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完賀滄海后,暖乎乎地睡了一個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枯草上還留著燒過的余溫。
醒來時天光微暗,賀千里越過賀滄海壘在中間的土磚,推了他一把喊道:“哥,起來了。”
瞇著眼睛看了眼外邊,見天還沒大亮,賀滄海就一卷外衣側著腦袋繼續睡:“還早呢,天還沒亮。”
不理會,繼續推,推來推去賀滄海不理會她,以為她淘氣胡鬧呢。賀千里沒辦法,往壘在中間的土磚上一坐,直接就踹上了:“哥,起來,有事兒。”
“唉呀,你怎么那么大勁……”賀滄海沒辦法,只得起來,起來時還看了眼賀千里的腳,怎么也想不出來,那么點兒的腳怎么能那么有勁兒!
她的力道拿捏得很好,不可能會疼,只是會擾得人睡不下去而已:“哥,我說過要教你一套步法,趕緊起來跟我去練功去。”
她們家祖傳的武術,傳到她這兒的算是徹底玩完了,她都到這兒來了,能不玩完嘛,好在她還有三個哥哥,不過三個哥哥都是國有資產——軍人。
她呢從小就說自己不愛學武,偏偏家里人都逼著她學,最終造就了她的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好在武術還是學得不錯,這得感謝遺傳。
這會兒賀滄海肯定以為她在抽風,料想不到她真會武術,至于到底是花拳繡腿還是真功夫,在現代賀千里沒真正檢驗過,她覺得在這里也許能得到真正的發揮空間。
和賀滄海一塊兒到了海邊,賀千里在林子里砍好一捆樹枝,摘去葉枝葉后在海水里浸濕,然后插進沙子里,接著她就把賀滄海指到樹枝前說道:“你看,樹枝上有水,你從這過去,不能外邊這倆根線,什么時候你閉著眼跑過去衣服上都不沾水就算過關。”
看著眼前密密如林的樹枝,賀滄海搖頭說:“不可能,樹枝這么密,怎么能可能不沾上水。”
“不可能,誰說不可能的,看著……”說完賀千里仔細看了看樹枝的方位,然后眼睛一閉跑了進去。
接著賀滄海就合不攏嘴了,他看著賀千里緊閉著眼睛,但是每到騰挪轉閃間,那些枝葉好像是主動避開她一樣,每每看著快要撞上時,賀千里也沒什么特別的閃避動作,就那樣自然而然地穿過,像是沒有任何障礙一樣。
騰挪的動作都不見得很漂亮,但似乎……很省力氣!
迎著賀滄海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表情,賀千里笑瞇瞇的在他眼前轉了一圈兒:“看,沒沾到一滴水吧。”
“二丫……”
“還叫我二丫,哥,我有大名了,千里千里千里,知不知道。”賀千里對于這哥哥非固執地叫二丫怨念得很。
“這個……你怎么做到的?”賀滄海似乎覺得眼前的場景不太好接受一般。
其實這就是熟能生巧,壓根不用覺得很神奇,這練到最后,人頭涌動的菜市場也能如入無人之境:“多練嘍,基本上練三天就會不一樣,哥,你試試。”
沒有傳說中的內功,功夫就只能靠人體本身,至于化天地精氣為己用這種事,還是算了吧。現代人練武能強身健體就不錯了,誰還用跟她似的,就算大有可能用都用不上,還是被逼著把家傳的武術都學了一通。
想著自己的血淚史,賀千里看了眼賀滄海,手一揚說道:“趕緊去!”
于是賀滄海就試去了,不過結果比較慘,一圈兒下來衣服濕了小半,跑到第四圈兒基本上衣服都沒干的地方了。
“唉,這位比我還不是塊兒練武的料啊!”
她從六歲起習武,外祖那教的太極拳、太極劍,爺爺哪兒學的穿花步、長拳。不說精不說好,反正招式她全會,至少內行要不試手,光看個樣兒絕對看不出她的好賴來。
比較起來她更喜歡太極拳,動作舒展好看,像流水一樣隨形隨勢——其實純粹是小姑娘愛漂亮,只有太極比較像舞蹈。她多喜歡跳舞呀,從小羨慕別的小朋友穿舞鞋穿漂亮的蓬蓬裙跳舞,可是家里不讓!
這時“叭”地一聲,一根樹枝被賀滄海生生踩斷了,枝葉一塊兒倒向賀千里這邊,賀千里低頭看著樹枝,然后抬頭看賀滄海:“扶起來插進沙子里,繼續!”
轉身不去看賀滄海,她覺得看多了備不住得被氣得背過氣去,終于知道為什么從前爺爺和外祖看著她練功要背過身去了,怕看得一口氣喘不上來……
“冤孽啊冤孽,這就是因果報應啊!”賀千里苦著臉,然后看了看自己小胳膊小腿兒,也正是適合練武的時候。不過她身法、步法還在,而且這年齡段還是以伸展筋骨為主,練得太苦了將來不發育,這輩子可不能再做太平公主了。
練了大概半個小時后,賀千里回頭看了眼東倒西歪的樹枝,搖頭說:“今天就到這兒,咱們逮魚蝦去!”
拎著個和賀千里差不多高的舊木桶,賀滄海倒是一點兒不覺得沉,兩人一路走一路逮魚蝦,很多都是昨天賀千里挖出來的坑。退潮后有魚蝦被困在里邊,今天只要去撿就成了。
這些魚蝦多半不值什么錢,不過倆兄妹的吃喝是不愁了。逮了大半桶魚蝦后往回走,兩人經過一個懸崖,說是懸崖,其實離海面只有十來米。懸崖邊有很多礁石,半在水里半不在水里,賀千里抱著試一試的心情往水里去。
“哥,你在這兒等等我,我先去看看。”昨天看天光和夕陽加上日子,估算著今天是大潮,所以她挖了那么多坑,在海邊這叫“趕海”。
小時候“趕海”常能撿著好東西,鮑魚、海參都摸過,只是長大后,隨著這類東西越來越名貴,野生的越來越少,“趕海”想撿著這些東西才成了天方夜譚。
下水到礁石群里邊踅摸了好一會兒,越往里走就越歡喜,海參暫時沒看見,鮑魚好多……而且還有不少大的,除了鮑魚還有各種螺,螺是她最不能割舍的海鮮,看著都掉口水。
“哥,快來這里。”揮手把賀滄海招了過來,兄妹倆一通掃蕩,把桶裝得滿滿的,倆人扛著往茅屋走。
看著滿滿一桶魚蝦及他不認識的東西,賀滄海的表情有點兒像是在看一堆外星人:“二……千里,這么多東西就算能吃我們也吃不完,要不扔一些回海里去?”
其實賀滄海是擔心不好吃!
什么二千里啊,賀千里覺得自己這名字又歪了:“當然吃不完了,我昨天跟你說要拿到集市上去賣的,還有,我們不賣生的,賣熟的,直接用炭火烤了賣。那堆大的先放著養養,大的烤了賣太虧,而且不好吃。”
按她的想法,先賣一段兒熟的,等到有人找上門來,或者她找上門去的時候,再改做賣生鮮。
小的做燒烤賣,大的么……尋個酒樓賣,鮑魚她是不會做,但酒樓里一堆廚子,未必還要她來教,要讓她教就慘了。她就會燒烤,只有這個最原始最簡單!
放在木桶里讓小的吐沙,上午不行,得下午去賣,萬一人吃了一嘴沙子,那肯定得掀攤兒。而且她還得做些準備工作,比如燒烤要用火,要用簽子,還得有烤架。
憑著海邊長大的優勢,這些東西她用能純手工天然仿制,只不過粗糙了點兒。
下午兄妹倆一塊兒到最近的鎮上去賣那些烤串兒,路上賀滄海問她:“千里,要怎么賣,一……一串多少錢?”
“五個銅板一串,哥,應該差不多吧。”按照這時代的物價,每個烤串五個銅板就足夠了,一兩銀子一千二百文,二百四十串才夠一兩!
“嗯。”賀滄海只管照辦,讓他來他也不懂這些。
本來她還覺得這東西雖然掙不來大錢,但掙個過日子的小錢足夠了。所以她還頗為有信心,但這么一算,她又覺得生存有壓力,到了鎮上先去買了調料,胡椒、辣椒粉、鹽,因為材料本身夠鮮,所以不需要加太多調味料。新鮮天然的海鮮,就得吃個本味兒,吃個鮮爽。
到集市上賀滄海憑著力量優勢,在人群里開出一條路來,只是不免要招來旁人一通白眼,人高馬大就算了,還提著個大半個人高的桶。桶里邊兒全是水,賀滄海可沒有那提桶人群過,水分毫不溢的功夫。
“哥,你慢點,早知道今天應該讓你在樹枝里練一天。”雖然那些樹枝被賀滄海踩得東倒西歪,但是總比走一路收一路白眼,賠一路笑臉兒好呀!
占好攤買好東西,再一擺上開始烤串兒,賀千里讓賀滄海在一邊叫賣,其實壓根不用叫賣,烤串的香氣很自然地吸引了不少人。眾人打從她攤前過,基本上都忍不住要看上一眼,配上賀滄海那叫賣聲,不久后便有人上前來:“給我兩來串。”
見有人來買,賀滄海就叫賣得更有勁兒了:“來嘞來嘞,早上現抓的魚蝦,新鮮又好吃,五文錢一串快來嘗鮮嘞。大家看這魚蝦,都還在桶里蹦吶,趕緊來買嘞,先買先嘗嘍……”
最開始買的人吃完了,把簽子一放,又掏出十個銅板來:“再來兩串。”
大家伙兒也不傻,這人吃完了又買,就證明這聞起來很香的東西吃起來很好,所以大家伙兒開始三三兩兩上前來買。
現代滿大街的鐵板燒和烤肉攤兒,足見這東西還是有市場的,而且因為它比較平民,不管是價格還是買賣的方式都比較市井,所以相對比較易于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