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華嫡秀_聽潮閣
謝朝華雖然不會武,但經歷兩世,反應機變比尋常女子還是要高出許多,當下立刻俯身倒下就地一滾,一陣勁風擦著她的耳朵而下。
人眨眼間已經滾出去老遠,謝朝華雙手撐地尚未起身站穩,腰上就感覺一緊,被拽到了韓瑯文的懷里,那老者見一擊未中,提劍幾步就追至眼前,當胸就又刺出一劍。
這一劍氣勢驚人,老者的眼神冰冷決絕,謝朝華只覺殺氣充斥全身,必殺的一劍電光火石般就到了眼前。
她心跳似乎在這一刻停滯,嘴唇顫抖著,喉嚨里卻像塞著一團綿花似的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
腰間突然傳來一股大力,整個人被推出去老遠,“蹭”地一聲,兵刃相交,回頭看去,只見韓瑯文手執佩劍,此刻正以攻為守,朝那老者直直地刺,同時沖著謝朝華大喝一聲:“上車”
翠兒此刻已經人在車上了,一把拉著謝朝華上了車,隨行的侍衛們此刻也紛紛拔出刀劍,分成兩撥,一撥持劍護著馬車,另一撥則正要去幫韓瑯文。
而那孩子與婦人也沒有閑著,此刻看那孩子長相與身形,竟是個侏儒,他身材矮小卻行動靈活,招式陰險狠辣,配合他特殊的體型,招式所攻往往出其不意,幾個回合下來已經傷了不少人。
而那婦人則沖著謝朝華的方向冷冷一笑,手一揚,數道銀光射過來。翠兒立刻將謝朝華撲倒,耳邊一陣叮叮地金屬作響,以及侍衛們中招后嘶聲裂肺的慘叫聲,這暗器有毒
突然車廂震動了一下,是馬兒受了驚嚇,急速地奔跑起來。
車廂顛簸,謝朝華極力穩住身形之下僅僅勉強回頭望了一眼,就見韓瑯文與那老者纏斗在一起,進退有度,手中長劍,快如驚鴻。
韓瑯文名門之后,會一些刀劍功夫很正常,只是沒料到他的武功看上去竟然不弱,可到底未必敵得過那幾個殺手。
這些殺手究竟是誰派來的?目的又何在?
馬雖然受驚狂奔,所幸是在官道上,雖然顛簸但勉強暫時無憂,不過沒有車夫最多也堅持不了多久。
突然馬車一個拐彎沖向了路邊的林子里去。
怎么辦?謝朝華心中焦急,翠兒在邊上慌亂喊著,“姑娘,跳車吧”
可先不要說車顛簸地讓她們連車門都摸不到,根本無法借力,而且,這急速奔馳的狀態下跳車,不死也必重傷
就在這時候,馬車突然猛停下來,轟地一聲,謝朝華與翠兒一時不備,人朝前直沖過去,眼看就要頭著地,就在這瞬間,謝朝華伸手拽住了車簾,雖最終還是沒有拉住,但就勢緩了緩,跌落在地上,只磕碰了些并無大礙。
再看那拉車的馬,此刻倒在地上,渾身抽搐,七竅流血。看來那些給擋下的毒針射在了它的身上,現在發作了。
謝朝華還未從凌亂中起身,就感覺到不對,只聽翠兒驚叫道:“姑娘小心”
身后一陣冷風襲來,人被一股大力推到一旁,倒地側目望去,就見適才那婦人已經仗劍追了上來,而翠兒手持短刀,此刻正與那女子糾纏在一起。
原來翠兒也身負武功,不過被那婦人占得先機,人也未站穩,應付之下顯見有些吃力。
此時此刻謝朝華也不多想,朝四下里看去,只見在一堆翻倒的器具下露出一截銀光閃閃的短刃,她眼光還未來得及自那短刃上收回來,就瞟見一道白光朝她脖子掃來,耳邊就聽翠兒嘶喊道一聲:“姑娘”
手,就在這時抓住了那柄短刃。迅速抽出,迎上白光。虎口震得發麻,手一松,短刃就落在地上,可就在這當口,殺氣竟然也戛然而止。
謝朝華抬頭看去,就見那婦人眼睛瞪得渾圓,死死盯著地上的那把短刃,一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這時候,一旁的翠兒見狀,拾起之前被那婦人打落的短刀,翻手就刺向那個她。那婦人腰身一扭就靈活地避開,冷冷地掃了謝朝華一眼,轉頭就走了。
謝朝華看著掉落在一旁的短刀,這把沒有刀鞘的刀靜靜躺在草叢中,卻掩不住那冰涼的殺氣。可謝朝華明白,剛才那個女子并不是畏懼這殺氣才抽身離去的,刀上別有意義的花紋才令她不敢越雷池。
她撿起那刀,眼前又浮現出那毫不掩飾欲望的琥珀色眸子,當日他帶著阿容離去,卻將這把刀留在她這里作為日后再見的憑證,只因她說了句不再相見的話。
多年過去,從未被使用過的刀身依舊耀眼,就如同那段記憶一樣,把她瞬間拉回那個飄雪的夜晚。
翠兒來到謝朝華身邊扶她起身,不過看上去神色有些局促,謝朝華當然明白為何,不過眼下只惦記韓瑯文那邊的情況,只是一時之間完全想不出法子來。
回去,只有添亂幫倒忙的份,找人解圍,可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又該上哪里去搬救兵?
謝朝華正急的有些六神無主,就聽翠兒驚道:“姑娘,有馬聲”
她側耳聽去,果然似乎人還不少。
所幸馬車倒地的地方離官道不遠,二人匆忙過去,抬頭就見遠處塵土飛揚,不一會兒官道上就出現一對戎裝人馬疾馳而來,竟像是官兵模樣。
謝朝華心中一松,連忙掏出手帕子,沖著他們揮舞起來。
“啊姑娘”翠兒眼睛瞪得大大地,指著來人驚叫:“是何少將軍”
馬上男子銀甲紅袍,英武挺拔,果真是何元吉。謝朝華此刻根本沒心思去琢磨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只拼命揮動手帕,高聲叫喊:“軍爺救命”
何元吉眨眼間就到了跟前,跳下馬,開口說得第一句話就是:“你怎么樣?”在他身后的副官聽了,怔了怔,狐疑地看著謝朝華。
謝朝華猛搖頭,上前左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右手指著韓瑯文所在的方向,焦急道:“快快去救桓國公世子”
何元吉微微一怔,臉上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下一刻,他對謝朝華說了句:“姑娘放心。”就轉過身去,沖副官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后翻身上馬,一伸手,指了指身后左邊一隊人,喝令道:“你們留下,其余人跟我走”
直到何元吉的人馬隱于地平線后,謝朝華這才收回視線。
此時,那些被何元吉留下護衛她的侍衛,已經將適才倒在林子中的馬車重新套上了馬,那副官走上前來,請謝朝華上車。那副官許是聽見謝朝華剛才口中提到桓國公世子,又見她舉止談吐,定是大戶人家出身,態度十分有禮。
見謝朝華有些遲疑,主動道:“適才將軍臨走前吩咐,帶姑娘先行一步去東平。”
官道就這么一條,最近的城便是東平,倒也說得過去。
謝朝華心念一轉,嘆道:“原沒料到,光天化日之下,又在官道之上,這些刺客竟然如此膽大。”
副官點頭,恨聲道:“這刺客似乎是專門沖著上京的朝廷命官而來,我家王爺之前也在前面遇見刺客,所幸只是輕傷。不過老太妃聽了不放心,讓我家將軍隨即跟上來,加強護衛。”
“你們家王爺?”謝朝華問。
那副官奇怪,適才看樣子將軍明明是認識這姑娘,也不多想,回道:“是,我們是中山王府的。”
謝朝華一顫,中山王?那不就是肖睿,何元吉竟然會效力于中山王府是肖睿救了何元吉?
難道說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老天爺終究還是將何元吉與肖睿綁在了一起,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還能改變些什么嗎?
后方天空忽然有一道紅色的煙火沖天而起,那副官看了一眼,笑說:“韓世子已經無恙了,姑娘上車吧。”
謝朝華緊繃的弦這才松了下來,沖著副官笑了笑,點頭道:“那就有勞了。”說著坐上了馬車。
她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有些事情既然無法避開,不如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里。
上了車,見翠兒早就坐在一旁,看見她上了車,神色有些不太自然。謝朝華自然知道這是為何,她淡淡一笑,問:“你這功夫是跟誰學的?”
翠兒有些忐忑,“小時候家的隔壁開了個武館,我與那武館的小哥哥們常玩在一起,那師傅見我好動,就偷偷瞞著我爹媽教我武功。后來,到了府里,也時常溫習一二,一來是為了強身健體,二來……也可以防身。”
她說到這里,又連忙補充,“姑娘不要誤會,府里主子都是極好的,我防身的意思是……是……”
謝朝華握住她的手,安撫地笑笑,“我明白的。好在你這些年都沒有偷懶將功夫落下,不然今日我怕是兇多吉少了。”
這話還未說完,翠兒的眼里已滿是淚水了。
謝朝華沒有再多問翠兒什么,她相信任何人都有過去,也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不愿告訴別人,等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不然再問也都是多余的。
不知道韓瑯文何時愿意同她說說關于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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