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洛川鎮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太陽盤踞在山邊的云霧里,迸射出一條條絳色霞彩,余暉灑在大地上,閃爍著金色的磷光,洛川鎮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偶爾有行人走過,也是形色匆匆,臉色悲戚不已,似乎整個洛川鎮,都籠罩在一片愁云慘淡的氣氛里。
莫問天快步走在街道上,默默用神識進行感應,在服用六枚十全靈丹后,他的神識范圍足有上百丈,也就是說,他放開神識,百丈以內的任何事物都逃脫不了他的感應。
這是一個令人震驚的神識強度,要知道剛剛筑基成功的修士,感應范圍也只不過只有一里,也就是一百五十丈,而普通的煉氣大圓滿修士,則感應范圍不會超過十五丈,以莫問天如今的神識強度,雖然比起筑基真人頗有不足,但是卻比尋常煉氣大圓滿修士則要強上好幾倍。
走了沒有多久,在一家客棧的不遠處,卻忽然感覺到有股微弱的靈氣波動,莫問天心中一動,循著方向走過去,來到客棧的一間客房,里面傳來陣陣明顯的靈氣波動,顯然里面住著一名修真者。
莫問天用右手的掌心貼著門,默默運轉靈氣,使用中階法術斷金術,將插在里面的鐵門栓悄然無息的震斷,直接推門走進去。
在正對著門的方向,有一位少年盤膝坐在床榻上,正在閉目打坐,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格映射在他臉上,照出一張磨盤般的臉龐,向前凸起的額頭下,橫著一道粗眉,鴿子眼的正下方長著碩大的蒜頭鼻,相貌丑陋之極,可不正是無極門內門弟子金臨風。
他顯然負傷極重,原本漆黑如炭的臉色,此時卻仿佛失去所有的血色,變得如雪般慘白,衣衫上血跡斑斑,凌亂無比,連莫問天走進門來都渾然未覺,只是在全神貫注的運轉靈氣,恢復體內的傷勢。
金臨風是木水雙靈根,修煉的是木屬性功法,木靈氣先天蘊含生機,在療傷上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而且金臨風還修煉的是木屬性中階功法岐黃術。
岐黃術是半年前在藏經閣刷新的中階功法,對煉氣八層以下的修真者來說,療傷的作用極為顯著,即便負傷頗重,也能將傷勢控制大半,倘若是對凡人施展此術,即便肉身潰爛,筋骨碎裂,只要用靈氣溫養周身,便會立刻完好如初,生龍活虎,世俗凡人只要對岐黃術稍懂皮毛,便可立即成為當世神醫,受萬人矚目。
莫問天上前幾步,運轉岐黃術法訣,將右掌放在金臨風的頭頂,在他的掌心忽然升起淡淡的青色柔光,縈繞在金臨風碩大的頭顱上,久久不能散去,忽然之間,那圖案青光似乎在他頭頂找到一個缺口,源源不斷的灌注進去,剎那間,金臨風仿佛四肢百骸都沐浴在青光里,全身光芒大盛,仿佛是春雨潤萬物,仿佛是晨星耀長空,在青色柔光的滋潤下,他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傷勢似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好轉起來。
片刻功夫,金臨風臉色涌起陣陣黑色光芒,忽然‘哇’的一口,張嘴吐出一個只有拳頭大小,卻狀似骷髏頭的黑煙來,那物似乎有些靈性,發出嬰兒般的啼叫聲,便要快速的離開房間。
“鬼嬰煙?”莫問天臉色大變,丟出火球術砸在那團黑煙上,那物發出尖銳刺耳的慘叫聲,瞬即便煙消云散。
此時,金臨風才醒轉過來,睜開眼望過來,神色不由的一怔,旋即明白過來,立即躍身下床,伏倒在地上,嘶啞的聲音說道:“掌門,葉師弟被邪修擒住了,你可要救他性命啊!”
莫問天扶著他起來,沉聲說道:“臨風,起來說話!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臨風神色稍安,緩緩站起身來,定了定神說道:“掌門,在幾日前,弟子和葉師弟來到黃泥和洛川兩鎮,開始調查近百名孕婦被殺的兇案,經過連續幾日的盤查,弟子兩人終于有所發現,原來是幾名邪修所為,他們剖開孕婦的尸首,意在盜取腹內的死嬰。”
說到這里,他停頓一下,繼續說道:“昨日夜晚,弟子和葉師弟潛伏在洛川鎮,伏擊到一名前來作惡的邪修,將他生擒活捉后,逼問出幾名邪修的藏身之地,但是在決定下一步行動時,弟子和葉師弟卻起了爭執。”
莫問天插嘴說道:“寒庭是俠義心腸,定然會直搗黃龍,若不將邪修除惡務盡,他是不會罷休的!”
金臨風苦笑道:“掌門所言極是,弟子見被擒的那位邪修已是煉氣六層,而且還有幾名厲害的同伙,恐怕非其對手,所以主張稟告夜長老后,再做下一步行動,但是葉師弟卻是不同意,聲稱延誤一天,便有一尸兩命橫死洛川鎮,必須想辦法盡快擊殺邪修,弟子阻攔不住,只好任他去了。”
說到這里,他臉色變得慘然起來,繼續說道:“葉師弟走后,弟子有些不放心,便循著方向追過去,在洛川鎮三十里外的亂葬崗,發現葉師弟被兩名邪修擒住,雖然那兩名邪修都是煉氣六層修為,但是弟子惶急之下,也顧不得其他,沖上前去想解救葉師弟,豈料被那邪修放出一團詭異的黑煙,鉆進弟子的體內,五臟六腑立即疼痛難當,弟子只好用岐黃術壓住傷勢,惶惶然逃了回來,回到洛川鎮這座落腳的客棧療傷。”
莫問天沉聲說道:“那團黑煙叫做鬼嬰煙,是用陰火將嬰兒活活燒死,收集焚燒時的黑煙,而煉制出的歹毒符箓,你沒有被鬼嬰煙侵蝕掉五臟六腑,全賴岐黃術的功勞,也好在那鬼陰煙只是二階的符箓,并不是十分厲害。”
金臨風臉色難看,怨恨的聲音說道:“原來那幾名邪修不但盜取孕婦腹內的死嬰,而且還用活嬰煉制符箓,怪不得洛川鎮近來有不少嬰兒被盜,弟子原以為是人販子所為,倒是沒有在意,豈料還是那伙邪修做的案,實在是可惡之極。”
莫問天眉頭緊蹙,沉聲說道:“臨風,在前面帶路,我們去亂葬崗!”
“是,掌門!”金臨風立即興奮起來,有掌門前去,那幾名萬惡不赦的邪修,定然活不過明日辰時,只是希望能夠平安的將夜師弟解救出來。
當下不再說話,推開門出了房間,走在前面帶路,莫問天取出斂息斗篷,悄無聲息的跟上前去。
此時已是半夜時分,殘月高懸空中,黯淡的云層在清風的推動下遮住月色,整個天地黯淡下來,四周景致模糊難辨。
亂葬崗在洛川鎮以北二十里外,原本是一片沃土,但在二百年前,鄭國和相鄰的同是一級修真國的衛國交戰,在此地坑殺過上萬名的俘虜,怨氣沖天久久不能散去,每到夜晚的時候,亂葬崗上磷光閃爍,風聲如嚎如泣,隱隱夾雜著人的哭聲。
洛川鎮早已將此地劃為禁地,但凡有鎮民談論起此地,都是毛骨悚然,面皆失色。
金臨風走在前面,望著半埋在地上的白骨,還有散發著腐臭味道的尸體,臉色也變得難看無比,好在他知道掌門跟在后面,便心中稍安。
卻在此時,忽然傳來陣陣嬰兒般凄慘哭聲,夾雜在陰冷的風聲里,說不出的詭異可怖,金臨風循著聲音的來源摸過去,忽然有股焦臭的濃煙隨風涌來,前面墓碑的不遠處,點燃著一處火堆,似乎是用死人的白骨生的火,磷光閃爍,黑煙滾滾,上面架著一他鐵鍋,里面冒著騰騰的熱氣,不知道里面煮著什么?旁邊圍著兩名神色陰冷的黑衣修士,桀桀鬼笑著,仿佛興高采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