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語看著大家目瞪口呆的表情,尤其是那個阮思萱,表情極其錯愕,阿語滿意的笑了笑,再次開口,音量放小了許多:“阿語給伯祖母請安,給大伯母、三伯母、二姑母,五姑母請安,給諸位哥哥姐姐妹妹請安。”
屋子里異常的安靜,大家不可置信的看著笑的甜甜的阿語,無法相信,剛才如珠玉落盤的清脆聲音是從阿語口中發出的。
還是馮老太太先反應過來,輕輕推開身邊的阮思萱,問道:“阿語會說話了?”
阿語笑道:“是的,伯祖母,阿語會說話了,我娘說,定是因為伯祖母福澤深厚,庇佑了阿語,讓阿語因禍得福,所以,我娘特意帶我來謝謝伯祖母。”阿語故意把賠罪說成了道謝,她們本來就沒錯,賠什么罪?
馮老太太聽了阿語的話,指著阿語開懷笑道:“你們聽聽,阿語三年不開口,一開口就一鳴驚人了,瞧這機靈勁,這才像咱們阮家的孫女呢!好好好……侄媳婦兒,你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俞氏先時還在心里著急,她們是特意來賠罪的,怎么到了阿語口中就變成了道謝?現在看伯祖母并無惱色,反而很高興的樣子,便又盈盈一禮道:“都是托了伯祖母的福。”
馮老太太又是哈哈大笑,道:“青荷,還不快給六夫人和七小姐看座。”
叫青荷的丫鬟立即搬來了錦杌,放在了九妹阮思卉邊上。阮思卉馬上站了起來,把座讓給俞氏,自己移到了末座。而大表姐嚴品如動也沒動,按理,俞氏應該坐在嚴品如的位置。
“謝謝九妹……”俞氏自然是不能說謝謝這種話,讓座是應當,說了反而有失身份,但是阿語可以說,而且,她是故意說的,大聲的說。
阮思卉怔了一下,沒想到阿語會說謝謝,她是庶出的小姐,在大家的眼里,她的乖巧是應該,謙遜是本分,誰會對她說謝謝啊……可是阿語說了,還是當著這么多長輩,族里兄弟姐妹的面,這讓思卉有些受寵若驚的無措,支吾道:“禮讓長者是應當的。”
很好,阿語等的就是這句話,她笑的很是甜美:“道理很多人都會說,但是真正懂的人卻不多,九妹到底是禮部尚書家的女兒,懂得就是比別人多。”說完,阿語有意無意的瞟了嚴品如一眼,不好意思了,今天算你倒霉,拿你開刀,重塑我娘的尊嚴,名門望族不就喜歡沽名釣譽,喜歡高唱禮儀廉恥嗎?既然你們好這一口,我就投其所好。
俞氏心里咯噔一下,阿語這也太唐突了些,這不是得罪她大表姐嗎?
“娘,您坐。”阿語若無其事的扶著娘坐下,自己走到思卉邊上落座。
平南王妃目不斜視,笑微微的說:“阿語這話說得極是,知禮者不守禮,等于不知。”
嚴品如的臉霎時變得通紅,阿語和平南王妃一唱一和,分明是在諷刺她不知禮數,可是,憑什么?大家不都這樣對四嬸的嗎?那天看戲,四嬸還不是被安排在最后一排。嚴品如不敢沖平南王妃撒氣,只好羞惱的瞪了阿語一眼,又委屈的向娘求助,沒想到娘一點反應也沒有,嚴品如夾在俞氏和娘中間,只覺椅子上似乎長了刺,讓她坐立不安起來。
阿語看她瞪過來,反而沖她粲然一笑,似乎在說:你不讓座沒關系,以后你就頂著一個不識禮的惡名吧!
她這一笑,又把嚴品如氣了個半死。
阮文佩表面上沒反應,心里的動靜可大了,把阮文雅暗暗咒了好幾遍,阮文雅仗著自己是平南王妃,身份比她尊貴,這些日子可沒少給她難堪,要不是母親馮氏一再勸阻、告誡,她早就跟阮文雅翻臉了,管你是不是平南王妃。最可氣的是,這回阿語和阮文雅占了理字,她根本無法辯駁,叫品如起來讓座,她更是不甘愿,只好悶頭不做聲。
馮老太太哪里看不出阿語的這點小心思,她這是要替她娘重立威信呢!這孩子,一清醒過來,就鋒芒畢露,幾句話,就羞的品如面紅耳赤,別人還不能挑她的錯,頗有老六當年的風采,當年的老六,在兄弟姐妹間,論嘴皮子,論智謀,沒有一人是他的對手,后來也證明了,小一輩里,他算是有出息的,可惜的是,命薄……看來以后誰要想欺負俞氏母女,還真得掂量掂量了。馮老太太不禁對阿語刮目相看。
不過,耽誤之急是要緩和文佩和平南王妃之間的尷尬氣氛,這兩人因為當年的婚事生了嫌隙,這么多年過去了,一直不肯釋懷,只要一有機會就會杠上,真叫人頭疼,眼看著自己的女兒阮文佩的臉色開始發青,馮老太太呵呵一笑,說:“九姐兒素來是乖巧的。”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將一場一觸即發的戰火湮滅與無形。
聽到祖母的贊揚,阮思卉的小臉暈上了一層淺淺的粉,眼睛變得晶晶亮,人也坐的更端直了。
大伯母姚氏趕緊也來救火,扯開了話題:“剛才咱們說什么來著?這一打岔的,我都忘了……”
三伯母許氏掩了嘴笑道:“不是在說要帶思博入國子監的事嗎?”
“對對對,瞧我這記性,老爺說了,早點讓思博進京入學,祭酒那兒老爺已經說好了,到時候只需通過簡單的考核就可以了。”姚氏說道。
許氏聽的眉開眼笑:“真是麻煩大伯,大伯母了。”
馮老太太道:“都是一家人,說什么麻煩,族中子弟越優秀,咱們阮氏一族才能更昌榮,如今阮氏一族的希望可全在幾位小哥身上了。”
阮思博坐在那里面帶愁容,不曉得國子監的考核難不難。
邊上的阮思承拍了拍他的腦門:“擔心什么,有我在呢!”
阮思博咧了嘴,訕訕一笑。
阮文佩附和道:“母親就放心吧!思承和思博都會有出息的。”
阿語心中冷笑,有出息的都你們長房的吧!
平南王妃阮文雅莞爾道:“這次來安陽,最讓我欣慰的就是族里的子弟個個聰穎勤學,思承自是不用說了,年少有為、不過思勤、思敬、思超幾個也很不錯,過幾年安排他們也入國子監。”
阿語樂了,五姑母這是跟長房杠上了呢!這能怪誰?長房只知道拉拔自己這一房的子弟,庶出的五姑母自然心有不服,不甘示弱。
“這么多人,恐怕大伯不好辦呢!”許氏提醒道,心中鄙夷,那些可都是旁枝子弟,也敢覬覦國子監?可別讓人笑掉大牙。
阮文雅輕蔑的笑著,曼聲道:“三嫂多慮了,大哥若是為難,我讓平南王去說一聲就是,想進多少個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