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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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后,顧幻璃接了一部電視劇,民國的,諜戰題材,她沒有嘗試過,所以欣然接受。只是按照劇情的需要,她必須要瘦十斤才可以進組。
開機儀式那天,當顧幻璃穿著美式軍裝颯爽英姿的站在媒體前接受訪問時,劇組人都在暗地里嘀咕,難不成是有減肥秘籍,否則可能瘦的這么快。
可是在顧幻璃看來,演員的身材就像是皮筋兒,掌握它的就是角色。只是,對她而言,胖比瘦難多了,畢竟,每天要吃十頓飯這種事其實和噩夢沒區別。
劇組本就想借著顧幻璃吸引人氣,自然給予她很好的待遇,而顧幻璃依舊是老樣子,每天早上跑步,然后化妝,和演對手戲的演員對詞,對所有工作人員尊敬有加,雖然很少和他們一起笑鬧,卻沒有一個人覺得她冷艷高貴,不近人情。
甄兒覺得顧幻璃這次要飾演一個潛伏在軍統內部的女特工,所以,必須要保持冷漠和鎮定。去劇組探班的姜承影,也覺得在攝像機的顧幻璃狀態很好,幾乎條條都是一條過。
不論是打戲,還是槍戰戲,顧幻璃能上場的就上場,如果導演要求必須替身上場,她也會坐在一旁,看替身安然無恙的完成拍攝以后,才會去做的事情。
這樣的女演員已經不多了,劇組里的很多人都這樣想。然而,偶爾來探班的蘇靜華看到顧幻璃的狀態,立即臉色蒼白的給姜承影打。“你知不小丫頭遇到事情了?”
“大?她現在應該在劇組吧,我得到的消息是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個屁”蘇靜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周圍的人立刻愕然地看著她,“看看,看看老娘心情不好,再看,老娘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當泡踩。”
“蘇?”
“我就說最近總覺得有不對勁兒的地方。”蘇靜華沿著路往前走了走,直到僻靜處,才低聲道,“你有沒有讓甄兒檢查過她的糖果盒?”
“意思?”
“對于一個不需要減肥且嗜巧克力如命的小丫頭,一天不吃巧克力這種事,你不覺得很奇怪么?”
“也許是她吃膩了。”
“之前的十幾年一直沒膩,你認為她會突然之間忌口么?”蘇靜華緊張地踱著步,不停地回憶著顧幻璃的習慣性行為。
姜承影猶豫了一下,緩緩道,“也許是因為試鏡失敗,讓她有些低落。”
“她的確是在乎,但是,絕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多。”蘇靜華突然想到一件事,腳步立刻停了下來,“因為顧天熙將小丫頭的事情,全權委托給你,所以,下面這段話,并不算是我違反醫生和病患的保密協議。”
“意思?”
“我曾經給顧幻璃做過無數的心理測試,結果都在正常值范圍內。”
“這樣不對么?”
“在現今這個社會,完全心理正常的人根本沒有,大多人都處于心理亞健康狀態。”
“你的意思是,這樣的數值是虛假的?也許有其他人替她答題?”
“完全不可能,因為她都是在我面前回答問卷的。”
“那么……就是說,她完全問卷如何答才能讓結果顯示為正常。”
“是的。”
“這很正常,如果是一個成年人,只要是他答過的問卷,自然有印象。”
“那時她才八歲。”
“可我不明白,蘇和我說這些有意義?”
“她有病,很嚴重的心理疾病。用通俗的說法就是一旦鉆了牛角尖,十八匹馬也拉不。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她有很嚴重的抑郁癥和社交恐懼癥。”
姜承影心神一凜,“你現在在哪兒?”
“還能在哪兒自然是在拍攝基地。”
“告訴我你下榻的酒店,我會坐最快的航班。”
姜承影來不及細想,他收拾了拉著行李箱直接去機場,達到時,已經是將近凌晨時分。他急匆匆趕完蘇靜華在短信中告訴他的酒店,訂好房間后,簡單的盥洗一下,立即去找住在同一樓層的蘇靜華。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嚴肅道,“到底是回事?”
“我還想問你是回事呢?”蘇靜華煩悶地咬著牛肉條,眉心皺成一個川字,“這些年除了那起槍擊案以外,她一直都好端端的,突然就成了這樣”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地震時遇到的那起意外?”
“也……有可能。我聽說,她是從一對年輕夫妻的懷里,救走那個嬰兒。”蘇靜華沉吟了片刻,不太確定地說,“或許是這件事讓她想起了的父母……你也,顧家的事情很繁蕪,不是一能夠說清的。而親情,恰恰是她渴求同時也欠缺的。可是,在小丫頭的心目中,顧天熙已經完全取代了雙親的角色,所以,她不應該因為這件事就受到如此大的刺激。”
姜承影聽到她的話,發了半天呆,他在回憶,顧幻璃到底從時候開始,表現出異樣的……冷靜。
冷靜?
“有沒有可能……她遇到了難以接受的事情,想要發泄,卻沒有人能夠聽她傾訴,所以才這樣久久的悶在心里?”
“就算其他人不能,那個人一定會聽她說得。”蘇靜華嘆了口氣,輕聲道,“小丫頭經常去陵園看一個人,這件事你吧。”
“聽說那位是大的救命恩人,同時也是總裁在高中時期的好友。后來因為意外,不幸離世。”
“是不是意外都已經是的事情了,我只能告訴你,這件事,牽扯到葉駱兩家,確切的說,就是牽扯到駱奕臣。”
“可是駱奕臣現在在銀川。”
“笨死了,我的意思是,如果這件事,小丫頭在葉青嵐的墓前都不能提及,那么,一定是極為嚴重的事情。而對她來說,極為嚴重的事情只可能是一樁。”
姜承影的身子往沙發重重的一靠,大腦像是檢索一般開始搜尋近期內,能夠將顧天熙和顧幻璃連接起來的事情。
她沒有每周回顧家老宅吃飯,她的經常是接到語音信箱,她除了待在公司就是待在家里,從不外出。
難道是他們兄妹吵架了?
姜承影突然想起顧幻璃那次離家出走,的確,大犯起擰的時候,就算是總裁都攔不住她,而且,一般能把大刺激到這種程度的事情,都是和總裁有關。
但是……
沒有一點征兆,甚至,總裁那邊也沒有一點消息?
可這畢竟是顧家兄妹的私事,于公于私都不在他的管轄范圍內。姜承影站起身,聲音有些低沉,“我了,這件事,我會注意。辛苦蘇了,還請早些休息。”
蘇靜華連忙叫住他,“等等,你打算辦?”
姜承影拉開門,在離開前,緩緩道,“我會評估這件事,并將其上報給總裁。”
隨著門闔上的一瞬,蘇靜華嘆了口氣,“他們兄妹的關系,果然……很奇怪……”
與此同時,顧幻璃抱著膝坐在酒店的大床上,沒有表情,沒有思想,沒有動作,整個人都像是凝固了,許久之后,她伸出手翻了一頁劇本。然后,繼續凝固。
直到時鐘指向十二點,她盥洗后,掀開被子躺進去,闔上眼,卻不曾入睡。
四點半,鬧鐘清脆的鈴聲將黑夜劃破,黎明之前是最黑暗的時刻,顧幻璃卻已經開始跑步,就像她平時做的那樣,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姜承影站在玻璃窗旁,掀開窗簾的一角,靜靜地凝視著顧幻璃。而這一天,對于他們兩個人而言,才剛剛開始而已。
今天拍攝的鏡頭是顧幻璃飾演的角色被上級懷疑,因而在刑訊室被刑求的鏡頭。雖然被臨時演員抓著頭發按進水缸中,直起身子時,顧幻璃的眼中除了冷漠,剩下的就只有失望。
“你不要再偽裝了,我已經你的真實身份。我現在好奇的是,你從時候倒向另一方的?從一開始就是?還是有人引導你?”
“老師,我不你在說。”顧幻璃靜靜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的中年男子,進入青浦訓練班時,是他教會她如何竊聽,如何判斷信息,如何扛過刑求,如何殺人。
中年男人雙手重重地捶在桌子上,“你這種偽裝在我面前已經毫無作用了。”
氣憤么?
顧幻璃咬著唇,任由眼淚從左眼滑下,只一滴,她緩緩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老師已經認定,那么,再多的辯解也毫無用處。反正軍統的習俗就是內斗,屈死一個人又算得了。”
“你覺得很委屈?”
“至少應該是讓我為黨國盡忠而亡。死在莫須有的罪名中,真是對身為軍人的我,最大的諷刺。”
“黨國在你心中是?”
顧幻璃微笑著,那笑意卻沒有到達她森冷的眼底,“老師,你總不會在和我談信仰吧?無不少字”
“那你認為我和你在談論?”
“我是一名職業軍人,自然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回答我的問題,黨國在你心中是?”
“實現孫有關民族、民權、民生三大理念的工具。”顧幻璃冷漠的眼,像萬年不化的山頂上的皚皚白雪。
中年男人一掌狠狠地扇在顧幻璃的臉上,他厲聲道,“這樣的想法本身就是誤的”
口中一片甜甜的腥味,血沿著唇角滑落,顧幻璃面無表情地說道,“政治、政權、政體,包括政客在內,原本就是冰冷的。”
“記住,你是黨國的軍人”
“所以,我說我是一名職業軍人,自然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看著愛徒唇邊冰冷的笑容,中年男人頹喪地坐回椅子上,“太純粹,太冷靜,這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缺點。周芳琴,我該拿你辦?”
顧幻璃低頭看了眼被浸濕的襯衫,又看了眼站在中年男人身后眼神頗有深味的青年男子,不悅道,“要么內部處死,要么找出證據證明我的清白。”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既然這樣,請送我回監獄,當然,繼續刑求也可以。”
苦笑,中年男人對身后的男子說道,“你們的職級相同,先把你的外套給她。”
“是。”男子應了一聲,立刻脫下外套罩在顧幻璃的肩上,并且趁此機會,在她耳邊輕笑著漫不經心的說,“又讓你逃了,但是,我保證,這絕對是最后一次。”
“卡”導演滿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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