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顏拈著這一封信,滿心的不可置信,竟是怔愣了半晌。
圓子收拾好書,見冉顏盯著手中的一張紙靜靜出神,不由伸頭看了一眼,見到落款的字,臉色微微一變,連忙解釋道“夫人,您切莫誤會,竇郎君好男風,但是阿郎從來不好這個!那個竇郎君纏了我們家阿郎兩年,阿郎對他厭惡至極。
“嗯?”冉顏立刻抓住這句話中的重點,纏了兩年,柴玄意又對竇程風厭惡至極,那為何還要一起去郊游?
還是說,竇程風根本就是罪魁禍首?即便他不是殺人兇手,也應當是這個案子的關鍵點。
圓子見冉顏一臉凝重,還道她不相信,急急道“夫人,您要相信阿郎,阿郎為人雖有些不羈,卻不是那腌臘之人,都是那個竇程風,這信定然是他不知何時放進來的!”
“我自是信他。”冉顏說著,便將那紙塞進袖中“只不過,你怎么肯定竇程風好男風?”圓子臉色微微一紅,支吾道“奴婢曾經有一回不甚闖入書房,看見竇程風和一個長相妖艷的男人衣衫不整的糾纏在一起……”
“你是說他們常常來府內?”冉顏立刻追問道。
圓子迅速的抬眸看了冉顏一眼,心想好像就是夫人啊?怎么今日感覺如此不同?她雖疑惑,卻也一時沒有想到這么巧會有一個和夫人長相相似的人在府內,因此只遲疑了兩息便答道“也并非常常過來,阿郎不喜他們在府內走動,來的幾回都是在書房或者旁邊的偏廳,更多是他們叫阿郎一起出去。”
冉顏心頭一凜“他們認識多久了?”“到現在一共兩年。”圓子見冉顏不停的圍著這個問題詢問不禁憂心重重的替柴玄意解釋道“那些人如今也都死的死失蹤的失蹤,許是老天懲罰惡人呢!以后阿郎再也不會與那些人有半分瓜葛,夫人不必為此憂心。”從圓子的話中,冉顏能很清晰的知道,柴玄意是認識竇程風等人之后才染上毒癮而且那些人偶爾聚集在這個書房和隔壁的偏廳里吸食阿芙蓉。
圓子看見的場面也許不是什么好男風,只是吸毒后的瘋狂而已。
要說柴玄意因此殺人也不是沒有可能,但他現在已經失憶了,也不是作假,什么愛恨情仇全部清空,而失蹤的瑜郎是最近才死難道真被劉青松說中了?
那么……聞喜縣主下一個目標是……竇程風!
冉顏倏地站起來。圓子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夫人。
“不用管我,忙你的。”冉顏快步走到幾前,翻開柴玄意最近半個月的記錄,跪坐在席上再次仔仔細細的看一遍。
圓子本就是因為聽見里面有動靜,又知道柴玄意在園里,這才進來看看,眼下見冉顏看書,她也不敢打擾,滿腹狐疑的退了出去。
這半個月內,柴玄意記錄里曾有兩次記錄自己不舒服,第一次是在月初,只有寥寥幾個字,并未寫詳細的癥狀再加上最近的一次記自己昏倒在城郊的雪地里。冉顏猜測,這是毒癮發了,然而柴玄意意識里已經不再記得吸食阿芙蓉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只是身體上還殘留一些后遺癥罷了。
這些都在意料之中,冉顏更在意的是,在他記錄里,聞喜縣主的去向。
十二月初其中的一天,沒有她的畫像也沒有任何關于她的文字記錄……………,而這一天,鼻是瑜郎死亡那天。
冉顏一個激靈將這幾日的冊子塞進懷中,急急出門。
柴府地方不大,內門道和外曲門之間甚至只有一個能并停兩輛馬車的巷子,門房正懶懶的靠在門邊打盹冉顏看了他一眼,便自己開門走了出去。
再回頭看時那門房居然只是迷糊糊的歪了歪腦袋,便繼續睡。
冉顏嘆了口氣,這個家里兩個主子都是那樣,下人能盡心盡力才怪!
“你怎么出來了?”劉青松蕭頌策馬過來恰遇上冉顏。
“宴程風在哪里?”冉顏不答,直接轉向蕭頌道。
“竇家的別院。”蕭頌鼻手將她拉上馬背,馨香滿懷,他問道“發現什么了?”
“你不是派人監視聞喜縣主了嗎?可曾發現她最近曾出門?”冉顏有些不好的預感,聞喜縣主分裂的人格中有“李婉平”那樣一個精明的軍師,又有力量型的獸性人格,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人格,如果她想逃過暗衛的監視也不是沒有可能。
“最近暗衛給我的消息都是沒有異動。”蕭頌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從袖中掏出一塊令牌丟給劉青松道“帶人去把記錄取回官署。
劉青松接了令牌,見蕭頌調轉馬頭,著急道“誒,誒,九郎,哪里有熱鬧,你們不能不帶我去啊!”
隨著他的喊聲,馬蹄聲漸漸遠去,劉青松嘟嚷一聲有異性沒人牲。,便翻身下馬。
不用冉顏說目的地,蕭頌便從她只言片語中知道了她的意圖,一路上,冉顏將這些日沒有來得及與蕭頌講的事情揀重要的說了。
對于柴玄意奇怪的失憶癥,蕭頌也很是驚訝。
“竇程風住的地方我已經派人守著了,不過看來需要多加派些人手。”蕭頌把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我們也沒有必要立刻去那邊,即便兇手真是聞喜縣主,一時半刻她未必會動手。”
冉顏抬頭,看著天上密聚的烏云,輕聲道“兇手喜歡尋雪天作案,這樣一來許多行跡就會被雪掩蓋。瑜郎死于雪夜,這具尸體我雖然不曾看見,但前天晚上下雪了……………”
蕭頌莞爾一笑道“你猜的不錯,死亡時間是在前天夜里。”這一點,蕭頌顯然也想到了。不過他并不想讓冉顏陷身于危險之中“我先送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你不會想夫唱婦隨,隨著我一起翻墻吧?”
冉顏微微一笑,也不再堅持,刑警現場緝捕罪犯,哪有還帶著法醫的道理?
“阿顏,過完年我們就成親吧。”蕭頌用下顧輕輕蹭著她的頭頂,溫聲道。
“好。”冉顏應道。
冬日天黑的早,路上已經少有行人,偶爾能遇見幾個也是行色匆匆。蕭頌用大氅將她包在懷里,驅馬緩緩前行。
這些日來,化難得享受這樣愜意閑適的時候。
“成親后我帶你去關山,我落難時,曾在那里一個懸崖邊的松樹上掛了三天兩夜,險些餓死在上面,我帶你去看那棵險些困死你英偉夫君的小松樹。”蕭頌笑道。
他身上溫熱的體溫和著清爽的氣息,讓冉顏有些昏昏欲睡,聽見他這話卻是笑了起來“蕭戧之你果然是自戀成狂。”天色剛剛暗下來,兩個人也都不急,即便兇手是聞喜縣主,她也會選擇今晚殺人,此時也并非是殺人的好時機。
剛剛過了城東不久,便聽見有馬蹄急急而來,蕭頌無奈一笑,真是想休息一時半刻都都不行。他回過頭看了一眼,朦朧中,依稀能分辨出熟悉的身影,便收了馬韁,停在一邊等候那人過來。
“蕭侍郎。”人未至聲先至。
那人剛剛準備翻身下馬,卻被蕭頌阻止“不講虛禮,說事。”“是。”那人目光飛快的從他懷中掠過,在馬上拱手道“竇程風逃跑了。”
蕭頌眉頭微皺,渾身的氣勢陡然一變“逃走,那么多人守著,居然能讓一個人逃跑?”
來人是個三十余歲的男人,一身簡單的盔甲,是武官的打扮。
“屬下失職,竇程風阿芙蓉癮發作,打暈了身邊的侍婢,從別院的暗道逃走。”武官額頭冒汗,別說蕭頌發怒,便是他自己也從來沒有丟過這么大的臉。
所謂的暗道,并非多么神秘,有些大戶人家會設置這樣一條稍微隱秘一些、只有家中人才知道的出入府偏門,他們只是沒有想到竇府連別院都設有這樣的偏門,被竇程風鉆了個空子。
“司參軍已經派人搜捕,但是各個坊門都快要落鎖,他若是跑進哪個坊中躲起來,很難搜尋。”武官聲音中隱隱透著焦急。
冉顏將他們的話聽的清清楚楚,她忽然想起聞喜縣主曾專門去城東的小廟去求簽,腦海中靈光一閃,立刻道“他可能會去城東半山的那間小廟。”蕭頌片刻不曾遲疑“走!”
他說著,馬鞭已經落下,要趕在關閉城門之間出城去。
“事發突然,辛苦你了。”蕭頌緊緊摟著冉顏,防止她滑落。
再顏搖搖頭,伸手摟住結實的腰。
蕭頌身子微微一僵,旋即又放松下來,摟著她的力道越婁緊了,雖則策馬疾馳,他面上卻盡是輕松的笑意“阿顏,我忽然覺得,即便案子破不了,我被降官職,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會嫌我沒出息吧?”冉顏聽著他語調輕松,也破天荒的調侃道“蕭大侍郎怎么會如此妄自菲薄呢?你應該覺得滿大唐沒有比你更出息的男人了才對。”蕭頌爽朗一笑,猛的甩了一下馬鞭,冉顏腦袋結結實實的撞在他胸口上。
暈乎乎的時候,似聽見蕭頌醇厚的聲音低低道“竇程風的嘴還挺緊,這回最好別讓我再見到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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