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失望的樣子,易明有些不忍,道;“禮物,我程送到府上了,一大堆呢!你回去看看吧!”
聽他這么說,阿語訝然道;“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去?”
易明苦笑一聲,不滿的口吻;“清和王還給我派了其他任務,真是的,讓來送禮還搭任務,公私兼顧啊!”
阿語心中疑惑,軒轅昊現在是清和王,主南疆之事,怎的還管到杭州來了?不過易明這人一向都很神秘的,阿語就不刨根究底了,只說;“那你明日可要早些迂來。”
易明道;“那是一定的,我已經問迂衛夫人,明日一早就來叨擾。”
別過了易明,阿語扶著阮思萱回家。阮思萱似乎緩逐來了,針對清和王不來參加及笄之禮一事,頗有看法;“他怎么能不來呢?他可是最重要的人,而且六嬸不是說了?趁這次機會商量一下成親事宜,他不束找誰商議?難道跟那個叫易明的去商議?”
阮思萱總改不了稱呼,娘和師父都成親了,她還是照喊六嬸。
阿語無所謂道;“我都不急,你急仟么?我還想在這里多住幾年,春日撫柳,夏日采蓮,日子不要太逍遙哦!”
阮思萱嗤鼻道;“你就裝吧!還不急,不急你皺著眉頭干嘛?臉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失望。”
阿語夸張的舒展眉頭,露出個笑臉,歪著頭問;“我有皺眉嗎?有嗎?”
兩人說著回到了“荷苑”。
屋子里正說的熱鬧,話題的重點已經敘舊轉移到俞氏的肚子上。秦氏敏銳的從俞氏不吃冰鎮的食物,和她那豐腴的腰身猜中了俞氏有孕的事實。
俞氏覺得很難為情,可秦氏很興奮,一個勁的問俞氏有多少日子了,是幾月懷上的,說是她得了個算生男還是生女的法子·要給俞氏算算。
元香也來湊熱鬧,說夫人懷小姬那會兒吐的厲害·這次倒沒什么反應,肯定是個兒子。
蔣靜聽了反駁道;“我懷忠兒那會兒,每天都吐的昏天暗地,誰跟我說吃的我就跟誰急,倒是紫菱能吃能睡,結果,我生了男娃她生了女娃。”
“哎··…··這個不準的,還是我那個法子算的準。”秦氏自夸著。
一時間關于生男生女的問題討論的熱火朝天,幾個過來人全然忘了還有個待嫁的閨女坐一旁,早已羞的面紅耳赤。
阮思萱的裙角濕了一塊,先去換衣裳,阿語則去花廳見舅母,一走進去就看見蓉姐兒紅著臉,坐立不安的樣子,再聽她們討論的話題,就知道蓉姬兒為什么表情這么怪異了,故意厥了嘴道;“舅母您大老遠束一趟原來不是來看我的。”
“阿語··…··”蓉姐兒見到阿語,如同見到了救星,興奮的跳了起來,跑過來拉著阿語的手。
秦氏指著阿語笑道;“瞧瞧,這還吃醋了,阿語,要怪得怪你娘,你娘給舅母這個意外的驚喜太大了。”
阿語皺了個眉頭唉聲嘆氣;“有了小的我這個大的就沒人理了,蓉姐姐咱們玩去。”
蓉姐兒早就坐不住,忙點頭;“走,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
元香見狀道;“阿語原是嫌咱們這些老的礙事,在找借口開溜呢!”
眾人哈哈大笑,阿語笑嘻嘻的打趣道;“九嬸現在越來越能干了,明察秋毫啊!可是九叔的功勞?,,
元香笑罵;“瞧你這張嘴,連我也敢編排了,明個兒我可得好好許個愿,讓那個清和王早點把你娶了去。”
阿語不以為然道;“您盡管許,人家反正也聽不見。”
俞氏笑道;“好了好了,別貧嘴了,快帶你表姐好好逛逛園子去。”
出了花廳,阿語就埋怨道;“我還以為你早就能到了。”
蓉姐兒窘道;“中途在揚州逗留了幾日,是他說瘦西湖風光獨好,我就去看看了。”
阿語心笑,故意問道;“他?哪個他啊?”
蓉姐兒扭捏道;“你明知故問。”眼眸中波光瀲滟,流露出戀愛中小女人特有的嬌羞與幸福。
“你和他打算什么時候成親呢?”阿語關心道。
蓉姐兒面色微紅;“大哥還未成親呢!說了吳興大族沈家的小姐,要明年開春才辦喜事兒。”
這么說來,蓉姐兒和軒轅徹最早也得明春后了。
“日子定下來你就給我束信,我若能來就一定來,不能來也得送上一份大禮。”阿語道,說道送禮,阿語有些迫不及待的去看軒轅昊送來的禮物,不過這會兒正陪蓉姐兒逛著,不好意思開口。
蓉姐兒突然想起了什么,說道;“對了,阿徹來時讓我轉交你一封信。”
“信呢?”阿語好奇,軒轅徹信中會說些什么。
“放在行李中了。”蓉姐兒道。
阿語想了想;“走,咱們到望湖樓,我娘給你安排的住處,你的行李一定送到望湖樓去了。”
純兒剛辦完事回來,聽小姐這么說,便道;“小姐·表小姐的住處安排在聽瀾軒了,行李都送到那邊去了。”
阿語錯愕;“不是安排在望湖樓嗎?怎么改聽瀾軒了?”
“奴婢也不知道,是夫人吩咐的。”純兒也是莫名。
蓉姐兒道;“住哪都一櫛。”
阿語皺眉道;“那可不一樣,望湖樓望出去就是十里荷花,西湖美景盡收眼底,聽瀾軒可看不到這樣的美景的。”
“沒事沒事,等你及笄之禮過后,你帶我去游湖,泛舟湖上,置身荷間豈不更美?”蓉姐兒倒是無所謂。
兩人手牽手來到聽瀾軒,蓉姐兒在行李中翻出書信交給阿語。
阿語打開信封,只見里面裝著兩封信,一是封阿徹寫的,嘮些京城里的瑣事,說他如今被人奴役,忙的腳不沾地,要不然就到杭州看她了,最后還無恥的說天香樓的分紅就不給了,當成她送給他的結婚賀禮。阿語看了心里直罵;吸血鬼啊!天香樓一年的分紅少說也有幾萬兩,他也好意思全貪污了,真是交友不慎,損失慘重啊······
再看第二封信,非常意外的這封信竟然是柳姿寫給她的。
阿語,看到這封信,你一定很驚訝吧!很遺憾有些事情我到現在才看明白,我為我曾經對你的誤會感到抱歉,阿語,我們還是好姐妹,對嗎?真懷念以前那些時光,如果有可能再●城的話,一定告訴我·我和阿奕都盼著你回來,當然還有三哥··…··
阿語的眼圈慢慢紅了起來,柳姿是她在這個異世交的第一個知心朋友,卻因為一些無法解釋無法明說的原由,不得不兩廂默默·好在柳姿終于明白了她的心思。
“阿語,這里還有一封信。”蓉姐兒說著又遞上一封信。
阿語拭了拭眼角的濕潤,打開第二封信,心里猜測,這封信該不會是阿奕寫的吧?
打開來一看,入眼就是“哈哈哈······”一串大笑。
阿語,剛才是不是在罵我無恥、無賴?你別否認,我都看到你咬牙切齒的模樣了。
阿語立即四下里張望·沒人啊!敢情這小子嚇唬人。
放心·我像是個喜歡占別人便宜的人嗎?就算要占也占別人的便宜,你的便宜我哪敢占啊?要不然·有人一定會變著法子整我的······聽說11西守備寧時在滇城近郊有一處別院,據說修的比皇家園林還要氣派三分,比姑蘇園林還要秀雅三分,里面珍寶無數,怎么樣?這份賀禮夠意思了吧?特別說明,這可是你及笄之禮外加成親的大禮,不用說謝謝了,其實我是很心疼的,可是有人逼我······你該知道我有多慘了吧······
看了這封有趣的信,阿語哭笑不得,阿徹捶胸頓足,一副心癰肉痛的模樣躍然紙上,還有··…··阿奕一旁瞪著大眼的模樣··…··阿語情不自禁的揚起唇角。
“蓉姐姐,你看你,都被阿徹教壞了,還配合著他來整我。”阿語嗔怪道。
蓉姐兒一臉不關她的事的無辜模樣;“我怎么知道他是在整你?他這么交代的我就這么做,我這人最老實了好不好。”
“誰最老實?”阮思萱換好衣裳,聽說阿語和俞又蓉來聽瀾軒了就忙趕了過來。
阿語忙掩飾道;“我們在說李嬸呢!”
蓉姐兒憋笑也不說破。
“阿語,清和王送來的禮物你看到沒?”阮思萱問道。
“啊?清和王送禮來了?在哪?我要看。”蓉姐兒好奇極心大作。
拗不過兩個好奇的女人,阿語只得帶她們一塊去拆禮物。
一刻鐘后,三人對著一大堆禮物都直了眼。
只見地上放了十幾只箱籠,每只箱籠上都貼有標簽,什么蠶絲碧羅、水墨云錦、百花蜀錦,還有一大堆首飾,什么紅寶石、綠寶石、藍寶石、蜜蠟石、石榴石,珠光寶氣·晃的人睜不開眼。
“阿語,快看,這傳太平有象的吊墜好可愛。”阮思萱喊道。
“我喜歡這個,這蟬翼真的薄如輕紗,好像是用銀絲做的,你看它的身體是用藍寶石做成的,太精致可愛了。”蓉姐兒對一只夏蟬的胸針愛不釋手。
阿語卻是看中了一副耳環,以黃晶打造的蜜蜂碰上嫣紅的蓮花,就如君子遇上夢里伊人······
一個小丫鬟道;“易大人說,這些首飾都是清和王親自設計的,還有那些綢緞,古玩也都是清和王親自挑選的。”
“哇!到底是清和王,每樣首飾都那么別致新穎,貴而不俗,太漂亮了。”蓉姐兒艷羨不已。
阮思萱揶揄道;“你喜歡的話,到時候叫你的世子爺一摸一樣的來一份啊!”
蓉姐兒自嘲道;“你叫他弄吃的還行,叫他弄這些,我懷疑他肯定會嫌煩不娶我了。”
“他敢,他要是不送,你就不嫁,這樣才有氣勢,女人就是要嬌貴一點才是,這樣男人才會把你當一回事。”阮思萱教她,當了阮氏香水的大掌柜,阮思萱的膽識見識都大長,什么都敢說。
兩人就將來如何御夫這個深奧的問題展開深入的探討·把阿語撩在了一邊。
阿語看著這些禮物發呆,雖然這些禮物她都很喜歡,但是她最希望的還是他能來。
“阿語小姐,這里還有一箱,易大人說是小姐的老朋友們送的。”丫鬟又道。
老朋友?難道是趙大他們?阿語期待起來,去打開箱子·只見里面橫七豎八的放著好幾個盒子,阿語撿起一個盒子,上面帖子猴子賀,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對木偶·一公一母兩只猴,相對而立,公猴對母后拱手作揖,憨態可掬·煞是可愛。再打開胖子的禮物,里面是一本食譜,翻開來看,阿語不禁臉紅,什么狗屁食譜·居然寫著吃什么能滋陰補陽,補腎益氣,催情助孕,阿語連忙扔了,暗罵這個死胖子,好猥瑣······接著又去開趙大的禮物,里面是兩只小瓷瓶,瓶上貼著標簽·阿語湊近了細看·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居然是合歡散、金剛不倒丸······阿語的臉徹底紅透,幸好邊上兩人還在討論,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阿語趕緊把盒子蓋上,讓丫鬟把東西抬到她屋里去,萬一別別人看到這些東西,她可再沒臉見人了,這些家伙,看她到了云南怎么收拾他們。
晚上,阿語提議夜游西湖,吹吹湖上的冷風,再弄上一壺上好的桃花釀,結果蓉姐兒堅決反對,一定要拖去阿語和阮思萱聽瀾軒聊天。
主隨客便,阿語只得依她,一直聊到深夜,阿語已是哈氣連天,阮思萱也困的不行,蓉姐兒這才放人。
阮思萱實在是困了,倒在了蓉姬兒床上;“不行了,我今晚就睡你這了,阿語,你也睡這里好了,明天醒了,咱們接著聊······”
蓉姐兒看了阿語一眼,忙道;“不行不行,這床這么窄,兩個人睡還勉強,三人怎么擠的下?”
阿語笑道;“四姐,要不你睡這里吧!我回去好了。”
蓉姐兒生怕阮思萱再出言挽留,便道;“那好,阿語你先回去,明天早上我們過來找你啊!”
阿語命丫鬟去阮思萱房里把她的換洗衣裳取來,自己則踏著星光回到望湖樓。
阿語的房間臨著西湖,開窗既是湖光山色,夜風夾著淡淡的荷香透窗而入,阿語走到邊,望著月光下的湖面,銀光點點,波光粼粼,不覺癡然,如果他在多好······
突然的,湖面上亮起一盞燈。
阿語眨了眨眼,只是眨眼間,似乎又有幾盞燈亮了起來,阿語心奇;湖面上怎么會有燈?難道是她看花眼了?
然而燈越來越多,漸漸的形成一個圖案當最后那個缺口也被燈光照亮,阿語看的分明,那是由燈光組成的心形的圖案。
心跳驟然快了起來,是誰在湖面點避么多燈?從這個巨大的心形來看,少說也要幾百盞,這燈又是為誰而亮?
忽然,又有清越的笛聲起,在寂靜的夜晚,寬闊的湖面悠揚著,那熟悉的曲調,不正是《不見長安》嗎?
阿語緊張的忘了呼吸,真的是他嗎?不是他,又有誰能吹奏出清越如歌,悠揚如訴的笛聲,可是,易明不是說他來不了了嗎?難道易明在騙她?本來娘給蓉姐兒安排在這望湖樓,臨時又改了主意,原本說好夜游西湖,蓉姬兒死活不同意,非拉了她去聽瀾軒······阿語的心漸漸通明起束。
隨著笛聲起,只見從荷花蕩中又飄出一盞燈來,隱約可見一人立于船頭,慢慢的近了,可見那人一身白衣,迎風颯颯,風姿飄逸,猶如謫仙,不是軒轅昊又是誰?
阿語轉身提了裙子飛快的跑下樓,一直跑到湖邊。
湖邊的小渡口上,易明正抱著雙臂閑閑的倚在一棵柳樹下,看到阿語跑來,戲虐道;“阿語,你反應太慢了啊?”
阿語已經看到渡口停著一葉扁舟,連船工都整裝待發了,阿語足尖輕點,飛身上了小船,回頭威脅易明;“明天再找你算賬。”
易明很是無辜的聳了聳肩;“哎······這事可怨不得我。”
“我不管。”阿語沖他喊,小船已經緩緩向湖心駛去。
易明郁悶的摸摸鼻子,避活可真是吃力不討好,光弄這幾百盞荷燈就已經累的他夠嗆,還要被阿語威脅,太虧了。
兩艘小船慢慢靠近·阿語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軒轅昊的面容,阿語想要飛身過去,軒轅昊卻是放下了笛子,急聲道;“你別動,我過來。”
只見他雙臂一展,如一道輕鴻穩穩的落在阿語的小船上。
月光如水·如水月光在他的眼眸中瀲滟著,專注而深情,如真似幻,星月湖光黯然失色,他微然而笑,聲若清泓;“阿語,生辰快樂!”
阿語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要不然他怎么會以這種浪漫的無可救藥的方式出現?
“你······七洞之主不是造反了嗎?你這樣跑來,那邊不要緊嗎?”阿語癡癡的望著他·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見了。
他溫和的笑出聲來,那笑聲,滿滿的是寵溺的味道,他伸手輕輕環住她的腰身,溫柔的語調;“哪有那么多造反的人?不過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罷了·阿語的生辰,我豈能錯過?況且,還要商議成親大事,即便真有人造反,也要先把你娶回家再收拾。”
倚在他懷里,鼻息間竟是幽幽的荷香,他是藏在荷花蕩中多久了?才染的滿衣皆是荷香,聽著他柔柔的話語·阿語有種被人捧在心尖呵護疼愛的感覺·從失望到極度的喜悅,阿語此時就像飛上的云端·那種歡喜與滿足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昊······你會不會把我娶回家了,就不會再這么寵我了?”阿語有一點惶恐不安,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婚前恐懼癥。
他懲罰性的輕咬了下她小巧柔軟的耳垂,寵溺道;“能寵你是我最大的快了,我只怕你會膩了。”
阿語羞紅了臉,支吾道;“你若每次都來這找我當然會膩。”
他啞然輕笑;“好,那為夫以后可得多想一些折子,不能叫夫人失望了。”
“什么夫人?我們還沒成親呢!”阿語嗔道。
“那就盡快成親。”他答的飛快。
“不行,我要等我小弟出生,我還希望有個妹妹······”
下一刻,雙唇已經被堵住,他的吻溫柔而堅決,輾轉而深情,含糊著;“你若喜歡孩子,我們自己生,要生幾個都不成問題。”
“唔唔唔······”阿語想說話,卻被他的吻盡數吞沒·誰要生好幾個,又不是母豬。
嘩啦一陣水聲,驚擾了正在纏綿熱吻的情人。
阿語想要抬頭看看是什么,軒轅昊卻是抱的她更緊,吻的更深。
遠處一個人浮出水面,隨即被人拍了一個頭皮;“你小子差點壞了王爺的好事,回頭看我怎么收拾你。”
“趙大,不是你先去偷看的嗎?”
趙大理直氣壯道;“老子偷看可沒弄出聲響。”
猴子委屈道;“還不是你奕激動踹了我一腳,害我差點嗆水·要不然我的水性也沒問題。”
“你還狡辯。”趙大又給了猴子一個頭皮。
兩人還在爭吵,那邊小船上的主人一道犀利的目光射過來,兩人忙沉入水底,再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湖面上只余一夜輕舟隨波蕩漾,點點河燈猶如星光閃爍,月是明的,風是輕的,水是柔的,人是醉的······
月影星燈水茫茫,荷花夜開風露香,有情繾綣此時濃,歲月靜好地久長。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