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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時間16:24,勿茶樓,(__)嘻嘻
四姑娘以太后樣貌總共畫了十二幅西王母祥云圖,可見她籌劃以久,卻一點風聲都沒有露出來,阮碧也不得不驚嘆她能沉住氣。這十二幅圖,或是出塵之態,或是雍容華貴,或是斂目慈悲……各有韻味。不過,因為只見過一面,又在戰戰兢兢的情況下,相貌都是似是而非。這倒正合阮碧下懷,如果樣貌完全一樣,大家一看都知道是拍馬屁,反而不美。要的就是這份似是而非,留下空間任大家猜測。
仔細比較后,阮碧還是挑選了出塵之態的那幅,然后指點四姑娘稍作修改,改成七分肖似太后。選定圖后,就開始繡了。四姑娘只用兩天就繡好了,又叫阮碧過去看。說句實話,這幅繡品在四姑娘的繡品里不算什么,但是整個繡品只用黃梅挑花一種針法,這是別人沒有用過的,再加上四姑娘繡工了得,針腳密實,所以顯得很別致。特別是西王母,神韻悠遠,衣訣飄飄,靈動之至。
阮碧嘖嘖稱嘆:“四姐姐果然十指春風。”
四姑娘抿嘴笑著說:“是五妹妹構思了得。”
旁邊秋蘭笑著跟秀芝說:“兩位姑娘又開始互相吹捧了。”
這下子大家都笑了起來。
“四姐姐,咱們拿去給祖母瞧瞧。”
“好。”
阮碧和四姑娘相偕到老夫人院子里,老夫人剛剛午休起來,坐在榻上拿著一塊白狐皮,身邊圍攏著一干嬤嬤媳婦,吱吱喳喳地說著話。看兩位姑娘喜笑顏開地進來,老夫人好奇地問:“四丫頭,五丫頭,什么事這么開心?”
“祖母,上回說的西王母祥云圖繡好了,您看看,合適送給太后做壽禮不?”阮碧說著,沖秀芝和秋蘭一使眼色。
兩人各抓著一角,松手,繡品如同卷軸畫一樣地展開,半人高的西王母祥云圖出現在大家的面前,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老夫人把白狐皮撂在榻上,站起來走到近處,仔細看了看,驚詫地說:“倒是頭回見這種繡品,怎么繡出來的?”
阮碧抿嘴一笑著說:“只用黃梅挑花繡的。祖母,覺得如何?”
秋蘭見一直她在說話,微微皺眉,沖四姑娘使個眼色,意思別讓五姑娘搶了風頭。
四姑娘雖然看到了,卻當作沒有看到,只是笑呵呵地看著阮碧和老夫人。
“說不上多精致,卻是十分別致。”老夫人贊許地看了兩位姑娘一眼。
阮碧笑呵呵地說:“祖母再看看西王母的臉?”
老夫人的眼神已經不太好,瞇著眼睛,前進一步,退后一步,折騰半天終于看清楚了,忍不住“喲”了一聲,驚愕地看著阮碧和四姑娘,說:“這是……太后……”
阮碧微微頷首。
老夫人默然片刻,她出生名門望族,嫁入百年世家,見多識廣,一念之間已經掂量出這幅繡品的價值。按捺著心里的歡喜,她坐回榻上,和氣地說:“不錯,先收起來吧,等一下叫管家去配個上好的軸子和匣子。”又沖阮碧和四姑娘招招手,“都過來,到我身邊坐下。”
從前四姑娘因為繡品合老夫人的意,也曾幾次到榻沿坐著,但是自打阮碧得了老夫人歡心后,就再也沒有這種機會了。聽到老夫人又叫她過去坐,心里微微激動,不敢搶阮碧的風頭,慢幾步走到老夫人的右手邊坐下。
老夫人各拉著她們一只手,說:“兩個丫頭辛苦了,說吧,要什么獎賞?”
阮碧說:“我也就動了一下腦子,真正辛苦的是四姐姐,這一個多月,常常繡到半夜三更。”
四姑娘則謙遜地說:“這是孫女的本份,祖母不必獎賞。”
阮碧笑著說:“四姐姐,祖母心里高興才想賞你,你客氣,豈不是壞了她興致?”又對老夫人說,“祖母,我替四姐姐討個賞吧……”
四姑娘睜大眼睛看她。
“……四姐姐這一個多月日日夜夜都在繡房里,都沒空去看林姨娘了,如今這事情了結了,又趕著中秋節,就讓她去紅葉庵看看林姨娘如何?”
若是平時,老夫人定然不準,今日心里高興,拍著四姑娘的手,慈愛地說:“四丫頭,她是你生母,又逢年過節的,看她也是本份。不如,改日叫五丫頭陪你一塊兒去吧。”
前幾天私下去看林姨娘,匆匆忙忙,只呆了一刻鐘,難得有個機會能堂堂正正地去看她,四姑娘眼底閃過一抹狂喜,說:“多謝祖母。”又看阮碧一眼,感激不言而喻。
阮碧怕夜長夢多,說:“不用改日,就今日,這才剛剛未時。”
老夫人詫異地看她說:“你今日下午不是要跟你母親去長公主府里拜訪嗎?”
阮碧微怔,說:“母親沒有跟我說起。”
話音剛落,大夫人已經進來了,埋怨地看著阮碧說:“四處找你,原來你跑這里來了,快去換身衣服,隨我去長公主府里,馬車都在門口等著。”
明顯是她故意不通知,好讓自己沒有準備。阮碧不好說什么,回東廂房換了一身衣服,到垂花門。只見二姑娘也在,今日她精心妝扮過,身著紅地如意牡丹襦裙,頭發上別著赤金鑲紅寶石點翠簪,再加上她身材窈窕,五官明艷,令人不敢逼視。
她看到阮碧一身蜜合色纏枝蓮花襦裙,只別著兩支式樣別致的珍珠宮花,連個頭面都沒有帶,不屑地移開眼神。
這一回阮府答謝長公主的禮物足足備了兩馬車,其中以八盆一品菊花為重頭。惠文長公主在東邊偏殿接待她們,看到大夫人奉上的禮單,又看到八盆一品菊花,眼眉彎了彎,說:“阮夫人真是太客氣了。”
大夫人微笑著說:“哪里哪里?長公主對我家幾個丫頭照顧有加,我心里感激,一直想來拜訪,可惜前陣子里家里有點事走不開。如今趕在中秋節前拜訪長公主,希望沒有太遲。”
長公主笑了笑,把禮單遞給旁邊的嬤嬤,示意她收下。目光先移到開屏孔雀一般的二姑娘身上,又移到她下首的阮碧身上,觸及她發間的珍珠宮花,眼神又溫和一點。這宮花是她上回賞賜,難得她有心,專門戴過來給她看。
上回她讓東平侯夫人到阮府一試口風,已經二十多天,一直也沒有等到消息,后來聽說是阮家二爺出事了,想來是家中紛亂,無暇顧及,便就等著。今日大夫人遞貼拜訪,便知是來回話。心里隱隱覺得不妥,一般來說,回話也應該是通過東平侯夫人。想了想,對崔九說:“帶兩位姑娘去見靜宜吧,我和阮夫人說會兒話。”
崔九點點頭,笑瞇瞇地對阮碧和二姑娘說:“二位姑娘,隨我去見我家靜宜縣主吧。”
顧靜宜早得到消息,穿上會客的衣服在西邊側殿等著,彼此見過禮后,她歡歡喜喜地上前來,拉著阮碧的手說:“阮五姐姐,都快一個月沒見了,你怎么一直不過來玩呢?我好想你。對了,你送我的燈罩,讓我家小白哥哥搶走了。”說著,不高興地嘟起嘴巴。
顧小白搶燈罩?阮碧微微詫異,說:“那燈罩我繡著好幾個,改日叫人送過來給你。”
顧靜宜大喜,說:“多謝五姐姐,對了,還有樁事要告訴姐姐。”說罷,轉身從旁邊抱著“米團”,喜笑顏開地說,“我家小白哥哥終于答應讓它叫雪球了,這還得謝謝五姐姐。”
“謝我什么?”
“上回你來過后,我跟小白哥哥說,人家阮五姐姐都說雪球好聽,后來他說,真煩,那就叫雪球好了。”頓了頓,顧靜宜笑彎眼睛,“所以雪球能恢復原名,多謝五姐姐了。”
這關我什么事,阮碧有點哭笑不得。
二姑娘在一旁坐了半天的冷板凳,看顧靜宜與阮碧如此親熱,心里又是妒忌又是惱火,眼波一轉,笑著說:“我也覺得,米團沒有雪球雅致。”
顧靜宜毫無心機,聽她贊雪球,歡歡喜喜地說:“阮二姐姐你也這么覺得哦。”
“你這只貓真漂亮,比我養的那只漂亮。”
顧靜宜驚喜地睜大眼睛,說:“你也養貓?”
二姑娘點點頭,說:“除了貓,我還養著八哥、鸚鵡。”
阮碧不愛養寵物,也沒有這個閑心養寵物,自然與顧靜宜沒有什么話題,無非是見過兩回熟悉一點。顧靜宜一聽二姑娘是同道中人,眼睛一亮,抱著雪球坐到她身邊,嘰嘰咕咕地說起來。兩人就貓的顏色說開,一路說到鸚鵡的叫聲,八哥的尖嘴……
二姑娘十分得意,斜斜地睨了阮碧一眼。
阮碧懶的理她,看著東邊側殿里,下人魚貫出來,顯然是主客之間要談正事了,不免有點奇怪,阮府與長公主素無往來,能有什么正事好談呀?
東邊側殿,大夫人客客氣氣地說:“……我家二丫頭時常跟我提起您,說您對她照顧有加,還親點她的詩為頭名,賞賜金子。那丫頭得你賞賜后,非常高興,用銷金荷包裝著,掛在床頭,天天看著。”
長公主聽她一直說二姑娘,卻絕口不提阮碧,心里隱隱明白一點,搖頭說:“莫非二姑娘不曾跟你說?那五兩金子我原本是想賞給五姑娘的。”
大夫人微微尷尬,說:“二丫頭說過,還說后來顧大少爺來評詩,最后點了她的那首。”
長公主恍然大悟,看來是在這里誤會了,笑了笑,說:“我家小白瞎鬧而已。”
話已至此,雙方都基本表明態度了。
大夫人猶豫一會兒,再一次問:“原來那金子是賞賜給我家五丫頭的呀?”
長公主肯定地說:“沒錯,一直是五姑娘。”
一股怒火從大夫人肚子里涌起,這五丫頭究竟有什么好,紫英真人看中她,惠文長公主也看中她。她壞了二姑娘與謝明月這樁親事,如今又要奪二姑娘與顧小白這樁親事……按捺著怒火,決定再試一次,說:“實不相瞞,我家五丫頭已經在議親事……”
長公主臉色一變,眉毛不悅挑起。以她之地位,遣人議親,居然還被拒絕。拔高聲音,叫了一聲:“來人。”一干丫鬟嬤嬤太監進來,“何總管,我乏了,替我送阮夫人出去吧。”
一個太監應了一聲,朝阮夫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大夫人沒有想到長公主的性情如此乖僻,一不高興,直接趕人,十分狼狽地行了個禮退出偏殿。下人又去西偏殿把阮碧和二姑娘請了出來。二姑娘正跟顧靜宜說的火熱,詫異地走到大夫人身邊,低聲問:“娘,怎么這么快就……”
大夫人斜她一眼,制止她往下說。
三人到門口,發現禮物也被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