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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的頭低低地垂著,及腰的墨發混著臟物濕嗒嗒地從腦后蔓延到胸前,又纏在勃頸處。寬大的玄色衣袍已經被臟水浸濕,緊緊地黏在他干瘦的身體上。他牢牢地被吊在那里,周身彌漫著一種死亡的氣息,看起來沒有一丁點兒生氣¨
驚慌地用手掩住嘴,才阻止了那將要脫口而出的尖叫聲。云中秀的呼吸越來越快,心跳也猶如雷鳴一般,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前走,朝那個玄色的人影慢慢走。
腳步能有多沉重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每一步都似是行走在刀刃上,痛得她全身都開始劇烈地顫抖。
一步,兩步一二十三步,從臺階走到那男人身前一共用去了二十三步,可是彷佛已經走了一個世紀之久,云中秀大口喘息著,一手緊緊揪著胸口,她用力地呼吸著。
可是走到了他的身前,她卻不敢再接近一步,雙手死死扣住自己的唇,她瘋狂搖著頭,淚水似是決了堤的洪水,肆無忌憚地從眼眸里奪眶而出。
她努力地,用盡一切力量說服自己,不是他,不可能是他。可耳邊卻一直有個聲音在狠狠地嘲笑她,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一
這個人對你來說再熟悉不過了,不是嗎?他的身形體態早已經印在你的腦海里了,除了他,還能有誰?
往日的畫面依稀浮現,從初遇時他意氣風發的模樣,到了解了他整個人的悲傷寂寥,再到最后一次相見時他骨瘦如柴的身影,于眼前這個完全重疊在一起了一
似是遭了雷擊一般,云中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心里明明那么渴望見到他,可此時她卻在不斷說服自己,這不是他。
她甚至不敢再多上前一步,親眼見證一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云中秀才緩緩地緩緩地邁出了一小步。她提起裙擺,抬腳躍上了橫亙在兩人之間的木階。隨后站在上面用力地深吸一口氣,才顫顫巍巍地伸出了雙手。
在還有一公分就要接近他的時候,她的雙手僵在半空中,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好像所有的勇氣已經用完了一般她再也不敢多有任何動作。
不過這一次她之停頓了五秒鐘,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煞白的唇角竟然勾起了一絲笑容。
她告訴自己,這一定不是他,你只需要驗證一下便可以發現,這不是他。這只是司遠為了讓你上當準備的誘餌罷了,他吃定你不忍看,所以你只需看一眼只需親自驗證一下
終于,那雙顫抖的手終于托住了他垂在胸前的下顎。
緩緩托起,慢慢地托起當他的臉完全呈現在她的面前時,云中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緒,以閃電一般的速度沖到了身后的白衣男子身
可是,卻被黑衣人攔下了。
她漂亮的杏眸里再也沒有一點的眷戀,只剩下滿滿的憎恨,高聲怒罵道:“你不是人!如果沒有他,你怎能有今日的風光?!況且他是你兄長啊!是你的親哥哥!好殘忍,你真的好殘忍一”
最開始是怒罵,到后來云中秀似乎是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力氣,絕望地望著他。望著那個如謫仙一般云淡風輕的男子。
她知道他的狠也知道他的殘忍,可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般狼心狗肺一
在那白衣男子的示意下,黑衣人松了手。只見他依舊是含著淺笑,淡淡地說道:“很想救他吧?”
兩人之間只有三步之遙,云中秀只要沖向前一步便能狠狠地賞他一巴掌,便如自己方才所想的那般。
可她沒有,手臂抬了起來,她又緩緩放下。
不值得了,這個男人已經完全不值得她為他做任何事。
包括恨
鄙夷地從他的笑臉上掃過,云中秀踏著沉重的步伐,再一次來到玄袍男子身前。
而方才的爭吵聲,似乎也驚擾到那玄袍男子,這一次他是自己抬起頭的。
消瘦的臉頰上長滿了半寸長的青茬,已經完全看不到原本那個意氣風發的太子模樣。許是身體太過難受了,他的濃眉緊緊皺在一起,口中還無意識地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
他似乎沒有反應過來眼前是什么情形,細長的桃花眼微瞇著,緩緩抬起頭看向前方那爭吵聲的源頭。
可是還來不及看過去,便被在自己眼前放大的嬌美容顏所驚到。桃花眸瞬間睜得老大,他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輕呼了一聲,“秀兒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連著眨了好幾下。但是沒等再一次看清的時候,臟兮兮的臉頰便被那嬌美的女子用雙手托住。
她的眼睛在流淚,在不受控制地流淚,可是嘴上卻笑著說,“是我,是秀兒,你沒看錯,就是我。傻瓜一你怎么那么傻啊!傻瓜一傻瓜一”
淚水瞬間決堤,豆大的淚珠從云中秀的眼中滑落。
心痛的滋味她知道,她曾經無數次感受到過那種生不如此的滋味。可是從來沒有一次來的這么強烈,強烈的讓她難以負荷。
心臟緊緊地蜷縮在一起,不斷地抽搐著,抽搐著。
好疼,真的好疼。心疼他的傻,他的癡。如果沒有李華錦將這一切告訴她,那她是不是一輩子都不知道他為她做的事?是不是一輩子都會在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給予的一切?
在自己錦衣玉食時,他卻為了她在這里承受這些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折磨。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讓她知道,只是默默地付出,一個人背負。
她還一直以為他四處周游去了,還一直以為他會好好地活著,卻從未想過他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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