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頭兒,聶五爺。”幾個人都和那大漢打著招呼,“聶五爺,馮默是我的家人,前幾天托燕班頭兒來給您遞個話兒,還請聶頭兒給行個方便。”蘇萱說著順勢給了聶五爺一個嫩綠色的荷包。
那聶五爺哈哈一笑,把荷包揣到懷里,道:“燕四哥的朋友就是我老聶的朋友,跟我來吧。”聶五爺親自帶著蘇萱進大牢,蘇萱帶著阿寶和影兒一進大牢,光線斗的暗下來,蘇萱在原地站了半天,眼睛使勁眨了又眨,好半天才適應過來。
聶五爺就像知道蘇萱一準要適應一樣,在原地站著等。等蘇萱適應了,幾人接著往前走,越往里走,光線越暗,只有每間牢房上面的小窗戶能透進點亮光來。
里面的犯人看見有人來了,有的一下撲到柵欄跟前道:“我冤枉,我是冤枉的,我不想死,我是冤枉的”有的目光呆滯,看著進來的人,無動于衷;有的依依呀呀的呻吟著,越往里走,越安靜,犯人們都是披枷戴鎖,重料加身。
牢房里酸臭,陰暗,潮濕無處不在。生存環境極其惡劣,這那是人呆的地方,蘇萱心里念了好幾遍阿彌陀佛。
聶五爺停在一個牢房前,拿鑰匙開鎖,“蘇公子你們慢慢談,我去外面等你們。”蘇萱連聲感謝,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一點點的用力推開牢房的門,隨著吱吱吱牢門的轉動聲,里面的情景也呈現在幾個人的眼前。
光禿禿的四壁,從牢房的天窗上透出點微弱的光,里面半截土炕上堆著一堆稻草,上面蜷縮著一個人,那人被開門聲驚動了,抬頭望門口看來。
“馮默?”蘇萱試探著叫了一聲。“公子,公子你們怎么來了”馮默從稻草上連滾帶爬的下來,撲到蘇萱跟前道。
蘇萱一把拉起馮默,上下打量,“可挨了打,有沒有那里受傷。”馮默眼眶發紅的道:“公子放心,我沒事兒。進來以后就是吃不下,睡不好,這里老鼠蟑螂滿地跑,順天府的人倒沒怎么難為我,也沒挨打。”蘇萱一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總算回歸了不少。
“沒事兒就好,沒事就好,馮默你在里面可要想開了,我們在外面一直努力呢,你可不能泄氣。你現在要做好的事就是把當時的事情經過,給我原原本本仔仔細細的說一遍,任何細節都不要錯過。還有就是要調理好身體,我看情況,看看每天能不能給你來送飯。”蘇萱對馮默說道。
“公子不用那么麻煩,只要能讓馮默出去,我就感激不盡了,公子不用再操心別的了。”馮默不安的道。
“這個先別說了,給我說說當時的經過。”蘇萱打斷了馮默。阿寶和影兒幫馮默收拾里頭,蘇萱在一旁站著聽馮默講經過。期間蘇萱還仔細查看了查看馮默的衣服,兩個時辰以后,蘇萱才帶著阿寶和影兒從大牢里出來,徑直回家去了。
晚上蘇管家一臉風塵,嗓音嘶啞的回來,道:“還是沒找到訟師。”臉上帶著深深的失望和焦慮。“公子我看我們跟老爺說說吧,老爺怎么說也是三品大員,人脈總比我們強些。公子可不能因為面子里子的耽誤了,到時候吃虧的可是馮默。”蘇管家跪下道。
“蘇管家辛苦了,你說的我何嘗沒想過,只是我們現在還什么都不清楚。明天先過一堂,我們也要看清楚府尹大人審案的態度,對方有無證人,還有馮默的證詞,弄清楚以后我們再讓蘇大人幫忙不遲。”蘇萱好言勸慰蘇管家。蘇管家想了想,覺得蘇萱說的也有道理,也就下去休息去了。
第二天天不亮,蘇萱就沐浴更衣起來了。早早吃過飯,帶著阿寶等人去公人街順天府門前等著,三月底的京城雖然柳樹發芽,桃樹開花,但是早晚還是冷意不減,蘇萱只在大門前站了一會兒,就感覺全身都被吹透了,不由的緊了緊身上的大毛斗篷。
“公子,那邊有個早點鋪子,我們去里面等著吧。”阿寶體貼的說。蘇萱一行人去鋪子里坐下,一人要了一碗餛飩,做做樣子。
“幾位是來告狀的還是有家里人要過堂呀?”鋪子里的老板,一邊張羅一邊隨口問道。“老板怎么知道我們有訴訟之事呢?”蘇萱無意識的攪著面前的餛飩問。
“小人家就在后面,前面的屋子就做了這早點鋪子,已經在此做了十幾年。看公子的穿著打扮,可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如果無事,哪能做到我這小鋪子里來。”老板笑著搖頭。
蘇萱就在點心鋪子和小老板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辰正,順天府的大門緩緩打開,蘇萱他們趕緊進去,在進大門一箭之地停住。這是大堂上順天府尹,于如是端坐在大堂上。左下手坐著府丞,右下手是書吏師爺,遠看順天府大堂寬敞肅穆,迎面正中一幅畫,上面畫有海水江崖,托著一輪紅日,象征海晏河清,上懸金字匾額,上書:‘清正廉明’四個大字。
于如是一拍驚堂木,道:“升堂”兩廂衙役一起喊“威武——”“帶人犯”于如是喝道。
“帶人犯——”有喊堂的官差一層層喊下去,蘇萱早早就看見,馮默披枷戴鎖的被帶到大堂臺階下,跪在一旁。
蘇萱身邊也有家眷哭哭啼啼的,這就是苦主了,蘇萱暗想。馮默被帶上堂,“先打二十殺威棒”堂上聲音一出,蘇萱的下巴差點兒掉到地上,砸到自己的腳。
這還什么都沒干呢,怎么就先挨揍?這是什么爛規矩,破規矩,活脫脫一個有罪推定。馮默很快被打完,被重新帶到堂上。
于大人一拍驚堂木,道:“堂下所跪何人?”“草民馮默。”“嫌犯馮默現有鄭李氏,狀告你在鬧市殺死了他兒子鄭立,你可認罪?”于大人看著狀紙道。
“大人小人冤枉,小人根本就沒殺死鄭立。因為過幾日,小人就要隨我家公子回南邊家去,所以小人就想買點京城的特產回去,走到西大街,發現一個小偷搶了我的荷包。小人立刻就去追趕,沒幾步就追上了。我們兩人推搡爭奪之間,就發現這小賊突然瞪圓了眼睛,向后倒去。小人不知道什么情況,還以為是我力氣大,把這小偷推倒了,就上去拿我的荷包,可是突然看到這小偷雙手緊握著一把刀,并已經插入胸膛。小人也顧不得拿回荷包,趕緊蹲下試他的鼻息,沒想到此人已經氣息全無,氣絕身亡了。正在小人不知如何是好之際,沖上來幾個人,揪著小人說殺了人。小人爭辯不得,還被他們打了幾下,扭打中就有官差過來巡視,他們眾口一聲的說小人殺了人,幾位差爺就把小人帶到了順天府大牢。小人懇請大老爺明察,小人是冤枉的,小人沒有殺人”馮默說完,在下面跪著連連磕頭。
“你且跪到一旁,冤枉不冤枉,本府自會判定。”于大人道。“帶原告”于大人接著說。
“帶原告——”下面一喊,就有人架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上堂跪下,“青天大老爺,你可要為民婦做主啊——,民婦的兒子從小就乖巧懂事,為人老實本分,從來沒有偷盜的毛病,這人殺了民婦的兒子,還要誣賴他是賊,民婦冤枉啊。青天大老爺,你一定要為民婦做主,還我兒子一個清白。”那婦人說完跪在堂前嚎啕大哭。
“肅靜肅靜”于府尹連拍兩下驚堂木。堂下齊聲敲棍子喊威,那婦人才止住聲兒,但是還是抽抽搭搭的。蘇萱感覺身邊的人們,都受了鄭李氏的感染,鼓噪起來。
“看看于大人怎么判,可不能讓殺人犯脫罪”
“是呀,如果殺人都不償命了,那還有王法嗎?”。
“這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不是天經地義的,還審什么審呀,干脆推出去殺了干凈”周圍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越氣憤,越說越義憤填膺。
堂上于大人道:“鄭立氏,你說馮默殺人,可有人證?”
“有,當時不是就有好幾個人,看到他當街殺人,把他扭送到衙門的。”鄭李氏咬著牙道。隨著于大人一聲帶人證,就有臺階下,站著的幾個人被帶到堂上去。
“你們可看到馮默當街殺人了嗎?”。幾個人都點頭稱看見了,“嫌犯馮默你還有什么說的嗎?”。于大人看著馮默道。
“大人,馮默的確沒有殺人,我請我們家公子為我辯白,望大人恩準”馮默在下面磕頭道。于府尹和下手的府丞交換了一下意見,就同意了,傳蘇萱上堂。
蘇萱今天穿了一身黃色嵌青紋棉錦袍,同色的綢帶束發,緩步上堂,到堂上撩衣跪倒,口稱見過府尹大人。
好個豐神俊秀的小少年,于府尹心里暗贊了一聲,看著緩步走上來的蘇萱,雖然面容稚嫩,但是氣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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