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明朝正文198師出有名某某寶
生活在明朝
正文198師出有名
198師出有名
蘇瑾因陸仲晗的官場知識普及,以及心中的小小的肖想,積極主動的開始了解古代官場。除了問陸仲晗之外,更多的時候,是翻看他的藏書。
陸仲晗的藏書并不多,除四書五經之外,他最經常看的書是《左傳》和《大明律》。余下的便是一些人物傳記之類的。
比如她現在手上的這本《幕學舉要》,是胡師爺那個行當的教課書,主是要教幕僚如何輔佐東主,以及遇到問題時如何應對。
蘇瑾覺得這本書十分有意思,比之枯燥無味的《大明律》,這本《幕學舉要》可謂是州縣官之官場攻略,大量詳實生動的案例,讓蘇瑾在看故事之余,亦對這官場有了初步的了解。
早先在電視劇中常有下官面見上官的場面。實則,真實的情況是,一般情況下不同級層的地方官員不能直接打交道,比如知府無特殊情況不許招州縣官聽事。一應公事都靠公文往來或者派吏差督辦,上下級衙門的官員之間不許隨意碰面。這據說是為了防止下級曲意逢迎和上下勾連。
看到這里,蘇瑾有些明白了,怪不得陸仲晗初到秀容縣時,沒去拜會知府大人。只在兩任交結之后,出具保結文書時去拜會過一次。
當然,政策與對策都是并存的。慣例亦大不過交情,明面不拜,亦不能保證私下不交往。
又有一縣之正堂,無事不得離開縣衙,若因公務離開,必報上級衙門,否則便是瀆職。
再有,州縣官一縣之長,究竟管些什么?她在這本書也找到了答案。摘錄于《職官志》,是這樣表述的,“知縣掌一縣之政”除為朝廷征收賦稅、征發徭役外,“凡養老、祀神、貢士、讀書,表善良、恤窮乏、稽保甲、嚴緝捕、聽獄訟,皆躬親厥職而勤慎焉!”。
蘇瑾很失望的發現,這上面,財政、治安、審判、教育、福利等等事務都提到了。發展經濟卻一字未提,若真要找一找的話,大概“勸農桑”勉強算是罷。
一時她犯起愁來。若她不提,陸仲晗未必往這上面想。現在她提了,他必定不會置之不理。
而且這上面提到的事務,必須由一縣之長官“躬親厥職”,親自操辦,責無旁貸。關鍵是他想找人幫他,也找不到。并不是每一個縣衙都設有縣丞與主薄等佐官。凡編戶不滿二十里的小縣不設縣丞亦不設主薄,他如今手下只一個不入流的典吏……
雖然有些小內疚,不過她看卻看得幾乎入了迷。這全新的領域,新奇的秩序,十分有利于她深入了解這個時空。
在感嘆他不容易之余,也不忘替他高興。總的來說,與各級衙門分散權力、互為牽制的原則相反,基層縣官的擁有個人專斷權力。莫說秀容縣沒有佐官,便是有佐官,在權力上也絲毫不得與之對抗……
她這邊看得高興,一時倒將她提出的與衙門合作事宜拋在腦后,陸仲晗卻是沒忘,早在二人說過此事的第二日,他便與胡師爺私下議過此事。
胡師爺內心并不十分熱衷,他的職責是如何輔佐東主解決任期之內的各種突發事宜。這種突發事宜是指其官職職責之內的。百姓如何掙銀錢,確實與他們無干。此事若換作農桑之事,情況便大不同了。
不過,他卻沒表露出來。而是從另一方面來猜測東主的意圖:為已。官員經商實屬常見,這種常見并不是說有哪個官員親自過問經營之事,而是指私下的操作。或有家人經商,或有族人經商,亦或有下屬代為操辦。
這經營所得,大半是用在官場應酬之上,任何時候,銀錢總是開道先鋒。從這個角度一想,胡師爺自然附和贊成。
做幕僚的無不盼望東主高升,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即便不能立時借力,有這份情誼在,指不定哪一日能用得上。而高升必不可少的因素,便是銀錢。
想通這個,胡師爺突然變得無比積級,在陸仲晗將放告日收來的狀子處理近半時,他終于將這事兒想清楚了,前去簽押房面見陸仲晗,“見過縣尊!”
陸仲晗自公案后微微欠了欠身子,“先生有何事?”
當值衙役上了茶來,退下去。胡師爺笑道,“前兩日縣尊所提之事,學生此時有了眉目,故來與縣尊商議。”
陸仲晗笑了笑,“這樣快?”
早先二人議時,重點議以何名目,以及是否發榜文等問題,倒沒提胡師爺所想之事。
胡師爺笑道,“以何名目辦此事,學生尚未想周全。不過,此乃好事,亦非巧立名目收取銀錢,倒不須多費心思。我倒是想到另一事,特來與縣尊商議。”
陸仲晗微微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胡師爺喝了口茶道,“今日也巧,正值羨余庫核對帳目,學生見尚余近千兩銀子……”說著他頓了頓,看向陸仲晗。
若說師爺與長官的關系,實則十分微妙。自官場的角度來看,是從屬關系,師爺從屬于長官。從私人角度而言,又是師生關系,當時聘這二位時,如同拜西席,須設案擺酒,送聘銀。當然,彼時聘銀極少,不過五六兩即可。
可這并不代表師爺的束脩每年只這么點。事實上他們的束脩遠遠比陸仲晗這個縣尊大人的年俸要高得多。刑名師爺每年至少八百兩,錢糧師爺亦如此。
他們的束脩便來源于“羨余庫”,不過這些束脩在師爺聘期結束時才會完全支付他們,這是慣例。
這羨余庫若讓蘇瑾來翻譯,那便是州縣衙門的小金庫,再注解的話,便是合法的小金庫。
衙門收稅銀之后,將小塊銀子傾鑄成標準大銀錠時會發生損耗,因而稅銀充許一定的程度的折損,折損下來的銀子便叫“火耗”。“羨余”則是運輸糧食時發生的損耗,這兩項是“羨余庫”的主要收入來源。
而朝廷各地方衙門已經認可了這種小金庫的存在。因為大明朝并沒有專門的辦公費一說,離了“羨余庫”,衙門幾乎無法正常運轉。
當然,這庫中,不止有師爺束脩,其中很大的一部分是歸掌印堂官所有。這也是多少年來的慣例,崇禎二十七年,朝廷還曾議過火耗取多少算清官的問題。后來得出一個數字,能做得百中只取一者,便是清官。這結論居然得到崇禎帝的認可。
不過近二十年過去,百中取一大約早被忘到腦后。
胡師爺見陸仲晗并未接話,便接著道,“學生是想,夫人的坊子雖已初具規模,若想短時間內做到如大人所言,帶民生財卻是不易。……現今庫中銀錢雖不多,不過,因秋賦將至,屆時,或可有三千兩左右。雖仍是杯水車薪,不過有了這些銀子,坊中周轉快些,大人的設想也能早一日實現。”
陸仲晗聽完他的話,倒沒表現出詫異神色。只是沉思一會兒,點頭,“先生費心了。”
早衙散后,陸仲晗回到后衙,蘇瑾正抱著那本書看得起勁兒,連他進來也沒發現。這與往日截然不同的待遇,讓陸仲晗無聲的笑起來,一腳踏在書房門口,“莫不是在過河拆橋么?”
蘇瑾彈跳起來,笑道,“我過了什么的河,又拆了誰的橋?”
陸仲晗指指自己,“拆本官這座橋!”
蘇瑾笑起來,“夫君是天。我可沒膽子把天給捅破了!”
陸仲晗一臉不信。
二人調笑兩句,他探頭掃過書封,依舊是那一本書,看樣子,又重頭看起,笑道,“看得這樣認真,莫不是想與我做幕僚么?”
蘇瑾將書晃了晃,笑嘻嘻地道,“是。我若做了幕僚,豈不是能日日時時與你守在一處了?”
大概是她很少說此類話的緣故,亦很少表現出很依賴他的樣子。不過是一句略帶些調侃的話,卻讓陸仲晗眼中閃過一抹異樣波光,“想日日時時與我守在一處么?”
蘇瑾的心頭軟了一下,眼色余光瞥見小秀和香草進了院子,不想再叫她們看見笑話她,推他出書房,“是。陸大人心滿意足了么?”
依舊是邊吃飯,邊說些閑話。不外乎你今日做了什么,我今日做了什么云云。直到用完飯,陸仲晗才將胡師爺上午所言與她說了。
也得益于她這幾日抱著書本苦讀,又追問他不少事情。蘇瑾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倒不是他挪用公款,而是歪頭想了想,道,“我雖缺本錢,也不想叫你用這銀子。”
陸仲晗以目光詢問。蘇瑾得意顯擺她看來的東西,“你現在是七品正堂。不可與那些小吏典吏之流一般不顧聲名。雖不是貪,可那羨余庫里的銀子總還沒落入你的腰包。若叫人傳你為了夫人的生意,動用衙門的銀子,總覺得有些男子氣短的感覺……嗯,官威也大大受損!”
“嗯,這樣么……”陸仲晗沉吟片刻,笑道,“那便提前分了它!”
蘇瑾瞪他,“正堂要有正堂的氣度,怎可將眼睛只盯到那銀錢上面兒?”
“嗯,那便……以你為百姓造福為由,算作衙門特意嘉獎,借與你的?”
蘇瑾眼睛一亮,“這個名目不錯!”
大明朝好象有律法規定:不許官吏從事典當行業,其它不限。不過看過之后,卻把出處卻忘了……汗!
可素,這只是明面上的。官員出資隨便找個假東家,就可以開啦。我想,這大概是和珅為何有會有本錢三千萬兩的當鋪的原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