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洪此時胸有成竹,見安錦軒安錦林兄弟兩比自己想象之沖的更加好對付,心里更是喜悅,這安家的大宅院,這安家這么多年來的方子跟作坊,統統都在自己手里了,一家子即便再能干又能如何,只要出了一個敗家子,多少金山銀海都不夠敗的。
就比如······當年的花家。聽說花家又已經回來了,不過終究只能是個小鋪子,不成氣候,就算是有了氣候,要找人也不會找到自己頭
正想著,見屏風之后走出來一個人,淡淡表情凝望著他,謝洪吃了一驚,這金老板此時在這里?怕是也想分一杯羹的,只可惜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自己吧蘇大人請了來,他跟蘇大人的干閨女鬧翻了,此時再怎么樣,也不會對他有利,再說這里有他什么事?
思及此,他不以為然的打哈哈,“金老板,今日也來了?”
安錦軒見他這般,也不動聲色,有些事情沒有依據也不好說,只能回應,“只不過覺得,堂堂安家,只不過一萬多銀子就能買下,這筆買賣真的劃算,我是生意人,這樣好的機會,我怎么能不出來見識見識呢?”
謝洪似乎沒有聽懂安錦軒的話外之意,意味深長的看了看蘇恪守,見他無動于衷的模樣,也嘻嘻樂了,“我還以為金老板顧及佳人無心做買賣呢,不過這劃算不劃算,怕也只是安家跟我的事情。”
好個謝洪,狀似無心的一句話,前面想著震蘇恪守,你眼前這個人你不會忘記了吧,為了一個丫頭出身的女人,連你干閨女都是不放在眼里的,下半句就是干脆挑明,我是一萬兩或者多少兩,這是我跟安家的事情跟你一點瓜葛都沒有。你只有干瞪眼看著的份。
安錦林卻聽出了他的意思,冷冷的道,“怎么會只是我們之間的關系呢,金老板要是有心相助說不定我們還上了你那一萬多銀子,剩下的,就不老你操心了吧?”
謝洪哈哈大笑,不知怎么的,從懷里掏出一張紙,小心翼翼的打開,對著在場眾人“錦華,你怕是忘記了?這當日我們不是說了嗎,這安家要是有還債的能力就是一回事,但是要是沒有,咱們這契可就是生效的了,蘇大人也在此,我就問你們,你還得上一萬七千兩嗎?錦林你還得上嗎?”說完又繼僨“這不就是了,要當真的讓外人給你們那么些銀子,以后你跟官家的那些匹料如何清算?怕是幫得了一年幫不了第二年剩下的你們不僅沒有好處,難不成還想去享受享受牢獄之災?”
看來謝洪是有些急了,軟硬兼施,只有一個目的,安家要不然滾蛋要不然就還錢,然后自己獨自去面對交不了貨受官家責罰。似乎已然沒有回旋的余地。
安錦軒也怔住,“蘇大人,可有這樣的契?這還只能本人還上了,別人借銀子也不能?”
蘇恪守眨眨眼睛,“這個嘛要是謝當家的原意也無妨。”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不得不說謝洪老謀深算,不怕安錦軒他們不幫,就是幫上了又能如何?加上之前的種種設計,任何一招,都是把自己的危險性降到最低。要是不出意外安錦軒根本不會出現在這里,他還是不放心,就斷了他的路,就算他出現在這里沒有蘇恪守那邊的幫忙似乎也排不上太大用場……一步一謀劃,最后讓對方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就范。
安錦華吞吞唾沫,“謝叔,要是金老板能夠借銀子,您能否……”
謝洪很干脆的回答,“不能!”
安錦華還報有一絲希望,再怎么的謝家要一些空宅子也沒有什么好處,就試探著,“謝叔,您那邊不是需要銀子嗎?現在要這些宅子作坊什么的有什么用呢?還不是一樣等著銀子回去做買賣,不然這些又變不出銀子,有銀子您何苦……”
謝洪這個時候真不知道是該慶幸安錦華太無知了還是該無奈,只是死咬著不放,“我不管那么多,反正安家有銀子就拿銀子,安家沒有銀子,你們就收拾東西吧,不該帶的不要帶,明日蘇大人那邊也會帶人過來,還是算清楚的好。”
安錦林扭頭對安錦華說,“這個時候你還不明白嗎?什么缺錢什么要做買賣,可不都是借口嗎?人家就是要你的家業!你覺得沒用,要是換了人,一年兩年的不知道能夠生出多少銀子,有這個空殼,再好好經營,什么沒有?人家一開始就是沖著安家家業來的,你倒是好,自己雙手給人家送去!”
要是平常,安錦華定然會反駁安錦林,但是這個時候,他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恨恨的瞪著謝洪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安錦林扭頭沒好氣的說,“離明日子時還久著呢,定這種半夜時辰,鬼鬼祟祟!話說完了就走吧。”
謝洪卻自顧自的笑了,“這可不能走,我就等著你們拿出銀子,拿不出就搬走,不然誰知道又去什么地方弄些銀子充數呢?定那子時,自然考慮到你們安家的臉面,不然堂堂安家,竟然落到無處容身,怕是說出去也不好聽吧。”
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蘇恪守還是沒有說話,他本來到此就不是這個作用,心里卻佩服錦軒年紀輕輕的沉得住氣,要等對方把話說完了再出手。
安錦軒見謝洪如此得意,似乎整個安家,就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雖然他還不想在安錦華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這確實也是個時機,況且自己從來沒有想過以后會能相處如何。剛要開口,就聽見動靜,齊氏扶著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太太,顫顫巍巍的走過來,每一步都似乎那么艱難。
她竟然這么老了嗎?安錦軒連呼吸都頓住,當初的那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去了什么地方?一個在快要見閻王的人,安錦軒已經沒有了什么心思。
老太太看著謝洪,陰鷲一般的眼光,謝洪都忍不住回過頭去。卻仍聽那沙啞的聲音緩緩道:“是你對不對?錦華跟我說的時候我就在想,究竟是誰想要我們安家沒有立身之地,看來就是你了?十幾年了,原來你還是不收手?”
謝洪一聲不吭,臉色卻變了幾變。
老太太說完那話,盯著那身影,“一切都是報應!我們再怎么爭,最后仍然不及你,要是當初就是按那大房傳祖的家訓,也不至于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那孩子今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是再也等不到那天了,我們奪過來的東西,卻要讓給外人?不是報應又是什么?我親眼看看也就罷了,但是謝洪!你的報應,恐怕也不遠了!哈哈——”
老太太頹然倒下,說了那么多話已經耗盡了心神,又受了這樣的刺激。
安錦華哭著撲過去,“奶奶,我錯了,我不孝,都是我的錯,才害得安家到了今日這個地步……”
齊氏卻沖著他搖搖頭,把耳朵貼到老太太嘴邊,倏然的明白了什么,對安錦華說道,“叔公那些人不也是安家的嗎?他們當年走得時候帶走了銀子,這個時候怕是能夠派上用場,安家這個坎,總要撐過去。”
老太太見齊氏明白自己的意思,松了氣閉眼。突然又睜開,死死的盯著什么。
安錦林急得跳腳,“大夫怎么還不來!”
蘇恪守讓他們站到一邊,把脈,然后從懷里取出一根銀針,忙活了好一陣,老太太吐出一口氣。
屋子里的幾個人還沒有來得及高興,便聽見蘇恪守繼續道:“有什么話,都說說吧。”
安錦軒很矛盾,想著當年自己所受的苦,差點連命都丟了,但是再怎么自己爹娘也不是她害死的,自己要不是去了桃莊要不是逃了出去,現在就能救得下安家嗎?一切都是命,他何苦跟一個將死之人過不去呢?
一步步的迎著那眼神走過去,蹲了下來,把臉上的胡子扯開,帽子摘下來放在一邊,不顧安錦華幾人吃驚的臉色,伸手握住老太太的手,“我是錦軒,我回來了。”
老太太想答對了題的孩子一般,突然之間開心的笑了,手抖抖索索的摸過來,拍了一下錦軒的手背,張嘴要說什么,最后徒勞得放棄了,含笑又閉眼。
大夫已經過來,趕緊的把人送進屋子里,齊氏在那守著,安錦華自然也在跟前。
安錦軒的手一直被老太太抓著,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正聽著謝洪跟錦林說道:“你們那些什么破落親戚,也要趕在明日子時能來才行!”
安錦軒走進門,咬著嘴唇,“我是安家的人,安家的事情當然是我自己的事情,也輪不到外人來說,一萬多兩銀子我明日給你送去,要是你再出什么幺蛾子,奉陪到底!”這話,剛好回擊了謝洪之前說的安錦軒是外人的話。
謝洪見安錦軒,扯去了胡子,又沒有戴帽子,看樣子竟然跟安錦林差不多大,他記憶之中似乎沒有安錦軒這號人,又不甘心這樣的變數,“憑你一句亂說,你以為就能說自己是安家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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