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佳璦先進了新房,把紅衣服放在了床底下,剛出來,新人就進來了。郭佳璦來到郭老媽身邊,舒口氣,總算是沒事了。郭老媽給閨女擦擦汗,人多也沒說話。倆崽子跟著進了屋,郭家母女就在外面,看著新人坐床,讓一對小孩子在旁邊打滾,說吉祥話。
郭老媽拉拉郭佳璦,等郭佳璦低頭俯過耳朵,就聽郭老媽說,“這新娘子說了什么沒有?”郭佳璦頓了下,老媽果然眼力好。拉著老媽往外走了幾步,郭佳璦把大概的情況就都說了。郭老媽沉吟下,嘆口氣,“怹們家就一個姑娘,估計是想著讓閨女姑爺跟著他們住去呢...”郭佳璦想起上輩子的那個房子,還真是呢。
“新娘子家是新小區,要是上班方便住過去也挺好的...”就是姑爹心里肯定該不好受了。郭老媽拉著郭佳璦又往外站了站,“你不懂。這男的住到丈母娘家,要都是好的,那就都好,要是有一星點的不好,那就都毀了...”說完周了下嘴巴,“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說這個...”又想起什么,“你...你爸說你看見一個眼熟的...你想起誰來了?”說的含含糊糊的,不過郭佳璦還是知道說的是誰。
“沒想起誰啊,就有人瞪我,我就覺得可能是認識的,要不就是認識咱家的...”郭佳璦不想說這個話題,“那韓燕芬什么的,后來怎么樣了?”郭老媽大概也是不想說,“怎么樣?還能怎么樣,灰不溜秋的走了唄!真當自個是個人物了!她小時候還是你姑爹哄大的,有什么好的都有她一份,結果...果然是親媽養的!”這人郭老媽也不想多說。郭佳璦也沒追問。讓老媽不想說給自己聽的,左不就是什么不好聽的事。不過,咴溜溜?多一半是氣哼哼吧?
屋里熱鬧完了。新娘子換衣服,該典禮了。楊家夫妻也恢復了,總不能讓親家看笑話吧?揚著笑臉四處招呼。郭老媽不是場面人,就帶著郭佳璦去后廚看看。郭老爸還是能提的起來的。幫著李瑞剛招呼姚親家這邊的人。郭爺爺只坐在座位上,跟村長等人說話。老爺子的氣場,不用先開口也有人追著說啊。
倆崽子從楊明屋里出來之后,就挨著郭爺爺坐下了。怹倆算是沒事了,又不會喝酒,等著開席就成了。
忙活一會兒,司儀開始讓雙方父母上座了。要開始典禮了。[`小說`]郭二姑抽空過來,讓楊明拿點好菜,給楊老太太送去。這要是能把老太太帶來,也好,不能帶來,也算沒少了禮數,讓老太太吃了頭席。沒有楊家這邊的人去陪新親,李瑞剛要跟著楊洋敬酒,光郭老爸一個也不行,郭老媽就被派過去了。這可是不是誰都能去的。算是長臉的事,郭老媽也沒推辭。郭佳璦主動表示陪著楊明大姐一起送菜去。她就想看看,楊老太太那邊,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今天都鬧成這樣了。這明天結了婚,估計下一波大浪又該拍過來了。
郭二姑也是愿意郭佳璦陪著去的,不然也不會當著郭佳璦說。這么些年,郭二姑從來沒覺得有個真心的兄弟這么好。
提著一個籃子,郭佳璦覺得這玩意都應該算是古董了,籃子很高,里面還分了層,據說是楊老爺子年輕的時候編的,以前下地送飯都用這個,楊姑父小時候還被放在里面呆著呢。話說,應該尿過的吧...
“啊!”楊明忽然叫了一聲,郭佳璦立馬回了神,一抬頭,就看見小路中間,一條抬著頭的小青蛇搖搖晃晃的擋在那里。這是條小土路,兩邊都是長的郁郁蔥蔥的野草,幾多小黃花點綴著,明信片兒似的。有蛇也不奇怪,只是,奇怪點就在于,這蛇不怕人,好像還在挑釁似的。
郭佳璦扶住楊明,讓她拿著籃子,就要過去把蛇轟走,楊明一把抓住郭佳璦,“別動,瞅著是草蛇,萬一有毒呢!村里以前可不少毒蛇呢,你姑父那還泡著蛇酒呢。這蛇沒準在護著什么東西,才不讓咱們過的,咱們繞開吧...”郭佳璦黑線,護著白娘娘呢唄...然后正經的看看楊明汗津津的額頭,這條小路據說是近路,楊老太太住在村邊上,繞遠可要多走不少呢,郭佳璦自己是無所謂,可大姐這身子,這不是找罪受嘛!
“沒事,我不過去...”郭佳璦看那條蛇還抬著腦袋,凝眉一揮手,“滾!”一陣掌中風送過去,青蛇晃悠著一縮,身子一軟,扭了幾下就鉆草叢里去了。郭佳璦抬腳過去,趟了趟草叢,沒什么東西了,“大姐,走吧,它走了...”也沒什么寶貝啊...楊明走過去,知道郭佳璦在找自己說的護著的東西,也四處看看,就笑著指著一處草坑里,“你瞅,那有蛇蘑,那蛇肯定是等著那蘑菇長起來,吃掉呢!”
郭佳璦看著那個白蘑菇,點頭,好像是,小時候找蘑菇還真有蛇纏著蘑菇的。接過籃子,扶著楊明繼續往前走。楊明當然是不知道那種掌風的,想了想,就笑瞇瞇的看著郭佳璦,“老舅媽說你小時候瞅著乖乖的,其實可鬧騰了,你肯定是吃過蛇肉的吧?”郭佳璦訕笑一聲,沒接話,吃沒吃過蛇肉還看的出來啊?楊明笑容更大,“吃過蛇肉,你身上就有蛇害怕的東西,所以你一說讓它滾,它就跑啦...”郭佳璦黑線,自己又不是夜叉...
又走了一會兒,就到了一戶人家前面,大門緊閉,在農村,白天是很少關門的,會被認為是在搞什么貓膩。不好。郭佳璦知道這點,撇撇嘴,就讓楊明站住,上前去叫門,“有人嘛?有人沒有?”其實郭佳璦早就聽見里面有人,還熱熱鬧鬧的在討論著什么,屋子離得遠,郭佳璦聽不清了。大概是聽見叫門,里面靜了下,又開始有說話的,沒剛才那么大聲了。
郭佳璦又叫了幾句,才聽見有人出來。門一開,是個個子不高,有點黑但是很精神的婦女,楊家的人顴骨都有點高,這婦女和楊姑父特別像,郭佳璦不用猜就知道是其中一位姑奶奶,很可能還是那個小的,就是韓燕芬的媽媽。
“老姑,我來給奶奶送點菜,是頭席的菜。”楊明語氣溫和的說明了來意,也證明了郭佳璦的想法。楊老姑也不理會楊明,只盯著郭佳璦上下的打量,有了點時間才開口,“送菜?你爸媽都沒請你奶奶來,這時送點剩菜,打發叫花子呢?別以為現在出息了就翅膀子硬了,山溝里是飛不出金鳳凰的,到什么地方,也是土雞一只!”說話一點不帶客氣的,可楊明一點惱火的跡象都沒有,郭佳璦嘆為觀止,這么看,這話還不算什么啊?
楊老姑還繼續打量郭佳璦,“這細皮嫩肉的,跑這來給人介跑腿打雜,瞅著也不像是缺錢花沒棗兒吃的啊,大閨女,你是圖什么呢?你爸不是不跟你這二姑一家了嘛?”知道的還挺清楚,郭佳璦不接她的話,自己跟這人就說不著!費什么吐沫啊!把籃子遞過去,楊老姑火大的吸口氣,“我沒說不要嘛!喂狗去!我們缺這一口啊!!”
楊明胸口起伏了一下,“老姑,我爸媽請沒請奶奶請沒請你們來,你們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啊,奶奶這么做,是真的不想認我們了嘛?”楊老姑一手就要推開郭佳璦沖楊明過去,郭佳璦用胳膊肘頂了她一下,回身扶住楊明,“大姐,喂狗去吧...”楊明瞅了郭佳璦一眼,還沒張口,楊老姑就嚷嚷開了。
“不認你們?現在是誰不認誰啊!給我們的菜原來是準備喂狗的,有你們這么干的嘛!我都打發小芬過去幫忙,可你們眼高啊,看不上啊,攀著高枝不用我們啊!這是誰看不起誰呢?合著我們小芬就小時候吃你們點東西,還被念叨一輩子啊!你們也甭委屈,要不是楊洋今天大喜,你奶奶早鬧起來了,給你們臉還沒完了!好啊,話你都說出來,那絕對是你媽的意思啊,那咱今天索性就說開了,你家不想要臉,誰還吃飽了撐的給你們兜著啊!!”這太能顛倒黑白了吧?郭佳璦真心服了,這口條,姨媽估計都趕不上。
楊老姑回頭喊了一聲,“媽,大姐,大哥,都出來,楊明可上門來問罪了,咱還忍什么!在忍下去,這地界就沒咱們待的地兒了!!”郭佳璦護著楊明又往后退了退,這些人真是鬼迷心竅了,對著大姐這個孕婦也這么不留情面,萬一氣著了,怎么好!!
“大姐,咱先回去吧...”郭佳璦勸了一句,楊明也是想走,她放在肚子上的手就沒放下來過。楊老姑哼了聲,“你這丫頭,真是城里來的,鬼心眼子怎么那么多?當我們什么人啊?在畜生的也沒有害小輩身子孩子的啊!”郭佳璦瞪回去,“說的好聽,那你現在又在干嘛啊?”就算不想傷害大姐,可這么說話不留情的氣人,不更缺德啊?這時,后來傳來一聲喝,“干嘛?干嘛也跟你沒關系!”
一位下身裹腳褲,上身斜襟肥褂子的老太太走了過來,黝黑的頭發在后面梳了一個髻,耳朵上的老金耳環晃來晃去,手上的金鐲子襯得皴老的皮膚更黃了。小腳,但走的不慢,高高的顴骨,使眼睛看起來小了不少,又有眼皮耷拉下來,不仔細瞅,都看不清眼神。大概是染頭發的時候,把眉毛也染了,瞅著真是一位精神抖擻的老太太。要不是知道這是楊老太太,郭佳璦絕對會相信,自家奶奶要是活著,多一半也是這種形象。不過絕對會比這老太太在更精神更明理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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