,但由于這些些頡利過于苛刻,大草原上的許多部落已經對他頗有微詞了,他現在急需要一個轉移注意力的目標。”
“你是說中原?”小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