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又一個精悍、沉默、兇狠的阿克蒙德從各處走出,他們破開紛亂的人群,走向李察,隨后轉身,在少年大魔法師面前站成一道屏障。
他們握緊了武器,沉默地看著對面的人,氣勢如山,漸升漸起!雖然這些阿克蒙德的數量遠遠少于對面的人,但沒有人懷疑他們拔刀的勇氣!
李察的心開始強勁地脈動,阿克蒙德血脈正在點燃!只要對面的暴民敢再踏前一步,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激發‘熾熱’的能力,然后在瞬間用連發的火焰將那道由暴徒們組成的丑陋黑色弧線徹底埋葬!
有限的地形約束下,暴徒們都密集擠在一起,在連續十顆火球的轟擊后,李察相信雖然自己亦會重傷,但是場中能夠站著的應該不超過個位數。
而他自己,無論傷得多重,都會站著!
這時兩名神殿騎士長劍出鞘,各自踏前一步,沉聲喝道:“我們是永恒龍殿的騎士!誰敢對李察大人動用武力,即視為對永恒龍殿的攻擊!不光本人格殺,而且會追究家族!”
兩名騎士的宣言讓所有人大吃一驚,視同攻擊永恒龍殿?這后果甚至比攻擊同盟皇帝更加嚴重!
蘇亞男爵同樣臉色大變,失聲問:“不可能!這是世俗貴族的爭端,永恒龍殿怎么會介入?這是誰的決定?”
一名神殿騎士轉向蘇亞,問:“你是……”
蘇亞挺直了胸膛,大聲說:“我是蘇亞.阿克蒙德男爵,家父是索倫.阿克蒙德侯爵!我需要知道,是誰做出這個決定?”
然而那名神殿騎士一臉鄙夷,冷笑著說:“一個二流小貴族,有什么資格置疑費迪南德大人的決定?”
蘇亞臉色難看之極,爭辯說:“但我的父親是……”
神殿騎士不耐煩地打斷了蘇亞的話,說:“我說的就是索倫侯爵!你以為是你?一個沒聽說過的鄉下男爵,根本就是不入流。”
蘇亞臉脹紅得如欲滴下血來,卻說不出一句話。在神圣同盟真正的豪門眼中,沒有資格進入浮世德的貴族都只是二流貴族而已。他再年少氣盛,卻也知道得罪永恒龍殿的下場。永恒龍殿的神官們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只要說句話,自然有大把的貴族愿意為永恒龍殿消滅異已。
只是在漫長的歲月中,幾乎沒有聽到過永恒龍殿有介入世俗紛爭,甚至在國度與國度之間的爭端中,永恒龍殿也幾乎不曾公開參與。今天這是怎么了?
李察已在臨戰狀態,卻看到敵人們因為龍殿騎士的一番話而紛紛退縮,雖然這本在他意料之中,但仍然感到滿腔翻涌的怒意無處宣泄。
他的目光又落在蘇亞身上。蘇亞自報家門后,李察就敏銳地感覺到,浮島上如今的局勢后面一定有這家伙的影子。
“索倫的兒子。”
“嗯?!”蘇亞男爵轉頭,極度憤怒地盯著李察。在被神殿騎士輕蔑過以后,這個稱呼顯得格外刺耳。
“你滾吧,離開這座浮島,馬上。”李察平靜地說。
“憑什么?!”蘇亞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英俊的臉龐已經因極度的憤怒而變得扭曲。李察的態度越平淡,對他的羞辱就越嚴重。
李察看著蘇亞的眼睛,淡然地說:“不走也可以,只要你能夠承擔得起一切責任和后果,現在的和將來的。你,確定?”
蘇亞目中帶火,直射李察的雙瞳。可是在李察那雙眼中,蘇亞只看到了深不見底的深海。而這海,寧靜無波。
雙方對視了整整十分鐘,蘇亞才哼了一聲,陰沉地招呼護衛們:“我們走!”護衛們一臉愕然,卻只得跟著蘇亞男爵身后。
與李察擦身而過時,蘇亞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以后的日子還很長!”
李察則淡淡回答:“替我向索倫叔叔問個好。”
蘇亞身體微微一震,深深看了李察一眼,不再說話,大步走進了傳送陣。
從傳送陣中走出時,蘇亞身后一名年輕而兇狠的護衛忍不住說:“大人,為什么不干脆宰了李察那小子?永恒龍殿可是有著不能干預貴族事務的規矩的。”
蘇亞終于忍不住滿腔怒火,啪的一聲,回手就給了那護衛一記響亮的耳光!
年輕的護衛被打得天旋地轉,滿嘴是血,一臉委屈和不解地看著蘇亞徑直遠去的背影。
另一名上了年紀的護衛嘆了口氣,壓低聲音,對他說:“唉,你這個笨蛋!李察和歌頓其它的兒子女兒能一樣嗎?那些小家伙殺了也就殺了,可是真要動李察,也不能在這種場合。就算永恒龍殿不插手,你就不想想李察的老師是誰?如果我們在理也就罷了,現在可是這種事……一旦在眾目睽睽之下傷了李察,那位殿下怎么可能善罷甘休?那位殿下,可是殺過上百萬的灰矮人哪!”
年輕的護衛終于恍然:“那么就是說,我們必須得找個占理的時機才能動手,或者,不能有目擊者,這樣好讓那位殿下找不到借口對付我們?”
“那是當然!那位殿下一旦真的動手,可不僅僅是對付我們,連索倫侯爵大人都難以幸免!”
年輕護衛連連點頭,兇焰盡褪。
浮島外的小小插曲完全沒有放在李察心上。他對面前那些不知所措的分支家族成員們說:“至于你們,想留就留下,想離開的隨時可以離開。”
說完,李察就向阿克蒙德家族城堡走去,原本攔在他面前的人,紛紛向兩邊閃開,讓出了一條道路。連蘇亞男爵都黯然退走,這些人自忖實力和背景遠遠無法和蘇亞男爵相比。他們惟一比蘇亞占優的地方,只是人多而已。
但是在任何一個力量高低等級差距巨大的世界,人數從來都不是決定性的因素。
分支家族的猴子們已經感覺到了畏懼,可是貪念總是揮之不去,讓他們不想離開。畢竟李察還太年輕,本人等級也并不高。換句話說,除了身份地位之外,李察還沒有多少可以服眾的東西。
進入家族城堡,李察同樣感受到了怪異的氣氛。不斷有面目完全陌生的人從城堡中跑出,和他擦身而過,然后匆匆離去。
李察面沉如水,沒有攔阻,也沒有盤問,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把那一張張面孔記在心里,每個都不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