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太多了。”神智模糊不清的殺手看到一瓶子金創藥被她隨手倒掉了一半,心痛得臉都快變形了。這可是“江湖鬼醫”的獨門金創藥,千金難求,他也因比際合,才得了這么一瓶。
“寧多勿少。”嚴真真隨口答道,“你的傷口很深,不縫起來的話不容易恢復。”
他當然知道,可現在找誰來替他縫傷口?若是對手知道他大半條命都沒了,恐怕不等醫生下手,他就不用醫生了。
死人要的是仵作。
“我可以替你縫!”嚴真真的雙眼亮閃閃的。
“你?”山參的功效漸漸發揮作用,殺手聚集了一點力氣。
看著她認真的小臉,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這個個嬌怯怯的小女孩,看到了血還不暈過去?
“是啊,你現在能找到另外一個嗎?雖然我沒縫過傷口,好歹縫過衣服嘛!”嚴真真毛遂自薦。她說的是實話,雖然她縫的衣服,針腳粗得連碧柳都鄙視,但至少把兩片布縫起來了,不是嗎?更何況,縫傷口哪里需要精致的縫工?
殺手不大容易相信人,可是看著她那雙比星星還要明亮的眼睛,卻是沒來由地相信,她不會出賣他。也許是她慷慨地贈出了半支山參,也許是她清澈得一如山泉的眼睛。
“好。”他低啞著聲音同意。
如果傷口不縫上,他可能真堅持不下去,就信任她一次好了。
嚴真真興奮地把他扶到了床側的榻子上,他可真高,竟然差點把腳伸到榻子外面。要知道,她平常在這張榻子上,可覺得很寬大呢!
她翻出一根繡花針,在燭上烤了烤。據說,這樣可以消毒。至于線,看來只能用繡花線了。不過,她還是挑了一根最粗的。可惜沒有羊腸線,若不然可以省下拆線這一個步驟。
殺手蹙眉,他怎么覺得這女孩子看起來不但不害怕,反倒有點興奮?難道她家是個醫術世家,而她養在深閨,沒有機會練習這門手藝?那么他只能說,自己的運氣真是好到不得了,隨便找個人都會縫針。雖然此縫不是彼縫。
如果他知道嚴真真拈繡花針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不知道是否還能把自己送到她手上完成她的處-女作。
嚴真真比劃了一下,又遲疑道:“我沒有麻藥……呃,就是麻沸散。”
殺手不屑:“我從不用那玩意兒。你動手吧,別說只是縫上幾針,就算是割肉,我也能承受。”
好吧,既然關羽能刮骨療傷而不皺眉,她也沒必要替眼前這古人擔心。
她把線穿進針里,在末梢打了個結,然后在他的胸膛上比劃了一下,決定從左肋開始縫起。那里靠近心臟,如果她到最后手軟,右肩那里就忽略了吧!廢掉右肩和保住命比起來,她還是很知道取舍的。
殺手看她比劃了半天也沒下針,倒把自己的心吊到了半空。眼看著她的針觸及皮膚,忽然又抽身離開,幾乎忍不住抓狂。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他從來不怕挨刀,怕的是他伸好了頭,卻發現那刀遲遲不落下來。
“怎么了?”他不耐煩地問。
“哦,我怕一會兒你痛起來會叫,讓人聽見了還以為我在這里殺豬呢!”嚴真真頭也不回地答,在他反唇相譏時,拿出了自己的帕子,塞進他的嘴里,“你咬著這個,最好把嘴巴堵住,這樣你就不怕叫出聲音來了。”
帕子有一種淡淡的香氣,又不像是花香,很好聞。
他恍神的功夫,嚴真真果斷地拈起繡花針,戳下了第一針。血珠冒出來的時候,她的手抖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殺手大哥,卻見他臉色都沒變一下,甚至臉皮子抽都沒抽。
這丫跟關云長有得一拼啊!
她暗贊一聲,放心大膽地把他的胸膛,當成了兩片布。如果不是不斷冒出來的血珠子,她的手還能更穩定一些。既然不要求針腳綿密,自然要簡單得多了。她專心致志,很快把他的傷口縫好,雖然地些線看起來有點丑。唔,平整固然談不上,還歪歪扭扭的。不過,至少傷口縫好了。
在殺手反應過來之前,她就很爽快地把剩下的半瓶藥,全倒在了他的傷口上。
殺手一直在苦忍,雖然痛得讓他的肌肉一陣陣痙攣,但還保持神志清醒。但看到自己千金求來的藥,一點沒浪費地被撒到了傷口,終于急怒攻心,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畢竟比不上關云長啊!”嚴真真嘆息著。
如果這位殺手大哥知道她的嘆息,一定會氣得死去活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呀,他是被那瓶藥氣暈的……
嚴真真打開柜子,抱了一床棉被出來替他蓋上。要知道,手術過后最忌寒,萬一發燒感染,那可就麻煩了。剩下的山參,她干脆拿小刀切成薄片,抽出帕子的時候,把參片一連塞了三片進去。
忙完了殺手仁兄的活,她才看到地上血跡殷然。只得掩下一個呵欠,然后歹命地把地上的血跡拭凈,正想睡覺,忽地心中一動。現在離天亮不過兩個時辰,她一睡下,鐵定要睡過頭,若是被丫頭們進來發現了陌生男人,可不得了。不如干脆到戒指里去,她怎么也不可能睡足二十個時辰。睡飽了出來,還能生龍活虎,及時把殺手兄弟給踢到床下。
心念一動,她便進入了戒指空間,還沒忘記手里的四根參須。除了那棵兩米高的雜草——現在該稱雜樹了,還有人參,居然已經開了花。看來,不久以后就能長出人參來,等她要急需錢的時候,沒有萬年份,也能有千年份。
她眉開眼笑地把手里的參須也種了下去,才躺倒在地。臨睡著前,還在想著,這個空間真是奇怪,氣候溫暖適度,不冷不熱,竟似乎是根據自己的體溫來調整的。若不然,自己還要抱床棉被進來呢……